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另一道氣息倒是很有毅力，忒斯特認得出來。那只傻憨憨的影狼正朝他們高速奔跑……等一下，追擊者該不會被這畜生嚇跑了吧？
如果對方是很謹慎的類型，仔細想想，還真挺有可能。
沒了可以調(diào)節(jié)心情的“預(yù)備被害人”，忒斯特?zé)o奈地停下腳步。他抱著諾爾，在一棵大樹下坐好。
諾爾的脊背傷口駭人，蒼白的脊柱露出皮肉，如同露出棉花芯子的人偶，實在不適合扔上臟兮兮的泥土地。
忒斯特調(diào)了調(diào)姿勢，面對面抱著諾爾，后者的腦袋躺上他的肩膀，微弱的呼吸直往忒斯特頸窩里吹。
忒斯特努力維持雙手平穩(wěn)，小心挑出傷口中的碎布片，又召喚水球清洗那巨大的傷口。確定傷口里不再有骯臟的碎石或泥渣，忒斯特右手拿起金線，魔力凝結(jié)成月牙般的鉤針。
隨即他攏起傷口、屏住呼吸，金線在皮膚上鉆入鉆出，帶出一抹血色。
忒斯特始終將諾爾按在懷里，縫合的動作堪稱溫柔，仿佛用軟布輕揩昂貴的大提琴。
金線的縫合痕跡細密、整齊且均勻。白骨沉入血肉，胡亂綻開的皮膚再次平整。只有纖細的金線靜靜伏在諾爾脊背中央，像是花紋，又像是刻印。
陽光從樹葉間漏下，光斑輕晃間，金線斑駁而耀眼。
有點可惜，等諾爾醒了，瞬間就能治好這種傷口，到時自己的完美簽名就要消失了……不過也對，這本就不是他的作品，他也只能這樣短暫地留下一點點痕跡。
忒斯特的指尖懸在那些美麗的縫合痕跡之上，在空中輕輕滑動，宛如一場無聲的演奏。
“嗯……”
十幾分鐘后，諾爾在他頸窩里呢喃一聲。他的身體動了動，有醒轉(zhuǎn)的跡象。
“起床啦，法師先生�！边固貍�(cè)過頭，沖著諾爾的耳朵說，“你再不起來，我的腿就要麻了�！�
諾爾眉頭顫了幾下，半睜開眼睛。
背后的感覺……不太一樣，撕裂的劇痛和血肉暴露的冰寒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細密刺痛和皮膚的緊繃感。諾爾努力彎起胳膊，摸了摸后背，他的指尖碰到了微凸的金線。
“啊，謝謝你幫我縫合�！敝Z爾喃喃道。他虛弱地從忒斯特腿上爬下，聲音啞得像吃了一打重感冒老頭。
龍尸筆記和魔杖都在，短時間使用太多魔力值的疼痛也在，諾爾整個人仿佛被軋路機碾過似的，半天才坐穩(wěn)。
傷口縫都縫了，那也就不急著治療。他懶懶地想，在綠草叢中盡量放松身體。
“……老亨特他們怎么樣了？”諾爾嘬干一個拳頭大小的水球，聲音終于不再嘶啞。
“所有人都活著，還都恢復(fù)了記憶。有人追擊咱倆，我把他引開了�！�
忒斯特簡明扼要地總結(jié)，臉上還帶著點“我是不是處理得很完美”的愉快，“這里商隊多，哪怕是永恒教會的玩家，也不會不管不顧地惹事�！�
諾爾這才真正松了口氣，他皺著眉撥拉了下自己碎片似的法師袍：“你說有追擊者，追擊者呢？”
“三�！边固卣f。
“……什么？”諾爾停下動作，愣愣地看著忒斯特。
“二�！边固貞z憫地看著他。
諾爾腦中警鈴大作：“你到底——”
“一。”忒斯特嘆氣。
話音剛落，諾爾腦袋上陡然出現(xiàn)一大片陰影。他還沒來得及抬頭，便被一大團漆黑絨毛淹沒——
影狼一個前撲，直接把那可憐的巫妖壓到身子底下。諾爾只有一只手還露在外面，奮力拍打著草地。
“追擊者被它嚇跑啦�！�
忒斯特在那只手旁邊蹲下，戳戳諾爾的手背，“現(xiàn)在我們知道答案了，這個傻乎乎的大家伙也沒有失憶……因為它是副本里的原生生命，還是因為它不是單純的‘NPC’？”
“你先把我弄出去……”諾爾有氣無力地抓住忒斯特的手腕。
忒斯特笑了，他眼看著諾爾在毛皮和軟肉間撲騰十幾秒，這才把人拖出來。諾爾的腦袋剛探出狼毛，就被影狼結(jié)結(jié)實實舔了一臉。
諾爾：“……”
“我的問題多了一個，”忒斯特笑吟吟地抱起雙臂，“這玩意兒為什么不跟白狼走，偏偏追你？”
“可能是我身上的‘系統(tǒng)’氣息更重�！�
諾爾虛弱地擦著滿臉口水，“可能因為我比白狼個頭小，它覺得我是幼崽，更需要保護；也可能是白狼想跟獵人走，而影狼本能地排斥獵人……可能性有很多�！�
可惜他們沒法確定。
諾爾看向影狼圓溜溜的紅眼，那雙眼睛比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還要清澈。影狼理論上是智慧生物，它確實有智慧，但著實不多，約等于普通的野生動物。
這意味著他們無法與它交談。
不過看著它愉快搖晃的尾巴和濕潤潤的大眼，諾爾猜它心情不錯。如果它愿意跟他們走，或許是個不錯的安全保障……
“對了，老家伙給了我這個東西�！�
忒斯特突然出聲，他晃了晃手里的狼牙吊墜，“它號稱可以免疫一切異常狀態(tài)，不過得綁定主人，我還沒試。”
諾爾揚起眉毛：“你沒有立刻綁定？”
“那對于騎士來說多么失禮。”忒斯特裝模作樣地鞠了一躬，“所以您需要它嗎，我孱弱的主人？”
“孱弱的巫妖”，沃爾德洛克聽了都要氣活過來。諾爾好笑地看著忒斯特，推開了那只手：“你自己留著吧。”
“你確定？你的詛咒可比我的麻煩�！�
“這東西針對的應(yīng)該是短效異常狀態(tài)，就算它能解決詛咒，也得是‘能夠驅(qū)散’的詛咒�！�
諾爾搖搖頭，“所以它更適合你——至少你戴著這個，不需要再擔(dān)心別人給你下毒了�！�
之前在白鳥城，忒斯特總是自己做飯。哪怕他們在外游玩，他也不碰那些預(yù)先做好的食物。盡管忒斯特看起來總是樂呵呵的，諾爾卻覺得對方這樣的心理負擔(dān)有點……過于沉重。
嗯，這東西果然更適合忒斯特。
“真的給我？”忒斯特愣了半秒，他再次確認。
“這次計劃能成功，多虧了你。”諾爾誠懇地說，“當(dāng)然，如果你再啰嗦第三遍，我就直接給自己綁定上�！�
忒斯特笑了聲，把那吊墜塞到諾爾手里：“那你幫我戴上吧，這種銀鏈扣子有些卡頭發(fā)。”
說罷，他直接將后背轉(zhuǎn)向諾爾，撩起發(fā)絲。
諾爾接過吊墜，動作停頓了片刻。
忒斯特不知道什么時候把結(jié)婚戒指翻了出來，和狼牙吊墜串在一起。小小的鉆戒和雪白的牙齒墜在一處，竟然還有點兒美感。
他不禁抬起眼，看向忒斯特——自己沒起身，于是忒斯特干脆半蹲在自己身前。
那頭銀白長發(fā)被他撩到一側(cè)，露出毫無瑕疵的光潔后頸。忒斯特的麻布襯衫領(lǐng)口較大，如今它正軟軟垂著，大片皮膚暴露在外，結(jié)實流暢的頸肩線條一覽無余。
簡直就像白色大理石雕塑……這人平時掩藏的部分染上陽光，有種奇特的裸.露感。
諾爾有點兒不自在地挪開視線。
“唔？”忒斯特簡短地催促。
“……再稍等一下�！敝Z爾干巴巴地說，他將銀鏈搭在忒斯特身前，飛快扣好�；钕裨俾豢�，這東西就要長嘴咬人似的。
“你說得對�！毕乱幻�，忒斯特自行起身，“我綁定這東西了，它果然拿‘不可驅(qū)散’的詛咒沒辦法�！�
他拍拍那吊墜，將它與戒指一起塞進領(lǐng)口。
諾爾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結(jié)婚戒指，現(xiàn)在他們都將它佩戴在胸口，感覺有點……微妙。
他還在細細品味這事兒的微妙之處，他身后的影狼不干了——脖子上的金線它沒有，現(xiàn)在脖子上的銀線它也沒有！這可怎么忍，它一把咬住諾爾的黑發(fā)，朝上揪了揪。
諾爾的頭皮差點給這玩意兒扯下來，趕忙踉踉蹌蹌起身。
“看來有人也想要一個項圈�！�
忒斯特吹了聲口哨，他倚上最近的樹干，看起來心情頗好，“你要不要跟它簽個主從契約什么的？”
“不——不用了�！敝Z爾努力從狼嘴里搶救自己的頭發(fā)，“如果它愿意跟著我們，就讓它跟著。它想走的話可以直接走……它應(yīng)該是自由的。”
忒斯特嘖了好幾聲：“好吧，你的輕信讓我擔(dān)憂，但這家伙的智商又讓我很放心。就這樣吧，隨它的便�！�
“它需要一個名字�！敝Z爾終于把頭發(fā)搶救回來，他撓了撓影狼的下巴。
“蠢狗�！边固胤e極建議。
諾爾瞇起眼看他：“如果它留下來，也許會當(dāng)我們的坐騎。今后人們的傳說會這樣寫，大名鼎鼎的瘋修士，和他兇殘的坐騎‘蠢狗’……”
“停停停，我輸了。”忒斯特舉起雙手，“也好，讓我抄下你給蠟燭的取名思路。那種語言應(yīng)該怎么翻譯來著，我想想……嗯，‘本恩’怎么樣？”
諾爾無言以對。他好歹還管蠟燭叫“蠟燭”，擱您這直接就“垃圾桶”了。
忒斯特從腰包里取出一包帶著血的鹿內(nèi)臟，往影狼的方向一扔。只聽“吭”的一聲，諾爾眼睛眨都沒眨，可他就是沒看懂那包內(nèi)臟怎么消失的。
影狼朝忒斯特愉快地哼了哼。它嚴肅地思索了會兒，呲溜鉆進忒斯特的影子，只把毛茸茸的長嘴巴伸出影子、微微張開——這個角度顯然更適合被投喂。
“你看，這可不是污蔑，它自己也很喜歡�！边固卣f。
諾爾狠狠嘆了口氣。
我努力過了，影狼，這可是你自己選的。他悲哀地看著狼嘴里舔來舔去的舌頭。
“狩獵之夜的主宰”、“不可戰(zhàn)勝的災(zāi)禍”，多么駭人的名號……可是從今天開始，這只影狼只能代表“廚余垃圾桶”。
“既然永恒教會的人走了，今晚在這扎營吧。我看本恩也很喜歡這里�！敝Z爾說。
“很遺憾，不行�！边固貧埧岬卣f道，“你我鬧的動靜這么大，永恒教徒肯定會來盯咱們，還是盡快找支商隊藏起來比較好�！�
說罷，他的指尖壓下影狼的鼻頭。影狼噴了口氣，徹底潛入忒斯特的影子，耳朵尖又從諾爾的影子里冒出一點。
“我知道了，就商隊�！敝Z爾氣若游絲道。
又是商隊啊，希望這次結(jié)局好點——上次他們不辭而別了整整兩周，沒準已經(jīng)被里齊商隊拉了黑名單。
帶著坎多的魔杖被諾爾用布料纏了又纏，坎多模模糊糊罵了兩句，好在沒鬧騰。處理完魔杖，諾爾又往自己后背扔了幾個回復(fù)術(shù)，傷口迅速愈合。脫落的金線還沒來得及落地，便被青火燒至消失。
最后他消沉地站直身體，用魔杖撐住部分體重。加上衣不蔽體的法師袍，諾爾看起來如同難民。
諾爾看不見的角度，忒斯特遺憾地緊了緊嘴角。
……
兩人沒想到的是，太陽還沒落山，他們就搭上了超豪華順風(fēng)車。
他們走到路邊時，正看到一行堪稱耀眼的商隊。馬匹上的徽記有點眼熟，諾爾仔細回憶片刻，那似乎是大名鼎鼎的“阿爾瓦商團”的標志。
阿爾瓦商團，由施典那聯(lián)盟國的阿爾瓦公爵創(chuàng)辦。它目前在塔赫大陸各商團中排名第一，以服務(wù)態(tài)度極好、貨品珍稀優(yōu)秀而聞名。
但這絕對不是白鳥城那一支商隊——那支商隊帶著科特一家，早在大半個月前就動身了。而且諾爾見到過那支商隊的設(shè)施，它的駿馬和馬車遠遠不如面前這支高檔。
這鐵定是阿爾瓦商團的另一支隊伍，里面八成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忒斯特打了個響指，把自己的發(fā)色變得漆黑，眼瞳則化為和諾爾接近的青色。他把衣服弄得又臟又亂，將諾爾往懷里一攬，直接截停其中一匹馬。
馬上正坐著一個衣著低調(diào)樸素的女士。她三十上下，有一雙深海般蔚藍的眼睛，以及橙棕色的齊肩短發(fā)，發(fā)尾微微翹起。
不得不說，忒斯特的眼神很毒。哪怕是不喜交際的諾爾，也看得出這位女士是那種善良羞澀、很難拒絕人的類型。
“好心的女士。”忒斯特將諾爾抱得緊緊的，“我們的村子——我和我弟弟的家——被該死的永恒教會毀了，您能帶我們離開這兒嗎？”
“我們有積蓄，我愿意出十個金輪……我可以先給你們一些錢，請帶我們離開這個噩夢，求求你了�！�
忒斯特一邊說，一邊用腳把諾爾影子里的狼耳尖踩下去。
“哎，我、我……”那位女士的通用語有些生疏，她趕忙停住馬匹，連連擺手，“沒關(guān)系的，錢不要，也沒關(guān)系……你們快、換換衣服，吃點東西。”
“謝謝您！”忒斯特深深行了一禮，要不是諾爾知道真相，他都要以為這家伙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激。
“彼利、彼利！”那位女士呼喚，“有人需要幫助，這里！”
“嗯？怎么了，我的小鳥兒�！�
一個輕快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整支隊伍瞬間停下。
剎那間，諾爾汗毛倒豎，忒斯特差點忍不住去碰“背叛者”。
兩人身后，一股異常強大的氣息奔涌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毛茸茸正式入隊~
應(yīng)該屬于編外人員？反正騎士總得有坐騎（……
第44章
白魔鬼
諾爾第一時間抓住琳恩送的牙齒胸針，用力一轉(zhuǎn)。他的表情瞬間僵化，看起來完全一副被嚇傻了的模樣。忒斯特表現(xiàn)得更夸張——他干脆原地搖晃了下，活像腳跟變成了糖稀。
“別緊張，別緊張�！眮砣诵Σ[瞇地說。
他順手抓起那位女士的手，飽含愛意地吻了下，這才正式轉(zhuǎn)向兩人。他手上沒拿武器，那股子異常強悍的氣息也逐漸消失。
來人四十上下，淡金短發(fā)。他的五官硬朗英俊，有著一雙煙灰似的灰眼睛，下巴留有頗為粗獷的胡茬。
此人身高接近兩米，身體非常健壯。他的強壯和杰克那種“標準建�！辈惶粯�，身形有種淬過火的精煉感。他腰間掛了把一看便頗為昂貴的好劍，不過他身上有比那把劍更惹眼的東西——
此人的脖頸上紋了一圈黑色紋身，看起來像某種圖騰。
諾爾小心地從那人身上收回視線。這位中年劍士耳朵上空空如也，連耳洞都沒有。他不是玩家。
“恩彼利克·阿爾瓦，姑且負責(zé)這支商隊。這邊這位是我的太太——兩位可真有眼光，我的艾芙拉可是世上最心軟的女人�！�
中年劍士說，“你們也叫我彼利吧，我喜歡這個昵稱�！�
阿爾瓦？……這人難不成是貴族？可看他的舉止，又沒有普通貴族的講究派頭。
諾爾眨眨眼睛，他被現(xiàn)況搞得有點糊涂。不過沒關(guān)系，他身邊有位全自動社交專家。
“原來是您！大名鼎鼎的‘黃金劍’。天吶，我讀過您的故事�！�
忒斯特的口氣真的挺像初次見到大名人的鄉(xiāng)下小伙。
眼下他把發(fā)色瞳色變得和諾爾一樣，諾爾著實有些不習(xí)慣，仿佛婚約對象換了個人似的。
“哈！什么黃金劍，我只是商人里頭比較會玩劍的，比不過真正的劍士�！北死实卮笮�，
“行啦，不用拍我馬屁——我們都收留好幾個人了，不差你們倆�！�
說完這句，他的目光又在兩人臉上掃了掃，露出格外親切的笑容：“恕我失禮，兩位長相可真不賴。如果你們沒地方去，不如跟我去葡萄領(lǐng)�！�
“放心，不是做見不得人的差事——來阿爾瓦商團當(dāng)珠寶店員吧，就我名下的店。每人每月四金輪，兩位都來就五金輪，好珠寶總要美人來襯嘛。”
諾爾：“……”
不愧是大商團，招人都直接拿錢砸。不得不說，他真有一瞬的心動。
忒斯特攬緊諾爾的肩膀，配合地露出誠惶誠恐的表情：“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得先去銀風(fēng)車村投奔親人。我弟弟是魔法學(xué)徒，恐怕去不了……我自己這邊還有點事要處理，可以的話，我能一個月后試試嗎？”
“那有點難辦，一個月后我人不在葡萄領(lǐng)�！�
彼利抓抓頭發(fā)，表情有些遺憾，“算了，別在意。對于漂亮機靈的人來說，葡萄領(lǐng)是座金山。你倆不會有問題�！�
“爸爸、媽媽——”
一個小女孩提著裙子跑過來，她看起來最多六歲，有著和彼利一樣的淡金頭發(fā)，眼睛卻和那位艾芙拉女士一樣蔚藍。
她的裙子和小皮鞋精致漂亮，此刻它們沾滿污泥與草屑。
“哎哎，別摔著，我的小寶貝�！�
彼利一把抱起小女孩，用胡茬使勁蹭著小姑娘的臉蛋，扎得后者皺起小臉。
看著這一幕，騎在馬上的女士露出了溫柔甜蜜的神情，看來這位彼利把家眷全都帶在了身邊。
“柯蕾，你哥哥呢？”彼利扎夠了女兒，又輕輕拂掉她頭上的草葉。
“莫爾他去偷果醬吃了�！毙」媚锫掏痰卣f，“爸爸，車隊怎么停了呀？”
彼利：“爸爸又救了兩個哥哥，厲不厲害？”
“爸爸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