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南鉞面色如常，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男coser明白了，他是把頭塞炮筒里去了。
身后助理噗哈哈樂開，男coser賠笑說：“對不住對不住，你多見諒，千萬別介意，我瞎鬧著玩呢，我對我們家太后娘娘忠心耿耿。二位一看就是天造地設(shè)，金玉良緣，祝你們百年偕老，永浴愛河哈哈哈哈哈……”
說完老老實實地縮回去做準備了。
“那個女孩子在，他就一直管人家叫太后娘娘。”江景白說著給南鉞微信發(fā)去一張展場平面圖，指給他看，“我等等下樓，基本都待在這里，你可以看著地圖四處逛逛，人比較多，要小心一點�！�
南鉞沒應(yīng)：“不能跟你在一起嗎？”
“可以是可以，”江景白撥了撥他額前的頭發(fā)，“我不是怕你無聊嘛，簽售區(qū)沒什么好玩的，跟我在一塊兒只能干坐著�！�
江景白的手晃到眼前，南鉞眼睛卻眨也不眨：“不會�！�
怎么不會？
簽售區(qū)對不是粉絲的人來說，可以算是最沒意思的地方了，江景白過去后顧不上陪南鉞說話，也不愿意把他晾在一旁。
江景白知道南鉞想的什么，換著法子勸他：“來都來了，好歹在會場玩一玩。我都不知道今年有什么有意思的攤子，今天估計也沒時間去逛，你就當幫我看一看，如果有什么好玩的，記得拍給我�！�
南鉞也聽得出他話里的意思，無奈點頭。
見他答應(yīng)，江景白嘴角翹起來，他還要再說什么，手機突然開始催命連震。
江景白一看，林佳佳遠在花店，心系老板，一口氣給江景白來了串十連發(fā)。
林佳佳：[臥槽你？那照片到底是誰給你拍的？真是南鉞？南鉞給你拍照了？他怎么給你拍的照？你不是都沒告訴他嗎？不對他不是周末待在家里嗎？怎么一下子跑到G市去了？他送你那天跟你一起去了？你路上全招了？]
江景白：[……也不算是招，被他看見了而已。]
林佳佳：[？？？？？？]
江景白盡量簡略地敘述前因后果：[我昨晚發(fā)燒，他夜里來酒店找我，看到我?guī)淼腃服假發(fā)了。]
林佳佳：[刺激啊兄弟……]
江景白心說當時是挺刺激的，刺激得他一下醒困了。
林佳佳：[你昨晚燒得很嚴重嗎？需要去醫(yī)院找姓劉的也行啊，他去找你肯定比南鉞快。]
林佳佳說的這位姓劉的便是江景白聚餐時的同屆校友。
江景白：[不嚴重，吃了藥就退燒了。]
林佳佳發(fā)來鄙視：[那你告訴南鉞干什么？裝可憐撒撒嬌，結(jié)果撒過頭，翻車了？]
江景白笑了：[我沒有告訴他。]
林佳佳：[那他怎么知道你發(fā)燒，大半夜的跑G市去。]
江景白很是不好意思地打下原因：[……給他發(fā)時打錯了字，他看出我不舒服，就直接過來了。]
林佳佳：[……]
林佳佳：[…………]
林佳佳補來微笑撕逼臉：[然后南鉞接受了你的小愛好，抱著你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他看著你化妝，還給你拍了照，很快你倆恩恩愛愛手牽手地一起去展子了。]
還別說，林佳佳預(yù)知起來準得離譜。
江景白回了一個兔子趴在地上晃耳朵的表情，一切盡在不言中。
林佳佳給江景白發(fā)去中指，把這段聊天記錄截下來打了碼，發(fā)到自己的小號：[這該死的愛情，次次都傷透我這顆老母親的心，圖片。]
她懶得給微信列表那么多人分組，日常牢騷扯皮放飛自我全在小號，發(fā)的也是好友可見。
江景白剛注冊時跟她大小號互粉，還是特別關(guān)注，林佳佳，更博提醒就彈到手機的消息欄上。
江景白沒點進去，笑了笑把提醒刪掉，轉(zhuǎn)頭去問南鉞：“對了，你平時有玩？要不要和我互粉？”
南鉞正要說好，又記起自己的。
而他昨晚還跟江景白說，自己對cospy只是偶然了解。
南鉞看著那雙亮盈盈對準自己的眼睛，不由陷入沉默。
……他到底該說玩，還是該說不玩。
第二十九章
南鉞的發(fā)博數(shù)量不多，
內(nèi)容有限，回憶起來全不費神，回憶完了還挺頭疼。
上星期的離婚風波暫且告一段落，兩人關(guān)系將顯緩和，有沒有雨消云散尚且打個問號，現(xiàn)在要是再讓江景白知道他從相親起就扯了一屁股的假話，說不準等同于罪上加罪。
《晉書·溫嶠傳》有言，
“今之事勢，
義無旋踵，騎猛獸安可中下哉”，南鉞此時也感到自己進退失據(jù)，勢成騎虎。
江景白眼尾彎翹，
噙笑看他：“不玩的話就算啦，我其實也不經(jīng)常刷微博�！�
有工作人員敲門提醒進場時間，男coser勾著手機掛繩往外走，
臨出門扶著門框?qū)δ显降溃骸安煌嫱玫�，玩了你肯定后悔�?br />
你家小老公一發(fā)微博，粉絲在評論里嗷嗷叫老公，一聲接一聲，一碧遠千里啊。”
江景白沖他看過去。
男coser笑嘻嘻地利落閃人。
“他們不全是叫我，
也叫我出的角色，都是叫著玩的�！苯鞍灼鹕頇z查妝容，對鏡子里的南鉞眨眨眼，
“……我沒答應(yīng)過�！�
南鉞當然知道他沒答應(yīng)過。
江景白剛開始被叫老公男朋友的時候還認認真真地回復(fù)說不能亂叫，結(jié)果反被小粉絲們調(diào)戲了一把，后來才搞懂不回應(yīng)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粉絲文化，我明白�！蹦香X笑了聲，幫他攏齊垂在后背的假發(fā)。
——
江景白下樓前給南鉞找了一副一次性口罩，簽售區(qū)有很多人會拍照攝像，站在附近很容易被迫入鏡，部分工作人員也常備口罩甚至帽子。
簽售區(qū)設(shè)在會場一樓最靠里的地方，呈凹字型細分出三塊區(qū)域，江景白位在中間，身后展板高豎，起到宣傳作用的同時，也充當屏風，在后方隔出一個單獨的小空間，供工作人員活動。
粉絲們早在一米線欄桿座排起了長隊，喜歡的嘉賓一出現(xiàn)，便有人叫起圈名博取注意。
江景白下樓時呼聲鼎沸，他邁向座位的腳步很慢，遠遠向粉絲笑著揮手，又側(cè)頭過去對南越說話。
有些粉絲檢票進場前就在論壇，實時更新照片或短視頻，不能親身到場的網(wǎng)友們?nèi)壳熬�勇士云逛展。
江景白的粉絲里自然也不缺開直播的人，江景白握劍下樓，照片也隨即被發(fā)到。
[好帥好帥好帥�。�！我哭了媽媽，美江太太比照片里還好看啊��！圖片*3。]
美江是粉絲對江景白的愛稱之一。
這位博主連哭了兩條，照片里的江景白還沒走到座位。
追更的粉絲憋不住了：[po主冷靜啊，咱拍到近照再哭成不成？我看你照片看得心更癢了。]
博主回復(fù)：[天地良心，我已經(jīng)把鏡頭推到最近了，TAT可是太太一直在和旁邊的人說話，還沒走到地方�。�！]
這話一出，其余人也留意到江景白旁邊的高個男人。
男人戴著黑口罩，體格魁偉，一條鐵灰西褲配一件挽袖敞領(lǐng)的白襯衫，在多是休閑T恤衣著的人堆里格外顯氣場，他在幾張照片里都刻意低下頭，一副側(cè)耳諦聽的專注姿態(tài)。
而江景白也抬頭看他，被拍下時嘴巴半張，分明是向?qū)Ψ秸f話。
粉絲A問：[那人是誰？千江老公自帶的助理嗎？]
不用博主回復(fù)，粉絲B便代為回答：[應(yīng)該不是吧，他沒有工作掛牌啊，而且太太前年起就不帶助理了，前面不還有個穿白短袖的小姐姐嗎？感覺那位才是來當臨時助理的。]
江景白以前帶的“助理”都是林佳佳和學(xué)姐他們?nèi)昼姛岫鹊淖园l(fā)客串，畢了業(yè)大家先后退圈，他又不簽工作室，花店生意一旦忙起來，跑展頻率也有所降低，沒必要再另找助理。
粉絲們對男人的身份猜測五花八門，腦洞一開收不住，猜著猜著就有人正中靶心：[這人會不會是千江太太的老公？早上的照片不就是太太老公給拍的嗎？拍完照片一起參展……好像沒什么毛�。縘
這個猜測似乎是目前可能性最高的，不過也有人不這么覺得。
[不一定吧，這人一看就是老干部氣質(zhì)，感覺美江和志同道合的人結(jié)婚幾率更大。]
云逛展的粉絲們各持己見，最后把揭露真相的重任交到博主手中：[po主排到隊的時候記得問一下呀，我老公的老公到底有沒有來展子就靠你了！]
博主自己也好奇，應(yīng)得干脆。
那邊江景白和南越叮囑完了，快步走到桌后，入座前向排隊已久的粉絲們通例鞠躬，坐下又等了十分鐘左右，簽售才正式開始。
最前端的伸縮隔離帶被工作人員取下，粉絲們每五人為一個批次，依序進場。
南鉞答應(yīng)江景白去其他分區(qū)逛逛，卻也沒立即走出太遠。
他隔著絡(luò)繹人潮遠望坐在中央囅然而笑的小青年，當真感覺江景白正在發(fā)光。
南鉞默默看了一會兒，按照平面圖往其他區(qū)域走。
其實江景白和網(wǎng)上那些粉絲們對他的定位沒有跑偏，南鉞的成長環(huán)境和年齡閱歷擺在那里，他對年輕一代熱衷的二次元文化的確不感興趣，他接納支持江景白的愛好，并不意味著自己喜歡。
漫展各處嘈雜，南鉞索然寡味地簡略逛了一圈，面色冷淡得同周圍笑容滿溢的孩子們格格不入。
他對著幾個還算新奇的創(chuàng)意設(shè)計拍了幾張，路徑手工攤時被幾排吊在商品架上的小掛件吸引了注意。
掛件都是軟陶材質(zhì)，由于體積小巧，又是攤主手工捏做，看起來沒有機器生產(chǎn)的那么精致，但勝在個個形神兼?zhèn)�，觀賞性不差。
勾住南鉞視線的，是一個荷蘭侏儒兔幼崽形狀的掛件。
頭身是淡淡的金色，眼睛圓圓大大，小耳尖立在頭頂，中間還加了一朵粉紅色的小花，看起來特別憨乖可愛。
南鉞忍不住走上前，兩根手指托住兔子，仔細打量，平靜半晌的眼底蕩開一層笑意。
攤主很有眼色，適時推銷道：“上面這排都是用sculpeyⅢ的土捏的，塑形后穩(wěn)定性特別好，您放心買，肯定不會變形的�！�
南鉞摸著的確手感細膩。
他沒把兔子松開，開口問的卻不是價格：“這樣的兔子一共幾個？”
“就做了這一個，賣完就沒有了。”攤主笑答，“老實說，這個兔子不是我自己捏的，是我一個表姐幫忙做的，她手巧，但平時只自己做著玩，不愛賣給別人。”
南鉞很滿意，爽快付了錢，取下掛件墜在手心，向會場深處的簽售區(qū)走。
江景白前面的排隊還是挨肩迭背。
簽名，合照，盡然有序。
個別粉絲還會帶來略表心意的小禮物，只要不是貴重的物品，助理檢查完也代為收下了。
又一位粉絲上前，遞來一柄素面折扇，問出和前面某些粉絲大同小異的問題：“太太，你真的真的結(jié)婚了嗎？
江景白捏著簽字筆，流暢簽下“千江”兩個字，嘴角揚起的弧度摻進溫柔：“對呀，我真的真的結(jié)婚了�！�
“媽呀，能和你結(jié)婚的人怕是個神仙吧。”粉絲真情實意羨慕了，“那個……那位神仙今天陪您一起過來了嗎？”
江景白聞言笑意加深，把簽好的扇子推還給她，一個“他”字剛要脫口，余光瞄到人群外掠來一道醒目的人影。
簽售區(qū)三面背墻，每位嘉賓前都劃分好了進出道，只是各家粉絲人數(shù)多起來后，通道長度稍有不及，工作人員便暫且挪開進到后面的小路，改到區(qū)域的另一端。
好在南鉞夠高，在以女孩子居多的隊伍中有如鶴立雞群，異常醒目。
江景白隔著人頭同南鉞對視，見他頓步，想示意對方換個方向。
他下巴剛往后方抬起來，排在前面正拿手機拍他的粉絲跟著齊刷刷回頭，找到江景白在看的黑口罩男人，人群中有人如開茅塞地長“噢”了一聲。
江景白不好表現(xiàn)太刻意，扭身央展板后面得空的場務(wù)人員：“姐姐，請問您能不能幫我個忙……”
場務(wù)是個明白人，不等他說完就回了個OK的手勢，爽利地繞出去把南鉞帶到江景白身后。
這下不用江景白回答，問問題的粉絲已然了然于胸。
她目光在南鉞和江景白中間轉(zhuǎn)了一個來回，拍完合照笑嘻嘻地出去找同行好友八卦了。
“你逛這么快？”江景白按亮手機看了眼，十一點都沒到。
南鉞扯了個借口：“人太多�！�
下一位粉絲上前。
出于尊重，江景白不好再看南鉞，簽名合照一套走完，手邊多了杯插好吸管的奶茶。
他愣了下，還沒緩過神，南鉞又往他左手塞了一個圓滾可愛的兔子掛件。
都是南鉞速逛時買的。
江景白托著兔子，反應(yīng)過來，眼睛笑瞇成彎彎的兩道，在南鉞收手前飛快抓住他的指尖捏了捏：“謝謝。”
南鉞回捏兩下，坐回展板后的折疊椅。
這一幕不僅把排隊粉絲看得想打嗝，拍下的照片和短視頻也讓沒來展子的粉絲吃了頓狗糧。
[啊啊啊啊啊他們倆互動好萌！��！愛了愛了，輸給這樣的情敵我不虧QAQ。]
[完球了，我老公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跟我老公的老公無形秀恩愛，我他媽竟然看得美滋滋！�。
江景白喝了奶茶不忘買來奶茶的人，時不時抽空和南越說上兩句，盡量避免冷落他。
熱乎噴香的狗糧鋪天蓋地地撒，線上線下粉絲一齊加餐，一場展子沒結(jié)束，喜歡抖機靈的粉絲連段子都編出來了。
不過南鉞這會兒無心再去關(guān)注。
他在江景白身后坐了片刻，安靜守看小青年和粉絲笑著互動。
最后目光落上自己的手機，點開搜索引擎，斟酌著開始打字。
南鉞想搜索的是，騙了愛人該怎么道歉？
結(jié)果他剛把前四個打上去，搜索框貼心地彈出備選項。
[騙了愛人，愛人不要我了怎么辦？]
[騙了媳婦，還有救嗎？]
旁邊還虛飄飄地出現(xiàn)小一號的提示：是否出現(xiàn)讓您滿意的內(nèi)容？
南鉞：“……”
他其實不太想滿意。
第三十章
南鉞眼色靜穆，
目光沉沉定在那一排備選項上。
他手指小幅度地上下游移，點選其中任何一個都不像話。
這時候虛飄飄的小號提示更“貼心”的變長了：是否出現(xiàn)讓您滿意的內(nèi)容？點擊刷新。
點擊刷新是灰藍的字體，底下還劃有一行同色的橫線，明明白白的傳達出另一層意思。
——不滿意也沒關(guān)系，您盡管點下來，點了之后，保準讓您覺得還是先前的備選看起來比較讓人順氣兒。
這搜索引擎。
南鉞差點被氣笑了。
他半張臉被口罩遮住，
只有眼神呈漏出剎時的不悅彰彰。
南鉞哪個備選都沒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