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猝不及防對上男人一雙仿佛醞釀著一場暴風(fēng)雨的黑眸,她心尖一顫。
自從那天晚上不歡而散,他們有幾天沒聯(lián)系了,今天會遇見是必然的,可這樣突然看見他,還是穿著西裝清俊矜貴的模樣,祝鳶心情復(fù)雜。
他是真帥,也是真討厭!
宋瓷跟她說了一句話,她笑著收回視線。
盛聿瞇了一下眼睛,她什么意思?
“聿哥,齊哥。”
一道溫柔悅耳的聲音傳來。
寧槐清提著禮服的裙擺款款走來,長發(fā)盤在腦后,眉眼溫柔地看了一眼盛聿。
盛聿面無表情嗯了聲,齊競微笑著頷首,“你早就到了?”
“比你們早到一小會兒,這是齊柒吧?都這么大了,真是個小美人坯子�!睂幓鼻逍χ嗣R柒柔軟的頭發(fā)。
“我出國的時候她才幾個月大�!�
齊競愣了一下,余光瞥了眼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盛聿,微笑著點頭。
“姨姨你好香啊�!�
齊柒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她,露出甜甜的微笑。
總覺得這個姨姨身上的味道好好聞,好舒服啊。
旁邊的電梯門打開。
爽朗的笑聲傳出,一行人步伐穩(wěn)健地從里面走出來,原風(fēng)野的父親走在邊上,為首的是盛宏耀,跟在他身后的有盛家的其他人。
“你們也到了。”原父臉上堆著笑,心里卻十分忐忑。
時刻關(guān)注著盛聿和盛宏耀的狀況,生怕他們兩個父子仇人劍拔弩張,把婚禮現(xiàn)場都給搞砸了。
好在盛聿根本沒將盛宏耀放在眼里,徑直往里走。
齊競和寧槐清分別向他們打招呼。
寧槐清溫聲道:“盛伯父。”
盛宏耀嗯了聲,目光從寧槐清的身上一掃而過,平靜無波的表象下似乎有一絲精芒掠過。
賓客陸續(xù)進場。
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頭紗忘拿了,瞧我這記性!”祝鳶這才想起來宋瓷身上缺了什么,“我趕緊去拿。”
宋瓷拉住她,“不用忙活了,走個過場而已�!�
“不行,今天就是你結(jié)婚。”祝鳶像是真的在送姐妹出嫁,不禁紅了眼眶。
宋瓷也紅了眼睛,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噗嗤一笑,像是被對方給逗笑了都轉(zhuǎn)過頭去。
兩人的心里都是苦澀的。
祝鳶去化妝間找到頭紗,一轉(zhuǎn)身卻看見站在門口的盛聿。
他身高腿長站在門口,頭都快頂?shù)介T框上了,目光陰沉直勾勾地盯著她看,看得祝鳶心臟狂跳,下意識抓緊頭紗,想裝作沒看到他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男人朝她走來,語氣不善,“誰讓你穿這樣?”
“伴娘服就是這樣,我這樣穿很正常,沒毛病。”祝鳶想不明白他又生哪門子氣,人怎么能有那么多氣可以生?
“這么暴露的衣服,你說很正常?”
暴露?
祝鳶正巧站在落地鏡旁邊,側(cè)身往鏡子看了一眼,盛聿也看向鏡子,兩人四目相對,盛聿的目光從她的臉緩緩?fù)�,意味深長地掃過她的胸口。
即使盛聿對她的身體再熟悉不過,可被人這樣直勾勾的盯著,還是穿著衣服的情況下,她一下紅了臉,“衣服本身沒問題,是我身材好,不行嗎?”
“你也知道自己身材好!”盛聿一想到婚禮上那么多男人,她就穿成這樣讓他們看,心里的一股火瞬間蔓延至全身。
“披上!”
男人朝她遞了一個東西過來。
祝鳶這才看見他手里拿著一條杏色的披肩,她心里較著勁,“不披,我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身材,又沒做犯法的事�!�
“你大大方方展示?今天是你的主場嗎你就展示?你想展示,以后等你結(jié)婚有的是機會展示�!�
祝鳶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霸道給氣糊涂了,脫口而出,“到時候你也不會答應(yīng)我……”
對上男人驟然深沉的目光,祝鳶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眼神倏然躲閃開,臉色因為窘迫而泛紅。
盛聿盯著她的臉,他朝她走一步,祝鳶下意識后退一步。
他再往前,她還是后退,當(dāng)她退無可退身子撞上鏡子的瞬間,盛聿撈住她的腰把人往懷里貼,看到懷里的她連耳朵都紅了。
要是在之前,他肯定要調(diào)侃她兩句,可剛才她那句脫口而出的話讓他的心情無法平靜。
他低沉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會答應(yīng)?”
“我是打個比方。”祝鳶說。
她一掙扎,盛聿就把人抱緊了些,“別走!”
鏡子里映著兩人抱在一起的畫面,被化妝間燈光烘托得唯美而溫馨。
高大如青松般的男人緩緩俯下身,低頭蹭著女人的耳朵,喑啞道:“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祝鳶被他蹭過的耳朵麻了一下,嬌軟的身子像花瓣一樣輕輕顫抖著。
她下意識抓緊頭紗以緩解自己的洶涌泛濫的情緒。
沒有得到她的回答,盛聿不急也不惱,抱著懷里柔軟的她,所有的怒和火仿佛都被澆滅了。
當(dāng)那些糟糕的情緒如云霧般散開后,他剝出心底深處最真切的感情,恍然覺醒那好像是心疼。
手臂一寸寸收緊,像害怕失去什么。
盛聿抱緊著她,親吻她的頭發(fā),低聲道:“對不起。”
祝鳶的腦海轟的一下,一片空白。
她整個人如遭電擊,盛聿的道歉仿佛一道驚雷,劈得她六神無主,渾身僵麻,心跳幾乎都要停止了。
她慌忙間將他推開,手足無措間抽走他手里拿著的披肩,踩著高跟鞋落荒而逃。
盛聿手指攥了攥,手心還有她身上的余溫。
他眉頭緊蹙地看著祝鳶逃跑的背影,差點摔了,像是后面有洪水猛獸在追著她。
臉色驟然一沉。
她這是什么意思?
第173章
祝鳶跑到宋瓷身邊,將頭紗給宋瓷戴上。
聽著她的喘氣聲,宋瓷還以為她著急跑太快,“都說不著急了,你還跑這么快�!�
祝鳶嗯了聲,繼續(xù)喘氣。
心跳久久不能平靜,看著手里拿著的披肩,猶豫了一下,展開,披在肩上。
宋瓷看了一眼,“怎么披披肩了?”
祝鳶攏著披肩,說:“我冷�?炜梢赃M場了嗎?”
“還有兩分鐘。”禮儀小姐回答祝鳶。
會場內(nèi),新娘還沒進場,原父看了眼原風(fēng)野身邊,沉聲道:“你的伴郎呢?”
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原風(fēng)野心里苦,“你別問了,沒伴郎�!�
“是你自己要結(jié)婚的,今天這么多客人來,還有盛家的人,你連伴郎都沒有是存心要氣死我嗎?不知道沒有成對的人是不吉利的嗎?”
原父氣得想打他。
存心想丟他老原家的臉是不是?
忽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伴郎在這里�!�
當(dāng)盛聿站在原風(fēng)野身邊的一剎那,周圍都安靜了。
原父愣住。
盛宏耀瞇了一下眼睛。
寧槐清微微蹙眉。
齊競恍然大悟。
原風(fēng)野大驚失色,求饒:“聿哥,你別開玩笑�!�
男人面不改色地將伴郎的胸花別在胸口西裝上,煞有介事地說:“是我讓你把伴郎撤掉的,原先不知道這樣會不吉利,我做事我承擔(dān)�!�
原風(fēng)野無聲怒罵:我信你個鬼!
陰謀!
這絕對是陰謀!
打死他都不會信盛聿會因為這樣不吉利而當(dāng)他的伴郎。
看來就是沖著祝鳶來的!
聿哥啊聿哥,你怎么能這么悶騷呢?
隨著音樂和燈光的切換,大家都知道新娘該入場了。
婚禮會場布置得一片綠意盎然,原風(fēng)野逢人就說是宋瓷喜歡綠色。
他沒辦法穿綠色西裝惡心宋瓷,總要在其他地方下點功夫,這腳底一片青青草原,就是為宋瓷準備的。
乍一看站在原風(fēng)野身側(cè)的盛聿,祝鳶恍惚了一下,她知道那個位置意味著什么。
不是她自戀,但她就是知道,盛聿是沖著她來的。
“你怎么比我還緊張?”宋瓷小聲問。
“哪有,又不是我結(jié)婚�!弊xS心跳太快以至于腳步輕飄飄,隔著升騰的煙霧對上盛聿那雙深沉的黑眸,她的手心開始冒汗了。
本來不緊張的,被宋瓷說得緊張了。
反倒是宋瓷的的確確如她所說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本來就是沒有感情的婚姻,是她威脅原風(fēng)野要曝光他的艷照,卻被原風(fēng)野反將一軍,要她嫁給他,用婚姻的牢籠報復(fù)她。
甚至原風(fēng)野還特別安排了三桌,都是曾經(jīng)跟過他的女人,專門惡心宋瓷的。
在賓客的起哄聲中,原風(fēng)野低頭在宋瓷的唇上吻了一下。
薄唇貼向她的耳朵,嗓音玩味低沉:“別人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zāi)梗覀儧]有愛情,也不會有墳?zāi)�,只有我給你準備的火葬場。”
宋瓷勾唇,“是誰的火葬場還難說呢�!�
“別以為有祝鳶撐腰,我就拿你沒辦法。”
“那你確實沒辦法,誰讓你的兄弟喜歡我姐妹呢�!彼未傻氖种笓嵘显L(fēng)野的衣領(lǐng),“貼心”地整理了一下。
看著他一瞬間冷下來的臉,宋瓷柔聲提醒:“怎么不笑了,是天生不愛笑嗎?”
儀式結(jié)束之后,祝鳶和盛聿落座,和齊競、寧槐清他們一桌。
兩人坐在彼此的對面。
祝鳶看了一眼坐在盛聿身邊的寧槐清,默默收回視線,他們是朋友,以前也常這樣坐。
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我就坐這吧�!�
盛聿冷冷的抬眸掃了一眼姍姍來遲的裴凌。
裴家是排在盛家之后的京都五大家族,原家的喜事自然會邀請裴家的人,原以為只有裴紹深到場,沒想到裴凌也來了。
要知道裴凌是從來不喜歡在這么多人的場合露面的。
身邊椅子拉開,男人坐下,一股淡淡的清香飄來,祝鳶隨意看了一眼,裴凌挽了一下袖口,露出那對眼熟的袖扣。
一瞬間祝鳶察覺到對面一道冷冰冰的目光盯著她,仿佛要在她身上凍出一個洞出來。
她手忙腳亂地開始吃東西。
“聽說你們又在一起了?”裴凌冷不丁地問一句。
祝鳶想裝沒聽見,誰知裴凌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她,“祝鳶,你耍猴呢。”
“什么?”
裴凌冷嗤一聲,“沒什么,就知道吃�!�
“裴二爺沒有其他袖扣了嗎?我送的太便宜了,實在難登大雅之堂�!弊xS好心提醒他把東西收起來,別這么招搖。
裴凌冷嗤,“這是我收到的禮物,我想戴就戴,我樂意。怎么,你還想要回去?”
祝鳶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大年初二那天在裴家錢莊聽到裴紹深說,那個關(guān)了裴凌三年的狗籠子,還有盛聿隱晦質(zhì)問她知不知道裴凌是怎么長大的。
會不會,這是裴凌第一次收到別人的禮物?
她忽然沒敢再繼續(xù)說下去。
但是對面那道目光壓迫感太強了,祝鳶幾乎要吃不下去了,她找了個借口去洗手間,匆匆離開席位。
齊競悄悄打量盛聿的臉色,低聲說:“看你把人嚇成什么樣了�!�
“我嚇她什么了?”盛聿不悅。
“那天晚上的確是你不對,說了那么重的話,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好好哄著她,而不是亂吃醋,她跟裴凌能有什么?”
“他敢?”
齊競苦口婆心地說:“我看她是個慢熱的姑娘,對待感情一定也是很認真的。她能信任你,說明已經(jīng)對你放下成見,對你開始敞開心扉,甚至是喜歡你的,結(jié)果那天你說了那樣的話,她能不委屈嗎?你現(xiàn)在還要因為裴凌的挑釁而吃醋氣她�!�
敞開心扉。
喜歡。
盛聿的指尖像被電了一下,整條手臂,乃至全身一片僵麻。
齊競還說了什么,他已經(jīng)沒怎么聽進去了。
他一直以為祝鳶委屈,是因為他沒答應(yīng)幫宋家,沒有收拾原風(fēng)野。
那天晚上她不要他再插手宋家的事以及原風(fēng)野和宋瓷的婚禮,他也以為她是在賭氣。
剛才在化妝間他道歉,她落荒而逃的樣子,他以為她不接受,原來她可能是害羞了。
她要是真的喜歡他。
一句“對不起”遠遠不夠!
完全不夠!
“當(dāng)然,這些只是我的分析,但我覺得八九不離十了……”
齊競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杯子碎裂的聲音,盛聿起身大步走出會場。
第174章
會場外面的長廊空蕩蕩的。
一道急促卻沉穩(wěn)的腳步聲沿著走廊的方向追過去,一種迫切的想要見到祝鳶的心情,像滾燙的巖漿燙得盛聿肌肉震顫,眼睛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