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和上一次見婁奕的接待室不一樣,團(tuán)長將祝鳶帶到貴賓室。
在京都,只有五大家族的人才能享受到的貴賓待遇。
這是劇團(tuán)背后老板定下的規(guī)矩。
門打開,祝鳶一眼就看見盛聿。
他長身玉立,負(fù)手背對著門外站在窗邊,劇院后面種了一排芭蕉,葉片肥大,昨晚被雨水沖刷過,即使在秋天在夕陽下也顯得油亮。
一片陰影籠罩在他的半邊身子,仿佛一下讓她看見昨晚陰沉狠厲的他。
祝鳶站在門外,團(tuán)長催促她,“快進(jìn)去吧�!�
貴賓室的門關(guān)上。
祝鳶暗暗提了一口氣,走過去將茶盤放在桌上,“團(tuán)長說聿哥要見我?”
盛聿轉(zhuǎn)過身來,看了眼桌上的茶,視線從茶杯落在她的手背,往上盯著她的臉看。
確切的說,是盯著她唇角被咬破的地方。
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祝鳶心跳莫名一慌。
隨著男人邁開步伐,祝鳶本能地想要后退一步,但想到自己不能做得太明顯,免得讓他生疑。
她拼命攥緊手指,指甲掐進(jìn)手心的肉里,才止住了后退的念頭。
盛聿拿起茶杯,眼底的光晦暗不明,哂笑一聲:“心虛什么?”
“我沒心虛,聿哥見我是為了什么事,心里疑惑罷了。”祝鳶回答得滴水不漏。
“沒事就不能見你?”盛聿沒喝那口茶,只是將茶杯放了回去,目光肆意落在她的臉上。
她的臉上還帶著妝,舞臺妝在臺上的燈光一照倒不會叫人覺得濃,可一下了舞臺,這妝感就顯得濃,卻不覺得艷俗,有一種別樣的風(fēng)情,很勾人。
祝鳶干笑,“當(dāng)然行,聿哥現(xiàn)在是我的債主,您說什么就是什么。”
“是么�!笔㈨膊[了瞇眼,將那杯茶拿起來遞到她面前,“那債主讓你喝茶,喝不喝?”
祝鳶實(shí)在看不懂盛聿為什么要見她,當(dāng)然不是為了喝茶這么簡單。
但這么拉扯著也不是辦法,她只好接過茶杯,喝掉溫度剛好的茶。
只是那口茶還沒咽下去,就聽盛聿像是隨口一問的語氣:“昨晚我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咳咳……”祝鳶被一口茶水嗆得面紅耳赤。
她佯裝覺得尷尬轉(zhuǎn)頭清嗓子,順便扯了一張紙擦嘴,擋住大半張臉,“昨晚咳……我已經(jīng)說過了,就是那樣�!�
盛聿低笑一聲。
忽然他側(cè)過身來,祝鳶下意識后退一步,腰肢抵在桌沿,盛聿順勢雙手撐在桌面上,將她圍困起來。
祝鳶猛地蜷緊手指腳趾。
“上一次在車上動情,只是想吻你,你就一口一個聿少叫得挺歡,昨晚強(qiáng)吻你了,你還叫得出聿哥?”盛聿看了眼她被咬破的唇角,“你是聰明,但有句話你似乎忘了�!�
聰明反被聰明誤。
祝鳶猛然清醒,后背驚出一片冷汗。
“所以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盛聿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玫瑰花香,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在他的胸口縈繞。
他猛然低頭,鼻尖若有似無地蹭過她的頸間。
溫?zé)岬谋窍哌^,粉白的肌膚瞬間戰(zhàn)栗起來,盛聿眸光微暗。
腦海中閃過那一幕幕,身體條件反射的疼痛讓祝鳶臉色一白。
“盛聿你別這樣,我是陸懷湛的未婚妻!”
她抬起手抵住他的胸膛,饒是演技再好,這一刻的恐慌也無處遁形。
然而盛聿并沒有再進(jìn)一步,而是扣住她的手腕,與她對視,“昨晚我碰你了是不是?”
“不是�!弊xS對上那雙黑眸,說不慌張是不可能的。
但她能怎么辦,這種事不能認(rèn),認(rèn)了就是萬劫不復(fù)的糾纏。
可是昨晚的事,漏洞到底在哪里?
盛聿一開始是相信的,后來怎么會懷疑上?
祝鳶的腦子在飛快運(yùn)轉(zhuǎn),試圖找到盛聿突破的破綻。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你只是差點(diǎn)碰了我,后來被我電暈了就什么都沒發(fā)生。你之所以在昏迷那么長時間,是因?yàn)槲译娏四銉纱�,如果讓您身體不舒服了,我很抱歉,但昨晚我是迫不得已的�!�
對,就是時長。
祝鳶的胸膛因?yàn)楸餁舛械街蠍�,但她不敢大口呼吸�?br />
直到盛聿站直身子,松開撐在她身邊的雙手,用他一貫略帶清冷的語調(diào)說:“原來是這樣�!�
她才如釋重負(fù),悄悄松了一口氣。
盛聿太多疑了。
她如果解釋得不好,他又要懷疑了。
“你昨晚的狀態(tài)不對勁,我猜你不是有意的,還叫您一聲聿哥是覺得沒必要怪您,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你還挺大度�!笔㈨岔谎�,從口袋里拿出來的煙盒丟在桌上。
祝鳶臉不紅氣不喘,“我原就不是小氣的人�!�
她悄悄打量盛聿的臉色,看樣子應(yīng)該是解釋通過了。
“我忘帶打火機(jī)了,去找一個來�!笔㈨残笨恐雷�。
“好�!弊xS點(diǎn)了點(diǎn)頭,出了貴賓室,門關(guān)上之后才得以大口地喘氣。
她沒耽擱太多時間,立馬跑到化妝間找了一枚打火機(jī),匆匆趕回貴賓室,希望那位爺抽了煙就趕快走。
剛才她的手心出了汗,摩擦打火機(jī)滾輪的時候打滑了兩下。
盛聿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她拿手心蹭褲縫,再次滑動滾輪,火苗竄起,左右搖晃。
“拿穩(wěn)一點(diǎn)�!焙鋈皇㈨参兆∷氖�。
微涼的手猝不及防被一個溫暖干燥的大手包裹著,祝鳶頭皮發(fā)麻,剛想抽出手,盛聿已經(jīng)放開她。
他吸了一口煙,眼神示意她出去。
祝鳶如蒙大赦,不敢多做停留也不敢表現(xiàn)得如釋重負(fù),強(qiáng)裝淡定地轉(zhuǎn)身往門口走。
“祝鳶�!�
突然聽見男人叫她,祝鳶下意識回頭。
卻沒想到盛聿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后,無聲無息。
她回頭的瞬間,盛聿邁步向前。
在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夾著煙的那只手拽住她的一邊衣領(lǐng),用力往旁邊一拽!
“你要干什……”
她驚慌間看見盛聿陰沉的臉色,他動作極快,壓著她的肩膀?qū)⑺硨χ丛陂T上。
薄薄的布料在他的手勁下撕裂開,露出后背粉白的肌膚,蜿蜒的布料裂口下,映入眼簾的是腰際大大小小的紅痕。
祝鳶的臉色倏然發(fā)白。
第26章
耷拉的布料往下垂,露出更多分布著紅痕的粉白肌膚。
大小不一,有指印有掐痕,有些的顏色更深,趨近于青紫。
可想而知在這之前遭受過怎樣的“暴行”。
饒是心里有了猜疑,當(dāng)看到這一幕,盛聿撕開祝鳶衣服的手一緊,窗外芭蕉葉投射下來的陰影覆在他的眼睫之下,神色難辨。
炙熱的指尖從上面掃過,祝鳶出于本能的戰(zhàn)栗,她知道再解釋已經(jīng)于事無補(bǔ)。
反手去拉衣服,盛聿一眼看穿她的意圖,撕開衣服的手往下扣緊她的手腕壓在門板上。
“什么意思?你自己能撓成這樣?”男人的聲音喑啞至極。
祝鳶被迫做投降狀趴在門上,因?yàn)樯习肷肀粔旱木o,腰往下塌,屈辱的姿勢令她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事,雙目通紅地瞪著他,“松開我!”
盛聿往前一步,頂住她要往后踢的雙腿,聲線逼近她的耳朵,“你先回答我。”
他對疼痛的感知度并不靈敏,昨晚回去之后沖澡并沒有任何異常。
直到今早他穿衣服的時候,通過鏡子看見肩后有兩道抓痕。
又細(xì)又長。
之前并沒有,那只能是昨晚留下的。
如果只是強(qiáng)吻祝鳶,不會在這個地方留下抓痕。
唯一能解釋的是,昨晚發(fā)生的事祝鳶撒謊了。
“你不是都猜到了嗎!還要我說什么,聽我復(fù)述昨晚發(fā)生的一切,你很有成就感嗎?”祝鳶拼命掙扎著。
細(xì)白的腰肢在眼前擺動。
盛聿冷沉著臉抬手吸了一口煙,壓制她手腕的手緊攥著,壓低嗓音:“別亂動�!�
“盛聿你他媽王……”
祝鳶罵人的話被一只帶著煙草味的手捏著下頜而逼回去。
“想罵我什么?”
雙手都獲得自由,可任憑祝鳶怎么揮動都打不到盛聿半分,她氣急敗壞地往下一口咬住他的虎口,想到昨晚的屈辱,她紅著眼用盡全力咬下去。
嘗到血腥味了,男人也不松手。
盛聿把煙頭往地上一砸,火星四濺,捏著祝鳶下頜的手倏然收緊,祝鳶吃痛張嘴,下一秒,男人抬起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往后轉(zhuǎn),低頭湊近她。
“你敢吻我,不怕午夜夢回陸懷湛來找你嗎!”
捏住下巴的那只手陡然一僵。
祝鳶的眼里有紅血絲,有淚光,有屈辱,有憤恨。
像一面鏡子照著盛聿陰沉的臉。
他的手指在祝鳶的下巴輕輕摩挲,低聲哂笑,“我能睡你一次,還有什么不敢�!�
說著,他低頭含吮住祝鳶的唇,撬開她的牙關(guān)。
將她所有的情緒全都堵回去。
祝鳶越掙扎他就吻得越深,她不管不顧的咬上去,換來的只是盛聿更瘋狂的奪取。
血腥味在兩人的唇間蔓延開。
盛聿的動作只是稍稍停頓,黑眸倒映著祝鳶那張屈辱蒼白的臉,他重新閉上眼睛。
直到手機(jī)響起,盛聿才松開她,他根本沒理會手機(jī),任由鈴聲自行停止。
粗糲的拇指指腹擦掉祝鳶嘴角的血跡,他的眼里沒有半點(diǎn)情欲,只有漠然,“也不過如此�!�
腰間的桎梏松開,祝鳶攥住被撕壞的衣服就要去拉開門。
突然一件帶著男人體溫的外套丟在她身上。
余光里盛聿走到桌前,拿起剛才她沒喝完的那杯茶一飲而盡,“我會叫人給你爺爺安排好的病房�!�
祝鳶雙手死死攥緊外套,“不用,錢我會想辦法盡快還給你�!�
“賣腎還是裴家錢莊?”盛聿丟開茶杯。
那冷漠的語氣,將人貶到了塵埃里。
一股酸澀涌上鼻腔,祝鳶的舌尖頂了頂上顎壓制住那股異樣,頭也不回,“那就不勞聿少掛心了。”
推拉門拉開又關(guān)上。
盛聿拿起桌上的打火機(jī)點(diǎn)煙,擦了滾輪幾下,火苗才竄起。
祝鳶快走著回到更衣室,將身上的演出服換掉,之后離開話劇院攔了出租車去醫(yī)院。
車子駛離之后,她緊緊地抱住瑟瑟發(fā)抖的自己。
事情還是敗露了。
剛才她仿佛見識到了盛聿真面目的冰山一角。
像個偽裝的掠奪者。
盛聿會這么輕易放開她嗎?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話劇院的后門。
司徒一看見盛聿出來,拉開車門,等盛聿靠近,感受到男人身上冷凝的氣息,他陡然打了個寒顫。
“聿少,祝小姐打了車走了�!�
就在五分鐘以前。
盛聿面無表情地嗯了聲。
車門關(guān)上,司徒不敢有半點(diǎn)的耽擱,還沒啟動車子,立馬向他匯報(bào)調(diào)查到的事。
“聿少,昨晚我們離開后祝小姐去門口藥店買東西了�!�
“買什么?”
司徒看了眼后視鏡,盡可能平靜的口吻:“避孕藥。”
……
紙醉金迷的盛唐才剛剛拉開夜晚的序幕。
頂樓套房內(nèi),燈光昏暗,一身黑色浴袍的盛聿拿著酒杯,拉開吧臺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張嶄新的銀行卡。
他將銀行卡捏在手指間,左右翻轉(zhuǎn)睨了一眼。
腦海中浮現(xiàn)出陸懷湛躺在病床上,一邊咳嗽,一邊緊緊拉住他的手囑托他。
——聿哥,我喜歡祝鳶,我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喜歡的人,但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奶奶肯定不會保護(hù)她,祝家的人也不會真心待她。聿哥你幫我保護(hù)她,照顧她,別讓她被人欺負(fù)了。
——這是我給她存的五千萬,我現(xiàn)在給她的話,她那個性子肯定不要的,甚至可能罵我,我不想惹她生氣。將來如果她有需要的話,你幫我給她,助她渡過難關(guān)。
——聿哥,我只相信你。
昏暗的光線里,紅酒倒映著盛聿面無表情的臉,那雙黑眸仿佛蓄著濃烈的暗色。
他放下酒杯,沒有任何的猶豫,將銀行卡丟進(jìn)垃圾桶里。
他斜靠著吧臺點(diǎn)了一支煙,垂眸看了眼抽屜。
修長的手指拿起抽屜里的另一樣?xùn)|西。
一張印著拇指印的欠條。
歪歪扭扭的字跡,隱約還能聞到淡淡的玫瑰花香。
盛聿沒什么表情的臉輕輕勾了一下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