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萬一長不出來，就偷偷來埋幾個好了。
他將剛才拍的土豆照片發(fā)給薄聽淵。
消息剛點擊出去，幾乎是同步，對話框里跳出新消息。
薄聽淵：
溫辭書看著手機(jī)屏幕，面上浮現(xiàn)出柔軟的笑容。
十年夫夫，也算是勉強(qiáng)有丁點默契？
“小爸爸，你笑什么啊？”薄一鳴踮腳湊過來看手機(jī)。
溫辭書按滅，繃起臉，對他道：“我想起來，你手機(jī)里有我跟你大爸爸跳舞的照片，你什么時候發(fā)給我呢？”
“嗯~~~”薄一鳴蹦跶開去，“小爸爸，那你可不可以答應(yīng)我一件事？”
溫辭書注意到手機(jī)有回復(fù)，快速對著兒子點點頭：“你說說看�！�
薄一鳴嘟囔：“不行，你要先答應(yīng)�！�
溫辭書想，你還跟我談條件了？“好的，我答應(yīng)�！�
“耶��！”薄一鳴快樂地原地轉(zhuǎn)圈圈，隨著小爸爸往大宅走去，繞在他身后跳來跳去，“就是星星媽媽說可以帶我們?nèi)〗M玩，小爸爸也陪我去好不好的？”
他湊到小爸爸面前，攔住去路，眨眨眼，“小爸爸剛才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哦�！�
溫辭書還以為是晚上睡覺的事情，沒想到是這個。
他刮了下兒子的鼻梁：“知道了，什么時候去？”
“這周都可以啊�！北∫圾Q立刻擺弄手表，轉(zhuǎn)發(fā)照片，“小爸爸，我發(fā)給你啦。我去跟星星弟弟打電話哦。”
他轉(zhuǎn)身跑遠(yuǎn)。
溫辭書提醒道：“先洗手�！�
小猴子身形矯健地拐彎，跑入一樓客廳旁邊的洗手間。
溫辭書笑著搖搖頭，也是先去洗過手，再點開手機(jī)。
薄聽淵：
溫辭書知道這才是他日常忙碌的常態(tài)，也沒多想。
只是轉(zhuǎn)念想到起床時他胸膛的溫度，稍稍有些遺憾。
薄聽淵：
溫辭書笑著坐進(jìn)柔軟的沙發(fā)里：
薄聽淵：
“嗯”？
溫辭書的丹鳳眼瞪著這個漢字，指尖上滑屏幕，試圖刷出新消息。
難道一點興趣都沒有么？
還是特別忙，去開會了？
三分鐘后，他氣得丟該手機(jī)。
鐘姨正好走來，催他去洗頭發(fā)。
溫辭書懶洋洋地靠著，并不十分想挪地方。
鐘姨道：“林醫(yī)生講好多次，洗頭發(fā)不要超過下午三點，不然寒氣上頭，回頭又是頭疼又是黑眼圈。”
“好好好，我立刻去，你不要再講�！�
溫辭書在她念念叨叨中去洗頭發(fā)，剛躺下就直起腰問，“鐘姨，我手機(jī)呢？”
鐘姨道：“有要緊事？我給你去拿�！�
溫辭書復(fù)又躺回去，意興闌珊：“算了�！�
人家給我個“嗯”，我還怎么回？
他越想越氣不過，磨牙。
夫夫之間，有這么聊天的嗎？
直接把話聊死？
第35章
晚上，溫辭書與薄一鳴在起居室里擺弄香爐。
是晚餐時，鐘姨無意間說起之前送來一對芙蓉石的小熏爐，引發(fā)薄一鳴的好奇，一直問東問西。
溫辭書見他有興趣，就索性讓鐘姨備好打香篆的香器。
薄一鳴還沒有玩過，只聽說過“沐浴焚香”，于是趁著鐘姨準(zhǔn)備，非要回房間先洗澡。
溫辭書看他這么較真，自然也不能落下。
他洗完澡，心血來潮換上一件中式芙蕖暗紋的斜襟長袍睡衣，盤腿坐在榻上把玩兩個嫩粉的芙蓉石三足熏爐。
巴掌大小的東西，通體瑩潤緋粉，雕花細(xì)膩精美。
溫辭書以前在家什么東西都愛玩，但凡只要不出門不亂跑，他父母也支持他。
因此除看書、練字之外，也玩過香篆、學(xué)過雕刻。
父母從小教他的鋼琴之外，他還自己學(xué)過吉他、小語種。
但是他耐心一般，都學(xué)個皮毛，一旦學(xué)會了就像是玩游戲打通關(guān)，了無興趣，直接丟開。
溫辭書轉(zhuǎn)動著粉色的小熏爐，估摸著當(dāng)時拍回來的價格，應(yīng)該不低。
鐘姨端著香料、香器走過來時，溫辭書托起掌心的熏爐，看著她問：“鐘姨，這是一鳴大爸爸拍回來的，還是一鳴太爺爺讓送來的？”
鐘姨道：“大少爺啊。薄老太爺都過世多久了？”
溫辭書啞然。
但這玩意兒越看越是粉粉嫩嫩，就跟小貓爪子的肉墊子似的，跟薄聽淵的氣質(zhì)也實在是相差了個十萬八千里。
別說薄聽淵周身，就是大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也很少這樣桃花似的鮮嫩顏色——大宅花園里春天嬌艷的鮮花除外。
鐘姨把香粉放好：“老徐說，這是薄老太爺留下的。”
九宮格的小木盒子，都是極好的木料。
透著薄薄的木片就能嗅到濃郁撲鼻的香粉味道。
溫辭書嗅了嗅香氣，挑了一個沉香、甘松、檀香為主的香粉盒。
“一會兒等一鳴來，讓他自己挑一個�！�
薄一鳴興沖沖跑回來時，看到小爸爸連像是畫中人一般，美暈了。
他捧著小爸爸的黑發(fā)到肩頭，央求道：“小爸爸！你每天都穿這樣好不好？”
溫辭書按他肩膀讓他坐好：“寶貝，這是睡衣。”
鐘姨還有別的事情要做，讓他們玩著，一會兒她來收拾。
薄一鳴挨個聞過所有香粉盒子，最終選定一個梅花香。
他跟上小爸爸的步驟，小心翼翼地用銅灰壓鋪平白色灰粉后，選一個蟠桃紋路的黃銅篆模，將梅花香粉鋪上去。
他怕拿起來的時候破壞紋路，就請小爸爸幫忙取出來。
等搞定后，溫辭書點燃蓮花紋香粉，蓋上粉色芙蓉石蓋，白煙穿過蓋上的鏤空雕花，裊裊地升騰而起。
空氣中瞬間彌漫著淡淡的木質(zhì)香料味道，清郁而幽遠(yuǎn)，很有安神靜氣的效果。
溫辭書正在品味這一抹淡淡的香氣，卻見小猴子趴在桌上，幾乎要湊到香爐上去，鼻子用力深吸氣。
“怎么了？”
薄一鳴直接繞到小爸爸身側(cè)，對著香爐嗅味道，好奇問：“小爸爸，你有沒有覺得這個香味跟大爸爸身上的有點點像？”
溫辭書故作淡然，往后靠了靠，輕描淡寫地問：“是么？你的小鼻子這么靈？”
薄一鳴驕傲地仰頭：“大爸爸每次拎我的時候，我就聞得特別清楚�！�
溫辭書笑而不語。
看來對“被大爸爸拎”記憶深刻。
也許他應(yīng)該找時間跟薄聽淵談?wù)�，也別總把孩子拎來拎去的。
薄一鳴趕忙拍攝照片，“這可是我第一次準(zhǔn)備香薰呢。”
他給自己可愛的蟠桃香粉照了好幾張。
溫辭書想起下午給薄聽淵發(fā)消息的事情，到現(xiàn)在都沒有個回音。
正捉摸著，傳來敲門聲。
父子倆一并扭頭看過去，門被推開，薄聽淵踏進(jìn)來。
溫辭書的眉尾微挑，心里想著他不是很忙，今晚會晚點回來？現(xiàn)在最多也就七點？
薄聽淵瞧見他優(yōu)哉游哉地倚在三足憑幾上，黑發(fā)披散在這件淺月白的睡衣上，宛若月色流光一般，慵懶的體態(tài)說不出的風(fēng)流恣意。
他垂落的指尖動了動，走過去，看著兒子問道：“一鳴，在做什么？”
“我跟小爸爸學(xué)習(xí)怎么熏香！”
薄一鳴挨著小爸爸，興奮地嘰嘰咕咕，“是神秘又有趣的古代文化，當(dāng)然小爸爸是這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溫辭書看著傻里傻氣的小猴子。
剛才他的確是在擺弄香料時，隨口說了幾句，怎么到他嘴里怪里怪氣的？
薄聽淵嗅著淡淡的沉香氣息，走到榻邊，抬手搭在兒子腦袋上揉揉：“你剛跟爺爺打過電話？”
“��？”薄一鳴仰頭，琥珀色的眼眸中，滿是不解。
大爸爸怎么會知道他洗完澡接過爺爺?shù)碾娫挘?br />
溫辭書也是一愣，隨后才反應(yīng)過來，全家估計也只有小猴子的爺爺會用這么官方的話術(shù)。
他露出會心一笑，卻見薄聽淵將手掌從兒子頭上后移到自己肩上，把頭發(fā)往后撥，剛翹起的嘴角慢慢地壓了下去。
溫辭書垂眸，順著他的動作，偏了下腦袋，長發(fā)在后背簌簌顫落。
等手指離開時，他又忍不住抬起眼簾：“今天不是很忙嗎？”
“嗯�！北÷牅Y看著他，“一會兒去書房處理�！�
溫辭書了然，原是回家加班。
在沉香的淡淡煙云中，兩人一站一靠，中間隔著半坐在榻上的小兒子，視線交匯了幾秒。
“哦！”
薄一鳴一聲輕呼，讓溫辭書快速收回視線，望著茶幾上粉雕玉琢的香爐。
薄一鳴拉住大爸爸的西裝袖：“大爸爸，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我有事情要跟你談！很重要。”
他像是小大人一樣，給大爸爸一個“你懂的”眼神。
當(dāng)然，在薄聽淵俯視的視角里，小兒子的動作跟擠眉弄眼沒什么區(qū)別。
好在這張臉是繼承了溫辭書三分的俊俏流暢，哪怕是做鬼臉，都是精致可愛的。
溫辭書也想起來，應(yīng)該是自己早上交代小猴子的事情。
他垂落眼睫，也不知薄聽淵會不會答應(yīng)。
“一鳴，你先去我的書房，我十分鐘后過來。”
沉穩(wěn)的語調(diào)，卻是意料之外的內(nèi)容。
溫辭書抬眸快速掃他一眼，又看著兒子的側(cè)臉。
“好的，沒問題！”薄一鳴蹦起來，不忘轉(zhuǎn)身叮囑，“小爸爸，你不要動我的香爐好不好？我一會兒來點�！�
“知道了。爸爸不動�！睖剞o書稍微起身，扯了扯他坐亂的睡衣下擺。
薄一鳴蹦跶蹦跶地離開，在關(guān)門的時候露只露出個小腦袋：“大爸爸，小爸爸，我很乖吧？嘻嘻~”
不等溫辭書反應(yīng)過來，小猴子已經(jīng)合門。
他想來想去也沒有什么要緊事需要立刻說，便沒有開口。
薄聽淵一邊走向旁邊的開關(guān)，一邊道：“我回來的時候，看月色很好�！�
“嗯？”溫辭書扭頭，望向起居室外的露臺。
還沒有完全合窗，薄紗在夜風(fēng)里旖旎地蕩漾，的確有一襲月色美輪美奐。
燈光忽然暗下來。
溫辭書想起昨晚的事情，他低頭摸了下黃銅制的長柄灰壓，指尖涼絲絲的。
薄聽淵走上前，扶他落地穿拖鞋：“不是有照片給我看？”
溫辭書腳掌套進(jìn)鞋里的動作一頓，所以是為了照片才特意改變行程，早回家的？
他單手壓在他有力的臂彎上，輕聲嘟囔：“那你關(guān)燈做什么？關(guān)燈看手機(jī)，對眼睛不好�！�
話音剛落，薄聽淵的手臂圈在他腰上抱著他站起身。
兩人有十公分的身高差，但此刻溫辭書是站在榻邊的踏腳上，縮小不少差距，加上薄聽淵忽然用力抱扶他起身，他的鼻尖幾乎是蹭過了薄聽淵干燥的唇。
在香爐的沉香熏染下，溫辭書簡直像是浸染在薄聽淵的氣息里，從肌膚到肺腑，密密實實。
“嗯？”溫辭書抬眸，對上他在夜色中如寶石般的綠眸，慢慢地問，“所以，不看照片嗎？”
薄聽淵：“還有九分鐘�！�
溫辭書的黑眸微微透出些許疑惑。
薄聽淵的手掌覆在他臉側(cè)，拇指掃過柔軟的耳垂：
這邀請來得過于突然，但他的語氣卻如此誠懇深情，以至于溫辭書陷入剎那的暈眩中。
還好還好。
溫辭書想，幸虧他有先見之明，關(guān)掉了燈光，否則一定會看到自己莫名發(fā)燙的臉頰。
“嗯。”
話音落下，整個人被薄聽淵打橫抱起來，走到露臺邊。
溫辭書暈暈乎乎地站定，被他牽住手?jǐn)堊⊙�，胡思亂想著：薄聽淵話這么少，但是行為卻……
今晚沒有音樂，只有淡雅的焚香與溫柔的月光。
兩人無言地跳了一支舞，與上次相同又不同。
比如，溫辭書感受到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蕩然無存，每一個動作，他們好像都默契地肩膀挨著肩膀、身體貼著身體。
他穿著輕薄柔軟的中式睡袍，下擺繡著精致的暗花紋路，略有些重量，會隨著他的舞步而撒開去，如裙擺一樣形成旋渦，而薄聽淵是一身嚴(yán)謹(jǐn)?shù)纳虅?wù)西裝，肩背的線條如棱角般分明。
每次當(dāng)溫辭書靠向薄聽淵時，就變成是倚向他的一支柔軟芬芳的花。
這支沒有伴奏的舞，約莫跳了足足八分鐘。
即將結(jié)束時，溫辭書竟然有些戀戀不舍，卻不得不提醒他：“不可以對小朋友不守時哦。”
薄聽淵將人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