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謝旭白的馬到了。
他一路疾馳,額角滲出了汗珠,總算趕到。
見祝長歲倒在地上,他既心疼又慶幸,下馬把人摟緊:“長歲,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差一點。
差一點,他又要失去了。
但祝長歲的狀況遠沒有他想象的好。
肌膚撕裂的疼痛過去后,胸口處涌起的,便是熟悉的疼痛。
她看著柔弱多病,卻比尋常人能忍受痛苦許多,無非因為她幼年總與這恐怖的疼痛糾纏在一起,日日不得安眠。
小產后,蠱毒復發(fā),夢里甚至都是一片血色。
楚鶴川的醫(yī)術卓絕,為她開藥施針,讓她在南州日頭最好的地方靜養(yǎng),這才吊住了她的命,緩和了她無邊無際的痛楚。
“你的蠱毒只是被壓制了,不算萬事大吉。”那時候,楚鶴川冷冷地道,“來日若是再復發(fā),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會注意的。”祝長歲苦著臉喝了一口藥,然后砸吧著嘴問,“我怎么覺得這藥有一股腥味?”:
“喝藥還堵不住你的嘴?看來得多加些黃連�!背Q川可沒閑心為她答疑解惑,剜了她一眼,一句話就讓她安生了下來。
所以她真不是個好病人啊......
大夫花了那么多心思壓制的蠱毒,居然真的又復發(fā)了。
祝長歲捂著自己的胸口,嘴角流下鮮血。
“長歲?長歲你怎么了?”謝旭白呆愣地看著這一幕,慌慌張張地伸手想去抹掉血跡。
但是越抹越多,最后浸染了整個袖子。
“我沒事......”
只是快死了。
“別擦了......”
起碼,讓我面容干凈地死。
這些話,她已經一點都說不出來了。
血液似乎在一點點變涼,世界似乎在一點點變得遙遠。
神志不清間,她感覺到自己被暫時放開。
謝旭白揪住了楚鶴川的領子,怒吼:“她到底怎么了?”
楚鶴川神色冷戾,抬手一拳頭砸在他的鼻梁上。
力道極大,動作迅速,謝旭白這般常年習武的人都猝不及防,踉蹌著后退了幾步,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楚鶴川,楚鶴川卻道:“要不是你,祝長歲根本就不會變成這樣�!�
謝旭白這才反應過來,祝長歲是蠱毒復發(fā)了。
祝長歲從來沒跟他提過自己的蠱毒,問琴第一次告訴他時,他心中一片疼痛。
但那時的心疼,遠沒有現(xiàn)在親眼見到時如此猛烈。
原來......
原來蠱毒是這樣的折磨人。
他顫聲道:“好,都怪我。你不是最富盛名的鶴春堂堂主嗎?為何不救她?”
“......我會救的。”
后面兩人的對話,祝長歲便聽不清了。
她只感覺到有人掰開了她的嘴,將帶著腥氣的溫熱液體灌入了她的嘴中。
好難喝......
第二十六章
祝長歲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了明媚的春日,母親臉上淺淺的笑意,和閨房前搖曳的花木。
母親好像還懷著身孕,坐在窗邊看向外頭,柔和的神情中又透著一絲無奈:“這個孩子,可能會活得很辛苦......”
她身邊站著一個小男孩兒。
男孩兒眉眼稚嫩,站姿卻極其端正,皺著一張臉透出冷漠嚴肅的氣質,又因年紀尚小粉雕玉琢多了幾分詭異的可愛。
倒是和楚鶴川很像。
他一本正經地安慰著祝夫人:“不過是蠱毒罷了。您放心,有我和師傅在,不會讓她出事的�!�
母親被逗笑了,眉宇間的愁緒又淡了幾分。
她看向男孩兒,低聲問:“你師傅說,應當是個女兒。你覺得給她取個什么名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