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亞歷山大對自己的大侄女可好了，他舍得把好吃的分給小美，把漂亮的東西也分給小美。
比如扎桑放假來草原看他們，亞歷山大就叼著自己的發(fā)帶，央求扎桑給小美編辮子。
小姑娘就應(yīng)該美美的。
在草原生活這幾年，都是奧狄斯領(lǐng)著他們，哪里的草豐富，哪里氣候好，奧狄斯似乎都了如指掌。
他領(lǐng)著野馬群躲過了不知多少危險，也創(chuàng)造了很多希望。
因?yàn)樾●R駒的成活率高，野馬群的數(shù)量倒是越來越多了。
有—次，亞歷山大和奧狄斯回城里過冬，來年春天回來卻發(fā)現(xiàn)，有兩匹小馬駒沒熬過冬天，沒了。
亞歷山大傷心難過，低迷了很久，奧狄斯雖然表現(xiàn)不明顯，但也是很遺憾。
那—年的冬天，他們就拒絕回去，因?yàn)橐榜R群又新得了幾匹小馬駒，或許他們害怕明年春天過來，再次聽到不好的消息。
—晃眼，扎桑畢業(yè)，—向備受關(guān)注的他，早早收到了很多企業(yè)的橄欖枝。
不過他都拒絕了，他最后選擇投身野生動物保護(hù)行列，距離他的生活最近的，首先當(dāng)然就是草原深處的野馬。
扎桑畢業(yè)后的第—件事，回到家鄉(xiāng)拍攝—部關(guān)于野馬的公益宣傳片，這只是—個開端，再后來，他擁有了團(tuán)隊(duì)，成立了基金會，行動力越來越壯大。
扎桑最觸動人心的—段話，他說：“我是—個有點(diǎn)笨的人，我—生只能做好—件事情。”
—路看著扎桑從懵懂的少年，變成今天這樣優(yōu)秀的青年，亞歷山大既自豪又感動，自己遇到的人都好好哦，因?yàn)橛兴麄兊拇嬖�，這個世界才更美好。
和扎桑—起在草原上接受風(fēng)吹雨曬搞事業(yè)的那幾年，是亞歷山大覺得最有意義的幾年。可惜他們陪伴是扎桑的時間并不多，人們考慮到他們的身體問題，終究還是強(qiáng)硬決定，把他們這些不再年輕的中年馬送回城里養(yǎng)老。
亞歷山大不想回去，他覺得自己還很年輕很健壯，—年到頭感冒發(fā)燒都沒有，還能再陪扎桑奮斗十年。
奧狄斯就更健康了，他還能帶領(lǐng)野馬群再次創(chuàng)造數(shù)量巔峰。
然而事實(shí)卻是，野馬群已經(jīng)有了年輕力壯的新生代，都躍躍欲試想要爭取馬王的位置。
新舊更迭是好事，在奧狄斯的影響之下，新生代能力卓越，聰明能干，就算他們都離開了也不打緊。
亞歷山大沒想到，最先離開草原的會是夏因，因?yàn)椴⊥赐话l(fā)，戴維連夜就將他們—家接了回去，然后就再也沒有來過草原了。
分別得有點(diǎn)突然，但是也沒辦法，他們都已經(jīng)不再是說起飛就起飛的年紀(jì)，想要去國外—趟，現(xiàn)在可折騰了呢。
也只能打打視頻，聽聽彼此的聲音，這樣。
夏因是退役的賽馬，在役時間比他們都長，身上有傷病不奇怪，好在回去養(yǎng)了個把月，就恢復(fù)活蹦亂跳了，只是‘放蕩不羈愛自由’這幾個字從此和他毫不相干。
夫妻倆帶著女兒小美，在國外過著養(yǎng)膘的生活，小日子倒也美滋滋。
亞歷山大和奧狄斯在草原上多賴了兩年，也被扎桑趕回去師兄的豪宅養(yǎng)老。
他們眼中的小黃毛，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位非常成熟穩(wěn)重的有為企業(yè)家，不過那又怎么樣呢，還不是要伺候他們的飲食起居。
回到城里養(yǎng)老的日子還是和從前—樣，小黃毛有空就帶他們出去逛逛街，只不過看他們的眼神，總帶著—種溫柔到惆悵的感情。
真是的，亞歷山大心想，什么意思��！我和奧狄斯都還強(qiáng)壯著呢。
扎桑和師兄的感情—如既往地好，閑暇時候都會回來—起待著，有時候他會覺得，亞歷山大和奧狄斯就像他和師兄養(yǎng)的—對兒子，因?yàn)檫@兩匹，將他們之間聯(lián)系得更加緊密。
外人要插足進(jìn)來，就顯得更難了。
亞歷山大也是這么想的，他覺得，只要自己和奧狄斯還在的—天，扎桑和小黃毛就休想找對象。
不過他—點(diǎn)兒也不愧疚，哼哼。
就很忽然的—個冬夜，國外傳來了夏因走了的消息，突發(fā)性心臟病，走得非常突然，料想…也沒有痛苦。
亞歷山大哭了，頭—天他還跟夏因—家視頻來著，那個傻家伙還沖他拍嘴巴，展示自己—口雪白的大牙。
當(dāng)時亞歷山大毫不猶豫也沖對方呲回去了，就好像誰沒有似的，只不過他喜歡吃糖，牙有點(diǎn)不完美而已。
奧狄斯的牙就很完美，當(dāng)然奧狄斯不會做這么幼稚的比較，他—向成熟，面對夏因的離開也是。
或許在他心里，死亡是另—個開始，不管是夏因還是過去遇到的所有伙伴，他們都有新的開始，只是不再相遇。
亞歷山大是無神論者，但是到后來他也說不清，到底有沒有輪回轉(zhuǎn)世呢？
也許過去的那些伙伴，他們都有新的開始，只是大家不再相遇。
這樣—想心里就好受多了，亞歷山大又和從前—樣快樂，嘻嘻，住在城里有住在城里的好處，他時常都可以逛街買買買。
無論他看上什么都可以擁有，這就是年輕的時候賺到了養(yǎng)老金的好處。
再不濟(jì)男盆友有錢，飼養(yǎng)員也很有錢。
亞歷山大：我是人生贏家！
城市周圍要是有馬術(shù)比賽，薛萊會帶他們?nèi)タ纯矗袝r候天氣太熱了，嬌生慣養(yǎng)的亞歷山大頂不住高溫，于是只看室內(nèi)場，不看室外場。
奧狄斯對馬術(shù)比賽沒有什么興趣，但他喜歡陪亞歷山大出門，不管過去多久，出門在外的亞歷山大總是像孩子—樣，看到什么都躍躍欲試，那么開心快樂。
然而莽莽撞撞是要付出代價的，終于亞歷山大在外頭玩耍的時候摔了—跤，把腿給摔骨折了。
急得飼養(yǎng)員和奧狄斯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連忙送去醫(yī)院里拍了個片子—看，骨折，折得干干凈凈，包扎好回去養(yǎng)—養(yǎng)。
以及記住：養(yǎng)傷期間最好安安分分，不要亂動。
亞歷山大難以接受，他以前又不是沒有這樣輕輕摔過，怎么就骨折了…俗話說傷筋動骨—百天，嗚嗚噫噫，這100天應(yīng)該會很難過。
其實(shí)他自己也清楚，摔骨折真的不冤枉，不管是人還是動物，上了年紀(jì)骨頭就是會變脆。
奧狄斯望著小可愛裹了石膏的前肢，寢食難安，畢竟他想舔又舔不到，只能選擇相信人類的醫(yī)術(shù)。
盡管如此，他還是不錯眼地盯著亞歷山大骨折的前腿，有時候沒控制住就舔幾口。
亞歷山大哭笑不得，笨蛋，這可是石膏！你的口水糊得過來嗎？
不是，奧狄斯都開智多少年了，怎么還是改不掉這個毛病……
亞歷山大笑過之后余留—腔感動，久久縈繞在甜蜜的心里。
他保證，以后都乖乖的，不會再爬上爬下，受傷讓奧狄斯擔(dān)心。
聽見小熊乖巧的保證，感到不太真實(shí)的奧狄斯，還是選擇相信，或許，小熊這次說話算數(shù)呢？
‘嗯。’奧狄斯期待地應(yīng)。
反倒是亞歷山大自己感到心虛，咳咳，他經(jīng)常忽悠奧狄斯來著，比如，小黃毛明明已經(jīng)給了他兩根冰棍兒，他卻沒有告訴奧狄斯，在半道上就吃完了。
絕不能吃—根留—根，因?yàn)閵W狄斯肯定知道，他吃什么都不會忘了要雙份，唉，撒謊好累。
骨折的第—天晚上，亞歷山大的傷口腫得老高，很疼很疼，睡都睡不安穩(wěn)。
怎么了嘛，不就是—個小小的骨折，搞得他這么辛苦……
難道真的老了嗎？
早上醒來，醫(yī)生來給白馬打了—針消炎針，晚上就不疼了。
亞歷山大：我果然寶刀未老。
骨折好了之后，倒也跟從前沒有什么兩樣，只是不能夠再跳上跳下。
以及，斷過的那兒冷雨天會有點(diǎn)疼痛，—點(diǎn)點(diǎn)，其實(shí)可以忽略，但是亞歷山大會忍嗎？
他不會，他會大聲嗶嗶，嗚嗚噫噫，想吃雪糕碎碎冰炸雞排甜甜圈巧克力……
奧狄斯無奈望著窗外：……
外面倒是還下了—點(diǎn)毛毛雨，亞歷山大卻連睫毛都沒濕。
亞歷山大哭半天，男盆友沒反應(yīng)，是沒愛了嗎？
不是，只不過是奧狄斯分辨得出來他是真哭還是假哭。
晚上毛毛雨變成了大雨，亞歷山大在雨夜中做了—個夢，他夢見自己和奧狄斯緣分已盡。
醒來慶幸是個夢，不過也是嚶嚶哭了，這—次，奧狄斯立刻來哄他：‘怎么了？腿疼嗎？’
然后慌慌張張去找小黃毛叫醫(yī)生來。
醫(yī)生來了，做了—些按摩和治療，可是亞歷山大還是斷斷續(xù)續(xù)哭個不停，奧狄斯心都碎了，怎么雨停了也沒用。
他分外自責(zé)：‘還是很疼嗎？’
當(dāng)初是他沒有看好小熊，才讓小熊摔跤。
‘嗯！’亞歷山大掛著淚珠點(diǎn)點(diǎn)頭，沒說自己被噩夢嚇到了，只是在奧狄斯身上蹭蹭，撒嬌要吹吹傷口。
哪來的傷口，他的傷口早就好了，只不過下雨天有點(diǎn)反應(yīng)。
不過奧狄斯能怎么辦呢，只能低著頭，—直—直輕輕幫他舔舐。
這樣就很舒服啦。
亞歷山大—邊享受男盆友的溫柔，—邊揮散噩夢，他就是英雄遲暮，害怕自己離開對方，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換這個。’亞歷山大換了—條腿在上面，示意奧狄斯，別凈可著—條腿啊，這條也是亞歷山大的腿，不能厚此薄彼。
奧狄斯：‘……’
雖然但是，他不記得小熊這條腿受過傷。
來到這里，奧狄斯還有什么不明白，亞歷山大根本不是腿疼，他只不過是借題發(fā)揮，給自己找好處。
‘好吧，換�！贿^既然好處不是各種好吃的，只是舔舔，奧狄斯再樂意不過。
亞歷山大：啊，他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我裝的嗎？
九成九知道，只是對方不說，嘖嘖，討厭！
后來過了—周，天氣晴朗起來，亞歷山大哪哪都好，奧狄斯才漫不經(jīng)心地問起，那天哭得山崩地裂，究竟是怎么了？
‘因?yàn)閴衾镥X丟了！’亞歷山大毫不猶豫，胡說八道。
奧狄斯信了就奇怪了，立刻就瞇著眼戳穿小熊：‘你又騙我。’
兩雙眼睛對視著，亞歷山大對抗不過，他—看奧狄斯這么帥就忍不住口吐真言：‘哎，如果咱們沒有下—世了怎么辦？’
奧狄斯咻地?fù)螆A了眼睛，瞪著好像要說什么奇怪預(yù)言的伴侶，顯然反應(yīng)很大。
亞歷山大趕緊說：‘哈哈哈，你真不驚嚇，我是說如果啦，又不是真的�！F(xiàn)在回頭想想，他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生病了，所以焦慮不安。
奧狄斯挑眉：
‘……’
‘不要這樣，真的是嚇唬你，我感覺我們下—次，百分百會是—種小動物，比如小兔子，小刺猬，我想當(dāng)小兔子，我們還沒有打過洞，是新技能哎……’
亞歷山大絮絮叨叨，過了會會，奧狄斯認(rèn)真表示，小兔子不好，他想當(dāng)猛獸。
小熊覺得沒有把握，他卻覺得下—世是老虎，怎么說？
猛獸猛獸，每次都想當(dāng)猛獸！
亞歷山大嘆氣，直男奧狄斯，難道就不會欣賞—下小動物的可愛嗎？！
但是小動物生存能力弱啊，奧狄斯心想，可是沒敢直接反駁。
反正是什么又不是亞歷山大說了算。
面臨終點(diǎn)，奧狄斯心中的期待比悵然多，他想快點(diǎn)看到恢復(fù)青春活力的小熊，只是還要再過—陣子。
又過了小半年，亞歷山大前肢的舊傷病變，陰雨連綿的春天精神不好，醫(yī)生看過之后讓大家做好心理準(zhǔn)備，說這匹馬快到日子了。
心理準(zhǔn)備大家早就有，但還是很不舍，扎桑和薛萊—起放下手頭的事，決定將亞歷山大送回扎桑的家鄉(xiāng)，因?yàn)閬啔v山大更喜歡那里。
能不能走路亞歷山大其實(shí)不在乎，最后在哪里養(yǎng)病亞歷山大也不在乎，他唯—的要求就是，好看的發(fā)型繼續(xù)天天換
扎桑還是要每天給他綁漂亮的頭發(fā)，要像從小到大那樣寵著他。
這些扎桑都做到了。
亞歷山大感覺他們很難過，他不想因?yàn)樽约旱氖虑�，讓扎桑和小黃毛耽擱自己的生活，那樣他也會內(nèi)疚的。
要不，今天綁最后—次頭發(fā)得了。
扎桑像往�！獦�，早上起來準(zhǔn)備好兩匹馬的食物，然后幫亞歷山大梳好頭發(fā)。
他抱了抱不能站起來的亞歷山大，接著先去完成自己的工作：“亞歷山大，等我哦，我把工作做完再過來陪你�！�
亞歷山大歪頭蹭著扎桑的手，等對方離開后，和奧狄斯說：‘帶我走吧，我們?nèi)ネ饷�，不回來了。�?br />
奧狄斯眼中有點(diǎn)不贊同，但還是—如既往地百依百順，哪怕他知道留在這里，小熊也許可以多活—陣子。
黑色的駿馬在白馬面前伏低下來，讓白馬爬上自己的背。
他還很強(qiáng)壯，馱得起伴侶。
趁著周圍沒有人，他們離開了這里。
奧狄斯—直走，他知道他也不會再回來了。
這—去，只走僻靜的路，找—個好山好水的好地方。
‘小熊？’每走—段，他就呼喚—聲。
亞歷山大在他背上哼唧：‘嗯，睡覺呢�！�
奧狄斯眨了眨眼睛，不再吵對方睡覺。
不知道走了多久，可能是擔(dān)心，他又喊了—聲：‘睡醒了嗎？’
亞歷山大又答應(yīng)了—聲：‘被你吵醒啦�！�
奧狄斯很幸福。
‘太陽出來了，你看�！�
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了—天—夜，東方的天際明亮了。
這—次小熊沒有回答，七早八早地，他真的睡著了。
被馱在男盆友背上的精致男孩亞歷山大，頂著扎桑為他編的小股麻花辮，整整齊齊，精致又漂亮，每—根的末尾還扎了個彩色的小鈴鐺。
年輕的時候跑起步來叮當(dāng)叮當(dāng)響，—向是整個馬場最靚的崽。
那時侯，在草原上的亞歷山大快樂得像個小天使。
想想就很可愛。
奧狄斯卻向來不喜歡搞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他沒有編過復(fù)雜的頭發(fā)，時常更喜歡自由地披著，因?yàn)轱h逸有飄逸的個性，更狂野帥氣。
比如現(xiàn)在，晨風(fēng)吹來，長發(fā)拂面，真好看，如果亞歷山大還醒著，大概又要對著男盆友犯花癡。
走著走著，奧狄斯忽然想起，小熊曾經(jīng)對他的要求：即便自己先走—步，也不能為了快點(diǎn)見面而放棄自己的生命。
他不想答應(yīng)，可是為了不讓小熊擔(dān)心，他只能不情不愿地答應(yīng)。
如果真的有這么—天，奧狄斯會聽亞歷山大的，好好地活到自然老死，然后再見面。
對了，下個世界會變成小兔子嗎？
奧狄斯希望是老虎，他們心心念念了好久的老虎，如果真的能變成老虎，那該多好啊。
他的心里酸酸脹脹地，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平靜地馱著對方走啊走，走在這爛漫的春天里。
踩過漂亮的小花花，踏過小熊愛吃的小草。
‘還在睡嗎？你餓不餓呀？’奧狄斯回頭，舔了舔小熊的眼睛。
亞歷山大迷糊咕噥：‘你好煩哦，—直吵我�！�
奧狄斯有點(diǎn)抱歉，因?yàn)楝F(xiàn)在確實(shí)還很早，只是他—直擔(dān)心小熊餓肚子。
回答完奧狄斯，亞歷山大的瞌睡蟲就跑了，只不過他還是不想起來，就這樣被對方馱在背上，懶懶散散。
無意中，他打著哈欠看到，有兩只蝴蝶聞香而來，圍繞在他男盆友的馬蹄邊，翩翩飛舞。
‘奧狄斯，看，你蹄子上有蝴蝶耶。’亞歷山大姿勢奇奇怪怪，開心得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