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從他記事開始,每年爺爺生日,都是他一個人去。
雖然他可以承擔(dān)起家庭小代表的責(zé)任,可是他也希望有爸爸陪伴。
“這樣啊�!�
溫辭書瞥屏風(fēng)一眼。
薄聽淵跟他父親的事情,也是一團亂麻。
具體說,是有很多溫辭書并不了解的過往舊事。
——也許能從一鳴爺爺這里更了解一些薄聽淵呢?
他答應(yīng)下來:“那爸爸跟你一起去吧�!�
“好啊�!北∫圾Q快樂地蹦了蹦,“爺爺看到小爸爸的話,一定格外開心,又要彈琴跳舞�!�
爺爺每次過年節(jié)一高興,就彈鋼琴,還拉著他跳舞轉(zhuǎn)圈圈,完全不像是他認(rèn)識的含蓄的中國人,更像是熱情隨性的法國人。
溫辭書洗漱完,走回床的路上想:去生日宴的事,最好明天知會薄聽淵一聲,也不知他什么反應(yīng)。
他躺好,對兒子道:“來吧,爸爸聽聽你的法語童話故事。”
薄一鳴細(xì)心地拉好被子,溫馨的香氣令他溫暖又安寧。
他一本正經(jīng)地坐靠著,歪頭開始回憶大腦里曾經(jīng)儲存的童話故事法語版:“嗯……”
三分鐘后:“嗯……”
也不是他突然不會說法語,主要是不會說故事。
閉著眼的溫辭書忍不住勾起唇角。
薄一鳴:“小爸爸,要不然我們還是睡覺吧。不然大爸爸肯定要說我不乖,要把我拎出去了�!�
溫辭書笑得屈身抱住可愛的大寶寶。
“好啦,睡覺吧,鳴鳴小笨蛋�!�
薄一鳴關(guān)上燈,嘀嘀咕咕地抱住小爸爸的胳膊:“小爸爸,不要在有人的時候這樣說我好不好?”
溫辭書心道,你這孩子還怪要面子的,肯定是遺傳了你大爸爸。
“知道了,有人的時候你是爸爸的鳴鳴小寶貝。”
今晚的薄一鳴,簡直要幸福得冒泡泡。
隔著一扇屏風(fēng)的臥房里。
薄聽淵靠在床上,視線幽然地望著手機屏幕上的“早點回家”。
他的手指微抬,隔著睡衣碰了下項鏈的墜子。
第17章
翌日上午。
溫辭書在小花園里跟著太極師傅練習(xí),聽著呼吸吐納的口訣,閉目緩緩動作。
師傅見他練得有模有樣,精神也比上次來要好得多,不免放心。
給富豪做教練工作,最怕的是對方不配合,或是要求繁瑣,不過這位溫先生倒是人如其名,溫文爾雅,從未有刁難人的舉動。
四十分鐘后,課程結(jié)束,溫辭書同師傅告別,讓阿姨去取家里的糕點請師傅帶著回去。
鐘姨遞過去熱毛巾擦手:“累了嗎?”
溫辭書搖搖頭。
昨晚睡得足,站著練習(xí)幾十分鐘倒也不累。
“我手機呢?”
他練太極之前,給薄聽淵發(fā)了微信,問他一鳴爺爺生日的事情。
鐘姨從口袋里拿出來遞給他。
有一條薄聽淵的回復(fù)。
溫辭書意外,怎么他原先也打算去的嗎?
鐘姨見他走著走著,腳步停下,問道:“有要緊事?”
“沒有�!睖剞o書打趣,“哪兒有什么要緊事找上我?對方還不得急死?”
鐘姨笑了笑。
正說話,手機屏幕跳出來電。
《崽崽是超人》節(jié)目組的電話。
溫辭書驚奇,輕聲嘆:“還真有人找我呢?”
他按下接通鍵,“你好,我是一鳴爸爸�!�
“您好您好!”工作人員語氣莫名興奮,又帶著點克制,“一鳴爸爸,我今天打電話是想跟您談?wù)劰?jié)目的事情。”
原來第一期節(jié)目直播結(jié)束后,引起的關(guān)注度不小,話題度很高。
有一部分觀眾就在節(jié)目的官方平臺留言,希望能夠考慮策劃一期“一家三口”共同出鏡的主題節(jié)目。
工作人員解釋清楚前情,帶著友好協(xié)商的語氣詢問道:“今天打來呢,是想跟您探探口風(fēng)。您覺得,一鳴另一位爸爸的話,是否有可能接受我們的邀約呢?”
溫辭書想,看來是沒有一錘定音,而是在跟嘉賓磋商。
“因為一鳴的大爸爸工作比較忙……”
他說完就停住了話頭,立刻想起前兩天,薄聽淵是全程都在節(jié)目組視線范圍內(nèi)的停車區(qū)。
這不純屬于睜眼說瞎話么?
他被自己尬住。
幸好對方工作人員并沒有揪住這話,而是道:“是是,我們了解。所以這個一家三口的主題策劃,應(yīng)該會放到第四期,或者是番外篇。拜托一鳴爸爸再幫我們溝通一下,好不好?我個人相信鳴崽也很希望兩個爸爸一起出現(xiàn)在節(jié)目里�!�
不得不說,最后一句話非常有殺傷力。
溫辭書:“嗯,那我們家庭內(nèi)部溝通溝通�;仡^給你們答復(fù)。”
“太好了!謝謝一鳴爸爸!幫我問鳴崽好!我給他投票了!”工作人員笑著快速說,“拜拜一鳴爸爸!”
溫辭書仿佛看到一連串的“!”撲面而來,心說這個工作人員同小猴子一樣,真是對生活充滿了激情呢。
-
午后。
溫辭書趁著阿姨給他洗頭發(fā),小憩了一會兒,醒來后整個人都疏懶了。
薄一鳴上躥下跳地在衣帽間找衣服,扭頭一看就見小爸爸斜靠在沙發(fā)上。
溫辭書的眼簾半闔,剛洗過的黑發(fā)如墨色的流蘇般披在肩頭。
瑩潤的手指尖捏著白玉竹節(jié)手串,一下一下慢悠悠地?fù)芘?br />
薄一鳴有時覺得古裝劇都不好看,大概是由于生活里看多了小爸爸,審美被無限拔高。
“嗯?”溫辭書沒聽見他的動靜,睜開丹鳳眼,眨了眨,“還沒幫爸爸選好呢?”
他細(xì)長的手指一撥,將手串戴好,扶著沙發(fā)起身,“就跟你和大爸爸一樣,爸爸也穿西裝。你不要選了,太麻煩。”
鐘姨虛扶了他一下。
薄一鳴用力搖頭:“不要啊,西裝多沒勁。我喜歡小爸爸穿好看的�!�
溫辭書經(jīng)過他,揉揉他蓬松的頭發(fā):“你自己怎么穿西裝?”
“我是小老外嘛�!北∫圾Q笑嘻嘻地蹦跶。
他上學(xué)開始就有人這么稱呼他,不過他一點不在意,因為他的確是比較明顯的混血臉。
當(dāng)然,薄一鳴自認(rèn)為是完美繼承了兩個爸爸顏值基因的帥氣小老外。
溫辭書啞然失笑。
聽得鐘姨都笑了。
“鐘奶奶,我記得小爸爸有一串很長的珠子,那個要戴的話,配什么衣服?”
薄一鳴用手比劃比劃,顯示那個珠子的具體形狀。
鐘姨想了想問道:“項鏈嗎?”
溫辭書看著小猴子轉(zhuǎn)過去比劃,猜測道:“是背云吧?”
“對!就是這個!”薄一鳴開心,“鐘奶奶,去找出來好不好?”
溫辭書見鐘姨還真帶他去找,他一邊懶洋洋地坐進沙發(fā)里,一邊提醒說:“一鳴,給爸爸拿一串輕的,重的壓肩膀�!�
薄聽淵約莫是隔代繼承了薄家老太爺收藏古玩的興趣,所以經(jīng)常會從拍賣行搜羅一些老物件。
朝珠、背云,也是有好幾件,其中一兩件滿打滿算上百顆玉珠子。
溫辭書自打它們送過來,就從來沒有戴過,看著就累。
隨后,薄一鳴捧著兩個珠寶盒出來:“小爸爸,你穿那個繡了一只金鳥的衣服好不好?”
鐘姨道:“那是白鶴�!�
等薄一鳴走到跟前,彎腰去放盒子,溫辭書快速刮了下他挺直的鼻梁。
“今天你爺爺過生日,爸爸穿得跟博物館走出來似的去,合適嗎?”
“爺爺看見了,肯定會更高興啊。”
薄一鳴對鐘姨道,“鐘奶奶,快去給爸爸拿那個白鶴的衣服�!�
溫辭書怕了他了,拉住鐘姨的胳膊。
“別�!�
他記得自己有幾件改良的新中式衣服,搭背云也不突兀,就讓鐘姨去另一個衣帽間拿取。
過了一會兒。
溫辭書換上夜藍(lán)色調(diào)的錦緞襯衣,同色調(diào)的長褲寬松飄逸,面料是海棠花暗紋,若隱若現(xiàn),顯得人風(fēng)流貴氣。
他一邊抬手系上琵琶袖的月牙扣,一邊走出來。
“哇!”薄一鳴仿佛看到電視劇里的人走出來。不過他還是很驚訝,“小爸爸怎么不穿白色的?”
“你跟你大爸爸穿兩個深色西裝,我穿個白的,多突兀?”溫辭書低頭看著兩串背云。
其中一串上墜著的背云玉佩,墨綠色調(diào),溫潤沉穩(wěn)。
“就這串吧�!睖剞o書拎了下褲腿,坐在沙發(fā)上:“你幫爸爸戴上�!�
薄一鳴拿起紅珠背云戴在爸爸脖子上,忍不住欣賞起來:“小爸爸~我都不想你出門了�!�
“怎么了?”溫辭書感受了下這串珠子的分量,還行,不算太沉。
薄一鳴嘟嘟嘴,幼稚地說:“會被搶走的�!�
溫辭書揉亂他的頭發(fā),一笑:“那爸爸再換了?”
“不要啊�!北∫圾Q拉住小爸爸的手,忍不住一看再看。
此時,徐叔敲門進房間,說是過來送個東西。
溫辭書一眼看到他手里拿了一個小小的絲絨珠寶盒,看模樣大小,好像是裝戒指正好。
他快速轉(zhuǎn)過個念頭。
薄一鳴率先問:“徐爺爺,你手里的是什么東西?”
徐叔將小盒子放在茶幾上:“是大少爺跟我說,先生問起了戒指。我就去找出來了,之前一直存在三樓�!�
三樓說的是家里收藏其他珠寶、藝術(shù)藏品的房間。
坐在小爸爸身邊的薄一鳴手快,去取過來打開。
正好是溫辭書當(dāng)年的婚戒。
溫辭書笑著看徐叔:“徐叔,這戒指是你放三樓去的?”
徐叔對上先生的黑眸,勉強點了點頭。
先生平時脾氣好得過分,可是較真起來,也是叫人吃不準(zhǔn)心里怎么想的。
大少爺也是,為什么交代他給?
兩個人都難以捉摸。
真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后背微微發(fā)汗的徐叔,瞧一眼天真無邪的小少爺,此刻看來別提多可愛了。
溫辭書不會為難徐叔,也就這么一問。
徐叔離開前又說:“大少爺已經(jīng)在樓下等著了�!�
“這么快?”溫辭書提醒在研究婚戒的小猴子,“好了,去換衣服梳個頭發(fā)。我們得去生日宴了。”
“哦。”薄一鳴取出戒指,“小爸爸,我給你戴上戒指吧�!�
溫辭書笑著從他手里接過,重新按回戒盒的絲絨里。
薄一鳴俊俏的小臉蛋上露出呆萌的表情:“嗯?”
小爸爸怎么放起來了?
徐叔送過來的意思,不就是要戴的嗎?
溫辭書湊過去,捏捏兒子的小臉,親昵地低聲道:“你啊,小笨蛋�!�
薄一鳴:?怎么回事,沒聽懂!
溫辭書沒給他問的機會,推著他去換衣服:“趕緊的,不然我跟你大爸爸先去?你自己走路去?”
“我才不要呢!”薄一鳴蹦起來,“就算我單獨去,也要坐直升機!”
不過他跑到門口,又趴在門框探進腦袋,“小爸爸,你不可以和大爸爸先去哦,你們要等等我。我可是你們可愛的小兒子呢。”
溫辭書笑著抬手:“知道了,可愛的小兒子,快去快去。”
他讓一個阿姨跟過去照應(yīng)。
鐘姨則給溫辭書挽起頭發(fā),省的叫長發(fā)蓋住了這串華美貴重的背云。
溫辭書看著鏡子里的鐘姨,笑著打趣:“鐘姨你也是的,跟一鳴鬧著我呢?”
鐘姨道:“一鳴說的也沒錯,你穿得好看了,氣色又容光煥發(fā)的,誰看著都高興。”
她瞧著他手里一直握著那枚戒指盒,像是失而復(fù)得的寶貝一般。
——最近二少爺真的變化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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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辭書先下樓,沒在客廳看到薄聽淵。
徐叔道:“大少爺去小花園了,說是看看昨晚上先生和小少爺種下的土豆�!�
溫辭書點點頭,悠閑地背著手,穿過走廊,走向小花園。
家里阿姨們進進出出地,見著先生這般華貴的打扮,全都忍不住駐足欣賞他穿廊過門,配上薄家大宅這低調(diào)奢華的裝飾,一幅幅場景簡直跟拍電影沒什么區(qū)別。
走廊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