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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再到后來,她賴著臉皮在軍營中收了些小妖,準(zhǔn)備告辭之時,李淮卻阻住了她的去路,她心生防備,以為這人是要過河拆橋,以防她透露了妖蠱一事。

    沒想到李淮將一塊沉重的金元擺在了桌上,屏退左右,沉聲說道:“本王欲以萬金為籌,與娘子議一共贏之事�!�

    而自己卻被金錢迷了眼,竟有些懵愣地問李淮道:“何事?”

    李淮深邃的眼眸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本王欲與娘子結(jié)一契約,以入主東宮為限,成夫妻之名�!�

    “夫妻?”她又是驚訝又是困惑地看著李淮,以為自己聽錯了,反問道。

    李淮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續(xù)說道:“經(jīng)此一事,娘子也看得到,皇位之爭兇險異常,妖鬼之道也能用作手段,而我知娘子要積攢妖魔功德,若得了王妃的身份,能行走皇宮內(nèi)院、官宅府邸和所有以你的身份進(jìn)不去的地方。”

    人間最是繁華之處,也最是險惡之地,這個道理元思蓁當(dāng)然是懂,她早就有著去長安城的打算,那里匯聚著五湖四海的人,皇親貴胄三教九流皆有,人心紛亂,妖魔便會叢生,若還能入到權(quán)勢的中心,想必積攢功德事半功倍,這提議,雖然有些荒唐,可還真的誘人......

    元思蓁此時看在眼里,只恨不得能去搖醒自己,切莫再做這與虎謀皮之事,到頭來坑的只能是自己!你若答應(yīng)了,以后就是在李淮面前伏低做小,還要防著這人出爾反爾!

    可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她又如何能改變?

    “那殿下想要我做什么?”案前的自己低頭想了想,試探著問道。

    “在我得了太子之位前,護(hù)我免受妖鬼侵害�!崩罨匆娝行﹦訐u,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繼續(xù)說道:“除此之外,還需一個妖媚禍人的名聲�!�

    第123章

    你我之契

    “這是為何?”她面帶……

    “這是為何?”她面帶狐疑地問。

    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李淮的情緒,

    他看著元思蓁沉聲道:“此事你不必多問�!�

    “萬一你害我呢?”她身子往后挪了挪,警覺地說道,妖媚禍人的名聲倒是不難,

    不過做些戲罷了,只是就怕這后頭有什么陷阱。

    李淮淡淡一笑,

    看著一旁的蓮花燈說:“你不愿讓人知道積攢功德的原因,

    我也自有不便透露的秘密,

    此事你我共贏,

    而我李淮絕不是背信棄義的小人,也不會虧待了你,此事我可再許你萬金�!�

    元思蓁本就有些心動,

    此時聽到一個萬金,心中已然有了答案,這事雖有些風(fēng)險,

    可于她而言收獲頗豐,

    倒不如鋌而走險一回,贏上凌霄花鱗一子半招也是好的。

    “我一個弱女子哪有這膽子,

    殿下讓我好生想想吧�!彼龀鲆桓奔m結(jié)苦惱的樣子嘆了口氣。

    李淮也不挽留,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

    便讓人將她帶出。

    而元思蓁仍是記得,自己當(dāng)時還想要端起來談?wù)剹l件,殊不知再怎么算計也算計不過李淮,她飄在空中看了一眼李淮,

    只見他嘴角掛著一絲微不可查的笑容,

    心情似乎十分愉悅。

    這樣看來,自己還真像是羊入虎口。

    眼前的場景不斷變化,從演上一出麻雀飛上枝頭的大戲,

    到洞房花燭夜的分邊而眠,再到她一點(diǎn)一點(diǎn)兒熟練地適應(yīng)王妃的身份,漸漸如魚得水起來。

    這一切都是從李淮的記憶中所見,元思蓁全然沒想到,李淮竟將這些事情記得如此清楚,甚至那些她當(dāng)時不以為意的小事,都一一被他看在眼里。

    而兩人成親后不久,東宮巫蠱事發(fā),元思蓁從李淮的眼中,也頭一次知曉了此事的真相,她一直以為這其中定有李淮的手筆,誰知他還真沒有下手。

    太子確有以巫蠱害人的意圖,而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去圣人那兒告發(fā)的,則是二皇子。

    李淮在東宮傾倒后,還在太子被貶為庶人發(fā)配瓊州的路上見了他一面,那時一向端莊自持溫文爾雅的太子已有些瘋癲,眼中布滿了詭異的紅血絲,像是游動的小蟲一般,元思蓁只需看上一眼,便知道是蠱毒侵蝕之象。

    不過當(dāng)時她并不在場,而李淮也只當(dāng)是他打擊過大失心瘋了,他原還想著讓太子反咬二皇子些事兒,卻已經(jīng)什么也問不出來,太子嘴里只不停地說著瘋話。

    李淮雖與這個兄長并不親厚,可見人落得個如此下場,也有些唏噓,囑咐人暗中護(hù)送他后,正準(zhǔn)備離開之時,卻又被太子拽住了衣袖。

    “還有何事?”李淮皺眉問道。

    太子的眼中終是恢復(fù)了些神采,死死盯著李淮許久,一旁的孟游見勢不對正要上前,卻被李淮搖頭止住。

    “皇兄有事但說無妨。”他示意孟游退下,拍了拍太子的手低聲說道。

    “想不到最后能來送我的會是你......”太子神情落寞地看了眼李淮,眼中的血絲散了些,低頭喃喃道。

    李淮淡淡一笑,將袖子從他手中抽出,“弟弟如今閑人一個,比不得其他兄弟那般上進(jìn),這才得了空來�!�

    太子聞言朗聲大笑,“這真是我聽過最荒謬的笑話,李淮竟是閑人?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這是以退為進(jìn)嗎?”

    “皇兄高看我了�!崩罨垂首鲗擂蔚�?fù)u了搖頭,卻一直仔細(xì)打量著太子的神情。

    “我從小就看得出來,父皇器重你,即便我是嫡長子,太子之位也不一定是我的,后來你自甘墮落才讓我入主東宮,原本我還得意,現(xiàn)下看來竟是最蠢�!碧右贿吙嘈σ贿厯u頭,表情極其難看。

    李淮聽出了些不對勁,聯(lián)想到他母親呂貴妃死前留下的紙條,寒聲問道:“皇兄這是何意?”

    “你還裝什么!”太子見他如此便暴跳如雷,可詰問完李淮,又忽然雙手掩面,哽咽道:“都是我太過心急!我為何要那般忌憚你?為何迫不及待地要那皇位?才驚動了父皇,連做個傀儡的資格都沒有!”

    見他如此歇斯底里,李淮只靜靜看著,全然沒有上前安慰的意思,他心中不斷思忖著這些顛三倒四的話,總覺得里頭有些不對。

    太子責(zé)怪完自己后終于冷靜了下來,用滿是臟污的衣袖擦了擦臉,對李淮露出個詭異的笑容,悄聲道:“不過,下一個就是你了�!�

    李淮心中一震,卻仍舊面不改色地看著他,太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道:“你這兒與我一樣,只不過沒想到巫蠱之術(shù)與它相沖,倒讓我察覺了出來,父皇他才......”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李淮忍不住上前一步,掰過他的肩膀問道:“父皇他如何了?”

    太子發(fā)出兩聲艱難的喘氣聲,瞪大又逐漸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李淮無聲說了幾個字,只不過他還未說完,眼中的神采再次消散,像是個癡兒般訥訥低語。

    “皇兄�!崩罨从謫玖怂痪�,誰知太子不但不理,還忽的仰頭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便昏死在了地上。

    好在李淮躲得快沒被那血濺到,而鮮血中像是有什么活物一般,蠕動了片刻才消失不見。

    他匆匆要人進(jìn)來照看太子,好在一條命還在,只不過又像之前那般瘋瘋癲癲,李淮見問不出什么,便不再久留。

    元思蓁在邊上看得更是驚訝,太子最后說的那句話分明就是......

    父皇要?dú)⑽摇?br />
    李延慶若因著巫蠱之術(shù)要賜死太子倒也合常理,只不過她總覺得這話不是這個意思,倒想是他察覺了什么事情,才讓圣人想要?dú)⒆?

    而方才太子吐血,像是說出這話后被蠱蟲侵破內(nèi)臟,這場景不禁讓她聯(lián)想到那日在城中遇到的兩尾小狐,也是要說什么后,被蠱蟲破體而亡。

    難道這其中還有什么聯(lián)系?

    還有那句傀儡究竟是何意?

    元思蓁此時雖沒有身體,卻也覺背后發(fā)涼,這感覺或許來自她自己,又或許是來自李淮心中,只不過全然不能從他的臉上瞧出一點(diǎn)兒端倪。

    此事過后不久,太子便死在了去瓊州的路上,但卻被瞞得死死的,李淮也是從探子處才得知。

    而這些日子他也加緊了人手盯著他二皇兄,并未發(fā)現(xiàn)有下手的痕跡,更是讓他疑心太子最后的那句話。

    父皇要?dú)⒒市�,而下一個,還是他......

    即便這事還是一團(tuán)迷霧,可李淮心中已有警覺,他從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元思蓁跟在李淮身后,看著他開始一步一步地籌謀防備,先是以瀆職之罪,借著群臣的嘴,狠狠參了他二皇兄一本,以至于圣人厭棄,剝了二皇子兵權(quán),遠(yuǎn)封云南。再便是早早開始布置起后來的逼宮奪位之事。

    她也是此時才知道,李淮總是一副冷情冷性的樣子,可心中也有過懼怕與驚疑,卻都被他深深藏在了心底。

    但夜深人靜之時,李淮有時會忽然醒來,轉(zhuǎn)過身看著她沉睡的臉,若有所思一般,甚至還想伸手去碰,卻在將要觸碰到時又停了下來。

    元思蓁雖飄在空中,卻也覺自己的臉頰一癢,似乎能感受到李淮指尖的溫度,從看見李淮記憶起感受到的異樣感覺,已如破土后的春苗,不斷搖擺著綠芽,昭示著自己的存在。

    此時的李淮還沒有失憶,還沒有被她那拙劣的話語騙到,那他為何會有那樣的眼神?他心中這酸澀又欣喜的感覺又是什么?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離著李淮失憶的那天也越來越近,不知為何,元思蓁卻越來越緊張,甚至有些不想去知道那時候發(fā)生的事。

    她總有種預(yù)感,或許知道了,最后一層薄如蟬翼的窗戶紙,便要被滔天的洪水所沖毀,而她則會被徹底卷進(jìn)浪底......

    就在李淮與她撕破臉皮要解了契約的那天,李淮已然發(fā)現(xiàn)李沐養(yǎng)的花樓里有揚(yáng)州妓子欲意行刺,只不過他裝作不知,想勾出李沐的罪證,誰知他竟發(fā)現(xiàn)這些揚(yáng)州妓子其實是沖著李沐而去的。

    他疑惑之下秘密拿人來問,卻在審問之時察覺這妓子有些古怪,她臉色僵硬瞳孔變色,身上的人皮忽然如衣物一般從身上慢慢褪下,李淮還來不及退后,手中的誅邪寶劍紅光一亮,他立刻拔劍去砍。

    那妓子立刻身首分離,頭顱卻只是一個空空如也的皮囊,一只雙尾妖狐從掉落在地的衣物中鉆出來,又被他眼疾手快地用誅邪寶劍扎住了狐尾。

    那妖狐立刻求饒,張著嘴吱吱大叫,夾雜著幾聲怪異的人語,“饒命......是別人要我做的!”

    “如實說出,饒你不死。”李淮厲聲道。

    狐妖緊閉著眼睛像是怕極了,好半天才張嘴道:“是佩魚紋......”

    李淮心頭一跳,佩魚紋劍的,不正是圣人親衛(wèi)。

    可這狐貍話還未說完,忽然驚恐大叫,周身皮肉裂開,鮮血噴涌而出。

    這鮮血之中又有什么在蠕動,李淮想起太子吐的那一口血也是如此,都是差一點(diǎn)兒就能聽到后邊的話,又被人生生捂住了嘴。

    他一怒之下,揮著誅邪寶劍狠狠朝血中的活物砍去,誰知誅邪寶劍沾上血跡后,發(fā)出一陣刺耳的嗡鳴聲直沖他的天靈,李淮被震得眼前一黑,不禁向前倒去單腿跪在了地上。

    元思蓁在旁看著差點(diǎn)要上手去扶,卻被忽然而來的劇痛止住了動作。

    這疼痛來自李淮,他整個人栽倒,雙手抱著頭有些痙攣地卷縮起來,腦中像是被鈍器切割一般,疼得他差點(diǎn)兒昏死過去。

    旁邊的影衛(wèi)連忙將他扶到邊上,匆匆去喚大夫來瞧。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淮的疼痛終于小了些,似乎有什么東西的影子在他腦中逐漸清晰,那東西閃著幽幽紅光,一動不動地躺在他的腦海之中。

    而在他看清的一瞬間,心中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那些千絲萬縷的事情一下子都聯(lián)系了起來。

    那東西像是感受到了李淮的注視,忽然在他腦海中蠕動了一下,好在此時誅邪寶劍的嗡鳴聲壓制住了它,讓它沒有立刻蘇醒過來。

    李淮在這一瞬間清醒,全然不管影衛(wèi)的擔(dān)憂,心急如焚地就往藏著錦囊的暗室奔去。

    他的雙手有些顫抖地打開錦囊,只見一個小紙條掉了出來,展開一看,正是李淮曾畫給元思蓁看過的那個符咒,而邊上還簡短地寫著符咒的之用。

    元思蓁本就驚駭?shù)男那楦且怀�,李淮腦海中的東西也是蠱蟲,而她也琢磨出來太子最后的那句話,圣人并非因著巫蠱要?dú)⑺�,而是因著他察覺到了什么東西,而這個東西應(yīng)該就是腦海中的蠱蟲。

    太子還說下一個就是李淮,那便意味著李淮的身體里也有蠱蟲,現(xiàn)下李淮察覺到了,能自保的方法,便是主動忘卻這段記憶。

    她心中不免慌亂,為何圣人要在自己的兒子身體里養(yǎng)蠱?這蠱蟲究竟是何用處?

    會不會與太子所說的傀儡有關(guān)?

    元思蓁忽然想起孟游將李淮從宮中帶出時說過的話,李延慶昏死過去,而她又發(fā)覺李淮是魂魄離體在先,而靈臺也未死寂,如此種種,一個荒誕的念頭便出現(xiàn)在她腦中。

    奪舍。

    李延慶竟以蠱蟲為引子,要奪舍他自己的兒子?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不由替李淮捏了一把汗,他此時所知甚少,不過只能憑著些蛛絲馬跡來猜測,哪里能猜到全貌。

    而李淮將那符咒緊緊握在手中,他心中雖也有數(shù)不清的疑問,可腦海中的疼痛不停提醒著他沒有多少時間了,再不做決斷,他的父皇便會察覺到他已知曉,而他的下場,便會如同皇兄一般。

    皇家雖親緣淺薄,可知道父親會殺了自己,即便猜不透其中的緣由,他心中還是一片悲涼,只不過這悲涼沒有帶來懼怕,倒讓李淮生出了一絲狠厲。

    誅邪寶劍不斷壓制著蠱蟲的蘇醒,李淮不敢再多猶豫,立刻喚來心腹將所謀之事暫時壓下,卻一點(diǎn)兒不露破綻,只讓他們以為是緩了計劃。

    安頓好正事后,李淮一個人在書房中靜坐了一會兒,好半天,才面色凝重地拿起筆寫了些什么。

    元思蓁只能看到一個“元”字,李淮便像是極不滿意那樣,將紙扔進(jìn)了碳盆之中。

    他似乎在沉思究竟要寫些什么,可好半天也沒再次落筆,直到最后他才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心,悵然若失地看著窗外說道:“讓王妃來此�!�

    而在這等著她來的短短半刻鐘,李淮一動不動地坐在書案前,面色沉靜如水,可心中卻被紛亂的情緒所淹沒。

    他想要元思蓁離開,離開這個危險的境地,可他不甘心,又不舍得......

    待人走后,他會抹去自己的記憶,得個喘息之機(jī)再謀后動,可是那樣,他便再也不記得那鮮活美麗的臉龐,即便以后恢復(fù)了記憶,兩人也難有再見的機(jī)會。

    若是不讓她走,且不說失憶后能否再掌握局勢,始終都有與父皇對峙一日,他雖不知父皇用意,可卻清楚一個皇帝最想要的是什么,不過就是長生不老永享極致的權(quán)勢,即便他的皇兄只說了句“傀儡”,他也大致猜到了七八分。到了那時,不僅他九死一生,他的妻子又怎會有好下場?

    他看了眼碳爐中的灰燼,想起最初兩人結(jié)契的初衷,是讓元思蓁護(hù)他周全,現(xiàn)下卻想著讓人離開,不由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聽到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他才壓下心中最后那一點(diǎn)兒盼念,冷下臉看著元思蓁滿臉疑惑地走了進(jìn)來。

    “你我之契,今日便解�!�

    第124章

    彌留陰間

    現(xiàn)下李淮應(yīng)該已蘇醒……

    接下來兩人的對話,

    與元思蓁記憶中一模一樣,只是再聽李淮的那些挖苦諷刺,全然沒有一點(diǎn)兒怒意,

    她歪著頭看著小心防備的自己,竟還不自覺地彎了嘴角。

    她那時候確實擔(dān)心李淮要除她滅口,

    不過現(xiàn)在才知道,

    李淮在她走后,

    還吩咐了一隊影衛(wèi)護(hù)送,

    只不過怕阻礙了后頭的假死,讓影衛(wèi)只送到半路。

    待一切安排妥當(dāng),李淮便按著錦囊中所說,

    將那傷人靈臺識海的符咒喚起,在后花園中做了場不小心磕傷的戲,抹去了腦海中的這段記憶。

    在他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

    心中想的竟還是元思蓁知道他受傷后,

    會不會回來?可隨即又否認(rèn),都已經(jīng)將話說得那般決絕,

    以她的性子,哪里還會回頭.....

    元思蓁將這一切看在眼里,

    心中百感交集,既心疼,又欽佩,既酸楚,

    又有些心滿意足。

    她好想告訴李淮,

    在離開的路上,她故意拖慢了腳步給自己留些應(yīng)付刺客的時間,才讓后來傳遞消息的王府下人那么快就追上了馬車,

    而她聽到李淮受傷的消息后,竟真的轉(zhuǎn)頭回了王府。

    這確實不是她的性子,都走到了撕破臉皮的一步,哪里還有回頭的道理,不過當(dāng)時她沒有多想,只覺是迫不得已,現(xiàn)下想來,或許自己心中也早有那么點(diǎn)微不可查的念想。

    李淮的記憶走到盡頭,元思蓁的周圍再沒有了景象,只剩下一片黑暗,她的眼前再亮起時,又是滿目無窮的冥花,而她則隨波逐流地飄蕩在冥河之中。

    抱住李淮的那一瞬間,她已將最后一點(diǎn)兒幽火全燃在他的魂魄上,只想著要將他帶出去,而沒了幽火,她卻要永遠(yuǎn)留在黃泉地府回不到人間。

    這冥河載著魂魄流向的是輪回之臺,她肉身尚在,快到輪回之臺時,水流已托不住她,讓她狠狠地撞到了岸邊。

    元思蓁這才從李淮記憶帶來的紛亂情緒中抽離出來,她扶著岸邊的石頭坐起,有些不知所措地朝四周張望,過路投胎的鬼魂偶爾看她一眼,又繼續(xù)踏上自己的轉(zhuǎn)生之路。

    手心的血線已細(xì)如蠶絲,不用一會兒便會斷開,到那時候她便是彌留地府不生不死的另類,或是說,陽間的她已經(jīng)死去。

    現(xiàn)下李淮應(yīng)該已蘇醒過來,還以為她不用多久就能回來吧?她倒是希望李淮莫要優(yōu)柔寡斷,別耽誤了他籌謀已久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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