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可現(xiàn)在回想,那抹笑又好像含了別的意思。
得逞。
季文暻的幾次試探,她一個字都沒說,如果當初沒有逃避,而是多想想,是不是都有跡可循?
她自以為地保護了他,可原來,季文暻也在保護她。
怪不得他想不明白,怪不得他那么恨,又那么愛......
這算什么啊?
本以為傷痛都過去了,卻沒成想傷痛是一條線,拉扯的是兩個人。
她又想逃避了。
司涂用力抱緊雙腿。
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季文暻,她腦子里一團亂麻。
只想躲在自己的小屋里等想明白了再出來。
但她不敢。
那然后呢?
司涂想不出來然后。
她感覺自己步入了死局。
司涂現(xiàn)在只有后悔,和緊緊包裹抽空氧氣的不真實感。
這不會是一場夢吧。
是不是醒過來她還是19歲?她還有機會和季文暻坦白。
這場名為命運的玩笑,開的可真是好��!
司涂閉上眼。
陽臺嗒的一聲輕響,好像有什么東西被碰掉在地。
司涂迅速睜眼,轉(zhuǎn)頭看向陽臺。
這才發(fā)現(xiàn),兩片相觸的窗簾角下,露著黑色皮鞋。
然后是西裝褲腳。
最后一只手探出來,慢慢把窗簾撩開。
季文暻背著月光,看不清神色。
可嗓音卻沙啞的厲害:“回來了?”
司涂這才想起自己跑出去一天也沒給他發(fā)消息,不用看手機都知道季文暻打了多少電話。
他坐在奶茶色的地毯上,靠著高腳凳偏頭看她。
像是一顆根莖泡在水里也養(yǎng)不活的綠植,毫無生氣。
“我還以為,你走了,我又找不到你了�!奔疚臅窃谛�。
卻讓司涂聽得心猛地一緊。
眼眶和鼻腔像是被觸了什么開關(guān),發(fā)酸的很。
所有的心疼、自責和恨一起橫沖直撞到她心頭,將她的心臟撞了個稀巴爛。
憑什么他們什么都沒做錯卻要承受這些?
這句話她恨不得挨個質(zhì)問那四個人,他們配做父母么!
司涂咬緊牙,努力睜著眼不想讓眼淚流下來。
可季文暻還是在她緊抿的唇線上看出了異樣。
剛一回家找不到人,他立馬找人,問榮芝今天都在哪,然后他聽到了自己小區(qū)的名字。
他一遍又一遍給司涂打電話,可是沒人接。
時間流逝里,他從中午坐到了晚上。
榮芝會說什么,他想都不用想。所以他以為等不到司涂了,或許司涂已經(jīng)在飛往某國的航班上,再一次逃避現(xiàn)實逃避了他。
在種種絕望中,開門的那一聲脆響,仿佛是天使在敲鐘。
她竟然沒走。
只要她沒走。
季文暻覺得什么都好說。
“拉我一把吧�!奔疚臅亲谀�,抬起胳膊沖她招招手。
司涂沒說話,怕鼻音太重被他發(fā)現(xiàn)。借著撩頭發(fā)的動作快速擦了下眼睛,然后站起身,走到他身邊,看著別處向他伸手。
季文暻看了她一眼,想說什么,但沒說,拉著她的手,本來想站起來,結(jié)果司涂也沒什么勁,一用力,兩人都跌在奶茶色地毯上。
穿著西裝坐了一下午,當時沒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感覺腿都不回血了,又癢又麻的感覺從腳心迅猛地躥了上來。
季文暻躺在地毯上,身上的人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他只得放棄,頭擱在地上,看著天花板,手掌一下一下摸著司涂的長發(fā)。
司涂埋在他頸間,鼻涕眼淚全都蹭在他西裝上。然后才微微抬頭,卻又因為不知道要說什么而頓住。
季文暻嘆口氣:“不想說可以不說,但有件事我們商量一下�!�
什么事?
司涂避開那塊讓她蹭濕的領(lǐng)口,下巴墊在他肩上,偏頭看他。
季文暻動了下腳,“再不起來,我這腿可能就廢了。司涂,你是不是胖了?”
回答他的是胸口被猛捶了下,差點沒喘上氣。
司涂快速站起身,無視他伸出的求助之手,轉(zhuǎn)身沒走兩步,不解氣地又回身踹了他一腳。
他在努力緩解氣氛,她也在努力配合。
可下一秒,兩人又一同陷入沉默。
這件事無從開口,誰都不想提。
累了一天,吃了飯,司涂洗好澡就躺上床。
這期間她腦子里一直在想李婉和賽文強。
當初她覺得什么子女就是幫父母還債的,如果季文暻不知道,她依然會這么認為,可季文暻知道了,那該還債的還債,榮芝季昌平她管不到,但李婉和賽文強,她總有辦法。
身后門響,司涂立馬閉上眼。
季文暻朝她那望了眼,很輕地關(guān)上門,關(guān)上燈,就著黑暗往床邊走。
司涂就聽咣的一聲,隨即季文暻抽氣。
估計是撞到床角了。
她睜開眼,沒動。
季文暻掀開被角,躺了進來。
側(cè)頭看了眼背對他的司涂,想了想,轉(zhuǎn)身和她背對背。
不知過了多久,季文暻感到被子被輕輕扯了扯,他沒動,順便閉上了眼。
隨后就有道陰影罩在他臉上,聽到超小聲氣音的“季文暻”。
確認他睡著了,司涂才躺回床上。不再是背對他的姿勢,而是摟上他的腰,嘴唇貼了貼他的后背。
季文暻聽到她說對不起。
司涂像是媽媽哄孩子一樣拍著他的手臂,“我會保護你的�!�
季文暻不知道自己需要她保護什么,也不知道為什么見了榮芝后司涂的反應(yīng)這么小,可以說是沉悶。
他以為司涂會哭著喊著質(zhì)問他為什么不說李婉和季昌平的事,或者說她不能接受李婉和季昌平有了這樣的骯臟關(guān)系還能和他在一起。
她什么都沒說,只自己偷偷抹眼淚兒,然后就是沉默。總是出神,好像一直在想事。
季文暻咬了咬牙,強忍下疑惑,枕著顧慮強迫讓自己睡著。
可人一旦睡前心里有事,整個夜里做夢夢的都是和其相關(guān),第二天醒來,季文暻比昨天還要疲憊。
一根手指正碰著自己鼻尖,季文暻目光向上,和司涂四目相對。
司涂笑笑,還是沒說話。整個人都很沉重,他有種司涂扛著事的錯覺。
但他歸結(jié)于司涂只是知道李婉和季昌平的事不知道怎么和他相處而已。
他胳膊一伸,攬住司涂的腰,手向上將人翻到自己身上。
“許林你還記得么?”季文暻在她下巴上親了下。
司涂點點頭,回親了他的下巴。
季文暻笑,“那時你找他合作,他還在接受網(wǎng)絡(luò)暴力,你知道么?”
看她又點點頭,像是回應(yīng),又乖乖親他下巴一下,季文暻看著心癢,張開嘴輕輕咬了下她的下巴。
然后說:“其實他沒犯什么錯,錯在陸少宇的那個助理是他粉絲,粉絲行為偶像買單,許林就是一例。但讓他徹底被罵是因為他父母�!�
季文暻視線掃了她一眼,正咬他下巴的人動作一頓,抬起了頭。
司涂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了。
季文暻摸了下帶著牙印的下巴,又看了看司涂漂亮的下巴,“你可真下的去嘴,怎么沒把我下巴咬掉呢?”
說著拍了她屁股一下。
司涂沒說話,湊過去親了兩口。
啵啵
季文暻滿意了,繼續(xù)說:“他父母太把他當回事了,不過這也怪許林的粉絲把他捧太高,讓老人家以為粉絲是多讓人看不上的存在,他們和粉絲罵了起來。而許林,認下了父母的過錯,甚至想退出娛樂圈�!�
“他覺得那是他父母,他該為父母承擔后果�!边@話說完,他感覺司涂下意識跟著點頭。
“但我覺得啊,”他長嘆了口氣,身子一翻,把人壓在底下,照著司涂嘴唇用力親了一口,說:“父母是父母,做錯的是他們,為什么身為子女要為難受罪呢?”
“你說對么?”季文暻看著她。
她覺得對。
但做錯了卻不認錯,那就不對了。
司涂低頭看著季文暻,在他期許的目光中點點頭。
中午季文暻有事必須去公司,等人走后,司涂站在陽臺,看著季文暻的車駛出小區(qū),她才撥了電話。
“呦姐妹,好久不聯(lián)系,想我啦?”徐染在那邊開心地接起電話。
司涂笑了笑,“回來么?”
話一出口,難聽的她皺眉。
“這嗓子,昨晚上喊了一夜吧?季總體力這么棒么?”徐染說完,自己先嘿嘿嘿笑起來了。
“別鬧,有正事呢。”司涂清了清嗓。
徐染說:“行行行,你說,我聽著呢�!�
“收購賽爾,”司涂說,“我會讓它成為第二個東白,而不是網(wǎng)紅美術(shù)館�!�
“我當然相信你,但我怕楊愛文沒那么輕易放手。”
“她不放也得放。章石松的畫展她執(zhí)意要開,這個坑我擺在她面前她都往里跳,你覺得畫界還能認可她的能力么,而且賽文強,”司涂深吸一口氣,“他都二婚了,再留著個美術(shù)館,難免會被人詬病是不是還沒忘了前妻�!�
“如果這樣賽文強還不賣,最后一條爆料放給營銷號,一堆筆桿子用唾沫也能淹死他,賽文強洗不干凈�!�
“......司涂,你是不是被季總傳染了?”徐染前一秒還疑惑,下一秒樂開了說,“你可太壞了。”
“收購賽爾的事交給我,等我好消息�!�
“好�!�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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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喜歡畫畫還是喜歡我?……
徐染成功收購賽爾美術(shù)館,
并且沒藏著掖著,被媒體大肆報道,外網(wǎng)也上了熱搜。
簽署合同那天,徐染風采奕奕剛下飛機,
就被媒體包圍,
李駱扒開人群將人遮擋在懷里一路護送到車上。
“穿這么少,
在法國凍壞神經(jīng)了?”李駱系上安全帶,
瞥了眼徐染的黑絲,回身從后座拿了件外套扔在她腿上,“蓋上�!�
徐染一愣,隨即又沒心沒肺笑道:“小駱駱,是不是好久沒見想你染姐姐了,
竟然這么貼心�!�
李駱臉更臭了,“徐染,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行吧,”徐染靠回椅背上,外套也不好好蓋著,沖著他的那條腿還能看見黑絲。
李駱嘖一聲,
加大油門,恨不得把徐染的笑和狗仔一起甩在車后。
“司涂怎么沒來接我?”徐染看了看手機,
也沒看到司涂的消息。
“我哪知道,我都好久沒看見她了�!笔盏叫烊疽苫蟮难凵瘢铖橖c頭,
“她好久沒上班了,一直在季文暻那�!�
徐染立馬意味深長的“呦”了聲。
李駱嫌棄地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楊愛文做館長先把自己辦公室翻新并聯(lián)系德高望重的老藝術(shù)家們,徐染去了賽爾,最先做的就是把職工的辦公室條件提升,
有需求提需求,零食箱面膜柜按摩區(qū)。
按她的話說,只有職工舒服了,才能更賣力地給她干活,因為沒有能比她這更好的地方,不想走就只能加大業(yè)績。
至于那些畫界泰斗們,不需要登門拜訪,徐染剛回國電話就被打爆了。
東白畫展有限,還在國外,很多前輩們受限,如今徐染收購賽爾,那在他們眼里,賽爾和東白無二,更何況還有“檢票人”在。
“怎么樣,合同簽了,這個館長你來當吧。”徐染坐在辦公室,看著職工新奇圍著她造出來的休閑區(qū)笑著給司涂打電話。
“我還有別的事,讓李館長接手吧�!�
“他?”徐染停下轉(zhuǎn)椅,“我看過他檔案,辦過的幾次展也就你在的時候還有點東西,剩下的都是什么啊,讓他當館長還不如讓李駱當呢!”
司涂說:“李駱總要回去的,難道還能跟著我一輩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