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將鎮(zhèn)南侯府拋在腦后,連胸口似乎都沒那么疼了。
馬車行至金陵道郊野時,停了下來。
“怎么回事?”祝長歲問車夫。
“好像有人攔在前面......”
話還未說完,便被一道如玉冷質(zhì)的聲音打斷。
男子一身白衣,身姿修長,眉眼也細(xì)膩精致,只是唇色微微發(fā)白,手臂上滲著血:“姑娘,可否捎我一程?”
被派來保護祝長歲的侍從立刻皺起眉頭:“小姐,不可!這人看上去可疑......不如讓屬下把他送到官府?”
男子嗤笑了一聲。
縱使負(fù)傷,他身上也帶著一種冷漠到近乎傲慢的氣質(zhì),不急不徐地開口:“這位姑娘,要是不救我的話,你也會死�!�
第十三章
“你這鬼鬼祟祟的東西!怎么說話呢!”侍從勃然大怒,拔出刀想要架在他的脖子上。
祝長歲卻摁住了侍從,問:“何出此言?”
“蠱毒入體,纏繞于骨血中。且連日操勞,身心俱疲......你如今還活著,當(dāng)是有醫(yī)術(shù)高超之人設(shè)法吊著你的命�!蹦凶永淠敛涣羟�,說得卻分毫不差。
祝長歲的手攥緊衣角又放開:“是,所以我去南州尋醫(yī)......”
“南州醫(yī)道鼎盛,確實有人能救你。”男子笑了一聲,冰冷凌厲的五官柔和了些許,“但長路漫漫,你這一路可不會好過�!�
言下之意,他能減輕祝長歲的痛苦。
祝長歲沉吟片刻,讓他上了車。
男子長呼出一口氣,動作有些踉蹌地爬上了馬車,倒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縮在角落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夜過去,馬車已經(jīng)到了金陵道主城,車夫正在和客�;镉嬚剝r錢。
男子冷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茫然,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傷已經(jīng)被處理過。
只是處理者顯然手法粗糙,傷藥灑在翻開的血肉上,包扎的手法也慘不忍睹。
“你醒了?”一只纖細(xì)白皙的手拿著水壺,遞到他眼下,“傷好些了嗎?”
他結(jié)過水,目光還留在那傷口上,“嗯”了一聲。
祝長歲又問:“我名祝長歲,敢問公子貴姓?”
“免貴姓楚,楚鶴川。”他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姑娘還真是膽量頗大,敢救一個陌生人上馬車�!�
祝長歲笑了起來,指指他腰間的玉牌:“我不敢救一個陌生人,卻敢救鶴春堂的大夫。據(jù)我所知,還沒有人敢戴著這玉牌為非作歹�!�
楚鶴川挑了挑眉,沒再說話。
先前,醫(yī)者的地位雖不似前朝那般低下,也沒好到哪里去。
可“鶴春堂”橫空出世以來,尊醫(yī)道之風(fēng)盛行于各州。
南州鶴春堂的醫(yī)者到哪里都能受到尊敬,但同樣的,頂著鶴春堂的玉牌,必須救死扶傷,挽救世人,不可行惡傷人。
祝長歲暗忖,都說鶴春堂的醫(yī)者醫(yī)術(shù)冠絕天下,沒想到其中還有如此年輕的人。
楚鶴川低笑起來,一直縈繞在眉間的冷然終于消退了不少:“既然姑娘信任鶴春堂,楚某必然也會盡力醫(yī)治姑娘,不讓姑娘受蠱毒之苦�!�
車夫終于和伙計談好了價錢,喚他們下馬車。
祝長歲親自扶著楚鶴川進(jìn)了屋內(nèi)休息。
楚鶴川重新處理了一遍自己的傷口,有些蒼白的面色終于好了些許,讓祝長歲坐一會兒,自己去廚房煎藥。
他出門后,祝長歲百無聊賴,目光落在楚鶴川剛剛?cè)〕鰜淼膫幧稀?br />
片刻后,門被打開,楚鶴川端著藥走進(jìn)屋。
一只白皙的手攥著簪子,將其抵在了他的咽喉上。稍稍用力,鮮紅的血流下,在他格外白的膚色下顯得刺目至極。
第十四章
楚鶴川神色未變,冷淡的聲音沒有顫動:“祝姑娘何意?”
“你是崔家人?”祝長歲的身體一向不好,握著簪子的手卻連顫抖都沒有,語氣冷凝。
祝家累世功勛,鮮花著錦,但并非沒有敵手。
定州崔氏,一直把祝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祝長歲身上帶的蠱毒,就是崔氏搞出來的玩意兒。而祝長歲之后,祝家再無子嗣,也多半是崔氏的手筆。
她永遠(yuǎn)都忘不了幼時,母親有孕,輕柔地對她說:“我們歲歲要有弟弟妹妹了。”
不過兩三日,母親便躺在了床上,臉色憔悴,昏迷不醒。
她的父親,一生歷經(jīng)風(fēng)雨的祝老大人紅著眼眶,嘶啞的聲音里滿是恨意:“我一定要將崔家那幾個雜碎碎尸萬段!”
可惜,崔氏雖然作惡多端,但是少留痕跡,祝老大人介懷多年,也沒能成功。
祝長歲生性平和,但唯有崔家人,她一個都見不得。
“姑娘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