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回來的原因之一也是為了找這個。
前兩天陸家給她收拾好了東西,她翻遍行李箱也沒找到這個還沒雕刻好的人偶,剛才去她以前的房間找了一下,在床底下找到了。
“只是一塊普通的木頭而已�!彪m然對其他人而言是價格高昂的木料,但在盛聿眼里卻只是塊木頭。
祝鳶緊緊抓著,莫名的忐忑,“我喜歡�!�
她的聲音不大,但足夠叫男人聽見了。
“你喜歡?”盛聿聲線陡然冷下來,“喜歡木頭?”
祝鳶頂著男人釋放的威壓,一字一頓,“我喜歡陸懷湛�!�
第20章
話音落下后,回廊周遭只有風吹過枯樹枝的呼聲。
祝鳶覺得自己的話已經說完了,抬步就要走。
只聽男人冷意泛泛的聲線傳來。
“今天是陸懷湛的冥誕,你不怕他回來聽見嗎?”
他朝祝鳶走近一步,一片陰影籠罩在祝鳶身上,將她完完全全包裹在其中。
男人的氣息驟然冷冽,祝鳶渾身的血液仿佛凍住了一般,動也動不了。
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卻在與他眼神對上的瞬間一片空白。
盛聿低下頭來,看著她的眼睛,黑眸冷銳仿佛能看穿人心,“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心跳的驟然加快。
祝鳶的心虛無處遁形。
可她別無他選,盛聿找人打了婁奕已屬陸懷湛囑托之外。
她情愿是自己想太多,但她不敢賭,如果任由事態(tài)發(fā)展,后果她無法承擔。
盛聿這樣的人,太危險了。
“聿少怎么知道我是在說謊?”祝鳶迎視他的目光,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情緒翻涌。
“聿哥在那里!”
“讓我們好找�!�
幾道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其中一道是原風野的聲音,另外一道是個短發(fā)的女人,他們的身邊還有幾個京都豪門的公子,都是盛聿的朋友。
“聿哥�!�
“聿哥�!�
雖然盛聿在幾個人當中年紀不是最大的,但大家都叫他一聲聿哥。
“小嫂子�!倍贪l(fā)女人主動向祝鳶打招呼。
另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人微笑著說:“原來你就是阿湛的未婚妻,第一次見�!�
祝鳶微微頷首算是和他們打了招呼,轉身就要走。
“小嫂子�!痹L野出聲叫道。
祝鳶只好停下腳步。
原風野平常懶散的一個人,襯衫的扣子從不好好系。
今天來參加陸懷湛的冥誕,扣子老老實實系著,只開了最上面的一顆。
他走到盛聿身邊,站在她面前,“我聽人說昨天婁奕去話劇院騷擾你了,沒事吧?”
一時間幾雙眼睛齊刷刷落在祝鳶身上。
只有盛聿漫不經心地拿出煙和打火機,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看她。
祝鳶搖了搖頭,淡定地說:“他在劇院不敢鬧事,一點事都沒有。”
她走了之后。
短發(fā)的女人問原風野:“婁奕是誰?”
“就是婁家的那個二世祖,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風,糾纏著小嫂子,昨晚還派了保鏢當街追她,我聽人說小嫂子被人攆著跑,不知道吃沒吃虧。”
盛聿拿出打火機點了一支煙,甩掉打火機的火苗。
“她說沒事那肯定就是沒事了�!倍贪l(fā)女人一臉小題大做的表情。
原風野不敢保證,“女人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可猜不透。哪像你假小子一個,心思全寫在臉上了�!�
“說誰假小子呢,不會說話就閉嘴!”短發(fā)女人攥拳揍他。
原風野靈活一閃,躲到盛聿身后,“誒,就說你了,假小子整天就知道使用暴力,聿哥,快治治她,她就聽你的�!�
盛聿眼風掃過去,女人連忙停下腳步不敢靠近半分,她把手放下,不悅道:“聿哥,他罵我假小子!”
盛聿沒說話,撣了撣煙灰。
“你本來就是個假小子,一點女人味都沒有�!痹L野的腦袋從盛聿身后湊出來。
女人不屑道:“女人味有什么好的,我最煩嬌滴滴的女人了,整天圍著男人轉�!�
“男人有權有勢,圍著男人轉不好嗎?”
“嘁�!倍贪l(fā)女人白了他一眼。
原風野不爽,問盛聿:“聿哥你說是吧,哪個女人不想攀附有權有勢的男人?”
盛聿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
他掐了煙,邁開長腿往前走,“陸家魚塘的魚應該好幾天沒喂了�!�
“什么意思?”原風野一頭霧水,怎么突然關心起陸家的魚了。
另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聿哥的意思是再聒噪就把你舌頭割下來,剁碎了喂魚�!�
原風野:“……”
晚飯時間,祝鳶被安排在和盛聿他們同桌吃飯。
陸懷湛的另一位朋友臨時來不了才空出來的座位,原風野看見她在角落就叫管家把她叫上,剛好坐在盛聿的對面。
因為是冥誕,飯桌上少了很多歡聲笑語,大家默默看向原本應該是陸懷湛坐的空位置。
祝鳶在走神,等她回過神來,轉盤在她面前停下,正好是她喜歡吃的糖醋肉。
但今天這樣的日子,她沒什么胃口,簡單吃了一些之后,就放下筷子了。
她不經意往對面看了一眼。
陸懷湛的幾個朋友在喝酒。
聽說陸懷湛的酒量很好,他還沒生病之前的每次生日都是不醉不歸。
能和他打成平手的人只有盛聿。
原風野端起酒杯,“聿哥,今天可是湛哥的生日,你的好消息是不是該告訴他了?”
盛聿慢悠悠看了他一眼。
“什么好消息?”短發(fā)的女人問道。
原風野打量了一眼盛聿的臉色,后知后覺有個屁用,聿哥的情緒根本沒寫在臉上,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說錯話。
黑色夾克的男人往杯子里倒酒,“不會是上次聿哥從盛唐出來,衣領上沾了一枚唇印這件事吧?聽說當時盛唐上上下下的員工都驚呆了�!�
原風野眼睛一亮,恨不能拍桌夸他好樣的!
祝鳶悄無聲息地攥緊手指。
別說這桌的人,其他幾桌的人聽見這話都不由停下手頭的事,豎起耳朵想聽盛家太子爺的第一手八卦。
要知道盛聿現在還沒完全繼承盛氏財團。
因為盛聿和他的父親父子關系劍拔弩張,甚至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但因為盛聿是盛家嫡系唯一的子嗣,一旦他成家,那性質就不一樣了,到時候董事會的局面會有一次全新的洗牌。
“等結婚的時候會告訴他�!笔㈨矊M杯的酒一飲而盡。
這句四兩撥千斤的話看似回答了,卻又好像根本沒回答。
原風野顯然沒料到是這個回答,愣了半天,才聽見盛聿漫不經心的語調說:“那晚祝鳶看到了。”
他看向祝鳶。
其他人全部看向她。
祝鳶頓時覺得自己就像被趕上架的鴨子。
后背發(fā)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祝鳶強忍住摔筷子的沖動,盛聿每次都有本事讓原本快結束的話題重新轉了個彎。
她硬著頭皮解釋,“我正好從……聿哥的包廂外面經過�!�
盛聿的手指摩挲著酒杯。
第21章
“哦?”聽到這句話,原風野就來勁了。
他正好坐在祝鳶身邊,湊近了問道:“嫂子可有看清楚,聿哥的女朋友到底是誰�。俊�
祝鳶心跳慌亂,面上不露聲色地拿起面前一杯酒,抿了一口,“沒怎么看清,看背影是漂亮的�!�
“有多漂亮?”對面盛聿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目光落在她強裝淡定的臉上。
原風野點了點頭,他心里想問,但沒敢問出口。
祝鳶心想他們說的是盛聿的女朋友,反正又不是她,索性放開了說:“相當漂亮,仙女下凡。”
盛聿懶洋洋地掃了她一眼,輕笑一聲,拿起酒杯喝酒。
至于其他信息,祝鳶只說看見背影,其他的什么都問不出來,而盛聿顯然是不太想提,在其他人看來是真的存了金屋藏嬌的念頭,便也不敢繼續(xù)問下去。
免得惹盛聿不高興,今晚在座的人可都不敢輕易招惹這尊大神。
晚飯過后,在京都的習俗里,冥誕是要燒生日禮物的。
長輩們陸續(xù)燒完禮物。
輪到小輩們。
不過既然是需要燒的禮物,自然不能是實物,比如陸懷湛喜歡摩托車,原風野和幾個朋友是叫人用紙做了一個摩托車的模型。
模型燒完之后,盛聿在供桌前的地上倒了一杯酒。
往年都是他陪陸懷湛喝酒到天亮。
陸家老太太見到這一幕,又想起孫兒生前,攥著手帕痛哭出聲。
現場無人不動容。
祝鳶走到火盆前,她的手里拿著一個信封。
“是什么?”陸老太太擦了擦淚,問了一句。
“是我的照片�!弊xS坦誠說。
此話一出,現場鴉雀無聲。
是陸家的一位長輩先開口:“你還年輕,燒照片不吉利�!�
祝鳶無所謂道:“我不忌諱這些,陸懷湛說過想要的一張我的照片當禮物,他生前我沒能給他,總要燒給他�!�
當時京都進入了夏天的尾聲,祝鳶起了個大早,因為天氣悶熱,她把頭發(fā)隨意在腦后扎了個發(fā)髻,穿著寬領的短袖和五分褲,沒有女人味的打扮,在幫陸懷湛盛粥。
她聽陸家人說他的生日快到了,便隨口問他想要什么生日禮物。
照片。
當時陸懷湛的語氣也像是隨口說的。
她彎下腰來看著輪椅上的他,問他要照片做什么。
陸懷湛正在喝水,嗆得面紅耳赤,說要把她的照片擺放在床頭,辟邪!
他現在死了,做了鬼不用辟邪,但他性格太老實肯定要被人欺負的,要是她的照片真能辟邪,也能保護他了。
祝鳶說完那句話之后,就把裝著照片的信封放進火盆里。
明亮的火光猝然拔高了幾分。
晃動的火苗照在在場的每個人臉上。
祝鳶一回頭,在人群中對上盛聿那雙湛湛精芒的黑眸,她心跳一緊,站在了其他人身邊,避開那道能穿透人心的目光。
儀式結束后,今天來參加冥誕的人陸續(xù)離開陸家。
原風野他們都喝了酒,有各家的司機來接,其余的陸家親朋,陸家都一一安排了車輛送回家。
但因為今天人多,陸家的車輛安排不過來,有幾個不著急走的人被安排在后面。
祝鳶望了一眼陸家大門外,毫不意外,祝家沒有派車來接她。
“老太太,我就不用麻煩了。”
“你著急走嗎?”陸老太太問她。
祝鳶說:“我沒什么事就當散散步,外面就能打到車�!�
陸老太太看著她,孫兒已經去世了,今天冥誕過后,這個祝鳶和陸家再無瓜葛。
“隨便你吧�!�
祝鳶前腳才剛走出幾步,淅淅瀝瀝的雨滴砸下來。
祝鳶在心里默默罵了一聲,她又不是在拍戲,這雨怎么說來就來,一點招呼都不打。
她正準備往前跑,忽然聽見身后傳來喇叭聲。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她身邊,降下來的車窗里是司徒那張看上去很老實的臉,“祝小姐,您去哪?送您一程�!�
“不用了,我再走幾步路就到公交站�!�
司徒皺了皺眉,“您不知道嗎?這條路段的公交停運了�!�
“我去站牌那打車�!�
司徒的額角跳了跳,這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倔啊。
他默默看了眼后視鏡內坐在后排閉目養(yǎng)神的男人。
只聽男人清冷道:“隨她,要打雷了,別被雷劈到就好�!�
他話音剛落,天邊響起一道驚雷。
祝鳶膽子不小,偏偏怕打雷,這樣矯情的毛病她怎么也治不了。
聽養(yǎng)母說她被丟棄在路邊關門店鋪的屋檐下,正是個雷雨的夜晚,大概是從小留下來的陰影。
看到祝鳶的臉色變化,司徒就知道她怕打雷,順勢給了她一個臺階下,“下雨天,出租車也不見得要到這么遠的地方�!�
司徒親自下車給她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