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爸爸實在過于高大。
他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為了看到大爸爸的眼睛,他一直仰脖子,結(jié)果重心不穩(wěn),一屁股坐在地上。
薄聽淵道:“一鳴,明天我們?nèi)ヲT馬,今晚好好睡一覺。”
“可是……”薄一鳴正想說,挨著小爸爸的話,他也會睡得非常踏實啊。他機靈地眨眨眼,“大爸爸,你今天又有事情跟小爸爸說嗎?”
薄聽淵看著三分像溫辭書的聰慧面孔:“嗯�!�
“好吧好吧�!北∫圾Q笑嘻嘻地蹦上樓梯,“我剛好去準(zhǔn)備我的騎馬裝�!�
他扶著欄桿,轉(zhuǎn)頭對大爸爸道,“是新作的一套哦,大爸爸一定沒見過�!�
薄聽淵頷首:“好,明天我看看。”
等薄一鳴回房間,徐叔也端著兩份鮮切的水果出來�!靶∩贍斈兀俊彼D了頓,“那我送去吧�!�
薄聽淵單手接過精致的白色圓托盤,端起一碟遞給徐叔:“徐叔,你送去一鳴房間�!�
“好。”徐叔捧著水果碟,看大少爺閑庭信步地走向電梯。
他疑惑的想,最近除了和先生一起外,大少爺單獨用電梯的頻率是直線上升啊。
-
浴室。
溫辭書后頸枕在柔軟的毛巾上,整個人躺靠在乳白色的橢圓形按摩浴缸里,后背腿下都是按摩水流。
他望著大落地窗外的夜景,正舒服得飄飄忽忽。
“篤篤�!�
“進來�!睖剞o書以為是小猴子,頭也沒回地往浴缸外伸出手掌,用可愛幼稚的語氣道,“親愛的獨角獸小朋友,終于摘到好吃的水果回家啦~”
薄聽淵踏進來,撲面的是潮熱與芬芳的香氣。
他望向浴缸里的人。
一汪藍(lán)紫色如宇宙銀河般的浴水,在蕩漾波動的水光里,像是藏了一尾極其動人的雪色美人魚。
秀氣的肩頸線條,仿佛由歐洲中世紀(jì)擅圣母生子雕刻的大師們精心雕琢,細(xì)膩而柔美。
隨著溫辭書抬手的動作,藍(lán)紫的水珠從透紅的指尖上滴落,在奶白的肌膚上留下蜿蜒模糊的痕跡。
溫辭書沒聽見小猴子活潑的動靜,猛的一扭頭,就對上不遠(yuǎn)處站定的男人。
他的瞳孔一縮,手自然地搭在浴缸邊,用力按住,下意識地往水里沉了沉。
“一鳴呢?”
“回房間了�!北÷牅Y一步一步走過去,將托盤放在白色大理石臺面上,隨后微抬下巴,抬手解開黑色襯衣的第一顆扣子。
溫辭書抬眼悄悄看他的背影,等他端著水果碟子轉(zhuǎn)身時,立刻收回視線。
丹鳳眼盯著波動的藍(lán)紫色水面,感謝剛才小猴子給他選的泡澡球,雖然氣味過于馥郁。
“額……”溫辭書抬起眼簾,在他坐在浴缸邊的凳子時,心里想,小猴子剛才干嘛推一把凳子過來呢?!
“對了,我跟徐叔說過,以后讓家里給你送晚餐�!�
雖然還沒泡多久,但溫辭書的臉很紅,甚至耳廓、手指關(guān)節(jié)、膝蓋等皮膚較薄嫩的地方,都泛著紅;其他位置的皮膚則柔軟又白嫩如牛奶凍一般。
“謝謝�!�
薄聽淵用銀質(zhì)的水果茶叉起一小塊切瓣的藍(lán)莓,遞到他粉嫩的唇邊。
溫辭書仿佛雙臂突然失去了抬起來的勇氣,搭在身前,乖乖地啟唇咬住果香四溢、酸甜正好的藍(lán)莓。
他一邊咀嚼,一邊沒話找話:“我們誰跟誰,也不需要說謝謝�!�
他快速抬頭,正與他的幽暗綠眸撞個正著,磕磕絆絆地道,“……你說,對吧?”
“嗯。”薄聽淵淡然地繼續(xù)喂他藍(lán)莓,慢條斯理地問,“泡多久了?”
心臟病人既不宜用過熱的水洗澡,也不宜長時間泡澡。
溫辭書抿著半個藍(lán)莓,唇齒間滿是涼意,含糊道:“沒多久�!�
他瑟了下肩,“要不你去忙?”
鎖骨被牽動,與平直的肩膀形成一個深陷的窩。
“忙完了�!�
溫辭書:“……”
總感覺他的眼睛能透過藍(lán)紫色的水液,一覽無余。
從胸口到腰、再到腿與膝蓋,都有些局促地變得僵硬,甚至遞過來的超甜藍(lán)莓都變得不那么可口了。
薄聽淵:“一鳴跟我說了在劇組拍戲的事情。”
溫辭書對著粼粼波光的水面眨眨眼,魂不守舍地問:“是嗎?他都說什么了?”
薄聽淵順著他的視線,掃一眼他胸前一片紅暈�!芭萏盍耍饋睃c?”
溫辭書垂眸,濕漉漉的睫毛黏在一起,輕聲道:“我泡好了。”
此刻他的嗓音特別的軟,像是一口軟糖,能嚼出甜滋滋的味道來。
“嗯。”薄聽淵起身去拿浴袍。
溫辭書:???
干澀的唇瓣動了動,他微微轉(zhuǎn)過臉,眼尾瞥著被黑色西裝褲包裹的兩條長腿重新走回浴缸邊。
“不舒服了?”
薄聽淵單手拿著浴袍俯身靠近滿臉緋紅的人。
溫辭書搖頭,“沒�!�
他按住浴缸邊,慢慢站起身。
嘩啦一聲中,瑩白如玉的美人魚起身踏出藍(lán)紫流光的海中。
被薄聽淵的手掌扶住時,溫辭書感覺自己可能真得泡太久,頭暈?zāi)垦�,渾身滾燙。
這水不是泡澡,是把人煮開是吧?!
“看著我�!�
“嗯?”溫辭書忽然聽見這句話,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但還是本能的抬眸,找到他的視線。
頃刻間,溫辭書像是被俘獲。
在沉默中,彼此凝望。
薄聽淵打開浴袍裹在他圓潤的肩頭,神色與語氣都極為自然從容地道:
溫辭書在他的眼神注視下,差點沒站穩(wěn),手掌撐在他的腰側(cè),倒像是主動抱住他一般。
薄聽淵攏住衣襟后,拿起腰帶在他腰側(cè)快速打了個結(jié),隨后彎腰抱起渾身發(fā)燙的人。
溫辭書下巴靠在他肩窩處,幾乎在他懷里縮成一團,輕聲囁嚅:“還要換睡衣�!�
薄聽淵蹭了一下他柔軟的側(cè)臉:“我們?nèi)ヒ旅遍g�!�
兩人經(jīng)由浴室的門進入衣帽間。
溫辭書就這樣被他有力的臂膀托抱住,感覺到他騰出一只手去拿睡衣。
他害怕掉下去,兩條白皙柔嫩的長腿本能地緊緊地夾住他的腰。
薄聽淵取一件桑蠶絲的睡袍,隨后將懷里人抱上沙發(fā)。
剛才進來時,沒開燈。
衣帽間是常年開著橙黃的地?zé)簟?br />
溫辭書在這暖黃的暗光里,脫掉浴袍。
薄聽淵將睡袍披上去,撫開后頸垂落的幾縷濕發(fā)。
溫辭書去拿腰帶時,卻被他先一步捏住快速系好,隨后被他攬進懷中。
寬大有力的手掌在溫辭書的后背溫柔地揉撫,像是在安撫他。
他感覺到掌心停留在自己心臟對應(yīng)的左側(cè)后背。
溫辭書不禁想起上次念詩時,心跳得太快,薄聽淵似乎也做過同樣的動作。
所以……他這其實是在判斷自己的心跳是否過度?
第38章
次日上午。
鐘姨特意讓廚房的人將早餐布置在風(fēng)景最迷人的小花廳。
胡桃木小圓桌上鋪了紋路繁復(fù)的白色餐桌布,在原先兩把椅子基礎(chǔ)上增設(shè)一把。
鐘姨推著椅子放好,將已經(jīng)擺好的餐墊再整理一番,想象著一家三口沐浴著陽光,欣賞著花園美景用餐,真是再親親熱熱不過。
徐叔忙完別的事情,見阿姨還沒布置餐廳,一詢問才得知鐘姨另有安排。
他走進花廳,瞧見這幅場景,心里一咯噔。
職業(yè)生涯再度慘遭暴擊。
等一家三口下樓,得知早餐今天布置在花廳時,薄一鳴連蹦帶跳地先行過去,喜不自勝地說:“哇,好棒啊~”
溫辭書也覺得不錯,正好坐在窗邊,透過斑斕的玻璃花望出去,實在是很不錯的早餐時光。
三人坐下后,也是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擁擠,也不會過于疏離。
薄一鳴和兩個爸爸慢悠悠地享受早餐時,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
溫辭書昨晚睡得很踏實,氣色比之前更好,血色足。
他見小猴子坐吃東西也分神,提醒道:“一鳴?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們說?”
“沒有哦~”
薄一鳴心中喜滋滋的想,他只是在確認(rèn)這快樂的親子時光確然發(fā)生中而已。
薄聽淵喝一口咖啡:“等節(jié)目結(jié)束后的周末,我去公司的時間往后推,我們都一起吃早飯。”
“真的嗎?”
薄一鳴亮閃閃的眼睛不確定地眨眨,又看向小爸爸。
他之前跟大爸爸倒是經(jīng)常吃早飯,小爸爸則總在房間里用餐。
溫辭書放下溫?zé)岬呐H楸�,淡笑:“大爸爸干嘛騙你?”
他昨晚上睡覺不安分地動來動去,有幾縷側(cè)邊的頭發(fā)被壓得卷曲。
此時,發(fā)絲正落在他腮邊,形成彎月似的弧度,稍稍模糊了下顎線,婉約俊美。
溫辭書正看著兒子說話呢,搭在桌邊的手就被握住了窄窄的手腕。
薄聽淵極其自然地拉著他的手,到桌下去,長指略移牽住他的手掌。
溫辭書瞥他一眼,見他另一只手端著咖啡杯。
在淡淡的陽光中,薄聽淵的神色是罕見的散漫隨意,總是諱莫如深的幽暗綠眸,此刻也是泛著一層奇妙的金色光輝,連同冰冷的鏡片都染上了溫度。
往日極具攻擊性的氣質(zhì)更是蕩然無存,仿佛是極度放松休憩中的猛獸,在享受難得的靜謐時刻。
薄一鳴沒有錯過這個小動作,忍不住笑著發(fā)出一聲“嘻~”,隨后故意扭頭去看落地窗外的花園風(fēng)景,“你們可愛的小兒子可什么都沒有看到哦~”
溫辭書右手拿起銀質(zhì)的小夾子,夾一塊桂花糯米糕放在他的碟子里:“好啦,快吃東西�!�
“我也要一塊�!�
當(dāng)溫辭書聽見薄聽淵低沉的嗓音,差點以為幻聽。
他也給夾一塊過去:“那快吃吧。”視線快速掃過他的眼眸,長長的眼睫一折,又看向薄一鳴。
這眼神,像是一只蜻蜓輕巧而飛快地掠過薄聽淵平靜的心湖,睫毛揮動的翅膀,掀起漣漪。
溫辭書右手托腮,看著兒子吃東西:“最好你們都吃飽,一會兒火鍋我一個人吃。”
薄一鳴嘴里咬著黏糊糊、甜滋滋的糯米糕,哼哼兩聲表示抗議。
-
馬術(shù)俱樂部。
今天馬場不接待外客,整個場區(qū)都只有內(nèi)部工作人員和馬術(shù)教練。
經(jīng)理上前迎接三人,工作人員從薄家保鏢手里接過馬術(shù)服裝袋,先送進換衣間。
薄一鳴迫不及待地跑去換上新定制的馬術(shù)服。
溫辭書坐進窗邊的沙發(fā)椅上,見薄聽淵也坐下,“你不去換?”
薄聽淵握住他的手搭在腿上:“等一鳴過來陪你我再去�!�
經(jīng)理送來飲用水,本想同薄總與溫先生寒暄兩句,但一眼掃到夫夫倆牽住的手掌,又被溫先生無名指的戒指閃了眼睛,便自動消失。
他在遠(yuǎn)處揮手示意其他工作人員,讓他們別在夫夫倆視線范圍內(nèi)亂晃悠。
溫辭書是心臟不太好,又不是神經(jīng)粗大,自然敏銳地察覺出周圍安靜得出奇,目之所及,一個人影都沒有。
他的手指尖搔了搔薄聽淵的手背,輕聲嘀咕:“你看你,這么兇,人都被你嚇跑了。”
薄聽淵不語,只握緊他的手恨不得要貼到心口去。
溫辭書瞥一眼沉默的人,正要說什么,就聽見小猴子生龍活虎地蹦過來。
他連忙面露驚喜:“這一套,好像比之前的更帥氣啊。一鳴,你轉(zhuǎn)個圈看看。”
量身定做的白色襯衣、黑色馬甲搭配半膠馬褲,剪裁挺括利落,展現(xiàn)出小少年更加英俊颯爽的一面。
薄一鳴看到小爸爸眼里的驚喜之意,還得到比期待的更多的夸贊,樂滋滋地轉(zhuǎn)圈圈。
“徐爺爺還想讓我先試試呢,我說我要穿給兩個爸爸先看,嘿嘿�!�
“大爸爸?你怎么沒去換衣服��?”
薄聽淵微微抬眸,看著已經(jīng)一米五的小兒子,“現(xiàn)在去換。你不要到處跑,陪著你小爸爸�!�
“哦!”
原來是陪小爸爸,薄一鳴瞬間理解并且立刻原諒。
溫辭書心道,這馬場不是自家的嗎?
他還能被人綁架不成?
上次他還陪小猴子來拍節(jié)目的先導(dǎo)片,在這大廳坐了一會兒呢。
薄一鳴見大爸爸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飛速地繞到小爸爸這邊。
他本來要坐大爸爸坐過的沙發(fā),但轉(zhuǎn)念一想,屁股就擠進小爸爸的沙發(fā)椅。
雖然是單人沙發(fā),但的確寬大舒適。
溫辭書挪了挪,瞇起丹鳳眼打趣:“寶貝,你是早晨吃了糯米糕,變得黏黏糊糊的�!�
薄一鳴拱著小爸爸:“明明是大爸爸才是糯米糕。”
“是么?”溫辭書輕聲地反問,想到小猴子這么形容嚴(yán)肅的薄聽淵,臉上忍不住浮現(xiàn)淺淡的笑意。
沒多久,薄聽淵穿著一身干練專業(yè)的黑色馬術(shù)服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