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陸總,查到夫人一小時前去了東海岸懸崖�!�
東海岸的風很大。
陸景淮趕到時,幾個漁民正圍在懸崖邊議論紛紛。
見他下車,助理說:“陸總,那些漁民說剛才有位小姐從這里跳下去了!”
話音未落,陸景淮已經(jīng)沖到懸崖邊緣。
下方是洶涌的海浪,一件米色風衣掛在突出的巖石上。
而剛剛七號片場地上衣服碎屑的顏色就是米色。
漁民還在說著。
但陸景淮已經(jīng)聽不見了。
他雙膝一軟,跪在了懸崖邊。
他早該想到的,東海岸懸崖從來不是隨機選擇。
這是我留給他最殘忍的儀式感。
他曾經(jīng)帶我來過這里。
那時我笑著說:“要是哪天我死了,就把骨灰撒在這里�!�
他當時懲罰性地咬了我的耳垂,“胡說什么�!�
而現(xiàn)在,同樣的懸崖邊,只剩下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陽臺上,我被他掐著脖子時,眼里閃過的解脫。
原來那時候我就計劃好要用最決絕的方式懲罰他。
“江晚!”
嘶吼聲被海風撕得粉碎。
助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遞上一個防水袋,里面是我的手機。
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陸景淮的手指猛地一顫。
那是我們的結(jié)婚照。
請輸入密碼。
他下意識輸入我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
解鎖成功。
這四個字像鈍刀般捅進他的心臟。
他沒想到我竟然還在用這個密碼。
在他撕碎我尊嚴的這三年,在我失去孩子,在我母親的骨灰被他當籌碼威脅時。
我居然還在用他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當密碼。
我的手機桌面整潔得可怕。
除了最基本的系統(tǒng)軟件,只有相冊和錄音機兩個圖標。
他點開錄音軟件。
“陸景淮,你母親墜樓那天,我父親確實在場。”
“但你不知道的是,你母親跳樓是因為你父親。你母親很早就發(fā)現(xiàn)你父親出軌,但是她為了愛一直隱忍,直到那天你母親發(fā)現(xiàn)你父親在外面有個比你還大兩歲的私生子,她才徹底崩潰�!�
“她本來就患有嚴重的抑郁癥,為了給陸氏留下丑聞,報復你父親,你母親是脫光了衣服準備跳樓。我父親趕到時,你母親已經(jīng)跨出陽臺欄桿。他想拉住她,可在剛碰到你母親肩膀的瞬間,她主動往后仰了。”
陸景淮忽然想起父親在葬禮上反常的平靜。
想起母親去世后,父親匆匆出國的樣子。
他開始瘋狂地點開相冊。
里面赫然有一張圖片。
年輕的陸母赤腳站在陽臺欄桿外,背后是江父驚恐伸出的手。
錄音里的聲音不斷傳來。
“在你母親要掉下去的時候,我父親也沒有松手。甚至到最后,我父親承受不住重量被帶了下去�!�
“陸景淮,你沒了母親,可我也沒了父親。”
是啊,他從未想過自己失去了母親,我也同樣失去了父親。
他也沒想過,我每次被他掐著脖子按在母親遺像前懺悔時,心里裝著的,是同樣慘死的至親!
記憶又回到母親葬禮次日。
母親頭七的香燭還沒燃盡,父親就急匆匆飛往瑞士。
他當時還愚蠢地以為,那是父親悲痛欲絕的逃避。
他還在心里感念父親的深情,以至于他更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