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秦幼楚握著小小的禮盒眉心漸漸舒展，腦海中回蕩著王教授悉心傳授的只字片語。
“謝謝�！鼻赜壮⑽⒁恍�，平靜轉(zhuǎn)身。
第13章
你圖什么？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秦幼楚反手將門鎖上，靜靜的站在落地窗前。
28層的高度俯瞰世紀(jì)廣場，這個視角是她以前從未體驗(yàn)過的。
獨(dú)自一人，在封閉的空間內(nèi)，秦幼楚再次恢復(fù)以往的冷漠。只是眼底的迷茫和困惑更濃了。
她沒有著急給傅航打電話，而是就那樣靜靜的站在窗邊，分析著自己所掌握的信息。
傅先生在追求沈青鸞，這一點(diǎn)毋容置疑。
柜子上的餐盒就是昨天傅先生拿在手中的，傅先生是去學(xué)校食堂給青鸞姐買獅子頭？
青鸞姐知道傅先生的身份嗎？
應(yīng)當(dāng)是不知道，不然沈青鸞早上不可能撇下傅先生，來巴結(jié)自己這個實(shí)習(xí)生。
傅先生也不想讓沈青鸞知道他的身份，不然電話里，傅先生就不會那么緊張。
這個緊張，不可能是害怕沈青鸞知道自己和傅先生的關(guān)系。
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還不值得傅先生如此緊張。
傅先生很喜歡沈青鸞，甚至不惜偽裝成外賣員……送晚餐……送早餐……無論是漢城大學(xué)還是老王灌湯包，距離世紀(jì)廣場可都不近……
那天在奶茶店見面，傅先生也是穿著外賣套裝，當(dāng)時是中午12點(diǎn)。午休用餐時間……傅先生剛送完中餐？
晨昏兩叩首，一日三炷香？
這怕不是舔狗吧？
秦幼楚眉頭皺的更深了。
不對，這就是舔狗！
沈青鸞知道傅先生不是送外賣的，送來的餐盒不是外賣包裝。
那為什么要裝成送外賣的？情趣？
秦幼楚凌亂了，哪怕她很聰明，哪怕她學(xué)什么都會，哪怕所有教過她的老師、教授都夸她是天才。
可有限的人生閱歷，還是觸及到了她的盲區(qū)。
難道……還要去惡補(bǔ)言情？這幾天惡補(bǔ)的知識已經(jīng)很多了……
收回思緒，秦幼楚緩緩打開手中的禮盒，一枚精致的胸針映入眼簾。
秦幼楚小心的拿下，不起眼的卡片落了出來。
眼眸一凝，秦幼楚出現(xiàn)了片刻失神。
“今天也要加油，青鸞永遠(yuǎn)美美噠！——傅航。”
這是傅先生送給沈青鸞的……那手鏈……
秦幼楚撫摸著手腕上的手鏈，心中忽然涌起滔天怒火。
傅先生如此對你，你竟然……連包裝都沒拆，就轉(zhuǎn)贈他人？
她很想此刻就將手鏈摘下，一并還給傅航。
可僅僅片刻，她卻仔細(xì)的將胸針別在了胸口。
給自己倒了杯水，緩緩喝干，秦幼楚拿著空水杯推門而出，走向茶水室。
“秦助理？后勤沒給你的房間送水嗎？”茶水室門口，秦幼楚遇見一個臉蛋微圓的小胖妹。
“剛才在青鸞姐那吃了灌湯包，嘴里咸，想找點(diǎn)甜的喝，你是……”秦幼楚微笑的看著對方。
“我叫王小慧，營銷部的。我?guī)湍隳冒�，可樂還是果汁？”王小慧有些受寵若驚，她是個十足的顏控，秦幼楚今天的打扮直擊她的心靈。
何況，總裁助理算是公司高層了吧？她還從來沒和高層如此近距離接觸過。
年輕？實(shí)習(xí)？來路不明？
扯淡，和她一個底層員工有啥關(guān)系？公司都換老板了，和她有一毛錢關(guān)系嗎？
“果汁吧，謝謝�！鼻赜壮底杂^察著王小慧，放松的靠在了墻上。
“要幫你打開嗎？”王小慧出奇的熱情。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早上的灌湯包太好吃，我忍不住吃多了�！鼻赜壮缓靡馑嫉慕舆^果汁。
“你和青鸞姐關(guān)系好，以后可有口福了。”王小慧樂呵呵的說著。
“因?yàn)槟莻�外賣員？”秦幼楚心神一動，脫口而出。
“��？你已經(jīng)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只是看他們好像很熟的樣子�！鼻赜壮媛逗�。
“哎呀，那其實(shí)是青鸞姐的老鄉(xiāng)……”
十五分鐘后，秦幼楚靜靜的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nèi)，那杯果汁流淌在杯中，她一口未喝。
這就是外面的世界嗎？
她忽然開始悵然若失起來。
出門前，她甚至想著要如何幫助傅先生追求沈青鸞，雖然她依舊不懂角色扮演的意義。
但此刻，她好像明白外賣員這個身份的作用了。
可傅先生到底圖什么？
年少帥氣、溫柔體貼、家底豐厚，自己送上門他避之如蝎，卻又心甘情愿的當(dāng)沈青鸞的一個備胎舔狗？
因?yàn)閻矍�？死心塌地�?br />
可直接表明身份不好嗎？
雖然才接觸幾次，但沈青鸞的為人，秦幼楚自認(rèn)不會看錯。
在特殊的家庭環(huán)境成長，秦幼楚的心思很細(xì)膩，也很敏感。加上她超人的天賦，讓她從小就看懂了很多東西。
她以前之所以封閉自己，隱藏自己，也正是因?yàn)槿绱恕?br />
她知道自己有什么，也知道這些會給她帶來什么，所以她在選擇，該展示什么，隱藏什么。
她害怕，所以她從來不與人交際。但她并非對世界冷漠，她只是對自己冷漠。
透過那厚厚的鏡片和劉海，她總是喜歡在暗中觀察他人，分析他們的想法，分析他們的行為。
從懂事起就是這樣。
都說傻人有傻福，反過來說，聰明人活的都很苦。
因?yàn)樗麄冊铰斆鳎木驮蕉唷?br />
可當(dāng)認(rèn)知高于能力，卻又無力改變的時候，人就會活的很苦。
一個正常大二的學(xué)生，是說不出“金融不是給我這種人準(zhǔn)備的”。
秦幼楚讀懂了身邊的每一個人，包括那個對她視如己出的社會學(xué)教授。
但卻唯獨(dú)看不懂那個唯一無條件向她展露善意的男人。
你幫我……又是圖什么？
緩緩抬手，秦幼楚伸向了桌上的手機(jī)。
這是一部新手機(jī)，6000多，昨天晚上在校門口買的。
這是你希望變成的樣子……
手剛接觸到手機(jī)，屏幕卻是亮了起來。
看到上面的來電提醒，秦幼楚的眼底閃過一絲痛苦。
來電顯示：媽媽。
拿手機(jī)的手僵在半空，秦幼楚的眼神逐漸渙散。
一聲、兩聲、三聲……直到電話掛斷，秦幼楚始終沒有接起電話。
把手收回，秦幼楚疲憊的靠在了人體工學(xué)椅上。這椅子，的確比學(xué)校的板凳坐著舒服。
手機(jī)第二次響起，秦幼楚甚至都沒去看手機(jī)，就那樣靜靜的凝視著天花板，四周的空間仿佛隨著那一聲聲的電話鈴，一點(diǎn)點(diǎn)離她遠(yuǎn)去。
手機(jī)第三次響起，秦幼楚依舊保持那個姿勢。
直到這次鈴聲停止，秦幼楚才拿過手機(jī)，直接撥打了傅航的電話。
第14章
身世
電話是秒接的，秦幼楚甚至沒有聽到提示音。
但奇怪的是，電話接通，卻是誰也沒有說話。
“我感覺，我們有必要見個面。”良久良久，傅航在電話中苦澀的說道。
“那家奶茶店？”秦幼楚聲音平靜。
“我就在這�！�
“現(xiàn)在嗎？”
“馬上�！�
“可上班時間我離崗，會不會不好？”聽著傅航的聲音，秦幼楚的臉上浮現(xiàn)笑意，是那種前所未有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你一個一周上一天班的實(shí)習(xí)生講究什么？”傅航怒了。
“可我是實(shí)習(xí)總裁助理。”秦幼楚的聲音聽上去很無辜。
“總裁助理？”傅航直接驚呆了。
“嗯，那天來辦理入職的時候，上面就這樣安排的，不是你交代的？”秦幼楚的臉上越發(fā)的燦爛。
“我交代個嘚！馬上過來�！备岛街苯訏斓綦娫挕�
我他媽一個小時前才知道我是這家公司的老板，我要早知道，換總裁助理？保潔都不要你。
這娘們不對勁，絕對不對勁！
傅航在心底一遍遍的呼喚系統(tǒng)，然后是咒罵，接著是求饒。
但系統(tǒng)再次如同死機(jī)一般，沒有任何回復(fù)。
奶茶店的門被推開了，光芒四射的秦幼楚瞬間吸引了無數(shù)目光，在那些或驚艷或艷羨的視線包裹下，徑直走向了一個外賣員，然后款款落座。
電話中的一幕又重演了，兩人兩兩對視，卻是相顧無言。
“不是不應(yīng)該讓女孩子干坐著嗎？”良久良久，秦幼楚甜甜一笑。
“兩杯楊枝甘露！”傅航咬牙切齒，額頭青筋暴起。
“我感覺你在玩我，你到底是誰？”傅航問出了心底最深處也是最真實(shí)的疑問。
“一個父親殘疾、母親重病、弟弟年幼、孤苦無依卻又被好心人無意中拯救的人。”秦幼楚靜靜的看著傅航，似乎去掉劉海和眼鏡，她就無懼和傅航對視。
與上一次在此的情景截然相反。
“這話你自己信嗎？”傅航勃然大怒。
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和你剛才說的那些有一毛錢關(guān)系？能找出一絲關(guān)聯(lián)？
“那我換個說法，我是一個在：父親殘疾卻嗜賭如命，母親懦弱卻重男輕女又極度偏愛的家庭中長大的；在不久前，剛被自己的親生父親以母親重病為由，騙走賭資，欠下三十五萬巨額債務(wù)，不得不賣身富豪還債的大二女學(xué)生。”秦幼楚的語氣依舊平淡，目光也依舊毫不避諱的盯著傅航的眼睛。
傅航的臉色一僵，詫異的看向?qū)Ψ健?br />
直視對方的眼睛，那抹清澈中平添了一絲痛苦，雖然隱藏的很深很深。但舔狗這種生物，最是擅長捕捉的就是這些東西。
傅航的職業(yè)素養(yǎng)告訴他，她沒撒謊？
“你……說的都是真的？”傅航忽然感覺手足無措，抬手用力的抓著自己的頭發(fā)。
情緒不連貫了��！這什么神展開？劇本是這樣的嗎？
“我接到我爸的電話，說我媽病危，需要五萬塊的手術(shù)費(fèi)，湊不到錢，我媽就會死�！鼻赜壮K于低下了頭，平淡的開始訴說。
“我一個大二的在校生，我能去哪湊五萬？高利貸是我唯一的辦法，這是續(xù)命的錢�！�
“或許是因?yàn)闈h城大學(xué)的學(xué)生證，或許是因?yàn)椤桢X很順利，我當(dāng)天就轉(zhuǎn)給了我爸。然后我爸說，讓我好好念書，手術(shù)需要時間安排，到時候通知我回去�！�
“我一天一個電話的催，可催債的上門了，我爸也沒讓我回去�！�
“再然后，我接到電話了，卻不是讓我回去幫忙照顧，而是告知我，手術(shù)失敗了，需要馬上進(jìn)行二次手術(shù)。這一次，需要二十萬�！�
秦幼楚緩緩抬頭，看向傅航，眼神平靜的讓傅航害怕。
“就在這家奶茶店，我超額完成了任務(wù)，弄到了二十五萬�！鼻赜壮鋈徽诡佉恍Γ@個笑容看在傅航眼底，卻如猩紅的食人花。
“我拿到錢后就訂了車票，可出發(fā)前，我爸卻和我說，來回一趟路費(fèi)不便宜，讓我別回去了……”
“我是在那個家庭長大的，我太了解他了。之前是因?yàn)閾?dān)心我媽，我怕她死，亂了分寸，我其實(shí)很聰明的�！�
“于是我打給鄰居，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樣，我媽根本沒病，我爸還買了輛摩托車�！鼻赜壮０土艘幌卵劬�，笑的越發(fā)甜了。
“我笑起來好看嗎？我以前都不敢笑。”
服務(wù)員端來了奶茶，傅航接過，下意識的幫秦幼楚插入吸管，卻是顫抖著幾次沒有插進(jìn)去。
“你父母就沒想過，你如果背負(fù)三十萬的高利貸，你會怎么樣？”傅航終于還是放棄了，直接將奶茶和吸管一起，推到了秦幼楚手里。
“我是個賠錢貨，三十萬彩禮，應(yīng)該超出他們預(yù)期了�！鼻赜壮舆^奶茶，麻利的插入吸管，小口的唑了一口。
很甜。
“三十萬就把你賣了？”傅航感覺三觀都崩潰了，他知道世間險(xiǎn)惡，但那是親生父母��？而且，這三十萬可不是彩禮，秦幼楚要是真欠下三十萬高利貸，她將面臨著什么？
“我爸后來應(yīng)該也你這么想的，賣便宜了。”
傅航再次呆滯，疑惑的看向秦幼楚。
“所以，三天前，他又給我打了電話。他的原話是：我知道那三十萬一定是哪個男人給你的，你可別把自己賤賣了，你是大學(xué)生，年輕、漂亮、學(xué)習(xí)又好，和他要個百八十萬的不過分。那個男人既然愿意給你三十萬，百八十萬的拿的出來的�！�
秦幼楚說這些的時候，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不時還唑一口奶茶。
對面的傅航卻是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所以，傅總，這百八十萬，你愿意出嗎？我媽今天又催我了，就在我過來之前�！鼻赜壮f著，直接翻出了通話記錄，上面顯示著三個“媽媽”的未接電話。
傅航沉默了，那杯沒拆封的奶茶在手里一點(diǎn)點(diǎn)變形，直到封口被擠爆，奶茶炸裂。
“你這一捏，六十八塊，我一周的生活費(fèi)沒了�！鼻赜壮锵У目粗厣系哪滩�，微微側(cè)過頭去。
第15章
我倒希望是
傅航不記的自己是如何離開奶茶店的，原本計(jì)劃的讓秦幼楚滾蛋，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的話，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說出口。
對待茶藝師，他有一千種辦法可以游刃有余。
可對上那雙清澈卻冷漠的眼睛，他卻理不出絲毫頭緒。
他只是在離開時問了一句：“我要怎么幫你？”
而秦幼楚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做的夠多了，我自己能處理，我其實(shí)很聰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