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皇:……。
朕怎么做都是錯·jpg
第13章
沒有哪個男人能接受自己的發(fā)妻去與他人廝混,哪怕他根本不愛這個人,一樣會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侮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帝王身上更是不可饒恕。
這是赤條條的挑釁。
李瀛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冷了下去。
滿月閣內(nèi),桌面豁然掃過一道淺綠廣袖,物品悉數(shù)滾落,瓷杯墜地四分五裂。
寧柔怒不可遏:“他又把他接回來了�。 �
“寧妃息怒�!�
“我如何能夠息怒?!”她氣的兩頰緋紅,發(fā)飾亂晃:“云清辭公然帶人闖入我宮他不斥責,當著所有人的面行刺他不追究,把他迷暈帶回宮里也只是摔傷了額頭……”
提到這個,她就氣不到一處來:“此處可是巍巍禁城,云清辭跋扈至此,竟只是被他磕破額頭!”
“你們不是都說這次云清辭肯定翻不了身了嗎?不是都說這一次鐵定廢后嗎?為什么反而被法駕接了回來?!”
她嘶聲狂怒,嫉恨之色言溢于表:“那可是天子法駕,榮寵無雙,史無前例!云清辭憑什么?他憑什么?!”
她踢翻了桌案,胸口怒火灼的心臟狂跳,行出兩步,忽地頭暈?zāi)垦�,身旁嬤嬤急忙上前扶住她,她一樣大為不解并郁結(jié)于胸,只能道:“他背后畢竟站著云相,西南異姓王秦氏又是他的外祖,還有朔方節(jié)度使軍權(quán)在握……陛下有所忌憚也是常情�!�
“你當真以為他只是忌憚?”寧柔眼冒金星,淚花四濺,撫著胸口也難掩窒息之色:“如果陛下真的想殺他,大可以治他行刺之罪,就算是就地處斬,云秦蕭三家也絕不敢說什么,這本就是云清辭有錯在先�!�
她哀哀道:“哪怕不想殺他,也可以提出和離,把他趕出禁城,再不濟,隨便派個儀駕把人接回便是,何須勞師動眾,法駕親行?他這是在做什么?他分明就是為了破坊間廢后傳言,為了哄云清辭開心!”
“可陛下當日的確有廢后之心,甚至專門沒收了他的儀駕……怎么會突然之間,又改變了主意?”
寧柔艱難喘息,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云清辭再次回宮,只怕放我不得……那個瘋子,倘若陛下再任由他如此撒野,他一定會殺了宮里所有接近陛下的人�!�
嬤嬤臉色微變,小心翼翼道:“那咱們,當如何行事?”
“如何行事?”寧柔幾乎要把一口銀牙咬碎,惡狠狠道:“當然是夾著尾巴,能躲則躲了�!�
“這倒也不見得�!眿邒咚妓髌�,輕聲道:“您忘記了,這兩年來,陛下對他厭倦頗深,法駕可能只是做給外人看的,他就算真的回宮來……陛下也定會明里暗里針對的,怕是日子不比咱們好過。”
寧柔神色微怔,嬤嬤說的也是實情,天子盡管嘴上哄著云清辭,可心里對他卻依舊是不滿的,之前她與云清辭發(fā)生沖突,陛下便有心偏向,這也是為什么云清辭如此恨她,甚至恨到不顧宮規(guī),帶人夜闖她滿月閣的原因。
方才還枯敗的花容,頓時亮起一抹鮮色。
“我,還有機會。”
云清辭在等著李瀛發(fā)怒,他看上去一點都不害怕,不光不怕,還隱隱帶著那么點期待。
他前世對李瀛百般討好,只要被看上一眼,便是心中萬般委屈,也都會以對方為重,以大局為重。
現(xiàn)在他想明白了,既然李瀛勞師動眾把他接回,就代表他有所圖。反正他如今根本無所謂李瀛寵不寵愛不愛,無論他什么看法,也影響不了自己君后的地位。
倒不如看李瀛忍著他,哄著他,若能把他氣得跳腳,露出真實嘴臉,才更好呢。
重活一世,他本想與他相敬如賓,是他非要上趕著來扮演深情,那就不要怪他伺機報復(fù)。
但李皇陛下不愧是曾經(jīng)忍了他十二年的人,他沉重的呼吸很快恢復(fù)平穩(wěn),一邊望著云清辭,一邊道:“柳自如�!�
柳自如很快進來:“陛下有何吩咐?”
“你去司樂坊,找?guī)讉‘相、貌、英、俊’的樂師來�!�
視線從云清辭轉(zhuǎn)到柳自如身上,眼神倏地暗如黑洞,偏生語氣依舊溫和:“今晚,朕要陪君后開心�!�
這樣的李瀛落在柳自如眼里,那就是慘白的臉上涂了兩個黑黲黲的窟窿,還咧開猩紅的嘴巴呲了呲牙,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道:“臣這就去辦�!�
目送柳自如出門,李瀛重新轉(zhuǎn)向云清辭,神情一片花好圓月:“君后可還滿意?”
“嗯�!痹魄遛o點點頭,道:“滿意。”
“今日罷朝,我也無事,吃點東西,陪你出去逛逛?”
“折騰這么一上午,我累了。”云清辭道:“吃罷要睡覺�!�
他的午睡是雷打不動。
李瀛命人準備了午膳,皆是他愛吃的,云清辭吃罷就起身去寬衣,等他把鳳袍換下,一扭身,卻發(fā)現(xiàn)李瀛也將龍袍脫了。
云清辭:“?”
“昨日政務(wù)已經(jīng)悉數(shù)處理,今日無事,想多陪陪你�!�
“我要自己睡�!痹魄遛o直接拒絕,他上了榻,雙腿朝兩側(cè)一分,寬大的襯裙如扇般鋪開,一個劈叉便占據(jù)了大片位置:“午睡不要人陪。”
李瀛的目光落在他翹動的腳趾,又定睛看了一眼他的姿勢,喉結(jié)滾動,而后緩緩行來。
云清辭的眉頭頓時擰起。
李瀛彎腰,將他鋪開的襯裙掀開一角,騰出位置坐下,強迫自己不去想不該想的,才道:“今日行法駕接你,只是為了破除坊間謠言�!�
是破除謠言,還是捧殺,想讓他放松警惕。
云清辭懶得與他分辨:“你回江山殿去。”
“清辭……”李瀛伸手,去握他的腳,云清辭頓時一縮,改為盤膝,將雙腳藏于裙下,神色不悅。
李瀛只好縮回手,道:“上次,是我的錯,我不該沒收你的儀駕。”
“想要廢后自然會沒收儀駕,合情合理�!�
“我不想廢后�!�
“你沒有想過?”
“……”他沒有辯解。
云清辭看了他一會兒,道:“你把我接回來是為了什么,你我都很清楚�!�
李瀛搖頭,嗓音微�。骸澳悴磺宄!�
他還想說什么,云清辭直接道:“那就算了,我不在乎。”
李瀛欲言又止。
云清辭躺了下去,橫了他一眼,又翻了過去背對著他,然后用力拉高了被子。
李瀛在他身后坐了片刻,緩慢地,不由自主地,將手掌撐在了床榻上,屏住呼吸朝他靠近。
云清辭忽地又翻了回來,在背部撞到手臂之前,李瀛下意識抽手,又不受控制地重新?lián)蜗�,落在了云清辭肩頭的位置。
云清辭正好平躺在了他的身下,他看上去已經(jīng)有些瞌睡,但還是張開了眼睛,目含警惕:“你還不走�!�
“我坐一會兒�!�
“那邊有椅子。”
“其實我也有些瞌睡�!�
“美人榻可以靠。”
“……想躺一會兒�!�
“回江山殿去躺�!毕袷桥滤低蹬来�,云清辭把四肢都敞了開,道:“走前把床幃放下,太亮睡不著。”
李瀛默,終于收回手臂,起身給他放下了床幃。
厚重的床幃擋去了所有的光線,云清辭很快收起大敞的四肢,無意識地睡了過去。
李瀛在外面坐了一刻鐘,這才重新走過來,撩開床幃,確定他已經(jīng)睡下,便垂下睫毛,輕手輕腳地上了床。
朝陽宮的床很大,睡著了的云清辭很安靜,只是占據(jù)了不到一半位置,遠遠沒有清醒的時候那樣霸道。
可李瀛只是坐在床頭,收起膝蓋,僅僅占據(jù)一角,同樣安靜地望著他。
朝陽宮點著云清辭用慣了的熏香,帳子內(nèi)的小空間則更為濃郁,他呼吸綿長,任由那刻骨銘心的味道緩慢地浸入肺腑,仿佛一把把鋼刀,涌進去,割出細密的血痕。
這個時候的云清辭,不該對他如此排斥。
柳自如去了司樂坊。
宮中的樂師無一不是相貌姣好,畢竟是要見天子的人,長相怎么也得能過得去,可是天子刻意咬重了‘相貌英俊’四個字,那就代表著此事不簡單。
于是他告訴樂坊掌事的先生:“挑幾個,入不得眼的。”
先生神色十分復(fù)雜,帶著他去了修樂堂,指著一干俊俏的男子問:“柳先生瞧瞧,哪個入不得眼?”
樂師們紛紛仰起臉,一張張素凈俊俏,還有幾個相貌拔尖十分凸出的,柳自如看在眼里,不禁心頭一沉。
云清辭醒來的時候李瀛已經(jīng)不在了,他嘴上說不忙,不可能真的不忙,他打了個哈欠,收拾妥當爬起來梳洗。
做君后比皇帝還是要好一些的,閑暇時間一大把,也不需要天天面對一群老頑固。
之前李瀛為了不讓他黏人給他找了很多師傅,還花重金給他蓋了個小花房,好叫他打發(fā)時間。
冬日的御花園很多花都敗了,可花房里的花依舊長的很好,云清辭進去澆了水,又剪了幾朵來插在瓶中做點綴。
夜幕降臨,主廳很快被收拾了出來,李瀛果真沒有食言,過來陪他開心了。
云清辭高高興興地換了衣裳,高高興興地在席間坐下,等到樂師進門,便迫不及待地跟著去了目光。
李瀛坐在他身側(cè),試探地去觀察他的表情。
“宮里是沒人了么?”云清辭一臉費解:“怎會如此�!�
他以前并不沉迷吃喝玩樂,但每逢盛宴,還是會見到一干俊俏青年,這次怎么,說句難聽些的,年紀大臉色黃還毫無氣質(zhì)可言。
還有一個拜見的時候連官話都不會說。
一片樂聲中,姑娘們蒙著面翩翩起舞,露臉的男人們卻沒一個能看的。
云清辭陡然合目,深覺傷眼,甚至心情都給搞差了。
柳自如眼觀鼻鼻觀心,偷偷抬眼,瞧見身側(cè)的天子神色舒緩,像是十分滿意。
他自然滿意,畢竟這些樂師,都是特別從宮外找的,第一次進宮,雖然手藝不錯,外貌卻遠遠達不到需求。
就在這時,一道凌厲視線忽然投射而來,柳自如心里一個激靈。
陛下是滿意了,可君后明顯十分不悅。
他再次去看天子,只見對方挺直了腰,五指捏住袖口,舒緩的神色也微微繃緊。
云清辭道:“我看柳先生似乎眼神不太好使�!�
李瀛接口:“那便挖了吧�!�
柳自如:“……?”
云清辭的目光從柳自如臉上挪到他臉上,怒從心起,霍地起身,頭也不回地道:“我要回家�!�
舞女和樂師齊齊停下,一臉茫然。
他早間說不滿意就回母家竟是真話。
李瀛瞳孔收縮,飛快地瞥了柳自如一眼,后者趕緊跟上:“君后,君后,是臣辦事不周,可能,可能的確是臣年紀大了,眼光與年輕人有些差別,君后息怒,再給次機會……”
云清辭一把將他甩開。
他又不是傻子,李瀛明顯是存心的。果然是這樣,不回來的時候怎么樣都是好的,一回來就開始明里暗里膈應(yīng)他了。
李瀛敢不讓他好過,那他也別想好過。想讓他乖乖在宮里當人質(zhì)還想讓他跟前世一樣委曲求全?做夢!
李瀛真有本事就把他殺了。
既然行法駕把他請回來,那這輩子,不讓李瀛把他供著,他就不叫云清辭。
柳自如不敢大力扯他,只能哀哀相求,云清辭一路走到宮前,身體倏地騰空。
條件反射地抓住對方衣角,目光微寒。
李瀛牢牢把他抱著,垂眸凝望他幾息,繃緊的臉緩和下來,好脾氣道:“柳先生眼神不好,朕親自陪你去挑�!�
云清辭:“?”
柳自如擦了擦額頭的汗,暗道這叫什么事兒,君后此次回來,簡直比之前還要狂妄。
以前云清辭誰都不放在眼里,至少還把陛下放在眼里,現(xiàn)在他是連陛下的面子都不給了。
他又一次接收到了李瀛的眼神。
柳自如意會道:“臣這就去給君后安排�!�
“你不許去�!痹魄遛o盯著李瀛,“你給他使眼色是什么意思?”
李瀛耐心地說:“我看你把他嚇壞了,安撫一下�!�
柳自如:。
你騙人。
“別把我當傻子。”然而君后已經(jīng)看破一切:“你就是想讓他去把好的都藏起來�!�
李瀛笑的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不要胡思亂想�!�
“既然如此。”云清辭并不與他爭辯,“那就勞煩陛下隨臣一起去挑了�!�
他強調(diào):“現(xiàn)在就去。”
作者有話要說:
辭崽:你又在針對我!
李皇:……。
你看這醋壇子滿天飛·jpg
第14章
柳自如幾乎不敢去看李瀛的臉色。
皇帝陪著君后去挑男人,這若是顛倒過來還好,可現(xiàn)在卻是怎么看怎么匪夷所思。
君后此次回來,雖性子沒變,可在對陛下的態(tài)度上,卻幾乎是判若兩人。
“請雙乘小駕來。”李瀛開口,依舊抱著云清辭沒松手,直到對方推他。
他手臂微緊,但終究還是把云清辭放了下來。
云清辭倒是不排斥與他共乘,他靠在小駕一側(cè)望著被白雪覆蓋的禁城,目光轉(zhuǎn)向了東北角。
這個時候,棲鳳樓還未起建。前世的李瀛是在將他重新接回宮中之后,擔心害他自殘受傷之事激怒相府,故而奉上榮寵作為安撫。
現(xiàn)在,那里還是一片廢棄之所,并無任何醒目之物。
他眸光微動,開口道:“我想阿娘了�!�
李瀛雙目微凝,便見他靠在一側(cè),神色眷戀地道:“若能從宮里,看到城郊別院就好了。”
李瀛面色陰沉,下頜肌肉繃緊。
一直沒有等來他的回應(yīng),云清辭扭臉去看,李瀛卻避開了他的視線。
還不如前世上道,莫不是覺得勞師動眾行一次天子法駕就已經(jīng)足夠給云家面子,他撇了撇嘴,道:“東北角乃前朝冷宮,傳言先宗破城之時,曾見數(shù)十妃子宮人頸纏白綾,齊掛房梁,后來便有傳言到了晚上能看到一排尸體隨風晃蕩,故而封禁,如今已近百年無人踏足�!�
李瀛神色郁郁,“無故提它作甚?”
“那么大一塊地方,太浪費了�!痹魄遛o直截了當?shù)溃骸安蝗艚▊觀景樓吧,日后不出宮便能看到整個上陽了�!�
李瀛痛苦合目,重重偏過頭去,啞聲道:“不建�!�
“為何不建?”云清辭說:“我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鎏金棲鳳樓�!�
剎那間,李瀛好像回到了曾經(jīng)某個噩夢的瞬間。
潔白的手拉著他的袖口,精致銀靴蹬蹬踩在寬階,一路往上:“阿瀛你快點!”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忍俊不禁:“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