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奧狄斯伸懶腰的時候，他的視線已經(jīng)注意到了‘入侵’地盤的熊母子，以及上游那些飄過來的陌生北極熊的氣味。

    看他伸長脖子的動作就知道了，他在探查情況。

    帶崽熊媽媽和奧狄斯也是母子，他們遙遙相望，這個舉動看在喬七夕眼中，是一種無聲的商議，母熊在試探奧狄斯的態(tài)度，奧狄斯則在捍衛(wèi)自己的立場。

    雖然沒有聲音，卻交流無阻。

    最終和喬七夕猜的一樣，帶崽的母熊止步不前，停留在奧狄斯的‘領(lǐng)地’邊緣，這就是他們之間‘商量’的結(jié)果。

    喬七夕不由為自己的解讀能力感到自豪，這才當北極熊當了四個多月呢，就已經(jīng)可以大致不離地解讀很多北極熊的行為語言。

    看來再過半年，他和奧狄斯之間的交流一定會更加順暢自然。

    新來的三位鄰居，倒也沒有對喬七夕的生活造成實際影響，雖然他已經(jīng)通過靈敏的嗅覺，得知新鄰居。

    同時喬七夕也并不反感有陌生的北極熊找到這兒來。

    相反，這里有相對充足的捕獵機會，可以降低餓肚子的風險，多一只來獵食，就可以杜絕一只北極熊餓死的可能性，他是相當喜聞樂見的。

    白鯨游入淺海支流中逗留，為季節(jié)性舉動，這意味著這片北極熊天堂并不長久，等到白鯨群游回深海棲息，他們也即將踏上另尋食物的路途。

    奧狄斯深知此道，他會在有限的時間里盡量獵取食物。

    喂飽自己和嗷嗷待哺的小熊。

    八月中旬，這片海岸上的氣溫身高了，眼看著已經(jīng)超過了去年的記錄，已經(jīng)達到了讓北極熊們坐立不安的地步。

    即將游回深海的白鯨，變得越來越難抓了。

    也許耐心蹲守一整天，也未必能夠成功。

    跟在奧狄斯身邊學習捕獵的小北極熊，對目前的情況略有所感，他不知道奧狄斯是否焦慮，總之學習了這么久還沒有成功捕獵過白鯨的他，焦慮得都開始掉毛了。

    當然了，這是季節(jié)性的問題，實屬正常，嗚嗚噫噫。

    換毛的季節(jié)，奧狄斯身上也是一堆毛疙瘩，岸邊較大的一棵樹的樹干，以及那些凹凸不平的巖石地面，成了奧狄斯用來輔助褪毛和撓癢癢的工具。

    顯然這些毛疙瘩在他身上令他很不舒服。

    嘴巴能夠到的地方，都已經(jīng)被奧狄斯撕扯了下來。

    只會干飯的小北極熊，這時候顯然派上了用場。

    看見奧狄斯難受得在地上滾動，小北極熊把嘴巴湊上去，幫對方清理還沒脫干凈的毛疙瘩。

    感受到拉扯的力度，奧狄斯忽然靜止不動，抬頭看著乖巧幫助自己的小熊。

    幫對方撕扯身上的毛疙瘩，這個舉動在一般的兩只北極熊之間是不會發(fā)生的，遺傳記憶里也沒有這樣的意識。

    奧狄斯是因為疼愛小熊才這樣做，觀察他們的人類則認為，小北極熊是受到了奧狄斯的影響才這樣做。

    總之，這是兩只聰明又溫情的北極熊，他們對別的北極熊似乎也相當友好。

    這個季節(jié)，是北極熊肚皮上的毛發(fā)最稀疏的季節(jié)，因為他們需要涼快。

    喬七夕耐心地清理完奧狄斯腹部上的舊毛，舔了舔隱約能看到皮膚的脆弱部位，這里很快又會長出一層新的密集的細小絨毛。

    用來過冬。

    奧狄斯仰躺著一動不動，似乎非常享受小北極熊的周到服務。

    每當小熊停下來，他才會用‘期待繼續(xù)’的目光看向小熊。

    即使不會說話，卻渾身都是語言。

    喬七夕這不是停下來用爪子清理嘴上的毛嗎？

    在舔了在舔了。

    有句講句，奧狄斯的腹部肌肉可真結(jié)實，一點兒也沒有肥肉感。

    雖然喬七夕沒有舔過自己的肚皮，但他可以想象到，自己和奧狄斯之間的差距，也就隔著三個半北極吧。

    一邊努力一邊散發(fā)思維的喬七夕心想，不知道奧狄斯舔自己肚皮的時候，是怎么樣的一個口感？

    哎呀，肯定挺膩乎的。

    “……”

    今時不同往日，世道似乎越發(fā)艱難，在奧狄斯這里當完童工，對方還想摟著他陪睡。

    可他怎么睡得著呀？

    這都半天沒吃飯了。

    耐心等奧狄斯先睡著，喬七夕偷偷摸摸去水邊趴著，沒準兒能等到一條瞎了眼的白鯨。

    話說他真的很想在這個夏季成功抓到一條白鯨，和奧狄斯分享。

    最近他的上進心和決心，論壇上的網(wǎng)友們都看在眼中。

    可是亞歷山大，身為小熊抓不到白鯨真的是常態(tài)，沒有必要一天24小時都盯著海面。

    那樣奧狄斯可能會以為自己失職，沒有喂飽你……

    被追著喂食的噩夢難道你忘了嗎？

    #亞歷山大今天抓到白鯨了嗎#

    樓主今天po出一張小北極熊獨自狩獵的圖片，俯拍在海面上只有他自己一只熊：充滿上進心的亞歷山大。

    ：哦豁，看這只努力的小湯圓，一點兒棱角都沒有。

    ：怎么回事？周圍沒有奧狄斯的身影，我就說他帶娃不靠譜。

    ：不是的，奧狄斯在休息。

    ：看來大家都誤會了，奧狄斯前不久才捕捉了一條白鯨，他們現(xiàn)在不餓，估計亞歷山大只是想學習狩獵。

    ：孩子好爭氣，老父親流下了欣慰的眼淚（雖然他一次也沒有成功，笑死）

    ：不管結(jié)果怎么樣，這份努力值得表揚，不過還是要說一句哈，亞力山大像極了我們班上一個很努力的同學，每天來的最早走的最晚，但成績哎。

    ：樓上這個‘哎’就很有靈性了。

    ：你們不要這樣說亞歷山大，這年頭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成績，而是態(tài)度！

    ：不是的，這年頭最重要的是背景。不明白？那我直說了，我想要一個奧狄斯這樣的爹，嗚嗚嗚，或者老公也行。

    隨著越來越多人關(guān)注奧狄斯和亞力山大的生活，不少網(wǎng)友表示，非常喜歡奧狄斯這只沉默冷靜的大家伙。

    他寵溺可靠，強大且有安全感，對亞力山大簡直好得令人嫉妒。

    特別是女士，幾乎很難抵擋這種魅力。

    淺海岸邊的情況，如同人們猜測的那樣，奧狄斯醒來看見喬七夕趴在海面上，沒有猶豫地也走了過去。

    他似乎以為小北極熊餓了，過去舔舐了一頓對方的頭和臉，便進入狩獵狀態(tài)，給小熊抓白鯨吃。

    喬七夕的眼神朝旁邊飄去：來了？

    又一次，喬七夕遺憾自己不能說話。

    就是那什么，在這里守了半天的他，忽然好想吐槽一下有的沒的！

    海里的白鯨真是越來越少了。

    而且個個都機警得要死，不管怎么游蕩都離他遠遠的。

    當然了，因為這片區(qū)域的白鯨幾乎都被奧狄斯攆過，白鯨也不傻。

    慢慢不就有了警惕心嗎？

    話說，守在這里練習狩獵的小北極熊，此刻的心情有點復雜，很像女生對待大姨媽，怕它不來，又怕它來。

    被追著喂肉的噩夢，小熊怎么會忘記呢？

    萬一奧狄斯下一秒就抓到了白鯨，不湊巧是條胖乎乎的白鯨……喬七夕想到這里，一陣哆嗦。

    想來想去，他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奧狄斯捕獵喜歡十拿九穩(wěn)，一般的機會，對方輕易不會下手。

    嘻嘻，喬七夕心中笑了笑。

    接下來的時間里，有8成的機會他就沖，這樣一來就輪不到奧狄斯出手了。

    不過這樣做是有后遺癥的！

    三次一過，奧狄斯看他的目光都像在看一根攪屎棍。

    “……”

    這場鬧劇終止于攪屎棍折騰累了，終于不再搗亂，只在旁邊靜靜地圍觀強者出手。

    喬七夕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這一條白鯨，會是他們在岸邊的最后一頓美餐。

    是這樣的，吃飽過后睡了一覺，等他再去岸邊學習的時候，發(fā)現(xiàn)白鯨的蹤影全不見了。

    仿佛一日之間，白鯨全部回去了深海里，往昔熱鬧的淺海中，回歸寧靜。

    啊，這……

    喬七夕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就很突然。

    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奧狄斯似乎早有預料，他對這片棲息了將近一個月的海岸并不留戀，發(fā)現(xiàn)白鯨群已離開淺海，也招呼小北極熊離開。

    為免小熊不跟自己離開，奧狄斯聰明地叼上小熊喜愛的小黃桶。

    挾，挾天子以令諸侯……？

    喬七夕的腦海里蹦出一句，最近腦子里總是出現(xiàn)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被自己逗得哭笑不得的他，小跑著跟上奧狄斯的步伐。

    相較于奧狄斯對‘舊家’毫不留戀，喬七夕則對這片海岸有著濃烈的歸屬感，忽然要離開感到心情有點低落。

    畢竟能穩(wěn)定誰愿意當一個漂泊的浪子。

    但可能這就是生活叭，有飯吃的時候撐得快吐了，沒飯吃的時候又擔心著下一頓飯在哪里。

    不過只要和奧狄斯在一起。

    喬七夕看著奧狄斯龐大可靠的背影，高興地心想，在哪里似乎都不寂寞。

    小北極熊快步跑上去，用自己的小屁股撞了一下奧狄斯的大屁股。

    喲呼！兄弟——

    對于前路，他現(xiàn)在充滿期待呢。

    受到可可愛愛的碰撞，奧狄斯刷地扭頭，凝視著這只心情雀躍不已的小熊，目光熠熠生輝。

    喬七夕嘿嘿警惕地心想，我這么可愛，奧狄斯會不會想一屁股坐死我？

    還是離對方遠點叭。

    小心思特別多的小北極熊，快快樂樂地跑到了前面。

    奧狄斯當然不會想一屁股坐死他，只不過是追上去舔了他一頓。

    喬七夕趁機將自己的小黃搶了回來，戴在頭上，行走江湖，怎么能不帶個三級頭呢？

    萬一踩到坑摔倒了，還能保護腦殼！

    在肚子餓之前，小北極熊都保持著這樣的精神頭，一路上數(shù)他最happy。

    奧狄斯始終是中心點，他靜靜地看著以自己為中心，在周圍探索的小北極熊。

    野外的地勢并不平坦，偶爾需要攀爬，過坑，淌水。

    遇到一塊比較高的巖石坡，奧狄斯輕輕松松就上去了，他回頭看著下面的小熊，發(fā)出呼喚的低聲。

    喬七夕一看這高度就知道自己上不去，他抬頭晃晃腦袋，不行不行，這個地方得繞著走。

    站在上面觀望了片刻，奧狄斯挺茫然地望了望四周，最后又把視線調(diào)回小熊身上。

    他從坡上下來，重新又爬了一回，似乎在說：很簡單，你看？

    喬七夕只想說：看你的熊頭。

    是天底下沒有平坦的道路了咩？

    非要挑戰(zhàn)這種崎嶇的路徑！

    奧狄斯舔了舔嘴巴：“……”

    和小熊僵持不下的他，顯得有些無可奈何，最終第二次從坡上下來。

    這時，喬七夕還以為是自己的非暴力不合作成功了，結(jié)果下一秒，來到他身邊的奧狄斯張開大嘴，一把咬住他的脖子，是的，整條脖子，然后就往坡上帶去！

    “嗷——”

    忽然而至的驚嚇，兼之脖子上傳來的鈍痛，讓喬七夕發(fā)出豬叫的聲音。

    響徹這片寧靜的大地。

    所幸這個過程很短，也就是僅僅的兩秒鐘罷了，奧狄斯已然順利地將它叼上去，仔細放在平坦的地上。

    匍匐在地面的小北極熊，則是眼淚婆娑，嚶嚶嚶，他感覺自己的脖子好像斷了。

    被叼住脖子騰空而起的感覺，有點太恐怖了。

    怎么說他也有小幾百斤，雖然對800公斤的奧狄斯來說，就像拎一只小貓般簡單。

    第一次被奧狄斯這樣叼著走的喬七夕，害怕地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發(fā)現(xiàn)毛事沒有，才收起自己的慫相。

    奧狄斯試探地走了兩步，回頭靜靜地看著小熊，目光溺愛，充滿了耐心。

    還有哄他跟上的意思。

    奧狄斯是不是聞到好吃的了？

    喬七夕從地上爬起來，用爪子抹了抹薛定諤的眼淚，啊哈，沒想到吧，他又假哭了。

    根據(jù)雙方對彼此的了解，他懷疑奧狄斯找到了好吃的，不然不會目標這么明確地帶著他翻山越嶺。

    不過這里光禿禿的，喬七夕覺得沒有多大的期望。

    跟著奧狄斯離開海岸，往陸地上走的小北極熊，已經(jīng)做好了一周不吃飯的打算呢。

    在野外生活就要有野外生活的覺悟，天天都想吃飽飯，當自己是熊上熊呢？

    一大一小兩只北極熊，在草坡上慢慢地走著。

    也許走了50公里，又也許走了80公里，總之得走了有三天左右。

    無人機不知道他們要去哪里，不由有些擔憂這兩只小天使的未來。

    跟隨奧狄斯尋覓了三天后，一座人類的木屋出現(xiàn)在喬七夕的視野里，這是他回歸自然之后，首次看到人類的建筑。

    喬七夕的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擔憂。

    畢竟奧狄斯中彈住院還歷歷在目呢，那都是偷獵者的殘忍手筆。

    不過話又說回來，奧狄斯的嗅覺那么靈敏，他敢來這里，說明這里已經(jīng)沒有人類的蹤跡。

    喬七夕愣住。

    不會吧，不會吧，奧狄斯的目標是這座小屋？

    喬七夕心虛得一批：我的熊哥哥，入室搶劫至少三年起步的，不能因為咱們是熊就為所欲為，這樣不好吧。

    吸溜。

    不過里面?zhèn)鞒鰜淼聂~腥味兒，該死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