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反正自已在后宮的風(fēng)評已經(jīng)很差了，再差一點也無所謂吧。
再說有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不管什么理由，后果總得要承擔(dān)，沒必要又當(dāng)又立。
給皇后請完安出來，蘇棠不想跟白淑妃和宋昭儀她們一道走，干脆往另一邊打發(fā)些時間再回去。
沒想到正好碰上蕭韶安。
蘇棠含笑打招呼，“大皇子？許久未見了。”
蕭韶安畢竟跟小壽王不同，蘇棠覺得不出意外他會是未來儲君，所以自從他去國子監(jiān)聽學(xué)以后，她不敢隨便打擾他，算算真有幾個月了。
“寧娘娘�！笔捝匕不亓艘粋�平禮。
“奴婢參見昭容娘娘�！彼砗蟮囊粋�小姑娘跟著向蘇棠行禮。
蘇棠記得以前蕭韶安身邊多是皇后的貼身侍女曇霜伺候，現(xiàn)下竟然派了個小姑娘。
印象中可能會成為皇子房里人的候選？
蘇棠覺得稀奇多看了兩眼小姑娘，發(fā)現(xiàn)小姑娘氣質(zhì)挺特別的。
一眼就能感覺出她和杏子、小秋這樣的普通小宮女不同。
據(jù)說杏子的姑母還是宮里的女官，她都免不了對小壽王這樣的小屁孩又跪又哭的，可見宮里對尊卑意識的重視。
但這小姑娘身上并沒有很強(qiáng)的……嗯……服從感。
蘇棠本能多問了一嘴，“這位是？”
蕭韶安不好言女子之事，眼神示意小姑娘自已答。
“回昭容娘娘的話，奴婢是尚儀局女史桑楹，現(xiàn)負(fù)責(zé)侍奉大皇子起居�！�
原來還是個小女官？
蘇棠頷首，沒再多問。
恰巧風(fēng)刮起兩片葉子落到蕭韶安頭上，她抬手揭下，順帶說道：“姩姩很想哥哥呢，大皇子閑時可來嬪妾殿里小坐�！�
蕭韶安乖巧點頭。
蘇棠怕耽擱他，并未多聊，主動讓他先走。
回去的路上蘇棠一直在想那小姑娘。
“時鳶，你對這小姑娘可有印象？”
“奴婢不曾在尚儀居見過她，不過這姑娘年紀(jì)尚小，或許是新入宮的�！�
蘇棠忽然想起蕭景榕不是帶了位恩師的女兒進(jìn)宮嗎？把她安排到自已兒子身邊，將來也有個歸宿，很合理。
這樣便能解釋小姑娘為何面對她這個深宮里的娘娘一絲卑微害怕的感覺都沒有。
畢竟人家的祖父是當(dāng)代大儒。
文人總是有幾分傲骨的。
蘇棠不會想到她糾結(jié)的小姑娘此時也正和蕭韶安說起她。
“殿下，您跟這位昭容娘娘還是少接觸的好。”名叫桑楹的小姑娘在蕭韶安身邊低聲提醒。
蕭韶安皺眉，有些不解。
桑楹接著補(bǔ)充，“奴婢沒有別的意思，您年歲大了，她畢竟只是您的庶母，太過親近容易惹人非議�！�
蕭韶安垂眸思考，心下覺得有一定道理，并未反駁。
邁開步子徑直往崇文閣去。
“小古董？”小壽王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后拍了他一下。
“小皇叔安�！笔捝匕猜犅曇艟椭朗钦l，側(cè)身作揖。
“本王在國子監(jiān)怎么都不曾見過你？”
蕭韶安想了想，他跟小皇叔本就不在一處學(xué)堂，他又很少四處閑逛，的確不曾遇到過。
但最近有聽到同窗偷偷議論小皇叔。
……而且還是些不大好的傳聞。
蕭韶安還在想傳聞的事，小壽王自顧自湊到他身側(cè)，“你可有聽說本王進(jìn)步神速的事？”
本來蕭韶安就在糾結(jié)這事，他這位小皇叔還主動提起來，他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感覺比策論還難。
因為那些傳聞除了說小皇叔仗勢欺人毆打同窗之外，最多的就是指責(zé)他……收買考官作弊。
蕭韶安起初自然是不信這些的，甚至勸阻過同窗，但收效甚微。
他稟報父皇之后，父皇派人警告了幾個朝臣，議論聲漸漸小了，但誰知道那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只怕私下還得說皇族人沆瀣一氣。
“你怎么愁眉苦臉的？”小壽王神經(jīng)再大條也察覺到自已這位小皇侄情緒不對。
但這并不妨礙他的猜測完全不在點上。
“本王又不跟你在一起排名次，不用擔(dān)心本王會超過你。”
蕭韶安輕嘆一口氣，轉(zhuǎn)移話題，“小皇叔去崇文閣作甚？”
“本王去找那個姓陸的，就是陸修遠(yuǎn)，陸先生……”
見小壽王又興致勃勃說起別的事情，蕭韶安這才松了一口氣。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些不好的話最后還是傳到了小壽王耳朵里。
第88章
委屈的小壽王
“又怎么了？”蘇棠聽到杏子說小壽王要去國子監(jiān)暴打所有人的時候感覺自已太陽穴猛跳。
“回娘娘的話，殿下不是僅用月余就從丙等考到了乙等嗎？國子監(jiān)里便有人說殿下是靠收買考官作弊才……”
杏子將自家主子的努力看在眼里，也是替他委屈，“不知怎的這話傳到了殿下耳朵里�！�
“王爺他們也敢質(zhì)疑？”蘇棠說完就反應(yīng)過來，正是因為他王爺?shù)纳矸莶鸥菀鬃屓速|(zhì)疑啊。
“皇上知道這事兒嗎？”
“皇上已經(jīng)派人管過，還特意吩咐奴婢們不要讓殿下知道�！�
歷史上從不缺戳著脊梁骨罵上位者的人。
區(qū)別只在實名寫詩罵的那些都被整死了，偷偷罵的那些可能成功活了下來。
這事要是不傳到小壽王耳朵里，蕭景榕派人鎮(zhèn)壓，時間一久，眾人慢慢就淡忘了。
偏偏讓熊孩子知道了。
最后蘇棠連哄帶騙才見到小壽王。
要說以前的小壽王是一點就著的炸藥包，那他現(xiàn)在活脫脫一個瘋狂自燃的燃燒瓶。
“皇上許了殿下一日假，殿下今日不必去國子監(jiān)聽學(xué)�！碧K棠可不敢把他放到學(xué)堂里去，提早給蕭景榕報備讓他休息一天。
“本王不需要！本王偏要去！”小壽王氣得臉紅脖子粗。
反應(yīng)過來蘇棠為啥不讓他去國子監(jiān)之后，更是眼尾都泛起赤色，“你也覺得本王作弊是不是？”
“嬪妾自然相信殿下，咱們這兒的人都信您。”
小壽王收沒收買人蕭景榕能不知道嗎？
不然他這個皇帝也不用當(dāng)了。
這些人一邊覺得蕭景榕不喜小壽王，一邊又覺得蕭景榕會為了皇家顏面縱容小壽王作弊，矛不矛盾呢？
但是謠言這東西有時候傳起來就是沒邏輯。
講的人多了，每個人編一些謊言潤色，最后就會變得無限接近于人們心中的真相。
小壽王聽到蘇棠說信他的話，直直盯了蘇棠一陣，又環(huán)顧四周，最后垂著腦袋靜默。
蘇棠還沒見過這樣的小壽王，等了片刻發(fā)現(xiàn)他還是沒反應(yīng)，探頭瞧他。
她往哪邊看，小壽王的腦袋就偏向另一邊。
伸手想把他的臉抬起來，卻感覺到濕熱滴在手心。
呀，這是掉金豆豆了。
小壽王其實很少哭，以前他在蘇棠面前都是鬼哭狼嚎的假哭，現(xiàn)在長大些就更不會哭了，看誰不爽就大喊大叫一通亂吠。
這小模樣還挺招人心疼的。
“好了好了，不哭�！碧K棠伸手給小壽王順毛。
“本王……才沒哭……你……胡說八道�！毙弁踹煅手�，話都說不清楚，唯獨(dú)嘴還是一樣犟。
“好好好�！碧K棠忽然想起弟弟蘇成在學(xué)堂受委屈的時候也是這樣。
都說女孩子自尊心強(qiáng)，其實男孩子那點兒可憐的自尊心同樣脆弱。
養(yǎng)兒養(yǎng)女都不容易。
“誰欺負(fù)小皇叔了？姩姩幫你揍他�！闭郎�(zhǔn)備去鳳陽閣的姩姩從外邊走進(jìn)來問。
姩姩雖說平時在小壽王面前更維護(hù)哥哥弟弟，但骨子里還是把小壽王當(dāng)自已人。
這下小壽王是徹底不好意思再哭了，兩下拿袖子擦干凈眼淚，深吸了兩口氣平緩呼吸，“誰有膽子欺負(fù)本王，再說你這小胳膊小腿兒的，只有本王保護(hù)你的份。”
聽到這話蘇棠挺欣慰的，她一直都知道這熊孩子本性不壞，不然也不會愿意一次次管他的閑事。
“殿下要是信得過嬪妾，就照常聽學(xué)，參加下次月考，皇上定會證明殿下的清白�！�
“本王憑什么放過他們？本王……”
蘇棠在他放出豪言壯語之前打斷他，“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跟自然也會受到懲罰。”
不說把背后議論的人都懲罰一遍，至少也會挑幾個殺雞儆猴。
蕭景榕之前沒有大張旗鼓地處理多半是因為這事沒有絕對服眾的證據(jù)，等下次能完完全全證明小壽王的清白之后，做什么就都能名正言順了。
“……真的？”小壽王表示懷疑，氣鼓鼓地嘟囔，“本王還是覺得揍他們一頓靠譜！”
蘇棠扶額。
這熊孩子以為自已能以一敵百不成？
他明明在皇室不愁吃穿地長大，又不是經(jīng)歷過貧民窟搶食，怎么會老想著用暴力解決問題？
“嬪妾相信殿下，殿下也要相信嬪妾不是？”
小壽王已經(jīng)完全止住哭意，恢復(fù)了跟蘇棠對著干的精力，“嘁，才不信你！”
蘇棠看出他是有意的，直接給了他一個逼兜。
“你又打本王！啊啊�。 �
“嬪妾這是愛的撫摸�！�
蘇棠說者無心，小壽王這個聽者倒是一愣，“你你你……”
最后漲紅臉也沒說出什么所以然。
他本來臉上就還掛著哭紅的痕跡，蘇棠并未注意到特別之處，“難得多一日休息，殿下留在這同吉羊玩吧�！�
“本王才不要跟那混小子一起玩�！�
蘇棠正想著怎么勸熊孩子，恰好見鬼火從門檻那邊蹦進(jìn)來，找到了理由，“三三也得回來看看鬼火不是？讓杏子把它抱來吧。它們母子分別很久了，殿下用過膳正好帶著三三一起回去�！�
聽到“母子分別”的小壽王軟了神色，“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本王就勉為其難答應(yīng)吧。”
把人安撫下來，蘇棠心里盤算著這事接下來該怎么處理。
正好蕭韶鄞也睡醒了，便讓兩娃自已在一邊玩。
蘇棠發(fā)現(xiàn)自從上次說教過小崽子之后，他倒不會再在明面上給小壽王擺臉色，玩具什么的也不搶了。
就是喜歡用些小手段。
例如假裝寫大字，然后“不小心”把墨汁甩小壽王一臉。
蘇棠發(fā)現(xiàn)之后就裝無辜。
但他這樣的伎倆連沒心沒肺的小壽王都騙不過，何況是蘇棠這個成年人。
蘇棠只好奪過蕭韶鄞手上的毛筆往他身上也甩了一片墨跡。
有潔癖的小崽子直接被難受到渾身一個激靈，淚水奪眶而出。
“雙方都高興的那叫玩笑，要是讓別人不開心那就是惹人煩了。對壞人可以這樣，但朋友不行�！碧K棠眼神攔下了一旁想抱他去清理的乳母。
“如果有誰對你做不喜歡的事，阿娘會保護(hù)你。但你同樣不可以這樣傷害別人。”
小崽子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掉，強(qiáng)行抿著嘴不出聲。
蘇棠雖然心疼但還是忍著不去安慰他。
最后還是小壽王站出來，“本王才沒那么小氣，等這混小子能抗住本王拳頭的時候，本王自已教訓(xùn)他�！�
小崽子眼淚繼續(xù)掉，良久之后才伸出小爪子往前夠蘇棠，嘴里小聲說著，“吉羊錯了�！�
第89章
馬球賽的彩頭
熬到最熱的六月過去，宮里辦了一場馬球賽。
馬球?qū)︸R術(shù)的要求很高，稍有不慎便會馬毀人亡。
常言道：“小者傷面目，大者殘形軀�！�
但這并不影響王公貴族對其的癡迷，歷史上因此落得終身殘疾的少爺公子不在少數(shù)。
蘇棠自然只有在下面觀賽的份。
“本王不跟他一對！”
她才剛坐下就聽見小壽王的聲音。
循聲望去，正好見他把竹簽摔在地上。
馬球是兩支隊伍競技，比賽進(jìn)球數(shù)的多少，為保公平抽簽決定兩隊的成員。
小壽王他們算是小孩組，參賽的應(yīng)該都是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
猜也猜得到這熊孩子多半是跟自已不喜歡的人抽到一個隊伍了。
還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鬧……他是懂怎么丟人的。
蘇棠招手讓杏子過來，“你去跟壽王殿下講，馬球重要的是比誰進(jìn)的球多，在哪隊都一樣，除非他怕比不過人家�！�
馬球當(dāng)然是需要團(tuán)隊協(xié)作的游戲，但……還是先穩(wěn)住熊孩子要緊。
而且進(jìn)球前三名好像是有額外的彩頭，也不完全算騙人吧。
杏子跟在小壽王身旁勸了一會兒，熊孩子總算安靜下來，同意去換衣服。
兩隊一方著藍(lán)衣，一方著綠衣，每隊各十人。
因為參與人數(shù)眾多，場地比較開闊，采用雙球門制。
球場兩端各設(shè)一球門，類似于足球。
有裁判在球門旁計數(shù)，進(jìn)一球插一面錦旗，記為一籌，旁邊還有人筆書進(jìn)球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