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意好,人就大方,提供免費(fèi)試吃的鋪?zhàn)訕O多。
李晝仿佛一只剛進(jìn)城的嗎嘍,左手麻辣雞皮,右手金絲黨梅,嘴里還在嚼一塊姜蘿卜,辣得她齜牙咧嘴,又舍不得吐。
只是,再喜慶的日子,也總有悲喜并不相通的可憐人。
不遠(yuǎn)處一間醫(yī)館中,傳出女子苦苦哀求的泣聲:“大夫,求求您去看看我娘吧,診金我一定會想辦法補(bǔ)上的……”
“去去去……”一個(gè)雜役一邊呵斥,一邊把一名身穿布裙,頭上僅有一只荊釵挽發(fā)的女子推搡出來,“……半個(gè)月前你就是這說法,你都欠了我們醫(yī)館多少錢了�!�
女子抱住雜役小腿,仍要哭求,卻被雜役抬腳一踹,單薄的身子便輕輕滾到了街上。
雜役啐了一口,扭頭便進(jìn)了門。
旁邊聚集起幾個(gè)好事之人,小聲議論。
“這位黃娘子也是可憐,男人走得早,丟下她與婆婆相依為命,婆婆倒是個(gè)本分的好人,和她一起漿洗衣裳為生,本來日子也勉強(qiáng)過得去,誰知一個(gè)月前,老婆婆受了點(diǎn)寒,生出一場病,身子骨就不行了,延醫(yī)問藥,已有月余,卻是毫不見效。”
“這么說,她口中的娘是她婆婆?她丈夫已死,卻并不改嫁,仍舊一心侍奉婆婆,真是個(gè)難得的忠孝之人�!�
“黃娘子人品貴重不假,但也有緣故,她娘家還有個(gè)弟弟,出了名的懶漢,因他討不到婆娘,他爹娘就催她去大戶人家當(dāng)?shù)淦�,要用她典來的錢,給她弟弟娶妻。若不是她婆婆死命攔著,她如今,哪還有消停日子。”
“原來如此,那要是她婆婆走了,她還不是被娘家手拿把掐?不知她可有兒女?”
“曾有一女,不到三歲就病故了�!�
“唉,真是個(gè)可憐人。”
正在眾人感嘆之時(shí),人群中,走出一個(gè)慈眉善目的大嫂,拉起黃娘子道:“這些郎中只認(rèn)錢,哪還有什么醫(yī)者仁心,姑娘你隨我來,我家主人心善,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娘的病,包在我主人身上了�!�
黃娘子喜出望外,反手抹掉眼角淚珠:“多謝大嫂!”
“要謝,就謝我家主人吧。”大嫂拉著黃娘子,穿過人群,上了一輛路邊馬車,車中探出一只手,將車簾挑起一半,這手白皙纖細(xì),戴了只清透玉鐲,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女兒。
路人紛紛點(diǎn)頭,都說黃娘子真是命好,竟然遇到這等貴人。
圍觀了半晌的李晝,把左手的麻辣雞皮、右手的金絲黨梅,一口氣塞嘴里,拍了拍手,抬腳跟了上去。
黃娘子進(jìn)的馬車帳中,傳出了一股格外香甜的氣味,有點(diǎn)像桂花科社供奉的太子菩薩,或是跛腳少年請下的五通神君。
要是能吃就好了,李晝摸了摸肚子,這些凡人飲食,雖然能嘗個(gè)滋味,但始終不能果腹。
第26章
鸞刀已成。
馬車?yán)铩?br />
“不知姐姐怎么稱呼?”馬車主人原是個(gè)小娘子,自稱姓蘇,家中行六,因自小體弱多病,也算是久病成醫(yī),今日出門采買藥材,才在醫(yī)館附近撞見黃娘子。
“小娘子叫我秋芳就行。”蘇六娘弱質(zhì)纖纖,身邊不過跟著個(gè)面相和氣的賈大嫂,再加個(gè)趕馬的小童子,黃娘子的心也就放下大半。
她剛剛一時(shí)情急,直接跟著賈大嫂上了車,現(xiàn)在馬車越走越偏,心底才泛起密密麻麻的后怕來。
“那我就不客氣了,秋芳。”蘇六娘握住秋芳的手,溫聲道,“你家中的事,我已經(jīng)都聽說了。我是久病之身,不免心有戚戚,如今我有一法,可幫你娘祛病延年,你可愿做?”
秋芳連忙點(diǎn)頭:“只要能讓娘好起來,就是讓我放血割肉,也是愿意的�!�
“姐姐說得好嚇人,哪就要放血割肉了?”蘇六娘抿唇輕笑,湊近了秋芳,輕聲說,“只需要向喜樂神許愿,你娘的病,馬上就好�!�
聽到是神鬼之事,秋芳心頭一跳,小心問道:“需要準(zhǔn)備什么祭品、祀物嗎?”
“她老人家才不稀罕那些黃白之物呢,你只管告訴她,你想要什么,心誠則靈�!碧K六娘說,“我這身子,便是向喜樂神許了愿后,一天天好起來的�!�
她說著,從身旁布袋里恭恭敬敬捧出一只鏤空面具。
這副面具,眉毛上揚(yáng),鳳眼微閉,額上長角,無齒、無下顎。
貼金、刷銀,顏色極為豐富,紅、綠、藍(lán)、白、黃、黑兼有,更有琉璃鑲嵌其中,鳳紋飛舞其上,華麗至極。
秋芳愣愣地望著面具,不知怎么地,心跳得快極了,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面具:“真美啊�!�
“是吧?”蘇六娘眼中亦閃過一絲癡迷之色,她依依不舍地望了面具一眼,忍痛遞給秋芳。
“你回去后,將面具供在案上,寫一張?jiān)S愿文書,左書‘三界功曹四值使者及當(dāng)方土地里域等神帳下準(zhǔn)此開拆’,右書‘牒文一角,徑詣’,封入一張寫有‘喜大人封’的信封里,與紙錢寶馬一起焚化。如此一來,心愿便可上達(dá)天聽,大人知道了,就會幫你實(shí)現(xiàn)愿望了�!�
秋芳聽得直犯迷糊,這么長一串她可怎么記得住,就是記住了,她也不會寫字�。骸肮植坏眠@么靈,原來是保佑讀書人的呢。”
她羨慕地說。
蘇六娘一怔,接著忙自責(zé):“是我思慮不周了,這樣,我為你代寫一張,只是紙錢寶馬必得你自己準(zhǔn)備了。”
“那是自然。”秋芳感激不已,“多謝娘子大恩�!�
蘇六娘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對駕車小童說:“去街上買紙吧。”
“好嘞�!�
在僻靜處停留了好一會兒的馬車再次啟程,馬蹄嘚嘚,掩去了腳尖碾過圍墻的輕微咔嚓聲。
李晝半蹲在墻頭,仰著鼻尖輕嗅馬車留下的味道,面具取出時(shí),那股糯米糍般香甜的味道可真誘人。
不過,要想吃個(gè)飽,還得有耐心。要等糯米糍完全露出來,才能大快朵頤。
她跳下地,像條嗅覺靈敏的獵犬,追著馬車離開的方向跑去。
……
蘇六娘輕輕吹干許愿文書上的墨跡,秋芳有大嫂幫忙,紙錢寶馬也已經(jīng)備齊。
“送佛送到西,干脆送你回家吧�!睂⒃S愿文書裝入寫有“喜大人封”的信封,蘇六娘頗為周到地說,“也省得你沒經(jīng)驗(yàn),出了什么紕漏�!�
秋芳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我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才能遇上您這樣的貴人。”
“我們是同病相憐�!碧K六娘攬住她肩膀,“經(jīng)歷過才能知道你的苦。”
秋芳活了二十來年,第一次有人如此憐惜她,婆婆雖是好人,卻是個(gè)刀子嘴,平時(shí)只有冷言冷語,哪有六娘來得熨帖?
因此,心里竟將蘇六娘引為知己,將憋了多年的話一股腦倒了出來。
她只顧著對六娘傾訴,卻沒注意,六娘身后的賈大嫂露出嘆息之色,六娘在聽到她那個(gè)早夭的女兒時(shí),喉嚨滑動了一下,唇角滑過一絲笑意。
在秋芳絮絮叨叨時(shí),馬車停在了舊酸棗巷,駕車小童撩起車簾說了聲:“到了。”
她才猛然回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著許愿文書、紙錢寶馬下了車。
“賈大嫂,你就在這兒看車,我與秋芳去去就來�!�
蘇六娘跟著下了車,惹得秋芳面上發(fā)熱:“真是有勞娘子了�!�
“快去你家許愿吧�!碧K六娘話說得有些急,秋芳聽得一愣,蘇六娘抿了抿唇,又找補(bǔ)道,“你娘還等著呢�!�
這話也聽不出錯(cuò),只是六娘怎么比她還關(guān)心許愿?秋芳心里隱隱有一絲不安,低頭看了看自己寫好的文書,想一想自家一無錢財(cái),二來一個(gè)小娘子,也必不是圖色,又有什么可顧慮的呢?
當(dāng)下不再多想,引著蘇六娘,就往自己家走去。
兩人背影很快消失在幽深小巷中,靠著車轅的駕車童子打了個(gè)哈欠,懶洋洋道:“不知道這次要多久�!�
賈大嫂掀開車簾,神色復(fù)雜地說:“以往那些嬰靈都是受到父母戕害的怨靈,這一次……六娘是不是太過了?”
“這有什么的�!瘪{車童子滿不在乎地說,“讓黃秋芳自己選,看她是選活人還是死人?”
“你哪懂為人父母的心�!辟Z大嫂憤憤地瞪了他一眼。
“說得好。”
馬車頂上,有人如此附和道。
賈大嫂動作一頓,臉上神情由不滿轉(zhuǎn)為驚恐,脖頸僵硬地扭動,看向聲音來源。
“什么人!”駕車童子更是馬鞭一甩,整個(gè)人跳下車,從車轅底下抽出一把雪亮的大刀,冷喝道,“敢在小爺面前裝神弄鬼,活得不耐煩了!”
“這刀不錯(cuò)�!眮碚邊s是語調(diào)不疾不徐,顯得有些輕慢,“歸我了�!�
“好大的口氣�!�
駕車童子冷冷地望著不知何時(shí)來到車廂頂上的年輕女子。
她身形修長,衣履儼然,眉宇間自有一股銳烈之氣。
此刻嘴角含笑,眼中卻是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意。
來者不善,駕車童子也不廢話,舉起大刀,飛身而上,向女子頭頂砍去。
賈大嫂跌回車?yán)铮]上了眼睛。
蠢材。
這女子在旁邊多久了,他們可是誰也沒有察覺。
他竟然就敢直接白刃相對。
依她所見,現(xiàn)在就用遁術(shù)逃走,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jī)。
賈大嫂剛要拆了車廂底座,從車底逃走,就聽到頭頂傳來一聲慘叫,接著,一團(tuán)重物當(dāng)空砸下,整個(gè)車廂破開一個(gè)大洞。
她抱著一絲希望看向面前扭曲的物體,見到駕車童子滿是血的臉,以及被打出原形的蜈蚣身體,慌得尖叫一聲,瞬間變成個(gè)指肚粗的蜈蚣,沿著車廂縫就往外鉆。
才鉆到一半,她的頭就被兩根手指捏住了。
她全身的腳都在使勁,也沒能擺脫被提起來,裝進(jìn)布袋里的命。
“聽說炸蜈蚣挺好吃的�!甭牭绞值闹魅诉@番自言自語,賈大嫂當(dāng)場嚇暈了過去。
李晝沒管她,對著趕車童子念了遍變小咒,把他也變成指肚大小,一起扔進(jìn)了口袋里。
她扎緊口袋,先理了理有些亂的衣裳,又使了個(gè)凈衣咒,拂去塵土,才有條不紊地摧動起掌門大師姐的《鸞刀訣》。
繳獲的大刀嗡鳴一聲,飽食鮮血的煞氣頃刻間被煉化為靈氣,環(huán)繞大刀流轉(zhuǎn)幾輪,將這把妖刀變作了刀環(huán)掛有鈴鐺的彎刀。
刀柄上單刻一個(gè)字:鸞。
鸞刀已成。
李晝提著刀,施展輕身訣,跳上屋頂。
頭照例沒能變輕,慢了半拍,連著血管往地上墜落。
李晝熟練地伸出手,一拽、一顛,托起了自己的頭,就這樣一手托頭,一手提刀,繼續(xù)前進(jìn)。
幾個(gè)起落,人便消失在舊酸棗巷中。
與此同時(shí),黃秋芳家中。
秋芳恭恭敬敬將鏤空面具敬奉案上,跪在面具前,點(diǎn)上火盆,把許愿文書與紙錢寶馬先后扔了進(jìn)去,虔誠跪地祈禱。
一旁,蘇六娘喜出望外,取出一只鈴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負(fù)u起來。
剎那間,堂屋中陷入一片昏暗,鏤空面具騰空而起,一陣陣幽怨的嬰兒啼哭聲中,面具那沒有下顎的嘴,向秋芳身后猛地一吸,嘻嘻笑道:“一條命,三個(gè)愿望,這是第一個(gè),還有兩個(gè),還有兩個(gè)……”
秋芳白著臉抬起頭,正不知所措,聽到背后響起一聲:
“娘,我不想被吃掉�!�
這道午夜夢回,時(shí)常響起的聲音,讓秋芳方寸大亂,猛地回頭。
一道與她有五六分相似,只是稚嫩得多的女童虛影,正竭力抵抗面具口中的吸力,望著她,不解地問道:
“娘,你不要我了嗎?”
第27章
沒想到李晝這么好騙
秋芳慌忙起身,想將女童抱進(jìn)懷里,卻撲了個(gè)空,從女童虛影穿了過去。
“聰兒!”她回頭去望蘇六娘,惶然問道,“六娘,這是怎么回事?”
蘇六娘莞爾一笑:“秋芳,你女兒早就已經(jīng)死了,只是太留戀你這個(gè)母親,滯留人間,成了怨靈。與其哪天被路過的道士禿驢順手收了,不如發(fā)揮點(diǎn)作用,用她一條命,換你娘好起來,這買賣還不劃算嗎?”
“我老婆子的命,咳咳,沒那么金貴�!�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原來是秋芳的婆婆聽到動靜,撐起病體過來,正好看到孫女魂體出現(xiàn)。
婆婆扶著門框,厲聲對秋芳道:“去把火盆滅了,快�!�
眼看聰兒已經(jīng)被吸到案邊,秋芳胡亂點(diǎn)了點(diǎn)頭,拖著發(fā)軟的雙腿就要去撲打火盆。
蘇六娘終于變了臉色,冷笑一聲,手腕迅速晃動,手中鈴鐺響個(gè)不停,口中還念念有詞道:“酬恩正逢黃道,了愿用吉時(shí)良……上界敕令響,下界開戲場……*”
一瞬間,秋芳只覺全身力氣都被抽空,頭也昏昏沉沉,撲通一聲摔在地上,額頭傳來一陣濕漉漉的觸感。
“別傷我娘!”
聰兒大喊一聲,小小的身子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cái)[脫鏤空面具的吸力,向蘇六娘猛撲過去。
沒想到這女童竟然能脫離喜樂神控制,蘇六娘被撲了個(gè)正著,身子狠狠撞在墻上,裙擺下露出一串蜈蚣腳。
“妖怪……”婆婆喃喃道,在四周望了一圈,抄起長條凳,就往蘇六娘頭上砸去。
這一下若是砸實(shí)了,這蜈蚣精或許還真馬失前蹄,葬送在這一老一小手上。
可惜,婆婆年老體衰,又是個(gè)纏.綿病榻的身子,動作遲緩了些,被蘇六娘抓住機(jī)會,反手擒住凳子腿,一發(fā)力,將她反掀翻在地上。
“娘……”“奶奶!”
秋芳甩了甩不斷淌血的頭,手腳并用地爬向蘇六娘,聰兒叫了聲,正要去幫她,肩膀驀然一痛。
鏤空面具不知何時(shí)飛到了她身后,用上顎狠狠咬穿了她幼小的肩膀。
“聰兒!”“別管奶奶……”
秋芳與婆婆同時(shí)喊道。
“叮當(dāng)當(dāng)!叮當(dāng)當(dāng)!”
蘇六娘再次搖響鈴鐺,秋芳慘叫一聲,頭痛欲裂,手不斷向聰兒的方向伸去,卻怎么也夠不到正在被面具吃的女兒。
婆婆被蘇六娘用凳子腿壓住胸腹,臉色已然發(fā)青,喘不上氣。
四周環(huán)繞的嬰靈哭聲不斷,仿佛也在為這家人哀嚎。
蘇六娘憐憫地?fù)u頭:“本來是大家都有好處的一件事,你看你們,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她們都是愚鈍之人,自然比不上小娘子精打細(xì)算�!�
一道含笑的女聲回答了她。
這話似乎是在夸獎(jiǎng)她,卻讓蘇六娘身體一震,面露驚恐之色。
她不可思議地望向門口,竟不知這個(gè)陌生女子是何時(shí)出現(xiàn)的:“你是何人?”
賈大嫂呢?趕車童子呢?
竟然沒一個(gè)人通報(bào)她?
李晝拍了拍掛在腰上的口袋:“你在找他們嗎?”
蘇六娘瞪大了眼睛,一口氣梗在胸口,原地呆立了一會兒,搖鈴鐺的手勢忽然一變:“天心地膽開紅山!”
“叮叮當(dāng)當(dāng)!”
鏤空面具松開聰兒,驀然朝李晝門面撲過來,眼看就要把李晝啃得血淋淋,見白骨。
蘇六娘松了口氣,眼中滿是怨毒與狠辣,嘴角揚(yáng)起一個(gè)快意的笑。
然而她沒能笑多久,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李晝不退反進(jìn)。
蘇六娘的咒語比崔王孫簡短,可喜可賀。
可她丟過來一團(tuán)糯米糍是什么意思,這有任何殺傷力嗎?
李晝想吃這口很久了,美滋滋張開口。
她不知道,在蘇六娘等人的視角里,她的嘴張得比面具還大,里頭仿佛是無底深淵,令人望而卻步,只是瞥上一眼,就仿佛看到了無邊地獄,血流成河。
那深淵巨口中的黑暗,充滿著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混亂與瘋狂,仿佛有無數(shù)幽魂被困其中,在無盡的混戰(zhàn)中一次次死去,又一次次復(fù)活,在這種無法結(jié)束的循環(huán)中陷入歇斯底里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