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是的，這種體悟才是最珍貴的。
一般來說，神術(shù)書籍里面神紋符號和禱言都可以清晰無誤的記錄下來，但是神官們卻無法清晰的描述繪制過程里的玄奧感覺。
現(xiàn)在羅伊所欠缺的僅僅只是誦讀禱言的熟練程度。
羅伊反復(fù)背誦‘力量祝福’的禱言。
艾布特提醒他每天應(yīng)該多抽一些時間祈禱，否則到后面圣光凝聚速遞就會越來越慢。
羅伊點頭答應(yīng)。
只是圓桌上的兩本神術(shù)書，卻清晰的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思完全沉醉于學(xué)習(xí)神術(shù)中。
‘力量祝�！汀渭壷委熜g(shù)’算是見習(xí)神官最實用的兩種神術(shù)。
可目前羅伊只是二級見習(xí)神官，學(xué)習(xí)這兩門需要消耗大量圣光之力的神術(shù)，遠(yuǎn)不如專心祈禱凝聚圣光之力來得實際。
……
其實里德大神官這幾天也發(fā)現(xiàn)羅伊更喜歡專研神術(shù)，對祈禱反而沒有多少興趣。
他很少看到羅伊祈禱，每次來書室，看到的都是他在潛心學(xué)習(xí)神術(shù)，這樣也讓里德大神官隱隱有些擔(dān)憂。
對于一位神官而言，祈禱獲得的圣光是一切神術(shù)的基礎(chǔ)，那些神術(shù)只不過是樹上的繁花。
如果沒有積累足夠多的圣光之力，就算掌握再高級的神術(shù)也沒有用。
里德大神官擔(dān)心羅伊醉心于神術(shù)，反而忽略了做為一位見習(xí)神官，現(xiàn)在他最需要的反而是以祈禱的方式凝聚圣光。
“羅伊，你不要將太多心思花在研習(xí)神術(shù)上，現(xiàn)在你最需要的凝聚圣光�！�
每次見到羅伊，里德大神官總會殷切地叮囑他一句，也不管他有沒有按照他說的去做。
“老師，為什么我每次祈禱都感受不到圣光？”
羅伊提出的這個問題，也賈斯帕和艾布特最近一直很想問，又始終沒敢問的。
里德大神官目光一黯，聲音變得有些沉重，低聲說：
“那是因為女神目前離我們太遠(yuǎn)了，自從進(jìn)入黑暗之地后，女神的圣輝就被黑暗迷霧所遮蔽，目前圣輝已經(jīng)無法照到精靈大陸，正是因為這樣，才讓我們最近這段時間在祈禱的時候，很少能感受到圣輝的存在�！�
“所以我們才需要用更虔誠的心去祈禱，而我們的信仰之力將會是茫茫黑暗中最大的信標(biāo)，我堅信總有一天女神的圣輝穿透無盡黑暗，照耀到這片大陸的每個角落，只要我們做好準(zhǔn)備，圣輝終會降臨……”
羅伊沒想到會是這樣。
賈斯帕和艾布特總是嚷嚷最近祈禱無法獲得圣光之力，原來是因為女神的圣輝已經(jīng)無法延伸到精靈大陸……
艾布特更是有些傻眼，坐在那里喃喃自語：
“原來外面?zhèn)餮跃尤皇钦娴��！?br />
隨后他又向里德大神官說道：
“里德大神官，聽說這場神戰(zhàn)局勢不太樂觀，對面的黑暗勢力非常強(qiáng)大�！�
里德大神官卻是微微搖了搖頭：
“這些謠言沒有任何根據(jù)，上面的事自有主教大人關(guān)注，而我們只需要靜心等待并虔誠祈禱�！�
說到這里，里德大神官還想說一些鼓勵的話語，便拍著兩人肩膀說：“其實女神的圣輝也不會是完全照不到這里，應(yīng)該只是有些微弱……微弱到我們難以感知到而已，要不然羅伊也不會再短短一周時間，便順利晉級�！�
“我第一次見到羅伊的時候，他手心里的圣光才只有這么大……”
里德大神官用拇指和食指湊到一起，胡亂比劃了一下，像極了比心。
“現(xiàn)在呢！羅伊，將你的圣光釋放出來，讓艾布特看看�！�
羅伊連忙在手心里凝聚出種子形狀的光團(tuán)。
柔和的光亮中，那顆光之種子就像是個大頭問號一樣，倔強(qiáng)的抬起了頭……
……
看到羅伊手心里的光團(tuán)，里德大神官點點頭。
對于羅伊的努力，里德大神官還是比較認(rèn)可的。
第一次見到羅伊，他手心里的圣光微弱得只有引火蟲那么大。
不到一周的時間，羅伊所掌握的圣光之力已經(jīng)增長到了蘋果一樣大小，顯然這團(tuán)圣光便可證明羅伊的努力。
艾布特顯然也很認(rèn)同里德大神官的這種說法，不停點頭。
手心里的光團(tuán)不斷變小，等最后一抹光焰也在手心里消散，羅伊才又一次委婉地問道：
“老師，我們身體里的這團(tuán)圣光能不能自己去捕捉游離在周圍的圣光微粒？”
其實兩天前，羅伊就提過這件事……但是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現(xiàn)在他再次提出來，也是想著上次描述的不太準(zhǔn)確，這次想再確認(rèn)一下。
“我們身體里的圣光又不是靈體，怎么可能主動吸收周圍游離的圣光微粒！”里德大神官皺了皺眉頭，立刻給羅伊一個否定答案。
他覺得羅伊剛剛成為見習(xí)神官，很多事情他都不懂，陷入這種不合情理的幻想中，那也很正常……
在里德大神官看來，自己還要對羅伊細(xì)心的引導(dǎo)：
“你是在疑惑為什么祈禱時無法獲得圣光，可你卻能感受到體內(nèi)光團(tuán)的變化，是不是？”
羅伊立刻點了點頭。
“那是因為你身體里的圣光太弱小了，有微弱的變化就能很容易感受到。”里德大神官說道。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
“平時我們身體里的圣光之力會自然增長，完全是因為周圍游離著一些我們看不到的圣光微粒，這些圣光微粒會因為圣光親和力的關(guān)系融入我們的身體。”
“當(dāng)然這并不意味當(dāng)身邊游離的圣光微粒變多，或者我們乘坐馬車奔馳的時候，身體接觸到的圣光微粒變多，這些圣光微粒就能更快融入我們的身體�！�
“只有虔誠的祈禱，才會將女神普照在這片大陸上的圣輝引入體內(nèi)……”
“羅伊，你還只是剛剛接觸到圣光與神術(shù)的見習(xí)神官，所以這個時候遇見想不明白的問題，就會變得無比迷茫，這種情況很正常，你平時可以用祈禱來堅定自己的內(nèi)心……”
聽著里德大神官循循善誘的教導(dǎo)，羅伊這時候忽然陷入一種自我懷疑：
‘難道我感受到的兩根無形觸手，只不過是圣光親和力的具象化？’
‘應(yīng)該就是這樣……’
于是羅伊便開始盒艾布特一起在書室里進(jìn)行祈禱。
直到他快要離開圣殿的時候，才又翻了翻那本‘次級治療術(shù)’的書籍。
一想到精靈學(xué)院里史蒂夫那群銀月精靈，就覺得如果能早點掌握‘次級治療術(shù)’，至少可以不用浪費那些珍貴的生命樹汁……
就算這些生命數(shù)字是由克萊爾提供的，也不能總這么用。
不過在離開書室之前，羅伊還是嘗試一下‘力量祝福’，隨著那幅完整的神紋出現(xiàn)在圓桌上，羅伊的祈禱聲剛落，那幅神紋便化成無數(shù)細(xì)沙，凝聚成一只散發(fā)著神圣氣息的拳頭，緩緩融入羅伊的身體。
旁邊正準(zhǔn)備站起來的艾布特瞪大了眼睛，捧著手里的那本厚厚的‘神圣禱言’掉在桌子上，發(fā)出咣當(dāng)一聲。
……
傍晚的天空陰云密布，海面上堆積著無數(shù)烏云。
眼看著一場大雨即將來臨，刮起來的海風(fēng)夾著濃郁的水汽。
羅伊在休息室里換掉見習(xí)神官長袍，穿上那套還有些潮濕的衣服，準(zhǔn)備在大雨來臨之前跑回家。
大概是被羅伊打擊到了，艾布特有些郁悶地跑回房間，將自己鎖在屋子里不出來。
賈斯帕守在神殿大門口的門房里，看到羅伊從里面走出來，連忙幫他打開側(cè)門。
“眼看就要下雨了，快跑幾步吧！”賈斯帕對羅伊說道。
風(fēng)有點大，海面上涌起一層又一層的浪花，沖擊在黑色的礁石上，瞬間碎裂，化成無數(shù)泡沫……
羅伊快步走在街上，一陣陣狂風(fēng)將路邊的無花果樹吹得劇烈擺動，擺在店鋪外面的商品都攤主們收了起來，小攤主們也趕著回家。
碼頭上幾乎都沒有什么人了，就連魚市也變得冷冷清清……
羅伊看到吉莉安女士推著平板車出現(xiàn)在布朗街的盡頭。
走到街口，大概是知道大雨即將來臨，藥劑店門口拴著的那只夜刃豹縮回了小木屋里，只是將半個鼻子露在外面。
看到羅伊的時候，習(xí)慣性地發(fā)出一聲低吼。
羅伊停下腳步，挑釁地看了那只夜刃豹一眼，然后才快步朝著家中跑去。
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的落下來，瞬間便潤濕了地面，隨著落下來的雨點越來越多，嘩嘩的雨聲終于連成一片。
===34.殺手===
無數(shù)雨點砸在海面上，
狂風(fēng)卷襲著海浪沖向岸邊，
一朵朵浪花拍打在岸邊的礁石上，炸成無數(shù)水珠。
他從海中偷偷的游出來，黝黑的脊背帶著一道灰暗的魚鰭，魚鰭幾乎貼在他的背上。
他張開雙臂上鰭，控制著游動的方向，左右不斷扭動尾巴，悄無聲息地接近黑色礁石。
海浪將他推上了一塊礁石，浪花翻涌之后，他的身體幾乎貼在滿是牡蠣的海礁上，大雨澆在他的身上，反而讓他更加的靈活。
他爬上黑色礁石，不斷地靠近海岸線……
……
陰雨中的黃昏，
光線昏暗，
兩名挺著啤酒肚的海員提著水桶快步在沙灘上奔行，朝著港口方向一路小跑。
肥胖的身體讓他們在沙灘上根本跑不起來，雨點不斷砸在兩人身上、頭上、臉上，流進(jìn)了他們眼睛里，讓兩人忍不住瞇起眼睛。
兩位船員吭哧吭哧的沿著海岸線奔跑，在沙灘上留下兩排清晰的腳印。
前面是一片黑色礁石，越過礁石再往前面跑幾百米就能抵達(dá)碼頭邊緣。
這兩名海員已經(jīng)渾身濕漉漉的，海浪不斷沖擊著兩人的腳踝。
水桶里的一條魚甩了出去，噗通一聲落進(jìn)海水里，化成一抹黑影便消失不見了。
其中一位胖海員立刻咒罵了一句，看了水桶一眼里剩下兩條魚，不得不放慢腳步。
反正也是淋濕了，早一點晚一點回去，還不是一樣……
如果桶里面最后兩條魚也跳出去的話，估計晚餐他只能吃黑面包配卷心菜了。
他想喊一下跑在前面的同伴，只是剛一張開嘴，雨水便沖進(jìn)了他的嘴里。
他連忙吐了兩口口水，繼續(xù)悶頭向前小跑……
……
他伏在礁石上靜待時機(jī)，眼睛閃過一抹怨毒。
青色的臉頰上長著奇異的魚鰓，頭上編了幾條細(xì)碎發(fā)辮，耳朵貼在頭顱兩側(cè)，那張臉幾乎猙獰如同惡鬼。
兩條手臂大約有一米多長，渾身布滿了青色鱗片，背上有著黑色魚鰭，身體上半部分像是人類，腰部以下卻是長度達(dá)到兩米多的魚尾。
看到海岸線上那兩位人類海員的時候，那雙帶有金色絲線的眼瞳瞬間變得大。
就連喘息聲也變得沉重了，他從腰間摸出了一把鋒利短匕咬在嘴巴里，才從礁石上無聲無息地滑入海水中。
他靈活地繞過了礁石群，齊腰深的海水中。
這里距離海灘已經(jīng)非常近了，幾十米外的那兩位人類海員的身影在大雨中也越來越清晰。
一道大浪涌上來，推著他的身體迅速向岸上沖。
他使勁兒地擺動身后的魚尾，海浪的推力與游動的加速度，讓他像道利箭一樣從海浪中沖出來。
近在咫尺。
他張開雙臂，甩動著魚尾，撲向落在后面的那位人類海員。
那位人類海員是個光頭，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后耳上有船錨的紋身，下巴的胡須修剪得倒是很整齊，手臂粗狀。
滿是脂肪的大肚子將他的腰椎拉扯成夸張的‘S’型，讓他跑幾步就像要將胸腔里的肺子吐出來。
他甚至不敢猛烈的呼吸，避免雨水嗆進(jìn)氣管里。
他只是船上的一名廚師，最大的愛好就是在港口睡不同風(fēng)情的異族女人。
難得有一天休假，不過他比較倒霉，頭天晚上輸光了兜里最后一個銅板兒，就只能拎著魚竿跑到海邊釣魚打磨時間。
滿是腥味的黑影撲在他的后背上，黏糊糊的冰涼手臂狠狠地勒住他的脖子——如果那還算是脖子的話。
人類海員看到了一條長滿了鱗片的青色手臂，另一只帶著魚鰭的手上攥著一把鋒利匕首……
匕首切進(jìn)他脖頸
一道亮光劃過……
鮮血從喉嚨里涌出來。
他甚至都沒能喊出一聲，雙手捂著喉嚨倒在海水里，竄出來的血液瞬間染紅了周圍的海水。
他身體里的力量飛速流逝，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想要呼喊前面的同伴。
可海浪和雨聲掩蓋了一切，直至他失去最后一點力氣，軟軟地倒在大海里。
他肥胖的身體被浪花裹挾著，推上沙灘。
大雨沖刷著他身上的血水……
……
前面的海員跑著跑著，發(fā)覺身后沒有了動靜。
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同伴居然倒在了海灘上，手里的水桶和魚竿甩出很遠(yuǎn)。
他想咒罵一句：
‘這該死的鬼天氣！’
海浪退去的時候，卷走了他腳下的細(xì)沙，差點讓他栽倒在海水里。
沙灘上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大雨讓周圍的景色變得無比模糊。
他還以為同伴只是不小心跌倒了，需要他過去攙扶一下，想都沒想就轉(zhuǎn)身冒雨往回跑……
等跑到同伴身邊，發(fā)現(xiàn)他整張臉都埋進(jìn)沙子里，脖頸處還有一絲絲鮮血流出。
他有些謹(jǐn)慎地蹲下來，將他的身體翻過來，仰面躺著，才發(fā)現(xiàn)同伴喉嚨被割開一條口子。
喉嚨處的那道傷口還在不斷的冒著血泡。
他驚駭之余立刻想要逃跑……
一道海浪卷來，
浪花撲到他的腿上，
他感覺好像有一只手將他的腳踝抓住，他重心不穩(wěn)，仰面跌倒在淺水里。
又是一道海浪拍過來，他掙扎著朝沙灘爬去，可是腳踝處的那只手就像是鐐銬一樣，使勁兒將他地往海里拽。
忽然感覺小腿上一陣疼痛，他回頭看到一把匕首釘在了小腿上，并劃開了一條尺余長的傷口。
恐懼和痛楚讓他歇斯底里的大叫。
他雙臂拼命的拍打著海水，在雨中掀起無數(shù)水花。
大雨傾盆而下，遮蔽了一切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