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受教了�！迸逡蛱匦呛堑卣f道，“聽說審判騎士團的情報保護工作很好來著……原來各位緊盯一團的情報和動向，冒險潛入席瓦之境，只是為了和一團做做游戲呀�！�
圣誕樹汗如雨下。
“好吧，”他清清嗓子，“是永恒教會的指令！他們不知道哪來的消息，讓我們來搞一團，挫挫生命神殿的銳氣。各位行行好，我們也只是聽人指令辦事兒啊……剛才都是誤會，誤會啊……”
“你們對教會這樣忠心？”費舍冷笑著插嘴，“除非利益一致，否則惡魔們不會多做半件事。你們這群人餐桌上遞個醬汁都懶，這個時候倒?jié)M口‘指令’了�！�
圣誕樹的汗水快在皮膚表面結(jié)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修女團到底什么來頭？
這群人這么離譜，該不會是神殿的高玩過來找事吧……不過神殿玩家對于教會的情況，也不該這么了解……
“最后一次機會�！敝Z爾平靜地說道，手指的拆信刀閃過一絲雪芒。
“我、我不能�！笔フQ樹整個人慘白下來，“我有契約，我的資產(chǎn)全抵押給了教會……我不能說。說了就都完了，都完了。”
費舍的表情空白了一秒：“神諭。”
“只有神諭，才會讓你們同意這種交易�！�
圣誕樹愣愣地看著費舍。
“什么神諭？神選預(yù)言，問神反饋，還是說……？”這人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證明了一切，費舍毫不留情地追問。
忒斯特一言不發(fā)，他隨手把玩著一小團污染。那污染活物般探出，它們爬上燦金裝飾，讓它們瞬間變得腐朽灰敗。
不是神殿玩家，這群東西絕對不是神殿的玩家，甚至不是正常的塔赫人。
圣誕樹靈光一閃，他看了看污染，又看了看面前深不可測的黑修女，有些恍惚地開口：“魔王軍……”
諾爾沖他露出微笑。
圣誕樹眼角泛出淚花，哪還有剛才的神氣。他張了張嘴，聲音小得可怕：“生命神殿到處找打敗魔王的英雄，之前的祭神路線被神殿干擾……”
“聆聽神諭的日子要到了，教皇希望我們開拓出新的祭神路線，取道席瓦之境……”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他突然噎了一下，口中舌頭嚇人得膨脹起來。圣誕樹臉憋得青紫，眼珠絕望地轉(zhuǎn)著——那大抵是某種契約詛咒，諾爾感受到了明確的黑魔法波動。
不過沒關(guān)系，情報已經(jīng)拿到了。
拆信刀的光芒閃過，瘋狂抽搐的圣誕樹也開始原地融化，繼而被諾爾牢牢封印到系統(tǒng)里。在他料理圣誕樹的時候，忒斯特的污染爬過冰巖巨人碎片，將它們腐蝕得無影無蹤。
從兩個惡魔玩家襲來，到一切痕跡徹底消失，整個過程還不到十分鐘。圣伯納騎士呆呆地站在原地，變成了一座狗頭騎士雕塑。
該怎么辦才好？
客人要保護……可是客人很強，用不著它保護……
客人很危險……可是客人救了它，也沒有露出過敵意……
圣伯納騎士歪過頭，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決定。要是村長在這里就好了，它苦惱地想，村長最清楚怎么應(yīng)對人類。
而正在它冥思苦想的時候，諾爾走上前。
“請原諒我們的隱瞞�！彼p聲說，“我們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我可以向羊皮球村發(fā)誓，我們對席瓦之境絕對沒有惡意。您只需要將我們交給生命神殿——等拿到身份證明，我們會立刻離開席瓦之境。”
“剛才那個惡魔說‘魔王’……”
“我們騙他的，都是幻術(shù)。”忒斯特悄無聲息地收回污染，“我們剛從無盡海那邊回來，沾了污染的氣息，所以他才被騙到了�！�
“這樣啊。”圣伯納騎士努力思考，諾爾則投以溫和的目光。
雖然“強行修改記憶”也是一種做法，但修改記憶存在一定后遺癥，他實在不想對這些毛茸茸的好騎士下手。
再說這看起來只是人類的內(nèi)部問題，席瓦之境的種族大多性情溫和，不會挑撥生事。
果然，圣伯納騎士撓著腦袋，決定放棄思考：“呃……好，但我有一個條件！”
“您說�！敝Z爾挺直腰板。
“讓我的朋友先回去�！彼噶酥富杳缘陌⒗辜�，有些戒備地動動鼻子，“兩位無需我們的保護，那我一個人做見證就夠了。”
佩因特干脆地走到阿拉斯加身邊，治愈魔法的柔和光芒亮起。阿拉斯加騎士的傷口快速愈合，很快便睜開了圓溜溜的眼睛。
“�。 彼璧仄鹕�，鼻子瘋狂抽動。
“沒事了�！迸逡蛱厝崧暟矒岬溃拔覀儭鹊�，有人！”
啪的一聲，“膽小”的忒斯蒂黏住了諾莉。諾爾也本能地縮起身體，做出副防御的模樣。他們都察覺到了氣息——隱藏得非常巧妙，但還是暴露于巨大等級差的氣息。
一個身穿紅色盔甲的騎士馭馬而來，那匹馬的馬蹄上散發(fā)出微弱的魔法波動，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等挨得近了，眾人才看出，那并非是紅色盔甲——那位騎士全身都是鮮血，原本銀白的鎧甲覆滿血色。
馬匹身上也全是血跡，散發(fā)出濃濃的腥氣。
他在他們面前停下，快速下馬，掃視了一番情況。隨即那人上前幾步，走向看起來年紀最大的“教導修女”佩因特，以及還沒來得及站起的“傷員”。
“下午好，尊敬的女士�！�
血騎士摘下頭盔。諾爾剛想大聲抽冷氣，就被忒斯特未雨綢繆地勒住肋骨。
要了命了。尤金·麥洛伊，來得比他們想象的還快。
“請不要害怕�！彼逡蛱乇虮蛴卸Y地伸出手，“情況在神殿的控制之下，我只是來追捕逃兵。女士，您是否遇見了惡魔？”
“噗……”看到死敵間“溫情脈脈”的場景，忒斯特險些笑出聲，被諾爾及時捋了回去。
佩因特還沒來得及張嘴忽悠，一邊的阿拉斯加就蹦了起來。
“看見啦！”它難過地叫道，“兩只惡魔，一個還帶著石頭巨人。他們炸了我們的車，還有羊，兩只我聞不到他們，他們肯定原路跑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狗狗想不通，狗狗不想了！反正人類打人類，不是魔王就行。
魔王：是這樣的（誠懇）
第135章
意外的隊友
“您只看到了這些么，皮毛厚實的好騎士？”尤金溫和發(fā)問。
這說辭著實有點耳熟，諾爾禁不住瞟向佩因特的方向。佩因特正端莊地站著，他目不斜視，一副滴水不漏的老修女樣貌。
發(fā)現(xiàn)對面人類是個好脾氣的，阿拉斯加的耳朵豎起來：“發(fā)現(xiàn)惡魔的味道，我們調(diào)頭就跑。他們炸了我們的車輪，我撞在了樹上。剛才那位修女幫我治療，我剛剛才醒……”
諾爾百感交集。
高興在狗頭人沒被這個扭曲的塔赫侵蝕，還是樸實真誠的性格。悲傷在這些毛乎乎的騎士心眼過少，不是人類的對手——看它們的品種，換邊牧村長來還差不多。
“幾位居然正面遭遇了惡魔，很高興看到你們安然無恙�！庇冉鸬哪抗庵貟哌^諾爾與忒斯特。諾爾發(fā)誓，那絕對不是放松與欣慰。
他在懷疑他們。
惡魔玩家的名聲看來是爛透了，諾爾想。兩個“美貌少女”平安無事，居然要被當成疑點。
阿拉斯加這邊松了口氣，圣伯納騎士糾結(jié)起來。它一會兒看看救了自己命的“修女諾莉”，一會兒看看滿臉微笑的騎士尤金，有些猶豫要不要訴說真相。
半天，它猶豫著張嘴：“呃……”
“嗚嗚嗚！”
一直撲在諾爾懷里的“修女忒斯蒂”，突然發(fā)出極其逼真的哭聲。
“好可怕！”他全身發(fā)抖，活像剛才清掃現(xiàn)場的另有其人，“那兩個惡魔好惡心，他們說要抓走諾莉和我……”
��？
諾爾一臉茫然地拍著忒斯特的背。
“嗚，太可怕了，騎士先生……謝謝您，多虧您來了……”
果然，尤金的注意力從狗頭人身上轉(zhuǎn)移過來。
他禮貌地站在幾步之外：“小姐，您還記得那兩位惡魔的外貌嗎？”
“一個、一個長得疙疙瘩瘩，像土豆�！�
修女忒斯蒂抬起紅紅的眼眶，哭得毫無破綻，“一個打扮好像黑巫師，身上裝了很多亮閃閃的石頭……別的我不知道……”
他仍然死死抱住諾爾，時不時抽抽鼻子，“我還以為，還以為完蛋了。女神保佑……他們突然說、說收到了朋友的消息，要趕緊走……諾莉、諾莉也聽見啦！”
忒斯特直接順著阿拉斯加的說法編了下去。事到如今，諾爾只好點點頭。
還在糾結(jié)的圣伯納見狀，腦袋和尾巴一起垂了下去——救命恩人想要瞞著，那它就瞞著吧。
恩將仇報是不對的！
村長特地囑托過，如果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它們只要回答“嗯嗯”，人類就不會糾纏太久。
“是這樣嗎？”尤金轉(zhuǎn)向圣伯納騎士。
“嗯嗯�！笔ゲ{說。
“很抱歉讓各位經(jīng)歷這些，是神殿管教不力�！�
尤金放低聲音，“看各位的情況，是要來騎士團做事吧？如果不嫌棄的話，請允許我護送各位回去。”
“我們的榮幸，尤金大人。”佩因特優(yōu)雅地行了個禮。
尤金直覺情況有點蹊蹺，他卻找不到更多疑點——現(xiàn)場實在太干凈了。
他知道忒斯特描述的那兩個玩家，除非在場能有人將他們一擊制服，短時間逼到下線、毀尸滅跡，否則不可能做出這樣的現(xiàn)場。
這不是幾個常青修女能做到的，在場的狗頭人騎士更不可能。
就連他自己，也是拿出了最殘暴血腥的手段，殺得那些惡魔膽寒，這才主動撤退。
“兩位可以回去了，我會找人維修兩位的車，再賠償兩位四只雪山羊。這兩只死去的羊，你們也大可以拉走�！�
“除此之外，神殿會額外賠償200金輪，作為兩位的安撫費用�！�
尤金又轉(zhuǎn)向圣伯納騎士。
圣伯納騎士的耳朵動了動，半晌，它悶悶地來了句“不行”。
“如果您不滿意賠償……”尤金有些意外，邊境狗頭人從不是貪心的性子。
“不，不。不是賠償?shù)膯栴}�！�
圣伯納老老實實地說道，“我要親眼看著你們給她們開出證明，羊皮球村的責任才算結(jié)束。我的同伴可以先回去，但我要看到最后——我不能讓您中途把她們帶走，您是教皇都不行。”
“您的忠誠令人敬仰�！迸逡蛱睾敛涣邌莸刭澝赖�。
尤金張了張嘴，而后維持了微笑：“是我疏忽了，好騎士。請您原諒我的冒失，隨我們一起前往�！�
圣伯納的眼睛亮起來，尾巴也動了動：“好！”
這里離騎士團的營地不遠，等到了營地，諾爾才意識到尤金想單獨帶他們來的原因——
營地毀壞太嚴重了。
物資被洗劫一空，水果、蔬菜和凍肉灑了滿地，不少被踩碎，混進泥水。精致的帳篷東倒西歪，有的燒到只剩幾根黑木頭，散發(fā)著嗆人的煙氣。
四處都能看到血跡，空氣中還能聞到血肉燒焦的惡臭。受傷的調(diào)查騎士們躺在擔架上，正由牧師進行治療。
兩個字來總結(jié)，丟人。
見到這副慘況，就連圣伯納的眼里都出現(xiàn)了同情的神色。佩因特嘴角動了動，朝天上瞥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請隨我來。”
尤金目不斜視，像是走在寬敞氣派的庭院，他將他們引向為數(shù)不多的完好帳篷。
帳篷正中央，杵著一罐豬油……不，一個滿臉油汗的審判騎士。
“怎么搞的！”他大聲斥責身邊的年輕人，“我走了沒幾天，就晚回來一會兒，你們就搞成這副樣子？像什么話？要讓總部知道——”
發(fā)現(xiàn)尤金進門，這人的叱罵聲戛然而止，變成了陰陽怪氣：“哎喲，我們的狂戰(zhàn)士回來啦�！�
尤金身后，又幾個“漂亮姑娘”魚貫而入，這人的陰陽怪氣來了個急轉(zhuǎn)彎，嗓音渾厚而威嚴。
“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跑掉的惡魔處理完了？”他挺起肚子，捻了捻胡子尖兒，“我說過，決不能再讓敵人踏入營地一步！”
諾爾：“……”
忒斯特：“……”
尤金先生帶來了魔王、瘋修士、叛教教皇和永恒教會大祭司。
算上永恒之子安斯提思本人，他們這一行人也能擠進生命神殿敵人榜TOP5。
諾爾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您好，久仰大名，理查德大人�！�
佩因特率先開口，行了個完美的禮，“我是菲尼帝國紅羽城的霍麗·阿緹絲，正帶領(lǐng)我的孩子們進行環(huán)山苦修�！�
“原來是那位霍麗修女！”理查德笑容可掬，“哎呀，您怎么跑到這里來啦？”
忒斯特在心里朝諾爾嘀咕，他的眼睛還有些腫。
諾爾悄悄回應(yīng)。
忒斯特嗤之以鼻，
“我們原本打算從‘神跡之谷’回歸新杰彌諾。”
另一邊，佩因特平和地解釋，“前陣子，神跡之谷附近出現(xiàn)了恐怖的魔法波動。我?guī)е⒆觽兂迸埽搅讼呔硟?nèi)。接下來如您所見，這位好騎士送我們來到這里。”
“我們也察覺到了那個異常。唉，您真的不容易。”理查德帶著無限同情說道。
“這是女神給予我等的試煉。”
這位前教皇演起信徒，熟練到令人發(fā)指，“我們沒能完成環(huán)山苦修，讓神失望了。接下來，我們打算離開席瓦之境向北，去格拉崔斯傳教�！�
“您看到了，最近永恒教會的惡魔們特別活躍。您還帶著這么……”
理查德看了眼幾位“修女”。
“……這么嬌弱的小姐們，實在危險吶�！�
“神永遠注視著我們，神會庇佑虔誠的靈魂�！�
不知道為什么，諾爾從佩因特的口吻中聽出一絲諷刺。
“您的覺悟令人起敬，我會盡快安排各位動身�！币粓F團長又挺起肚子。
“我不贊同。”尤金突然說道。
“先生，以防您忘記，我才是這里的最高指揮官�！崩聿榈聢F長拉下臉來。
“按照席瓦之境的規(guī)矩，應(yīng)當要女性騎士來為四位搜身，再以通訊水晶逐個驗證她們的身份與家族，發(fā)放身份證明�！�
尤金一板一眼地說道，“另外，個人建議幾位不要去格拉崔斯。神無疑是悲憫的，但是蒂利亞大人需要對抗永恒之子與新生魔王，無暇時時顧及人世�！�
“哈�！崩聿榈聢F長干笑一聲，抬手指向忒斯特，“還搜身呢，人家小姑娘嚇成什么樣了？眼淚都沒干！”
“這里離格拉崔斯只有半天腳程，我們直接派人送她們走就行，何苦脫褲子放屁……營地都這樣啦，誰有空搞那個煩得要死的身份證明？”
說到最后，他的目光意味深長起來，“麥洛伊先生，其實你只是想看楚楚可憐的少女被搜身，再讓她們留下來——”
楚楚可憐的瘋修士恰到好處地抽泣一聲，倒進諾爾懷里。費舍跟著也擺出無措的表情，看起來神情恍惚。
諾爾也滿臉茫然，倒不是因為他的演技爐火純青，主要是這畫面太過混沌，大大超出他的認知范疇。
尤金嘆了口氣，他似乎不太在意理查德的明嘲暗諷，只是望向佩因特：“您已經(jīng)決定了么？”
“最黑暗處，蠟燭的光輝才有意義。女神在上，唯有以此證明我們的忠誠�！迸逡蛱貜埧诰蛠�。
“曾有人告訴我，神更喜歡有意義的虔誠，而非想當然的愚忠�！�
尤金抿了抿嘴，話語依舊溫和�！芭駩凵h超于死亡……若不是必要情況，‘生命’永遠是第一選項，還請您慎重考慮�！�
佩因特突然沉默了，他盯了尤金幾秒，這才接話：“感謝您的指教，我會保護好我的孩子們。”
“既然您如此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