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今夜救了他人，要走的時候李淮應(yīng)該不會再為難她吧？
她翻到門樓頂上的飛檐上俯瞰蓬萊殿的方向，耳邊是龍武軍換防整軍的兵器敲擊聲，
不知過了多久，才決意要下樓離開。
可意料之外的是，她踩著的宮門頂上忽的發(fā)出暗紅的光芒，一閃即逝，待她往腳下看去時，竟見一個覆蓋滿屋檐頂上的朱紅陣法隱隱浮現(xiàn)。
元思蓁驚得后退了一步，一個不穩(wěn)踩掉了一塊瓦片。
那陣法她認(rèn)得，正是在長安城各城樓頂上長達(dá)十年的舊陣，而她從武昌回來后第一時間就去查探，卻不見了陣法的蹤影，還以為是效力已過而消散，沒想到竟是出現(xiàn)在了宮門上。
她揚(yáng)首往別的宮門方向看去，果然見每一個宮門頂上都如這處一般。
從城門到宮門，倒像是套獵物用的繩圈，越縮越小，直到纏住獵物的脖頸。
這陣法究竟是作何用處？
元思蓁心急如焚，陣法在李淮入宮后亮起，她直覺定是與宮中之變有些關(guān)聯(lián)。
可她根本沒機(jī)會細(xì)想，那塊砸下的瓦片引起了守衛(wèi)的注意，她不得不先藏到了飛檐下邊。
躲藏之間她反倒做了決斷，既然瞧不出陣法的原委，不如直接毀了去，即便不是什么禍患，也不過花些心力而已，更何況這陣法以人血繪成，兇煞非凡，不可能無甚用處。
等到守衛(wèi)離開，元思蓁便立刻回到屋頂，屏氣凝神，引出蓮花燈中一簇紫火，聚在陣法的東南角上灼燒。
繪制陣法的人血一觸上紫火便像是沸騰了一般，滋滋作響，還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緩緩游動。
元思蓁再掐了個法訣，紫火驟然一盛，又縮成一團(tuán)青色烈焰，好半晌，終是聽到“啪”的一聲悶響，陣法最邊上的符文才斷開了一小段，而元思蓁卻已是滿頭大汗。
她沒想到這陣法竟如此難對付，也不知一點(diǎn)兒損壞有沒有用處，真要將陣法燒完，她一人只怕是一天一夜都不夠。
可如今之計(jì)，也唯有繼續(xù)。
宮門頂上的火焰燃了許久，元思蓁的心思卻被遠(yuǎn)處傳來的疾步聲吸引，她一邊控著火一邊扭頭去看，竟見到一個極像李淮的人影走了過來。
這么快就結(jié)束了？
這疑惑剛剛冒出，她便眉頭一皺停下了手中的活，那人根本不是李淮，而是穿著李淮衣袍的孟游，只是兩人身量相似，晚上乍一看去極其相像罷了。
若這是孟游，那李淮在何處......
元思蓁瞧見他身后的影衛(wèi)還架著一個一動不動的人，半邊臉還被蒙了起來，她心中立刻升起一絲不好的感覺。
只見孟游低著頭過了宮門，就匆匆上了早已等候的馬車，而尉遲善光也從宮墻上下來，飛快接過那蒙面人也躍上馬車，不過是一瞬，元思蓁就瞧見他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驚慌。
元思蓁哪里還有心思繼續(xù)去燒陣法，蒙著面一動不動的人顯然就是李淮，她不知道這短短半個時辰宮中究竟發(fā)生了何事，竟會讓孟游頂替了李淮的身份將人偷偷帶出。
她飛快躍下宮墻直接跳上了馬車頂，不等里頭的人有反應(yīng)，直接反手一勾，從車窗翻了進(jìn)去。
“是我！”元思蓁此時是護(hù)衛(wèi)的打扮，又施著障眼法，孟游見此才將半出鞘的佩劍收了回去。
元思蓁來不及向他解釋什么，連忙撤下蒙面人的面罩，果然就是李淮。
“王爺這是怎么了？”只見李淮的臉色透著不正常的青白，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元思蓁探他脖間，竟是已經(jīng)沒有了脈搏跳動。
“不可能......”她喃喃道。
李淮死了？
元思蓁心跳漏了半拍，排山倒海般的驚訝與慌亂翻涌而來，她怎么也不信，方才還昂首闊步踏進(jìn)皇宮的人，怎么就忽然沒了脈搏？
這短短半個時辰，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變故，讓一向心高氣傲勝券在握的李淮，就這樣死了？
半摟著李淮的尉遲善光還猛掐著他人中，臉色已從煞白變成了漲紅，好半晌，他才沉聲問孟游道：“究竟出了何事？”
孟游極是懊惱地低下頭，悶聲道：“王爺進(jìn)了蓬萊殿面見圣人，可沒多久就匆忙撲了出來，還拿誅邪寶劍向空中劈去，再然后就昏死了過去......”
“空中有什么？”元思蓁連忙問。
孟游搖了搖頭，“我沒瞧見......”
“圣人呢？”尉遲善光又問道。
“圣人......也暈死過去了。”孟游這才抬起頭看向他們，繼續(xù)說道：“我怕王爺出事，亂了軍心，才偽裝帶人出來，即刻要尋大夫救治，今夜謀劃之事只怕是......”
他話還未說完，就被尉遲善光打斷：“我收到風(fēng)聲，今夜吳王也有動作，現(xiàn)下圣人不清醒，他們豈會放過良機(jī)，現(xiàn)下我們退讓，反倒讓他們瞧出破綻，為今之計(jì)，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尉遲善光行伍出身，遇事果決從不瞻前顧后，不提他與李淮的生死情誼，如今他這一族已經(jīng)站到了李淮這邊，若是不成，也逃不過一個滿門抄斬，他看向臉色蒼白的李淮，沉聲道：“說不定等他醒來，大局已定直接登基便可。”
孟游鄭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去探李淮脈搏，說道：“王爺脈搏還算......”
他這話還沒說完，臉色一瞬間煞白，瞪著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李淮，又換了只手去探，仍是感受不到跳動的脈搏，他不信邪地要趴到人胸膛去聽，卻被在一旁沉默許久的元思蓁攔住。
“已經(jīng)死了。”元思蓁一動不動地看著李淮，聽不出情緒地低聲說。
一瞬間，狹窄的馬車一片寂靜。
李淮若是死了，今夜逼宮事成，又有什么意義？
可對于元思蓁來說，她心中卻是一片空白，像被挖去了一塊一般，害怕、驚慌、悲愴、不舍，這些情緒亂作一團(tuán)，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作何反應(yīng)。
她又牽起李淮已經(jīng)冰涼的手，那手掌她曾牽過許多次，一直都是那么的溫暖有力，指縫間跳動著的是旺盛的生命力。
不對！李淮怎么可能就這么死了？
他的宏圖霸業(yè)？他的狼子野心？今日不過就差一步，他竟然能讓自己在此功虧一簣？
元思蓁不信。
“可我什么都沒看到！王爺為何就這樣死了！”孟游眼中已滿是血絲，他下意識就去拍自己的腦袋，“若是如此，圣人會不會也？”
元思蓁聞言查看起李淮周身，即沒有刀劍傷口，也沒有中毒的痕跡，她緊緊握著李淮的手，飛快思索妖鬼侵害能留下的痕跡，不過一瞬，她就毫不猶豫地用顫抖的手蓋住了李淮的雙眼，往他靈臺探去。
人死之后，靈臺會變得死寂一片，原本翻涌的思緒與記憶會隨著魂魄脫體而出，而李淮此時竟還殘留著一點(diǎn)兒漪瀾，那勾絲拉扯的模樣，倒像是被人生生將靈臺挖去了一塊那樣。
他的靈臺還未完全死去，若能在身體徹底無用之前將魂魄填回去，或許能有一線生機(jī)......
元思蓁也沒想到自己能有這么大膽的想法，她從未聽師父說過，也從未在書上看到過，一切不過是她的推論，可心中卻燃起了希望。
“王爺還有救�！彼椭^訥訥。
“真的？”尉遲善光眼中又閃過了光芒，只有李淮能活，一切就都不是死局。
元思蓁咬了咬唇，看著李淮毫無生氣的眉眼說：“速回王府！”
馬車在長安城的大道上疾馳，爭分奪秒地沖回晉王府。
王府門前值守的金吾衛(wèi)剛想上前去攔，卻立刻被李淮的影衛(wèi)所制服，孟游扮做是李淮的模樣，昂首闊步地就往內(nèi)院中而去，而尉遲善光與元思蓁一人架著李淮一邊身子，放在了臥房的床上。
孟游剛想去傳大夫，卻被元思蓁攔住，“王爺身體已與死人無異，大夫來了也無甚大用�！�
“那如何能救？”孟游的語氣冷了下來。
元思蓁拿出蓮花燈擺在桌前，手指一轉(zhuǎn)，燈芯便冒出了一簇淡藍(lán)色的火焰，一瞬間，燈面上的妖鬼圖案都如同活過來了一樣，在燈面上栩栩如生地躍動起來。
“我以此燈為引，下黃泉地府，尋回王爺?shù)幕昶牵灰�沒過奈何橋，就可......”元思蓁此時也顧不上隱瞞道士的身份，她馬上要做的，更是要這兩人的配合。
可沒想到孟游聞言后眼神卻暗了下來，他打量了一陣元思蓁，忽的抽出了腰間短劍，指著她問：“我怎能信你？如此關(guān)頭，你竟不讓大夫來救治王爺，還說些什么荒唐的法子！更何況你雖是王爺貼身護(hù)衛(wèi)，可卻與外人糾纏不清，王爺下令看管了那姓花的，我這些日子也沒再見過你的蹤影，現(xiàn)在卻忽然出現(xiàn)，如此種種，豈能取信于你！”
尉遲善光見此擋住了孟游一邊肩膀，沉聲道：“你先冷靜，袁護(hù)衛(wèi)確實(shí)會道法�！�
孟游方才的那番話，尉遲善光也不是沒有過懷疑，更何況他本就對神神鬼鬼的東西嗤之以鼻，可他也不知自己為何信任袁護(hù)衛(wèi)，即便只是聽他說過而已，并非親眼所見。
“這法子也太過......”孟游仍是不信，看著元思蓁的眼神充滿了戒備。
元思蓁不愿聽他們再爭辯，這危急關(guān)頭耽誤不得一點(diǎn)兒功夫，她想也不想就把臉上的障眼法撤去，露出本來的面目對孟游道：“你不信袁護(hù)衛(wèi)，總該信本王妃！”
第120章
以血為楔
孟游全然沒有想到，袁……
孟游全然沒有想到，
袁護(hù)衛(wèi)會忽然變成了晉王妃的模樣，他抵在元思蓁肩上的短刀往后縮了縮，面露驚疑地問：“怎么會是王妃......”
這一瞬間他也有懷疑會不會是唬人的妖法，
可仔細(xì)一想，若袁護(hù)衛(wèi)就是王妃，
很多事情都說得通了，
為何去武昌時王爺忽然多了個貼身侍衛(wèi)，
還那般取信于她，
甚至?xí)晕端c別人走得近，而為何回長安后卻極少見到袁護(hù)衛(wèi)的影子......
可若真是如此，孟游回想起這些日子袁護(hù)衛(wèi)的矯健身手，
也不知道究竟是袁護(hù)衛(wèi)是王妃假扮，還是王妃擅長道法一事更讓人震驚。
尉遲善光也是心中一震，因著共患難過又性子相投，
他一直將人看做是兄弟，
現(xiàn)下竟沒想到會是晉王妃女扮男裝，那他豈不是跟李淮的妻子稱兄道弟了這么久？
“你們?nèi)羰遣恍牛?br />
可去王府里尋上一尋有沒有別的王妃�！痹驾鑼⑺麄冏兞擞肿兊哪樕者M(jìn)眼底，也顧不上多加解釋，
又繼續(xù)掐起法訣：“王爺并非身死而魂滅，而是魂魄強(qiáng)行離體后才肉身寂滅，靈臺也尚未枯竭，我若能及時將他魂魄帶回來，
就還有一線生機(jī)�！�
尉遲善光聞言眉頭緊皺，
換做是以前他絕對當(dāng)這法子是騙人的荒謬把戲，可現(xiàn)下卻不由擔(dān)憂地問道：“下黃泉地府將魂魄帶回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雖知道能從前朝皇陵里出來元思蓁出了大力，可那時他一直昏迷不醒并未親眼所見，
一切不過是后來聽說，帶回魂魄的法子怎么聽怎么兇險(xiǎn)，地府黃泉豈是凡人能隨意踏入的地方，他實(shí)是擔(dān)憂元思蓁的本事修為不夠，還將自己搭了進(jìn)去。
蓮花燈中的幽藍(lán)火焰已是大盛，照得整個臥房都蒙上了一層詭異的藍(lán)光，而燈面上妖異非常的圖案映照在墻上，張牙舞爪，栩栩如生，尉遲善光一瞬間真有一種這就是黃泉路的錯覺。
“我自幼便拜入道門，修行數(shù)十載，下黃泉地府也并非第一次�！痹驾杩粗@兩人輕輕一笑，不想再耽誤時間解釋，便扯了個謊道：“下面的事你們無需憂心，只管在上頭守好王爺?shù)纳眢w，還有別讓我的燈火熄滅。”
說罷，她從孟游手中拿過他的短劍在手心一劃，殷紅的鮮血從掌心滴落到蓮花燈的燈芯中，一滴一滴，直到將整個燈芯都淹沒在血水中。
她只聽師父說過，地府黃泉有奈何橋孟婆湯，還有十殿閻王與無數(shù)猙獰可怖的鬼差。
那里是陰間，魑魅魍魎四處游蕩，只有人死后的魂魄，看不到一點(diǎn)兒生氣，若是凡人下去，一沾染上死氣，就是會迷失在陰氣中，再也不能回到人間，永遠(yuǎn)人不人鬼不鬼地在黃泉飄蕩。
而元思蓁命格極其陰煞，不似陽氣足的常人那樣受不住地府陰氣，反倒能待上一段時間，只不過她畢竟是凡人，又不算是得道仙人，下到黃泉地府需要一個在陽間的牽絆，讓她能尋到回來的路。
而這牽引的楔子，就是她自己的鮮血，而她必須在鮮血燃盡之前將李淮的魂魄帶回來才行，否則......
這其中的兇險(xiǎn)她一點(diǎn)兒也沒有告訴尉遲善光與孟游，只最后看了一眼李淮的臉，便沉下心念起法訣。
蓮花燈中的火焰炸出好幾個火星，幽藍(lán)色的火焰猛地從燈芯中竄出纏繞在元思蓁周身。
她像是被點(diǎn)燃了一般，從衣服到發(fā)梢都燃起了猛烈的火焰，不過一個喘息的功夫，就被燒成了灰燼，沒有在房中留下一點(diǎn)兒蹤跡。
“這......”孟游連忙撲上前去，一個大活人在面前被火燒沒了，他下意識就想去救人，可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他只能不可置信地看著元思蓁消失的地方。
尉遲善光比他要冷靜些，被火焰吞噬的一幕極其震撼，他甚至在最后一瞬間透過火焰看到了一片荒蕪陰森，鬼影重重的幽冥。無論信不信元思蓁的本事，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在上邊守好那盞詭異的花燈。
蓮花燈并未隨元思蓁一塊離開，而是靜幽幽地燃著那簇藍(lán)色火焰，尉遲善光上前去看，只見燈芯中的鮮血像油蠟一般在被燃燒，他不由擔(dān)憂起來，雖然元思蓁只說護(hù)著這火苗不滅，可是她的鮮血總有燒完的時候，若是在那之前沒回來，會不會出什么事？
孟游命王府的下人從地窖中運(yùn)來了好些冰塊，他生怕李淮的肉身出了什么差錯，他布置好一切后，就焦急地守在床前踱步。
“圣人暈死過去后，是何人服侍？”尉遲善光這時候才得了空隙問宮中之事。
“是圣人的心腹親衛(wèi)�！泵嫌未鸬溃�(dāng)時原本也想將圣人暈死一事瞞下，最好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中，可當(dāng)時聲響有些大，沒多久就有親衛(wèi)出現(xiàn)在殿中。
尉遲善光揉了揉眉心道：“只要不是吳王那邊的人便可�！�
他們在宮中的布置還未撤去，再有個什么風(fēng)吹草動，就能及時知曉。
而現(xiàn)下圣人暈死的消息只怕是藏不住了，吳王李沐那邊定然會有動作，他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即便李淮今夜醒不來，該做的事情都要做完，至于到時候如何收場，那也是后來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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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仁坊的小雁塔下，有個不為人知的地牢。
花鱗在里頭待了好些日子，她一直想逃出去，只不守衛(wèi)森嚴(yán)，始終尋不到合適的機(jī)會。
前些日子孟游還會過來，這幾日不僅不見了人，她還敏銳地察覺到牢中換防的頻率下降了，守衛(wèi)的人數(shù)也少了那么一兩個，若是她猜的沒錯，定是別處有什么需要人手的大事發(fā)生，這倒是她逃出去的好機(jī)會。
她不覺得李淮會因?yàn)槌源拙妥搅俗约合陋z，定是師姐那里出了什么差錯，才讓兩人撕破了臉皮，她也曾聽聞晉王李淮是個手段狠辣的，師姐這回定是要喝上一壺，不過應(yīng)該暫時沒有生命危險(xiǎn)，不然李淮哪里還會留著她在牢中。
花鱗的身上除了衣服什么也不剩，她的折扇、符咒、桃木劍、羅盤全部被孟游收繳看管了起來，想到當(dāng)時的情景，花鱗就恨得咬牙切齒，心中盤算著出去后一定要找人算賬。
“誒，你們孟校尉去哪兒了？”花鱗趴在牢柱上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守衛(wèi)只睥了她一眼，卻不答話。
“喊他過來，我有話說�！被[伸出手朝他揮了揮。
“縮回去！”守衛(wèi)見此立刻上前要去打她的手，誰知花鱗不但不縮，還趁機(jī)拍上了他的手臂。
守衛(wèi)只覺身體瞬間僵硬，一動也不動，就連話也說不出來，其他幾個守衛(wèi)見此上前來查看，可沒想到一碰上那人的身體，自己也跟著僵在當(dāng)場，一時之間，獄中的守衛(wèi)都被定住。
花鱗完全沒想到會這么順利，她這些日子用稻草編出了幾片能寫字的草片，再偷摸摸用指尖血繪制符咒，效果自然比不上平日里別的符咒，也虧得今日人少，她才敢這么來用。
她看著那幾個守衛(wèi)怒氣沖沖的樣子也不得意，只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的眼睛，嘴中念念有詞，施展迷惑人的幻術(shù)，沒了折扇在手，她這本事大打折扣，不過對付普通人，還是有些作用。
那守衛(wèi)果然扛不住，沒一會兒就眼神渙散，花鱗撤掉他身上的定身法，讓他如同提線木偶一般將監(jiān)牢門打開。
就在牢門打開的一瞬間，她的劣質(zhì)符咒終是沒了效果，守衛(wèi)掙脫開來就要將她壓住，花鱗撒腿就往外跑，又往后甩了幾個草片絆住他們的手腳。
她邊跑邊感應(yīng)自己的折扇，可卻全然沒有反應(yīng)，想必是被放在了別的地方看管。
因著守衛(wèi)少了許多，從地牢出來這一路倒是順利，她沒想到這地牢的位置就在安仁坊的小雁塔下，扭頭一看就能瞧見皇城高大的朱雀門。
她不由感慨李淮的大膽，私牢就設(shè)在一個這么明目張膽的地方。
此時已是深夜，她想趁夜摸回御藥房拿些自己藏起來的符咒，再去尋元思蓁，萬一人也被關(guān)起來了，總也有點(diǎn)手段傍身救人。
她扮做太監(jiān)在宮里待了許久，對皇城的守備摸得還算清楚，可今夜卻極其古怪，宮門上的護(hù)衛(wèi)一個個嚴(yán)陣以待的模樣，還有宮中全然不合規(guī)矩行走的金吾衛(wèi)、龍武軍甚至還有神策軍，讓她立刻嗅到了不對勁。
好巧不巧，剛從牢中出來，就讓她撞上了變天？
在她離開宮墻之時，因著常年對陣法的鉆研，忽然感覺到一絲極其陰煞的陣法波動，她不由心頭一震，立刻環(huán)顧四周，卻沒有瞧見什么怪異之處。
這陣法的波動極其不對勁，雖然只是一瞬，但那陰煞之感傳遍五臟六腑，沒想到長安城最是龍氣聚集的地方，還會有這樣的邪陣。
花鱗沒有過多的停留，帶著滿心的疑惑提防潛進(jìn)了御藥房，卻見柳太醫(yī)匆匆忙忙背著藥箱出去，她遠(yuǎn)遠(yuǎn)的只能瞧見來尋他的人面色極其凝重，待看清他的嘴型，花鱗不由停住了腳步。
圣人昏闕不醒？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與那邪陣有些關(guān)聯(lián)，心中做了一番決斷，便也跟在他們身后，往圣人此時所在的蓬萊殿而去。
可她剛進(jìn)了宮門，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停住了腳步。
只見蓬萊殿上縈繞著黑紫色的氣息，隱隱間能看出是一條巨龍盤旋在上，這氣息像是龍氣，可卻處處透著陰邪，花鱗不由皺起了眉頭。
真龍紫氣不純，豈不是天下大亂之兆？
第121章
地府黃泉
火焰俯身的一瞬間，元……
火焰俯身的一瞬間，
元思蓁像是栽進(jìn)了蓮花燈中一樣，那些被她收在燈中的妖魔鬼怪纏繞在周圍，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像是要把她也拉住留下來。
元思蓁一直都知道，蓮花燈這件法器就像是連通地府與人間的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