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布朗街距碼頭真的很近，在羅伊帶著二十幾名船員從自由女神殿經(jīng)過的時候，這些船員們看到在山坡上居然建造了一座占地面積不算很大的神殿，都表現(xiàn)得很意外。
立刻就有船員迫不及待想要湊過去參觀一下，不過神殿的大門口居然擠著一群人，透過人群還能看到神殿里面穿著神袍的神官們，而他們正在和幾位精靈巡守喋喋不休的談論著什么。
看起來這座神殿應該是出了一些狀況。
羅伊早上從這里路過的時候，這座女神殿還是那么安靜……
一行人從自由女神殿的門口經(jīng)過，沒有人會傻到用好奇的目光看向那邊。
經(jīng)過自由女神殿，羅伊才想到了一件事，然后從兜里面摸出一枚科勒，薄薄貝殼在拇指與食指之間，羅伊對身后的船員們介紹道：
“這里使用的貨幣是科勒，就是用這種貝殼打磨而成的�！�
“金幣不可以嗎？”年輕魔法師一臉詫異地問道。
羅伊有些羨慕的看了魔法師一眼，他還真就不知道在這邊的商鋪用金幣交易會怎么樣，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金幣，也從未看到別人使用過金幣。
于是羅伊對魔法師說道：“你可以嘗試一下，我想應該有精靈會喜歡。”
羅伊帶著他們來到一間旅店，果然這間旅店是不收金幣的。
不過那位年輕魔法師又從口袋里摸出一枚淡綠色的晶石，旅店里的前臺服務員是位長相甜美的年輕女精靈，看到晶石之后立刻喊來了旅館老板，那位旅館老板便十分熱情地給他們安排了十個房間，甚至年輕魔法師還兌換到了好大一包科勒。
年輕魔法師隨手數(shù)了五十科勒遞給羅伊。
羅伊有些遲疑，并沒有去接，這多羅伊來說算是一大筆錢了。
“拿著吧，等會還要拜托你帶我們找一間比較靠譜的酒館。”
年輕魔法師將這一摞科勒硬塞進羅伊的手里面，笑著說道。
===5.酒館===
羅伊帶著這群船員走在布朗街上……
精靈世界的港口城市還是相當有特色的，很多建筑都建造的十分精美，只是這些臨街的房子看不到后面院子里的花園。
精靈們就算是有院子，通常也不會再院子里種菜。
他們喜歡養(yǎng)一些花花草草的，然后在修剪得整整齊齊，最多就是種一兩棵果樹。
園藝對精靈們來說也是一種藝術。
船員們總會好奇的四處打量那些精致的建筑，他們還會盯著精靈女性看個不停，不管是年輕的，還是那些上了年紀的，都會先看一眼臉蛋，然后目光便順著脖頸向下瞭，胸口、纖腰，臀部……
偶爾還會互相用羅伊聽不懂的帝國語交流一下。
也許是喝了世界樹汁的關系，精靈女性就算活了六七百歲，也不會顯得很蒼老，最多就是臉上某些地方多了一些并不太明顯的皺紋。
對于這些船員們來說，他們根本分辨不出來，前面那位正在澆花兒的精靈女性比他的曾曾曾祖奶奶還要大上兩百歲。
這些船員在聽到羅伊介紹街邊店鋪的時候，又會變得很仔細。
大家甚至還在街口溫妮太太家的藥劑店門前停了好一會兒，藥劑店外面的貨架上擺滿了花盆，花盆里面并不是那些常見的花卉，而是一些羅伊分辨不太出來的魔法草藥。
按照貝琳達女士的話來說，這些最基本的知識是要羅伊在上學后慢慢學習的。
不過這群人顯然在藥劑店的門口停留的時間長了那么一點兒，盡管他們表現(xiàn)得已經(jīng)算是很克制了，但還是被羅伊瞧出了他們眼中的渴望。
年輕魔法師自我介紹說他叫本杰明，羅伊沒辦法和其他船員們交流，因此也無需知道他們每個人的名字。
事實上，就連年輕魔法師的名字，羅伊也感覺是個假的。
每次他喊‘本杰明’的時候，年輕魔法師反應都不是那么及時，不是那種本能反應。
對此，魔法師本杰明給羅伊的解釋就是，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用精靈語喊他的名字。
介于這群船員出手大方，羅伊就不準備和他們計較這些。
“我只知道哪里有酒館，其實我也沒有進去過。”
羅伊向年輕魔法師本杰明說道。
魔法師本杰明向羅伊邀請說：“那等一會不妨我們一起進去見識一下�！�
“我知道有間口碑很不錯的酒館……”羅伊指著布朗街盡頭處的一間半露天的酒館說。
這是布朗街的盡頭，酒館面朝大海的崖壁而建，露臺懸在崖壁外面，算是一處非常棒的觀景臺，露臺有一半隱藏在樹蔭下。
從這里想要去海邊的話，還要繞過后巷，走很長一段兒石階。
精靈們擅長設計這種別出心裁的建筑，喜歡將自然景色融入園林之中。
這間酒館就很有氣氛，這是一間看起來十分簡約的小房子，里面擺滿了各種酒具，從門口就傳出來一股混雜在一起的酒香味。
可以看到海景的露臺僅僅擺著六張桌子，這個時候酒館里面也沒有什么人。
魔法師本杰明來到露臺上，扶著欄桿剛好可以看到熱鬧的碼頭，便對羅伊興奮地說：
“對，就是這樣的地方，我們就需要一間這樣的小酒館好好的喝幾杯，你可能無法想象在船上航行了整整一年半，究竟有多么的枯燥乏味�！�
銀月精靈們平時喜歡喝樹汁，這些酒精類的飲料是從暗月精靈國度運來的。
服務員捧著一本寫滿了精靈文字的酒單走過來，是個皮膚有些灰暗的暗月精靈，她明顯有點膽怯，一直在盯著羅伊看。
似乎這些人當中只有羅伊才能給她一點安全感。
羅伊在街上見過她，倒是不知道她居然在這間酒館里做事。
問清楚這里的特色飲品是一種氣泡酒，而且價格也的確非常親民，這群船員就分成了兩桌，每張桌上的點了兩瓶氣泡酒，還有更烈的朗姆酒，至于下酒菜就只有一些水果干和魚干之類的，并沒有其他食物。
軟木塞被打開的那一瞬間……
‘�！囊宦�。
冒著氣泡兒的金黃酒液分別倒進船員們面前的杯子里。
酒館里的唯一女服務員站在吧臺后面，十分好奇地看著這群人類船員。
這位精靈長得還不錯，嘴唇上涂抹著淡淡的油彩，靠在吧臺旁邊坐下來的時候，眼中也沒有任何嫌棄與鄙夷。
大家坐下來，喝上一杯氣泡酒，話題明顯就多了起來。
羅伊沒有喝酒。
因為這件事是貝琳達女士明令禁止的，她甚至不準羅伊沾酒吧的邊兒。
在貝琳達女士眼中，羅伊還僅僅是個只能喝世界樹汁的小孩子。
“你們是怎么解決食物問題的？我是說你們在海上航行的時候�！绷_伊好奇地問道。
魔法師本杰明抿了一口酒，一臉滿足的說：
“這有什么，海里面的魚不是隨便抓嘛�！�
誰還不知道海里的魚隨便抓……羅伊在心里面吐槽道。
“我說的你們在船上能吃到蔬菜嗎？”羅伊繼續(xù)問。
魔法師本杰明忽然挺起了胸脯，臉上充滿了得意與優(yōu)越感，回答：
“這當然了，我的生活職業(yè)就是一名植物學家，在船上也需要培育一些速生蔬菜，我在船上種的卷心菜和西紅柿都還不錯�！�
羅伊繼續(xù)好奇的問道：“那么淡水呢？如果找不到島嶼和港口，這么遠的路，一旦將船上儲存的淡水用光了怎么辦，靠著接一些雨水維持生計嗎？”
本杰明一臉愕然地看著羅伊，確認他是真的不知道，才解釋說：
“我還以為精靈們在這方面會比我們要更先進一些……”
魔法師在腰間模了一下，便從懷里拿出一塊鍍銀方板來，他將鍍銀方板布滿了纂刻花紋這一面朝上，又在寶石凹槽里裝了一枚晶石薄片，隨著方板的花紋亮起了一些奇異的魔法線條，一個個小水滴就從方板上面凝聚出來。
看到這些小水滴紛紛灑灑地砸在鍍銀金屬板上，羅伊才知道原來他們在海上航行，居然是依靠神奇的魔法來提供水源。
“你們有這種魔法金屬板，在航海過程中就不會缺飲用水？”羅伊問道。
魔法師本杰明將那塊晶石薄片取下來之后，又十分仔細的用手帕將鍍銀金屬板擦干，然后才說：“何止這樣，很多時候我們就連洗澡都要靠它�！�
羅伊心里覺得這些事情都好新奇，但同時又隱隱有些失落，這里和自己原來的那個世界還真是不太一樣�。�
“你來這里多久了？”魔法師本杰明又抿了一口酒。
旁邊的海員們自顧自的聊開了，他們說話的聲音有些大，嚴重的破壞了酒館里原本安靜的氛圍，好在酒館里面沒什么人。
其實角落里還是坐著一位酒客的，他面前的桌上也擺著一個朗姆酒的瓶子，里面的朗姆酒已經(jīng)被喝了大半，看上去顯得有些醉醺醺的，低著頭數(shù)著碟子里所剩無幾的幾枚堅果，看上去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只看他的側臉，羅伊就覺得有些眼熟。
“我是在這里出生的，一直就住在這兒。”羅伊隨口說道。
本杰明一臉羨慕地追問：“你是在精靈國度長大的？”
羅伊點了點頭，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重復問一遍。
“那你去沒去過布宜諾斯城？”本杰明追問道。
羅伊立刻搖頭。
這位年輕魔法師有些失望，再次抿了一口氣泡酒。
……
酒館的柜臺上擺著一只能聽見海妖歌聲的海螺。
它看上去很神奇，但實際上就是在海螺里面藏了一塊魔法水晶，魔法水晶上篆刻的是一組銘文，這東西在這里很常見，街口的藥劑店老板娘溫妮太太也有一個，音樂要比這個勁爆一點兒。
在酒館里喝酒的精靈們都很安靜，很少有人這群海員那樣圍坐在一起，大聲高談闊論。
在精靈們的眼中，這種行為也是粗鄙的一種。
羅伊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那位醉漢，他之所以會注意到他，完全是因為他曾在隔壁吉莉安女士的院子里出現(xiàn)過……
吉莉安女士除了賣魚之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和不同男精靈約會，偶爾也會帶回家過夜。
這位看上去有些喝醉了的精靈，羅伊就不止一次見過，而且他的相貌有點特殊，膚色有些灰暗，應該是一位暗月精靈，吉莉安喊他‘杰弗遜’。
杰弗遜穿著一套有些老舊的輕皮甲，頭發(fā)很久都沒有打理過，看上去有些邋遢。
他似乎在等著什么人，面前擺著半杯朗姆酒，一直沒有將它喝光，每次只喝了淺淺的一口。
羅伊覺得他這個時候一定不希望自己走上去，跟他打個招呼……
他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嘴里面一直嘟囔著什么。
等他將最后一口酒喝光之后，他有些迷糊地看了一眼手里的空酒杯，左手手指很熟練的打個清脆響指。
酒館里那位年輕女服務員連忙捧著酒單，快步走過去。
她盡可能的俯下身，將酒單擺在他面前，等著他在挑選一種酒。
喝醉了的杰弗遜一手摟著女服務員柔軟的腰肢，另一只手去抓女服務員的小手，嘴里還小聲說著什么。
精靈女服務員連連搖頭表示拒絕，可杰弗遜還在不依不饒，他的手都已經(jīng)握住了精靈女服務員的手腕……
“%￥，&……%￥#。”（住手，放開那個女孩）
鄰桌一名船員大聲說道。
他說的是帝國語，羅伊也聽不太懂。
不過隨后羅伊便看到他一臉的憤憤不平，猛地站起來，朝著角落里桌位沖去，伸出手一把就按住了杰弗遜的肩膀。
===6.爭紛===
杰弗遜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他是有點格斗技巧的，掙扎的時候還順勢將靴子里的長匕首拔了出來。
羅伊猜測他一定有著暗月精靈的血統(tǒng)，他出手時又狠又快，角度也無比刁鉆，匕首在手腕間翻轉過來的瞬間，便輕而易舉地刺破了那名船員左肋處的軟皮馬甲，從第十一根肋骨的邊緣插進去。
那位船員也沒想到這位喝醉了的精靈出手會這么狠辣，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胸隔膜一陣刺痛，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強忍著劇痛，順勢一把抓住了長匕首的手柄，試圖一腳將杰弗遜踹開。
這時候，杰弗遜已經(jīng)將染著血的匕首拔了出來，身體急速向后翻滾，準備順著懸空露臺的欄桿，跳進
船員染著血的那只手也被鋒利匕首割斷了幾根手指，不過他的手掌依然按在冒出鮮血的傷口上。
其他船員們發(fā)現(xiàn)這邊的爭斗，便立刻朝著杰弗遜圍過來。
看到己方的船員被那個喝醉酒的精靈一刀捅了血窟窿，這些船員們就沒有那么淡定了。
隨著幾聲大喝，船員身上都充盈著清晰可見的斗氣，他們幾乎同時朝著杰弗遜撲過去。
雖然杰弗遜伸手還不錯，但這群船員們卻有十多人，他們相互配合得又十分默契，撲擊的時候幾乎封住了杰弗遜所有退路，有人搶先沖到欄桿前面……
戰(zhàn)斗開始便結束了。
四名船員同時撲在杰弗遜的身上，將他死死地按在露臺地板上，抓住了杰弗遜頭上亂糟糟的卷發(fā)，猛地向上抬起，再次狠狠撞在地板上，頓時讓杰弗遜頭破血流，原本還在掙扎的四肢也變得軟弱無力。
在十幾位船員的簇擁下，他們將杰弗遜拖到了酒館后面的巷子里。
從杰弗遜頭上流出來的鮮血，淋在地板上，形成了斷斷續(xù)續(xù)地一條線。
羅伊和酒館里面那個女服務員一樣，站在旁邊都快要嚇傻了，酒吧的老板也從儲藏滿酒桶的木屋里跑出來。
魔法師本杰明蹲在躺在地上的那位船員身邊，一邊念誦短促的咒語，一邊展開一張魔法卷軸。
一道道輝光灑下來，那位船員臉上表情更加的痛苦。
“真麻煩！”
本杰明嘴里嘟囔了一句，一臉痛惜地將一瓶淡紅色的藥水灌進那位船員的嘴里。
這種神奇的魔法藥水，羅伊在溫妮太太的藥劑店里見過……
強壯船員從酒館后面快步走出來，他用帝國語對本杰明飛快地說了兩句話，本杰明也是一愣，飛快地質問了一句，然后就開始幫著那位躺在地上的船員包扎傷口。
他們的動作很快，也沒時間搭理一旁的羅伊。
從后面陸續(xù)趕回來的船員們都陰沉著臉，甚至有人目光不善地盯著羅伊，酒館老板和女服務員。
等到后面巷子里的船員們都返回來，這些船員都沒有在酒館里停留，而是徑直朝著酒館大門快步走去，
那個看似頭領的強壯船員在其他人的幫助下，背起受傷船員，也緊跟在他們的身后走出去。
酒館里根本沒有人阻攔他們……
魔法師本杰明沒有再說什么，臨走的時候只是拍了拍羅伊的肩膀，又順手將一摞科勒放在桌上，還帶走了那幾瓶沒喝完的氣泡酒。
他走在最后面，門口的船員們明顯都在等著他。
他們跑得很快，并沒有沿著布朗街往城里走，而是順著酒館邊緣延伸向海邊的石階，鉆到了茂密的林子里去了。
這時，那個壯著膽子趁機到巷子后面查看情況的女服務員在后發(fā)出一聲尖叫：
‘啊！’
羅伊有些頭大，事情好像越來越糟了……
……
這還是羅伊第一次目睹有人在他面前動刀子，也沒有什么激烈的打斗場面。
雙方都非常狠厲，從流血到船員們溜走，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這個時候，羅伊再想離開就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事實上他也沒有辦法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因為酒館老板和女服務員都認識他。
大家都住在布朗街，就算叫不出名字，至少平時也會經(jīng)常碰面。
杰弗遜倒在酒館的巷子后面，他被這群船員抹了脖子，鮮血染紅了他身上那套破舊的皮甲，身上的衣服還在，手里的帶血匕首也在，兜里的錢也在，雖然那個口袋里根本就沒有幾枚科勒。
酒館老板倒是顯得很鎮(zhèn)定，他要求羅伊留下來的同時，便跑出去找來了卡斯爾敦港的精靈巡守。
羅伊剛才還在自由女神殿那邊看到有三位精靈巡守在處理那邊的案件，這時候又看到三位精靈巡守急匆匆地趕到這邊來，他們穿著輕鎧，腰上佩戴著精靈長劍，看上去很是英武不凡。
羅伊心想：這些精靈巡守們還真是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