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仙道縹緲，身為普通人的你，卻也有一個一劍霜寒十四州的仙俠夢�。�
括號里的內(nèi)容李晝一概沒看，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自己掙來的240點屬性點吸引了。
她對擊退天尊、橫掃域外天神并沒有什么概念，自然不知道，在凡人眼里這是多么不可思議的戰(zhàn)績，模擬器給她結(jié)算再多屬性點都不為過。
她只是很單純地，為自己能收獲這么多勞動果實感到開心。
我好強啊。
李晝高興地滾了好幾圈。
掙到就要花，平靜下來，李晝照例在自己需要的三個屬性上均勻分配。
哇，和修煉有關(guān)的屬性已經(jīng)快點滿了。
李晝越發(fā)沾沾自喜，目光掃過悟性，自然而然地認為那一定是模擬器搞錯了，絕頂聰明的她悟性早就滿級了，完全沒必要加。
點擊“確定”后，李晝在原地擺了個勝利的姿勢，她漲了這么多屬性點，模擬器是不是該給她做個金光閃閃的升級特效？
以前只要李晝想要什么，模擬器察覺到，就會配合，可這一次不知怎么了，李晝在心里說了好幾遍，也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特效。
劍客·李晝困惑地皺了皺眉，心想難道是馬甲的問題？
她連忙用嬰兒本體呼喚模擬器，喊了半天，也只喊出個人面板，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
不知為什么，對模擬器的異常莫名在意，李晝在面板上搜尋起來，想看看是不是智能服務(wù)的功能被關(guān)閉了。
她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哪里能打開智能客服，只注意到屬性變成了刺眼的血紅色。
50點的魅力，也不算高，李晝心想，卻不記得，在過去這段日子里，魅力值一直在自己上漲，可她明明沒有主動加過一次點。
她更不會知道，以人間的標(biāo)準(zhǔn)來算，魅力值達到20，便已超過普通人的范疇，她現(xiàn)在的50點，已經(jīng)足以令普通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間，便成為她的狂熱信徒，自發(fā)地獻上自己的生命。
“晝兒在找什么？”
忽然，月娘的聲音傳入了嬰兒·李晝耳中，她抬起頭，看到娘親站在不遠處，身著襤褸黃衣的玄陽子站在她身后，手中抓著一截柔軟濕滑的觸角。
兩人眼角均有淚痕。
即便是太陰與老君在人間的化身，直視現(xiàn)在的李晝，也不免心神動搖，產(chǎn)生了一種痛哭流涕的沖動。
這種沖動，先賢將其總結(jié)為，朝聞道，夕死可矣。
這便是李晝的魅力。
李晝卻是意興闌珊，連以前最愛的海鮮都沒多看一眼。
和海鮮相比，模擬器更重要。
她轉(zhuǎn)回頭，繼續(xù)在面板上亂戳，想把模擬器戳醒。
玄陽子驚訝自語：“不是說喜歡吃海鮮？天尊走之前我特地問祂要了點，當(dāng)然祂一開始沒同意……”
不敢引起李晝的注意，天尊反擊都沒反擊，就連忙抽身離去了。
當(dāng)然，以玄陽子的位格與眼力，在情不自禁流淚時，便已經(jīng)意識到，那道把李晝與其本體隔絕開的力量，終于撐到了極限。
至高神的氣息，從面前穿著肚兜的小嬰兒身上散發(fā)出來，令人不自覺產(chǎn)生放棄自我、獻祭靈魂、與祂融為一體的瘋狂想法。
只是，玄陽子一向隨性，即便感受到了李晝身上散發(fā)的恐怖魅力，依然沒有緊張不安。
大不了一起毀滅嘛。
月娘沒有她的好心態(tài)，擔(dān)憂地望著嬰兒·李晝，又問了她一遍：“晝兒在找什么？”
李晝卻依然沒有回應(yīng)。
她一門心思研究著模擬器，忘記了女兒和母親的相處模式。
下一刻，她一個激靈，忽然想起自己跟娘親天下第一好。
怎么回事，模擬器重要，娘親就不重要了嗎？李晝恨鐵不成鋼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收起面板，向著月娘跑去。
“我在找我的朋友，她好像不見了。”李晝脫口而出，接著，再次陷入了沉思。
她在說什么？她要喚醒的不是模擬器嗎？為什么她會覺得，面板沒反應(yīng)，就是朋友不見了呢？
“娘親幫你找好不好？”月娘自然而然地彎下腰，想要抱起李晝。
李晝回過神，看著月娘的臉，搖了搖頭，緩緩后退。
即便只有悟性10，因為對模擬器的在意，她還是悟出了一些東西。
這些東西像水面下游動的暗影、云層中映出的光影、鏡子中照出的昏黃燈影，影影綽綽、模模糊糊。
李晝“害怕”起來，害怕好朋友是因為在她身邊待得太久，才不見了，害怕娘親也會一樣不告而別。
可她不知道，她的“害怕”又是一種負擔(dān)，她越是怕周圍人消失，越是會加速她們的離去。
她可以把自己當(dāng)成人，卻不應(yīng)該真正理解人，即便她只是對最親近的友人與母親產(chǎn)生一絲真正的感情，世界也會因這絲感情動蕩。
宇宙誕生于祂的夢境，萬物皆為虛假，只有祂是唯一的真實，可偏偏也只有祂，無法知道這個事實。
這個世界的主宰者，注定了盲目無情。
祂擁有一切，而又一無所有。
嬰兒·李晝第一次向著遠離月娘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懵懵懂懂，越走越遠。
她再次調(diào)出模擬器面板，盯著血紅刺眼的，本能地喊著：“靜真？”
是你嗎，靜真？
大腦陣陣刺痛，李晝苦思冥想。
過去的事，就快想起來了。她是怎么穿越的？怎么獲得模擬器的？
刺痛減輕，迷霧漸散，距離真相只差一步。
模擬器面板依然安安靜靜，刺眼的屬性點從50減到49，又反彈回50。
其實，不是模擬器不想理李晝，只是為了控制這魅力的上漲，已經(jīng)沒有余力。
“晝兒。”
月娘身上的微光更明顯了，玄陽子欲言又止，才要伸手去拉住她，她卻已經(jīng)下定決心，大步上前，從背后一把抱住了想要獨自離開的女兒。
“娘親？”李晝吃驚地轉(zhuǎn)身，一籠清暉映入了她的眼中，帶來靜謐與安寧，月娘的頭發(fā)無風(fēng)自動，全身散發(fā)出柔光，手掌捧起她的臉頰，觸感柔軟。
不再抵制李晝的力量，而是包容這份外溢的、不自覺的邪惡，令月娘不受控制地、猶如絲帶一般舞動起來。
就讓娘親做你最堅定的信徒吧。
“娘親在。”她說，“永遠都在�！�
她的聲音輕得像呢喃，用一只手擋住了李晝的眼睛，不讓她看到自己的變化。
她的身形變薄，柔軟如綢緞，隨著微風(fēng)輕輕晃動。
先是四肢，接著，五官也消失了。
一根飄帶取代了人形。
輕描淡寫，不值一提。
接著，李晝面板上的，迅速下降到，不再反彈，也不再呈現(xiàn)出令人心悸的血紅。
月娘用一個母親博大的胸懷，容納了祂無意識散播的絕大部分污染，讓祂回到了人間能承受的狀態(tài)。
模擬器壓力驟減，終于得以閃爍起來，李晝腦中呼之欲出的想法，如河水倒流般，消失得干干凈凈。
她低下頭，看向緩緩落在掌心的飄帶，下意識攏進懷里，卻抓了個空。
散發(fā)著柔光的飄帶，從她的掌心消失了。
天上，蒼白圓月依然高懸，潑灑的清暉卻失去了幾分安定人心的力量。
月娘的那部分，再也不會回歸太陰本體了。
無垠黑暗中，星光環(huán)繞的王座上，神依然在打盹。
最靠近祂的地方，旋轉(zhuǎn)著、跳躍著的飄帶多了一根，沒有引起一絲波瀾。
玄陽子定定地望著這一幕，片刻后，向著李晝走去。
“師尊�！彼诶顣兠媲岸紫拢f出了手中的觸角，端詳著她的神情說，“要吃海鮮嗎？”
李晝抬頭望了望圓月，奇怪，娘親剛剛還在，這會兒怎么不見了？
她看著散發(fā)出咸腥味的觸角，不再視若無睹，而是胃口大開，心想等會兒燒好了給娘送一份去，點點頭說：“要！”
食欲回到了李晝身上，人性亦然。
……
劍客·李晝提著劍，腳步輕快地下了樓，以她現(xiàn)在的資質(zhì)，隨便修煉下都會飛升，她得出門找找風(fēng)水寶地，給自己的飛升營造點氛圍感。
顧盛和韋都統(tǒng)正在門口說著話，神色俱是無比難看，李晝剛想繞過去，兩人已經(jīng)看到她。
顧盛只遲疑了一瞬，便收起了外露的情緒，從懷中取出太陰星君像，雙手捧著，遞給了劍客·李晝。
“劍俠大人，”她恭敬地說，“這尊月神像乃是畢大師的臨終之作，據(jù)說藏有一絲月君神力，下官承大周皇帝之命，特將此寶獻給大人。”
皇帝要御駕親征，顧盛心急如焚，然而再怎么著急，她也不能直接請李晝?nèi)ゾ热�，只能獻上寶物，期望著她能對皇帝產(chǎn)生些許好感。
李晝卻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眼眸掃過自己的幸運值，心里暗暗點頭。
不愧是98點的幸運，剛下樓就撿到寶貝了。
李晝接過太陰星君神像，正準(zhǔn)備收起來，卻見神像散發(fā)出一道輝光，形成了一道指向東方的箭頭。
聰明的李晝立刻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給自己指路。
太陰星君知道她的想法，也在幫她找飛升的風(fēng)水寶地？
李晝美滋滋點了點頭。
顧盛與韋都統(tǒng)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掩不住的吃驚，神像中真有神力并不稀奇，她們這些日子見過的神還少了嗎？奇的是神諭如此清晰易懂，直接點明了方向。
盡管她們還不知道東方有什么，但這已經(jīng)比那些晦澀的暗示好了太多。
放眼全天下，能讓神靈如此禮遇的，非奪天宗不能為也。
兩人又豈會知道，太陰這也是有過一次經(jīng)驗，知道用暗示行不通，給李晝的提示越簡單越好。
李晝抬腳便要走，余光瞥見顧盛和韋都統(tǒng)也緊緊跟著，想要直接拋下兩人，忽然想起這個顧盛似乎是文狀元。
狀元＝會寫文章＝自己的事跡可以被記下來流芳百世
李晝連忙換了個語氣，淡淡說道：“走吧�！�
說著，她喚出知北游，卷起一道劍氣清光，裹上顧盛與韋都統(tǒng)兩人，一道向著東方掠去。
顧盛看了眼周身的劍氣蠕蟲，腿一軟，被早有預(yù)料的韋都統(tǒng)一把扶�。骸皠b大人的劍氣確實特別了些……”
“是啊……”
兩人被劍客·李晝帶著，還沒飛出多遠，便迎面遇上了一群武舉考生。
考生們不知從哪得知了陛下要御駕親征的消息，一個個群情激昂，也要為陛下效一份力。
顧盛卻是心里一突，直覺不好，她一開始找劍俠大人，為的就是要問清楚假歲劍是不是真的要弒君，誰能想到，太陰星君的指引偏偏又是讓劍俠大人來見這群考生。
難道說，就連太陰星君也覺得，陛下已經(jīng)不配為人君了嗎？
顧盛心中焦急，下一刻，卻見劍客·李晝手中的星君神像前，向東的箭頭轉(zhuǎn)了個彎，指向了北。
原來這還沒到太陰所指的目的地。
顧盛微微松了口氣。
劍客·李晝自然沒有察覺顧盛的情緒轉(zhuǎn)變，只是看到這樣一群習(xí)武少年，再次靈機一動。
把這些少年也帶上，讓他們見識下自己飛升前的最后一劍，以后吹她的人就更多了。
想到這，她一捻劍訣，便將少年們也裹入劍氣清光中，繼續(xù)向北飛去。
少年們雖是習(xí)武之人，見識卻不如顧盛，落入劍光后何止腿軟，差點都要尿褲子了。
好在韋都統(tǒng)格外高大，左右兩條臂膀用力一揮，把他們?nèi)挤鲎×恕?br />
眾人在眾多劍氣蠕蟲的簇擁下，又飛出數(shù)百里，再次遇到了一群攔路客。
這一次，攔在前方的，是一眼望不到頭的亂民。
第158章
正文完
太陰星君的月光箭頭在此地消失了。
劍客·李晝便操控知北游，
停駐在了亂民面前。
顧盛、韋都統(tǒng)與武舉考生們紛紛從劍氣清光中滾了出來，相互扶持著爬起身，迎面看到了亂民們轉(zhuǎn)過來的臉。
平心而論，
顧盛等人也都出身寒微，入仕后也都自認為堅守了初心，
從未想過以權(quán)謀私，一心為朝廷和百姓做事。
然而，在聽說奚州暴.亂時，眾人雖知根源在那些行事粗暴的官吏，心里卻還是難免對百姓產(chǎn)生了一些不滿，
認為這些人不顧大局。
只要苦上一兩年，
未來就光明了，升斗小民，果然目光短淺。
因此，所有人都沒有去想，百姓是因為多大的委屈，才會在這太平盛世里，忽然揭竿而起。
對朝廷來說，只是用一季的稻米去換利潤更多的棉織物，
對這些升斗小民而言，卻已是破家之災(zāi)。
面前這些滿身污垢的、看不出性別的亂民們，穿著衣服的都寥寥無幾，
和遠處趕來的甲胄齊整的官兵們一對比，
仿佛已經(jīng)是兩個物種。
只需要失去一季收成，
最底層的農(nóng)民就會立刻破產(chǎn)，
在衣物幾乎全部當(dāng)?shù)�、最后一碗米也吃了個精光后，離開家鄉(xiāng)謀求生路便成了唯一的選項。
而當(dāng)這些農(nóng)民聚集在一起時，
便成了官府口中的亂民。
若是皇帝沒“瘋”，開幾個糧倉，稍稍安撫，暴.動便會如眾人所愿，很快平息。
而后再過幾年、甚至幾個月，也許又會有另一場激發(fā)矛盾的暴.動，之后或是招安，或是鎮(zhèn)壓，全看朝廷是否還有余力。
這樣的事已經(jīng)循環(huán)往復(fù)了幾千年，在高位坐久了的達官貴人自然不會覺得有任何不對的地方，然而顧盛這樣剛剛?cè)胧说哪贻p人，卻會想起自己還是他們中的一員時，一次次茍活下來的情景。
人不應(yīng)該這么活著，那時的顧盛想，等她也能為政一方，一定要讓治下的百姓有一些積余，多一些喘息的時間，不至于任何一根稻草都能把他們壓垮。
那時的她絕不會想到，自己在得到皇帝的賞識后，在發(fā)生民變之時，所有的想法都是為了維護皇帝的基業(yè)。
現(xiàn)在的顧盛看著一雙雙灰暗的眼睛，腦中那些韜略計謀，都被一種莫大的荒謬取代了。
亂民們沉默地堵住了綿延的道路，沒有人懂什么“假歲劍、真弒君”，更不會知道自己可能會成為這句讖語的誘因，每個人都只是在求活而已。
披甲持銳的官兵們騎著馬，高舉明黃色圣旨，口中高呼著：“奉陛下之命，清剿逆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