第16章
誰知他這一聲吸引了大狗的注意,那大狗回身朝他奔去。
小壽王嚇得渾身一激靈,剛要跑開,結(jié)果左腳絆住右腳,跌坐在地。
蘇棠余光掃到桌上剩的肉干零嘴,靈機一動,趁著大狗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時,抓起一把肉干扔向遠處的地上。
那大狗果然奔著肉干而去。
蘇棠上前一把抱起張皇失措的小壽王奔進內(nèi)室,聽著外面的動靜。
很快時鳶找來的人把大狗制住,牽離鶴羽軒。
“呼……”蘇棠長舒一口氣,一巴掌拍在還沒緩過來的小壽王的屁股上,“還胡鬧嗎!被咬了染上瘋狗病怎么辦!”
“嗚嗚……嗝……嗚嗚……”小壽王確實被嚇到了,咬著手背哭起來。
蘇棠要不是看出他只是想嚇嚇人,她今天一定把這熊孩子直接丟出去喂狗。但這種行為確實太惡劣,必須好好警告。
“哭,哭什么哭!再有下次就把你扔出去喂狗!”
“不要喂狗……嗚嗚……嗝……”
“行了,都看著呢,把眼淚擦了�!碧K棠拿手帕給他抹了一把臉。
“哥哥~”姩姩早就沒哭了,看到小壽王和蕭梓安差不多大,便喊哥哥。
蘇棠解釋道:“他不是哥哥,是小皇叔。”
“小黃酥~”
小壽王哽咽著糾正:“是叔……不是酥�!�
“小黃~酥”
“叔�!�
“酥。”
“笨。”
“笨蛋黃酥�!�
“你……”小壽王想罵人,但想著自已在別人的地盤,只好噤聲作罷。
蘇棠知道姩姩為啥執(zhí)著于這個發(fā)音,因為之前她教她讀“蛋黃酥”這三個字讀過很多次,導(dǎo)致姩姩可能覺得“黃”和“酥”這兩個字組合在一起后面那個字都讀平舌。
“行了,我派人找伺候你的宮女姐姐來接你�!碧K棠拽著熊孩子的衣領(lǐng)把他揪出房間,外面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
“跑出來用過晚膳了嗎?”蘇棠見他可憐兮兮站在暗處又軟了心腸,把他拉到桌前,“餓了就吃吧。”
“這個好吃,吃吧�!碧K棠見他不動,拿起一塊肉干放他手里。
小壽王拿起來左瞧右瞧,到底沒吃。
蘇棠也懶得再勸,鬧這一遭她未嘗不覺得心煩,索性隨他去,只等宮人把他接走。
第31章
被打爽了
在蘇棠的教育觀念里,打孩子是不對的。所以姩姩無論怎么不乖,她都沒動過手。
但沒人跟她說過還會有小孩主動討打的。
“�。。�!”蘇棠揭開扣在桌上的碗,看著自已面前的兩只蛐蛐兒,直接嚇出豬叫。
她害怕蟲子,害怕一切蟲子。
自從小壽王知道這事兒之后,鶴羽軒隔三差五就會出現(xiàn)各種昆蟲。
螳螂、蚯蚓、獨角仙,她該慶幸現(xiàn)在不是春夏天,否則一定還有更多各種各樣她見所未見的蟲子。
“壽王殿下是不想見到明天的太陽了嗎?”蘇棠咬牙切齒地沖著熊孩子低吼。
“這兩日有太陽嗎?”小壽王一臉無辜,也不知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蘇棠抬頭看天,的確是濃云蔽日。
算了,還是打一頓吧。
“嗚哇……嗝……”小壽王哭得那叫一個習以為常,張口就來。
蘇棠對自已的力道心里有數(shù),要說疼也不算疼,但要說不疼應(yīng)當也不是完全沒感覺。
這熊孩子怎么就不長教訓呢?
“都說了不許把蟲子帶進來�!碧K棠擰著小壽王的耳朵。
“這不是蟲子,是蟲大王,它們可厲害了�!毙弁跖夂吆叩匕炎砸训膬芍或序袃鹤ソo蘇棠看。
蘇棠直接退后三米:“大王?你怎么不說他們是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呢�!�
“好主意,那就叫金角大王,銀角大王好了,這名字還挺威風,你也不是一點用處沒有嘛�!�
把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變成蟲子,問過他們的意見嗎?
蘇棠無力吐槽,只能丟給熊孩子一個眼刀。
“喵~”蘇棠帶回來的那只小奶貓湊壽王腳邊。
“鬼火,你也喜歡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對不對?”小壽王把奶貓抱到桌上,抓著蟲子逗它,任由它伸爪子來夠兩只蛐蛐兒。
沒錯,鬼火就是小奶貓的名字,原因是它額頭的那撮黃毛……嗯……鬼火和黃毛,懂的都懂。
“不像某些膽小鬼……哎喲!”小壽王還沒說完,又挨了一錠子。
“黃酥……”姩姩睡醒起來看到小壽王,邁著小短腿朝這邊撲騰過來。
可能小孩子都比較親近小孩子,姩姩似乎不記得上次小壽王牽狗嚇到她的事,所以也并不討厭他。
啪——
摔了。
“誒,你慢點�。 毙弁踮s忙跑過去扶。
姩姩倒也沒哭,借著小壽王的力道站起來,兩只眼睛眨巴眨巴,小手攥著小壽王的衣服。
“謝謝……黃酥�!�
小壽王“嘿嘿”一笑:“不用不用。來,皇叔給你看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
結(jié)果雙手一攤,空空如也。小壽王這才反應(yīng)過來剛剛為了扶人,把手上兩只蛐蛐兒放沒了。
“金角大王!銀角大王!”于是小壽王開始四處找他的蟲子,邊找還邊喊,吵得人不得安寧。
蘇棠煩躁地揉著太陽穴:“壽王殿下,它們聽不懂你說話。”
小壽王不理他,自顧自繼續(xù)喊。
最后又喜提一頓胖揍。
“嗚哇哇哇……”小壽王撕心裂肺地嚎哭,直至接收到蘇棠殺人的眼神才勉強變小聲一些。
蘇棠讓沉鷺從柜子里拿出一些零嘴放到桌上:“吃東西,把你的嘴堵住�!�
說完她把姩姩撈起來抱在懷里,拿了一塊果干給她啃著玩。
帶孩子什么的,真費神。
小壽王用余光偷偷看著眼前一幕,有些奇怪的感覺。
心口酸酸的,澀澀的。如果他也有娘親的話……她是不是也會這樣抱著他。
別人都說秦皇后是他的娘親,可他知道不是她把自已生下來的,她也從來沒抱過他�?伤嬲哪镉H在哪兒呢?
小古董有娘親,小皇侄有娘親,為什么他沒有呢?
蘇棠發(fā)現(xiàn)熊孩子安靜得過分,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他一向?qū)憹M叛逆的小臉竟然染上了愁緒。
不至于為了兩只蟲子這么傷心吧?不過好歹這熊孩子也是為了做好事才搞丟他那兩只破蟲……算了……誰讓她是心軟的神呢,她也犯不著跟個孩子記仇。
“才人,外面有個宮女來接壽王殿下�!爆F(xiàn)在伺候小壽王的宮女已是駕輕就熟地來蘇棠這兒找人。
“讓她進來且稍坐片刻,喝杯茶吧�!碧K棠把姩姩交給身后的乳母,自已去小廚房準備餐食。
秋天當然是一杯蜂蜜柚子茶和火鍋最配了。
蘇棠之前就有做火鍋的想法,找工匠打好了特制的銅鍋,下面可以放碳,今天正好能用上。
雖說調(diào)料無法完全復(fù)刻現(xiàn)代的味道,但她家里就是開火鍋店的,能找到的食材她基本都給加進去了,味道還是挺不錯。
清湯用骨湯和牛肝菌熬制,菌菇的氣味飄香四溢。
“吃吧。”蘇棠把小壽王抱到凳子上,遞給他一雙筷子。
小壽王躊躇著接過,猛咽口水,但沒有動筷。
“沒毒�!碧K棠用公筷給他挑了一塊肉。
小壽王撥弄著碗里的肉片,終究沒忍住吃了一口。
好吃……
接著就是一發(fā)不可收拾。
旁邊來接小壽王的小宮女看得都嘴饞:“姐姐,這是你們殿里的廚子做的?”
“不是,這是我們才人自已做的。”時鳶給她遞上一杯茶答道。
“多謝姐姐�!毙m女起身接過茶盞,“你們這兒可真好……不像是宮里,倒像是個尋常人家。”
“那是我們才人心腸好,我們也就不用整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時鳶微微一笑,“她不單做給自已吃,我們時常也跟著有口福呢�!�
“怪不得……壽王殿下也愿意黏著才人。”小宮女也算明白為什么蘇才人打了壽王,他還愿意跟她親近。
要知道其他嬪妃見了壽王殿下都恨不得避開十丈遠,生怕和他扯上關(guān)系。
約莫半個時辰之后,蘇棠提著小壽王的領(lǐng)子把他帶到小宮女面前:“快跟宮女姐姐回去吧�!�
小宮女恭敬行禮:“才人若是不嫌,可以喚奴婢杏子。有勞才人照顧壽王殿下�!�
“她才沒照顧本王,她就知道打本王!”小壽王掙開蘇棠的手跑到杏子身后。
蘇棠無語。早知如此剛剛那頓火鍋還不如喂狗。
不過這熊孩子知道會被打還老往她這兒跑,難不成是被打爽了?
“壽王殿下要是再拿蟲子來,妾身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碧K棠做出摩拳擦掌的樣子,“把別人不喜歡的東西帶到別人家,是不對的,知道嗎?”
“不知道!”小壽王小短腿一撲騰,一溜煙就不見了。
第32章
有孕
小壽王離開之后,蘇棠沒少反省自已。
最近在小院的日子過得太安穩(wěn),她都有些得意忘形了。
幸而小壽王在宮里沒有倚仗,他身邊的小宮女心思又單純,否則光是毆打王爺這條罪名就足夠她九族在地府團聚一趟。
許是上天也看不下去她肆無忌憚的清閑日子,意外來得突然。
“才人,新做的月事帶奴婢放柜子里了�!�
“咕嚕�!谩!碧K棠還在漱口,突然意識到不大對,“今兒是幾月初幾?”
沉鷺不假思索道:“霜序三十,奴婢還覺得怪呢,這個月才人的月事好像遲了些�!�
蘇棠騰地直起身子,呼吸頂著喉嚨,腦子飛速運轉(zhuǎn)。
霜序三十,也就是九月三十,算算日子,十天前就該來了。這具身體的月事一向很準,也不疼,簡直就是先天懷孕圣體。
不會吧。這宮里不該有人給她送什么麝香鐲子,避孕手串之類的嗎?
懷孕這事蘇棠怕得很,特別是見過仇錦月生孩子之后,已經(jīng)發(fā)展到恐懼的程度。
時鳶上前在蘇棠耳邊輕聲問:“才人可要傳太醫(yī)瞧瞧?”她和不諳世事的沉鷺不同,顯然已經(jīng)想到這種可能。
“不急�!碧K棠覺得自已還能再掙扎一下,“先去給皇后請安吧。”
本以為跟往常一樣走個過場罷了,沒曾想今日還有個重磅消息。
“蚩蠻戰(zhàn)敗,欲與我朝和親,蚩蠻三公主不日將進京,屆時闔宮接親,切勿出了差錯�!被屎笳f這話時神情不喜不悲,卻隱有愁緒。
皇后既然當著眾妃的面宣布,便證明此事已是板上釘釘,絕無余地。
可去年才跟蚩蠻血戰(zhàn),今年就要和親?雙方不覺得膈應(yīng)嗎?
若是姩姩將來也被迫和親,蘇棠不敢想自已得有多崩潰,但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祈求蕭景榕別那么狠心。
懷孕這事蘇棠自已抱著僥幸心理,想著再拖拖看月事會不會來,一拖便拖到蕭景榕來她殿里,這下是徹底得面對現(xiàn)實了。
“少陰動甚,往來流利。指下圓滑,如珠走盤,似是喜脈,但月份尚淺,過段時日微臣再來替才人把脈方可確認�!�
蘇棠聞言眼皮耷拉下來,有氣無力道:“有勞張?zhí)t(yī)�!�
“下去吧�!�
蕭景榕抬手揮退張?zhí)t(yī),轉(zhuǎn)頭看向不停摳自已衣裳的蘇棠。
別人有孕皆是一臉高興,她倒像遭了霉運似的。
“怎么?”蕭景榕輕聲問。
蘇棠這才想起自已身邊還有個皇帝,收拾好心情回道:“妾身就是高興懵了。”
蕭景榕哪里看不出她的敷衍,一個眼神讓底下的人紛紛退出去。
蘇棠見人都出去了才湊到蕭景榕跟前,幽怨地看著他。
蕭景榕被這樣的眼神看得莫名,一貫冷冽的眸子中帶上一絲困惑。
“妾身怕痛……”蘇棠本來不想對蕭景榕撒嬌,畢竟都一把年紀的人了,她還比他大幾歲。
但這次她是真的怕,雖然說出來也怕,但憋在心里更怕。
蕭景榕視線劃過她尚還平坦的肚子,他并未見過女人生孩子,但古來女子皆以傳嗣為任,哪有叫苦的道理?況且這也并非是頭胎。
“嬌氣�!笔捑伴胖划斔琴u慘求憐。
什么?說她嬌氣?
果然跟男人講這些就是對牛彈琴,他們只顧自已爽了,剩下的都得女人來承擔。
蘇棠感覺自已要被氣死了,“妾身嬌氣?難道仇氏難產(chǎn)而死,也是因為嬌氣嗎?”
此言一出,空氣中靜得可怕。
蘇棠覺得自已的人生似乎是到頭了,她雙腿一屈,跪在蕭景榕面前,等候他的怒火。
她知道這話說出來的后果,她并不求帝王的愛,但也不愿意成為一個連孩子父親基本尊重都得不到的生育工具。
如果她現(xiàn)在悶不作聲把孩子生了,不光她自已委屈,將來宮里孩子多起來,她一個才人的孩子也不見得能得到重視。
康熙三立三廢太子,也多出于對其生母的愛屋及烏。只有蕭景榕疼惜她得來這個孩子的不易,將來他才可能在這個孩子犯錯時顧及一二。
這是皇室,由不得她不瞻前顧后。
若是今日蕭景榕處罰了她,權(quán)當她和這個孩子沒有緣分。
“起來�!笔捑伴懦聊肷危谅曂鲁鰞蓚字。
蘇棠摸不準蕭景榕的想法,哪能真的起身,只是微微抬眸,眼里已有氤氳水汽,眼角掛著一滴將落未落的淚珠。
“你怎么敢?”蕭景榕微涼的指尖劃過她眼角的肌膚,淬了冰的聲音下隱隱透著無奈。
仇氏。仇孟海下獄斬首之后,他似乎再未聽人提起過這個被他爹當作棋子送人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