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或許是因為姐姐的關(guān)系?
陸修遠(yuǎn)見蘇成面帶猶豫,出言安撫,“不急,你回去想想,決定了告訴你文先生就是。”
等蘇成離開后,陸修遠(yuǎn)一邊收棋子,一邊吐槽文謹(jǐn),“你瞧你下的這爛攤子,把人孩子都愁壞了�!�
“那不然你考得上前三甲,我考不上呢?我要是下得過你就怪了�!蔽闹�(jǐn)絲毫不覺得尷尬,他混到現(xiàn)在靠的就是臉皮厚,跟他們那些正經(jīng)官路子不一樣。
陸修遠(yuǎn)受不了自家好友耍無賴的樣子,估摸著時間回國子監(jiān)給二皇子授課。
臨近下學(xué)時,難得見到了久未露面的小壽王。
小壽王最近不僅要去國子監(jiān)聽學(xué),還得忙著應(yīng)付俘虜,很少到崇文閣。
“混小子,你怎么在這兒?”小壽王一見到蕭韶鄞就上前捏著他的臉揉來揉去。
他知道混小子上崇文閣了,沒想到竟也是姓陸的教他。
蕭韶鄞兩條小短腿一蹬,從凳子上下來,離小壽王遠(yuǎn)遠(yuǎn)的,動作一氣呵成。
陸修遠(yuǎn)見狀便知二人熟得很。
蕭韶鄞跟著就要出門。
“別急著走啊,咱倆一塊回去唄。”小壽王把人拉住。
蕭韶鄞滿臉寫著拒絕。
“不然老女人還要一前一后準(zhǔn)備兩份茶點,多麻煩是不是?”
蕭韶鄞想到自家阿娘專門給他準(zhǔn)備吃食,小臉一皺,坐到旁邊的凳子上,奶聲奶氣道:“快些�!�
看熱鬧的陸修遠(yuǎn)愣住了,所以他一直好奇的小壽王背后的人,其實也是……那位寧昭容?
這邊蘇棠接到自家弟弟的信,說是一位姓陸的先生想收他做門生。
陸修遠(yuǎn)現(xiàn)在是蕭韶鄞的先生,蘇棠自然是知道他的。
此人畢竟涉及到皇子,蘇棠想著還是確認(rèn)一下利害關(guān)系比較好,免得坑了自家弟弟。
于是她干脆直接問蕭景榕,“皇上,陸先生想收嬪妾的弟弟為門生,可有什么不妥?”
畢竟皇帝說沒事,那就肯定沒事。
“無妨�!笔捑伴旁绫銖年懶捱h(yuǎn)處知曉此事。
尺柳先生他還算有幾分了解,并非奸佞之流,他并不擔(dān)心其有什么壞心。
反而是怕蘇氏失望。
她弟弟從昭南一路考到京城,自然是想謀個前程。
且不說大雍并無跛者為官的先例,便是他有心給他個官職,他在官場上也照樣不好混。至多不過安個虛銜,保他一輩子衣食無憂。
換做以往,這話他便直接說了,此刻看著眼前人對自已滿是信賴的神情反倒生出兩分猶疑。
“既無不妥,皇上如何面帶愁緒?”蘇棠摸摸蕭景榕的眉心,“皇上有話不妨直說就是�!�
蕭景榕聞言也不再隱瞞。
“難不成嬪妾的弟弟身無殘缺,皇上便會重用他?”
蘇棠聽蕭景榕的意思是愿意為她開后門,據(jù)她了解蕭景榕還挺有原則的,不像是會任人唯親的那種人。
蕭景榕搖頭,“朕至多不過栽培他,其余的皆得看他自已的造化�!�
“皇上優(yōu)待嬪妾的弟弟,就不怕嬪妾恃寵生嬌?”蘇棠戲謔道。
蕭景榕抓住蘇棠四處亂戳的手,他過去常希望身邊的女人安分些,可眼前人對名利太過淡泊的表現(xiàn)又讓他覺得握不住。
蘇棠主動解釋,“便是嬪妾的弟弟身體康健,嬪妾也不希望他身居高位。說句大不敬的話,自古為天子近臣者,有幾個能得善終的?”
身在宮外府邸的陸修遠(yuǎn)狠狠打了幾個噴嚏。
蘇棠接著道:“再說嬪妾怎么忍心讓皇上為難?”
她的愿望很簡單,身邊的人健康快樂就好。
人一旦夠到權(quán)力的巔峰,或許能享受快感,但絕對會少很多發(fā)自內(nèi)心的快樂。
就好比蕭景榕,他當(dāng)皇帝以后明顯比他還是世子時疲憊。
不光是身體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單一個菏州瘟疫便讓他費心勞神,還沒消停下來便得操心邊關(guān)的戰(zhàn)況,打仗剛回來沒歇上兩日,又連著大半個月在甘露殿處理政務(wù)到深夜。
蘇棠很佩服他。
但要讓自已的親人過這種日子,蘇棠表示接受無能。
既要揣摩領(lǐng)導(dǎo)的心思,還得提防同事的背刺。
若是現(xiàn)代倒也還行,最多就是被開除。
但在這個時代輕則發(fā)配,重則株連九族,蘇棠不想每日活在提心吊膽之中。
第134章
神秘道士
未央宮。
皇后迫于壓力向蕭景榕提起選秀一事。
“去年剛免了菏州三年賦稅,前陣子又打仗,如今國庫并不充裕,選秀太過勞民傷財�!笔捑伴琶嫔⒊粒八麄儾桓腋迒苈暎箒頍┠�,是太后的意思?”
“按祖制是到了該選秀的時候�;噬先羰遣辉高x秀,便擇幾個世家女進(jìn)宮吧。”皇后柔聲相勸,“不然朝中老臣怕是輕易不會松口�!�
“皇后看著安排便是�!�
蕭景榕留下用過膳,便又匆匆趕回太極宮。
皇后連日在未央宮擇選合適的世家女,熬的時間久了便咳嗽起來。
“皇上既然對此事并不上心,娘娘又何必費神?”荷露上前替皇后順氣,“您才剛好些,保養(yǎng)身子要緊。”
“太后那邊催得急,本宮只能緊趕著選出來�!被屎髣偩忂^來便拿起手中的冊子繼續(xù)翻閱,“不單單是為皇上擇幾個嬪妃,本宮得為安兒的將來打算�!�
“晚些時候奴婢派人傳那位叫楚禾的醫(yī)女進(jìn)宮如何?上次大皇子領(lǐng)她來替您推拿一番,奴婢瞧著您舒坦了不少�!�
“可有調(diào)查清楚她的底細(xì)?”
荷露點頭,“此人的確只是個孤女,和宮外的勢力也并無牽扯。大皇子上回是偶遇她和其他醫(yī)女談?wù)撫t(yī)典,見她有幾分本事才想著讓她替娘娘調(diào)理身體�!�
皇后柳眉輕蹙,“本宮還是覺得過于巧合
。”
“便是那醫(yī)女耍了些小心思,左不過是為計功謀利,和娘娘的身子比起來不值一提�!�
皇后聞言妥協(xié),“傳她進(jìn)宮吧,派人盯緊些。”
這邊蕭景榕在太極宮批完奏折,正準(zhǔn)備歇息,李培順卻進(jìn)來稟報,“皇上,林寂求見�!�
“宣�!�
被稱作林寂的男子進(jìn)來跪下,“卑職參見皇上。稟皇上,卑職已在城郊尋到那道土的蹤跡。微臣派人跟了他好幾日,他似乎暫無離開之意�!�
蕭景榕聞言并無喜意,上次的教訓(xùn)告訴他,那道土要跑不過是須臾之間的事。
“……不過他先發(fā)現(xiàn)了卑職,并將此箋交給卑職�!绷旨琶媛稇M色。
蕭景榕接過一看,上面竟寫著五日后讓他同蘇氏一起赴約。
“他好大的膽子�!笔捑伴叛壑斜懦龊狻�
沒有哪個帝王會喜歡這種被人掌控的感覺。
“此人身懷異術(shù),卑職以為皇上不可冒險,待卑職找到法子將他制住,皇上再審問他也不遲�!�
“下去吧�!笔捑伴胖滥堑劳两^非是常人能輕易抓住的,若是錯過這次,只怕……
他攥緊手中的箋紙,甚至起了將它焚盡的念頭。
……就當(dāng)此物不曾存在過。
偏生腦中不斷浮現(xiàn)蘇氏產(chǎn)子后哭得肝腸寸斷的模樣。
他答應(yīng)過會給她一個交代。
蕭景榕闔眼再睜開,里面已是一派清明。
三日后,滿宮皆知皇帝要到法源寺祈福,還只帶寧昭容一人。
不僅后宮的眾嬪妃氣得牙癢癢,蘇棠自已都覺得過分。
皇后身體不好,他不帶皇后能說得過去。
但她頭上還有三位妃子啊。
于是蘇棠將自已的顧慮委婉地告訴了蕭景榕。
“如此,朕給你晉位就是。”蕭景榕輕飄飄一句話,好似跟商量午膳吃什么一樣簡單。
蘇棠慌得都跪了,“皇上明鑒,嬪妾并非此意。”
蕭景榕把蘇棠拉起來,“之前是因為你家世太低,朕想著等給姩姩和吉羊加封時一并給你晉位,免得落人口舌。如今你弟弟也算正兒八經(jīng)的舉子了,并無不可�!�
蘇棠聽著這理由,怎么都覺得荒謬。
但蕭景榕好像鐵了心要搞事情,第二天封妃的懿旨就到了她宮里。
蘇棠覺得更奇怪了,太后也不反對?
她不知道的是太后其實反對過。
蕭景榕派人將消息告訴太后的當(dāng)下,太后就皺著眉頭表示不同意,“哀家覺得不妥,這寧昭容的出身,坐到嬪位已是她的造化了。”
“太后疼愛長公主,寧昭容的位份高些,將來長公主也跟著受益。”太后身邊的太監(jiān)適時出聲,“寧昭容平日里還算安分,不過一個妃位罷了,皇上愿意給,您何必攔著?奴才說句僭越的話,您和皇上的母子情份才最要緊�!�
“罷了�!碧笤偃妓�,最后決定妥協(xié),“差人去擬旨吧�!�
蘇棠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封為德妃。
快到她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
封妃禮都來不及辦,轉(zhuǎn)眼便是隨蕭景榕出宮祈福的日子。
前一晚蕭景榕像發(fā)了瘋似的折騰她,蘇棠在馬車上坐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覺得腰酸背痛。
蘇棠時刻提醒自已要注意儀態(tài),才勉強按耐住歪倒在一旁的沖動,最后實在沒忍住幽怨地瞥了蕭景榕一眼。
蕭景榕看出眼前人格外僵硬的姿態(tài),放下手中的書問,“不舒服?”
蘇棠搖頭。
“再撐撐,還有大半個時辰便到了。”
蕭景榕一波直男發(fā)言把蘇棠整醉了,她缺他這句毫無意義的安慰嗎?
按照套路不應(yīng)該是把她抱住,給她揉揉嗎?
不過蕭景榕確實不是能在外面做出這種事的人。
蘇棠在心里默默嘆氣,撐著自已的老腰,盼著能早點到達(dá)目的地。
在蘇棠快要堅持不住時,馬車總算到達(dá)一處莊嚴(yán)古樸的寺廟前。
不似蘇棠想的那般金碧輝煌,甚至里面的很多菩薩也是泥塑,而非金身。
至于所謂的祈福……
蘇棠只能用“敷衍”二字來概括。
她記得上次春獵時,蕭景榕帶著貴妃上山祈福,就算刨除爬山所用的時間,少說也耗了好幾個時辰。
怎么到她這兒就一刻鐘?
第135章
見到道士
祈福完之后,蘇棠被蕭景榕帶著走過很長一段小路,行至寺廟背后的一處房子。
從梁柱的色澤和破損程度來看,有些年成了。
蕭景榕身邊的侍衛(wèi)上前推開門。
入眼是一處空蕩蕩的石臺,下面還落著一個香爐,幾只破爛的蒲團。
蘇棠發(fā)現(xiàn)里邊出乎意料的寬,中間是一處主殿,跟左右兩邊的屋子從里面是連通的。
很符合寺廟供奉菩薩布局。
或許這里是法源寺的舊址,后來因為地勢等原因搬遷了。
蘇棠正琢磨著,卻見房子里面還站著一個穿道袍的人,此人背對著他們,看不清樣貌。
寺廟為什么會有道土?和尚道土一家親?
等等,道土?該不會……
蘇棠意識到什么,驚疑地看向蕭景榕。
所以他才會突然安排一次莫名其妙的祈福?
蕭景榕面色如常,拉著她的手走進(jìn)舊佛堂。
蘇棠心口突突地跳,呼吸仿佛卡在嗓子眼里,雙腿機械地跟上蕭景榕的步子。
李培順等人想往前,卻被蕭景榕抬手?jǐn)r在外面。
身后的門伴隨著“咯吱”聲關(guān)上,那道土轉(zhuǎn)過身來。
約莫三十來歲,平平無奇的長相,蘇棠打賭若這道土換下道袍,她下次在街上和他擦肩而過也照樣認(rèn)不出來。
道土見了蕭景榕和蘇棠也不行禮,張口就是大逆不道的要求,“貧道想跟這位娘娘單獨說幾句話�!�
此話一出,蘇棠感覺蕭景榕攥著自已的手緊了兩分。
蘇棠雖然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但她沒忘自已現(xiàn)在嬪妃的身份。
道土也是男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若是傳出去她長一百張嘴都說不清。
蘇棠一時有些為難。
抬頭發(fā)現(xiàn)蕭景榕正和那道土眼神博弈。
蕭景榕的壓迫感很足。
那道土的神情則是叫人捉摸不透。
蘇棠也看不出二人誰占了上風(fēng),反正結(jié)果是蕭景榕主動放開了她的手,提步走到偏房。
中間雖沒有墻體阻隔,但只要二人壓低聲音,蕭景榕大概率是聽不見的。
蘇棠來不及想蕭景榕做到這一步的原因,定定看著那道土。
“道長是想告訴我什么?”
那道土浮沉一甩,故作高深,“娘娘可知真相往往會打破安穩(wěn)�!�
蘇棠聽懂對方的暗示,片刻猶豫后答道:“鏡花水月亦只是一場空,我寧愿活在現(xiàn)實之中。”
道土挑眉,意有所指地看向蕭景榕的方向,“看來娘娘還沒陷得太深�!�
“正是深陷迷途,才想求得真知。”
道土扔給蘇棠一道折起來的符,“你帶著這個便能慢慢想起一些事,不過……當(dāng)知人心易變,命數(shù)難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