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我和程哥話都沒說過幾句的,我們不熟,一點都不熟。”
他只是覺得程郁很好,并且華榮幫他,其實說白了,也是為了程郁,如果不是程郁郁郁寡歡,他又在那時有幾分像林安瀾,華榮未必會出手幫他。
他因為程郁保住了自己,不用去陪其他人,所以他也希望,程郁可以快樂。
“是華總讓我勸你,希望可以得到你的肯定答案的�!彼岩磺卸細w在了華榮的身上,著急的撇清了自己和程郁的關(guān)系,“我和華總稍微熟悉那么一點�!�
雖然華榮沒說,但是,華榮應該是希望林安瀾去的,所以他也不算撒謊。
林安瀾微微頷首,沒再說話。
他知道程郁對自己的感情,謝暉這種,其他人或許會在愛而不得后把他當替身,或者只是拿他當個花瓶,睹物思人,可是程郁不會。
程郁太喜歡他了,他的感情真摯而赤誠,即使華榮有這個意思,程郁也不會答應。
謝暉大概也是感激他——因為他的難過,華榮出手幫了他,可偏偏程郁又不接受他,所以他白得了一次好處,也所以,他才會希望自己去。
“告訴華榮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謝暉搖頭,“那我就不打擾你,我去拍雜志了。”
“去吧。”
林安瀾看著他轉(zhuǎn)身走到往來時的方向走去,他身邊沒有人,看來已經(jīng)解約了,還沒有找好新的經(jīng)紀公司,所以沒有經(jīng)紀人也沒有助理。
不過,聽他的語氣,他現(xiàn)在應該倒是比以前快樂了不少。
也算是很幸運。
他轉(zhuǎn)身上個車,關(guān)上了車門。
卓斯亞跟著他一起上了車,不動聲色的看著他。
林安瀾戴上了耳機,轉(zhuǎn)頭看向窗外,開始聽歌。
司機發(fā)動了車子,問卓斯亞道,“回林哥那里嗎?”
卓斯亞仔細的觀察著林安瀾的表情,見他沒有說話,回答道:“嗯�!�
他還以為林安瀾會去看程郁呢?
竟然是不去的嗎?
卓斯亞有些疑惑。
車子慢慢開出了停車場,謝暉也進了電梯,給華榮回復微信:
華榮不關(guān)心這個,他比較關(guān)心:
謝暉想了想,和他道:
華榮不信。
謝暉想著他問自己的那句“你很關(guān)心他”,認真的回復道,
如果他不關(guān)心程郁,那么,他就不會問自己這句話,他應該也是很關(guān)心的程郁的,只是,他藏了起來。
他回復道。
林安瀾看著車子駛出了停車場,一路往前開去,心里卻滿是謝暉剛剛說的話。
程郁病了,他竟然病了。
他離開才幾天啊,他怎么就病了呢?
林安瀾想到了自己走的那天,程郁的神情,他悲傷的看著自己,眼里滿是悲哀,他問他,“安安你叫我什么?”
他問他,“你不會回來了是嗎?”
他的聲音里滿是絕望,脆弱的仿佛一碰就會碎掉。
林安瀾低垂下眼眸,不自覺嘆了口氣。
明明他才是程郁愛情的受害者,是被他欺騙的人,可是程郁卻看起來,遠比他更像是受害者。
他就像被搶走了僅有的財產(chǎn),可憐巴巴、悲痛至極,以致于你根本沒法去怪他,因為他已經(jīng)太悲慘了。
林安瀾對他欺騙自己感到不滿,卻又無法真正的去怪他。
他和程郁待了小半年,感受著他的患得患失,看過程郁的畫,瀏覽過他拍的照片,他的半輩子,幾乎都耗在了自己身上,他的愛情,也全都給了自己。
他看起來活的瀟灑肆意,卻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一直默默的拍著他的照片,練習著他的畫。
程郁很乖。
他是真的很喜歡自己。
所以他說“我不會和你同臺”,程郁就從來都沒有和他同臺過。
他說“我們不會是朋友”,程郁也沒有再次糾纏過。
他永遠不會為難他,尊重他的每一句話,哪怕心里喜歡他喜歡的要發(fā)瘋,也很乖的退在一邊,默默的看著。
不打擾,不糾纏,不施壓。
以程郁的身份,他如果想和自己同臺,總是有辦法的,可是他沒有做,他什么都沒有做,一直到去年,到自己失憶了,自己和他在一起了,他才小心翼翼的問他介不介意他們錄同一檔綜藝,問他愿不愿意,出演顧書禹。
現(xiàn)在想想,程郁那么固執(zhí)的想要飾演景煥,也大概是因為他和景煥一樣,都處在暗戀的位置,都愛慕著對方。
所以他想飾演景煥,所以他說,他演不了顧書禹。
林安瀾嘆了口氣,覺得他可真是難得,他想,如果他是程郁,他可能會更愿意演顧書禹,他喜歡了對方那么多年,難得可以讓對方在電影中喜歡他一次,多好。
可是,如果他是程郁,那么他絕對不會喜歡一個人八年。
他連主動接近,主動喜歡對方都不愿意,更遑論是八年。
所以他注定不可能是程郁,他這樣的性格,怎么可能是程郁呢?
林安瀾覺得很奇怪,甚至很奇妙,程郁那樣的家庭,父親養(yǎng)情人,母親早逝,就連私生子他也見到了,可他卻依然相信愛情,依然擁有愛人的能力,哪怕對方不喜歡自己,他也可以毫無怨言的去執(zhí)著的真摯的愛著對方。
他就像夜色中綻放的曇花,夜有多黑,他就有多燦爛,他盛開的純潔無瑕,絲毫不被夜色影響,反倒讓它成了自己的陪襯。
這世上大多數(shù)人的人,都是和他或者蔣旭一般,走進夜色,融入夜色。
他們遭遇過不幸,他們渴望被愛,所以他們站在了被動的位置,等著別人主動接近。
可是程郁不一樣,他穿過了夜色,他把自己變成了光明,于是,他可以去照亮別人。
他怎么可能是程郁呢?
他永遠都不可能是程郁,他哪有程郁那種力量與心念。
他只能是林安瀾,理智的普通的平凡的林安瀾。
可是,越平凡,才會越羨慕那些不平凡的人。
越不能成為光,才會越欣賞那些可以成為光的人。
林安瀾在車窗上哈了口氣,抬起手,慢慢在車窗上畫了一朵小小的花的圖案。
“去程郁家吧�!彼f,“白樺路白樺公館�!�
卓斯亞驚訝的轉(zhuǎn)頭看他,就見林安瀾正看著車窗玻璃。
他想問什么,又沒有問,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林安瀾看著車窗玻璃上的花很快就消失了,似乎從來沒有存在過,再次哈了口氣,重新畫了一朵。
程郁喜歡他什么呢?
失憶的時候,每次他問他,他都說喜歡他的一切,他都說他很好,他很值得喜歡,可是,他真的了解他嗎?
他真的好嗎?
小的時候,他媽媽也覺得他好,叫他寶寶、寶貝,可到頭來,不也是把他丟在了福利院門口。
長大一點,蔣旭也覺得他好,他們相識十多年,一起成長,可到最后,蔣旭卻想讓他去給程郁當假男友,以此,得到他想要的父愛。
似乎從頭到尾,覺得他好,并且一直愛他的只有他的養(yǎng)父母。
可是這世上真的還能有像他養(yǎng)父母一樣的人嗎?
程郁其實并沒有接觸過真正的他,不管是失憶前活在他幻想中的他,還是失憶后并不是自己最真實性格的他,他其實都沒有接觸過真正的他。
那么,他在接觸后,不會也覺得他其實沒有那么好,也像他的母親,或者蔣旭一樣,背棄他嗎?
林安瀾不敢確定,如果這世上連你的父母都會拋棄你,那么還有什么是不會發(fā)生的呢?
愛情是最虛無縹緲的東西,多少人戀愛又分手,分手又戀愛,愛的時候熱烈,分的時候厭倦,熱烈是真的,厭倦也是真的,這就是愛情,這就是人的感情。
他怎么能保證自己不會被厭倦呢?
第一零九章
程郁抱住了他
太消極了。
林安瀾搖了搖頭,
所以說,他這樣的人,根本不會成為程郁。
他根本就沒有那么討人喜歡。
司機開的很快,
沒過太長時間,
就到了程郁家樓下。
林安瀾打開車門,臨下車前,
他回頭看向卓斯亞,“《背包少年行》在定我之前,有接觸過程郁嗎?”
“沒有�!弊克箒喨鐚嵉�。
林安瀾就猜是這樣。
他下了車,熟門熟路的朝程郁家走去。
明明也沒離開幾天,
再回來,
卻莫名有些久別重逢的感覺。
明明這里也不是他家,
但是卻莫名從心里感到熟悉。
他上了電梯,再一次站在程郁家門口,躊躇了半天,
才終于深吸一口氣,抬起手,
敲了門。
他很緊張,
莫名的很緊張,也不知道在緊張什么,但卻很緊張。
明明失憶的那天,
第一次來這里敲門的時候,都沒有那么緊張。
林安瀾看著面前的門,
心跳不可抑制的激烈的跳動著。
程郁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了門前,郁蘅剛走,他還以后是郁蘅不放心他又折了回來,
所以沒怎么多想,直接開了門,準備勸郁蘅放心,他會好好的。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門外不是郁蘅,而是林安瀾。
他朝思暮想的以為的不會再回來的林安瀾。
林安瀾看著他,不太自然的眨了眨眼,正準備開口,卻看到程郁猛地上前一步,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抱住了他。
林安瀾的世界這這一剎暫停了下來,他幾乎感受不到其他,只能感受到程郁抱著他的力道,他的氣息。
“我還以為你,你再也不會回來了�!背逃舻吐暤�。
林安瀾驀的眼眶有些酸痛,他沒有推開程郁,只是輕聲道,“我聽說你生病了,嚴重嗎?”
“你來了就不嚴重了�!背逃舯Ьo了他,下巴墊在他的肩膀,像一只悲傷的小獸。
林安瀾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任他抱著,直到聽到他咳嗽了起來,才勸他道,“我們進屋說話吧,外面冷,小心著涼�!�
程郁自然不會拒絕他的話,依依不舍的松開他,看著他進了門,立馬關(guān)上了門。
“怎么會突然生病?什么病?”林安瀾關(guān)心道。
“感冒�!背逃羧鐚嵉�,“還有點發(fā)燒,不過燒已經(jīng)退了,不嚴重,就是不小心著涼了�!�
他說的很輕巧,林安瀾看著他的臉色,卻總覺得沒這么輕巧。
程郁的臉色很不好,蒼白無力,看起來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你之前說的,你身體素質(zhì)很好的,不常生病�!�
“是我沒注意,一時大意了�!背逃舻�。
“吃藥了嗎?”
程郁點頭,“吃了�!�
林安瀾也點了點頭,空氣不知不覺靜了下來。
“你是專門來看我的嗎?”程郁問他道。
林安瀾沒有否認,“嗯�!�
程郁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眼里似乎多了一份神采。
“我很高興�!彼嬲\而坦白的說道。
即使不看他的眼睛,也能從他的語氣里感受到他的喜悅。
林安瀾覺得他這點就很厲害,哪怕是最簡單的話,從他的嘴里說出來,都能讓人感受到他的真摯。
感受到他的感情。
他是怎么可以做到這么多年,這么多次,哪怕受了傷,卻依然仿似艷陽一般,擁有著永遠都不會消退的赤誠與溫暖。
他就不會覺得不值得,想要退縮嗎?
他搞不懂,他只覺得程郁很厲害,他是他見過的最令他驚艷的人。
林安瀾低垂下了眼眸,不知道該說什么。
說,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程郁剛剛才看起來有些光彩的眼睛大概會瞬間再次失去光彩。
那該說什么呢?
他該怎么說呢?
林安瀾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猶豫不決的人,就連面對曾經(jīng)的程郁,他也是堅定的拒絕著他,做著自己覺得對的事情。
可現(xiàn)在,一場失憶,將一切都改變了。
他沒法再像以前那么堅定,他也會希望程郁可以開心,永遠開心。
當他不愛程郁的時候,他并不會在乎太多程郁的想法,他的喜怒哀樂。
可當他愛他的時候,他會希望他可以幸福美滿。
“別站著了,坐吧�!背逃糁鲃拥�,“你想吃什么,我還沒吃飯,我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