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922和154豎起耳朵。
然而他們這位老大況且了有十分鐘吧,也沒且出什么下文。
又過了半天,他才說:“算了,沒什么�!�
“……”
兩位下屬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又不敢造反,灰溜溜地走了。
……
小洋樓的3樓有個小閣樓,里面有一墻的白屏幕,每個屏幕都對應(yīng)一個禁閉室。
禁閉室里的人經(jīng)歷的場景都會在這上面投映出來,某種程度來說,這里能看到很多人的秘密。
不過此時,這間屋子上著厚重的鎖,沒人過來窺看。
有兩個屏幕正亮著光,一個是禿頭那間,一個是游惑那間。
禿頭男人所在的那個屏幕,鏡頭血色模糊,隔著那層紅色,隱約可以看見一個吊著肩膀的人影,和一片慘白的臉。
而游惑的那個屏幕,卻一片空白。
那個屏幕顯示的就是房間最原本的模樣,有三面鏡子,一個掛鐘,一張木桌和一個木凳,沒了。
……
三個小時后,154號拎著鑰匙來開禁閉室的門。
他做好了被胳膊大腿飛一臉的準備,結(jié)果鎖一撤,他就愣住了。
因為禁閉室里什么也沒有,而被關(guān)禁閉的那位冷臉帥哥,已經(jīng)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手肘擋著臉,就像是在真正的高中課堂上打了個盹兒。
154進門的聲音終于吵醒了他。
他皺著眉半睜開眼,看了154一眼又重新閉上,帶著滿臉的起床氣和不耐煩緩了一會兒,才直起身靠在椅背上,問:“關(guān)完了?”
154:“………………………………”
要不您再睡一會兒?????
第4章
二進宮┃你是不是打算住在這?
游惑從禁閉室出來,走廊一片安靜。
對面的禿頭沒了聲音,房間滲出來的血流淌得到處都是。
他略帶嫌惡地皺起眉,讓開血跡往外走。
沒走多久,他又忽地停住腳。
一種詭異的、被窺伺的感覺如影隨形,就像有什么東西勾頭看下來,毫無生命機質(zhì)的眼睛靜靜地盯著他。
游惑抬起頭。
頭頂是白色的天花板,除了一盞晦暗的燈,什么也沒有。
……
“哎呦,操!差點兒違規(guī)睡過了,要死的棺材臉居然不——”有人急步從樓上下來,剛拐過走廊,嘀嘀咕咕聲就猛地剎住。
“你!咳,你出來了?”
游惑從天花板收回視線。
===第6節(jié)===
來人是監(jiān)考官922號。
他看到游惑,立刻換回公事公辦的語氣,說了句“借過”便大步走到走廊深處,打開那扇汩汩流血的門。
片刻后,禿頭被放了出來。
922架著癱軟的中年人,走得像個偏癱。
“你怎么還在這?”他問。
游惑插著口袋懶懶地說:“等你,我對變骨灰沒什么興趣�!�
922:“154呢?”
游惑:“不知道�!�
“個要死的假正經(jīng)又偷懶去了?”
922在嗓子底咕噥了一句。
他把逐漸下滑的禿頭往上拎了拎,也沒工夫糾纏,朝門外偏了偏頭說:“走吧,送你們回考場�!�
……
小洋樓二層。
秦究抱著胳膊,懶洋洋地斜倚在窗邊,眸光垂落。
房間里的燈光投映在樹林里,922帶著兩個考生從光影中穿過,很快淹沒在雪霧里。
秦究瞇起眼睛,盯著那處有些走神。
黑鳥突然低啞地叫了兩聲。
又過了一會兒,秦究才“嘖”了一下直起身。
他走回桌邊,撥弄著黑鳥尖尖的喙,順手給它喂了一粒食,說:“是不是好像少了什么?”
黑鳥惟妙惟肖地嘲了一聲:“呵�!�
秦究:“一位監(jiān)考官?”
黑鳥:“呵�!�
秦究敲了鳥嘴一下,開門下樓。
沒走兩步,黑鳥撲著翅膀跟了過來。
他在大廳環(huán)視一圈,拐進了那條走廊。其中一間禁閉室隱約傳出椅子挪動的聲音,正是剛剛關(guān)過游惑的那間。
秦究挑著眉,好整以暇地敲了三下門:“有人?”
里面椅子重重砸了幾下。
秦究:“我方便進去么?”
椅子快把地砸塌了。
秦究卸了鎖。
門一開,露出了失蹤的154號監(jiān)考官。
他正累撅在椅子里,兩手背在椅子后面,身上捆著繩,嘴里塞了個偌大的紙團。
紙團上,有人用馬克筆冷靜地寫了幾個字:
滾你媽的小姑娘。
秦究忽然笑了。
154正要帶著椅子蹦一下,提醒秦究先把他放了。
結(jié)果看到笑又有點慫,把椅子輕輕放下了。
好在那句罵人的話,秦究沒欣賞太久。
片刻之后,154總算甩開繩子恢復(fù)了自由。
他揉著被勒紅的手腕,痛斥:“我做監(jiān)考官三年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考生!人家哭天搶地,他睡覺?人家誠惶誠恐不敢惹監(jiān)考,他上來就給我捆了好幾道?”
秦究撐著桌子聽完,懶懶地說:“罵得還挺押韻,繼續(xù)�!�
154:“……”
如果可以,他想把紙團上的“滾你媽”展示給老大。
“身為監(jiān)考,被考生反捆在禁閉室,丟人嗎?”秦究瞇著眼睛問。
154繃著棺材臉:“丟。幸好沒讓922看見,不然他能笑兩年�!�
所有熟悉這套機制的人都知道,監(jiān)考官都是歷屆考生里抽選的。只有最優(yōu)秀的人,才能完成這個身份轉(zhuǎn)化。
這些人按執(zhí)行力和強悍程度排了序,就是如今的監(jiān)考官號碼。
序號是個位數(shù)的,都是大佬中的大佬,沒人敢惹。
比如001。
“你剛才說,那位……”秦究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一個形容詞,不過最終還是挑了一下眉,說:“考生在禁閉室睡覺?”
“對。我進來的時候,鼻子還是鼻子,眼睛還是眼睛,禁閉室該是什么樣還是什么樣,沒有任何變化。他根本沒有怕的東西�!�
154想了想,又疑惑道:“但這可能嗎?哪有這樣的人?我這輩子也就見過這么一個。”
秦究瞇著眼睛,手指撥弄著肩上黑鳥的脖頸。
“也許是人生太順利了,沒碰見過害怕的事?”154猜測著,“不過所謂的順利也就到今天為止了,他們這組考生手氣開過光,居然第一道就抽到牙膏題�!�
秦究瞥了他一眼。
“題目跟擠牙膏一樣,擠一下蹦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種bug�!�
秦究:“又是哪位亂取的代稱?”
“922那傻子取的,跟我無關(guān)�!�154繃著臉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但還算形象。我當年考試的時候,最怕這種題!倒不是真的有多難,而是最初的信息量約等于0,根本找不到拿分點,所以第一次收卷都默認作廢,注定要有一個同伴祭天�!�
154回想了片刻,又后怕般地喃喃:“還好我總共就碰見一次,僥幸沒被選中……不知道今天這組考生,祭天的會是誰?”
他看了一眼時間:“也沒幾秒了�!�
……
雪山小屋門前。
累成死狗的922礙于面子,把臉繃得大氣不喘,臨走前又叫住了游惑。
“還有事?”游惑面露不耐。
第一次收卷時間就要到了,隔著咆哮的風雪,他都能感受到小屋里的恐慌。
真的一秒都耽誤不起。
922說:“還有一條規(guī)定,作為關(guān)過禁閉的人,本輪收卷,你們兩個不能答題。”
游惑臉色又冷了一層。
922擺了擺手:“別瞪我,反正這種題目第一輪都是送命,踩不到加分點的——”
他沒說完,游惑已經(jīng)扭頭打開了屋門。
熱氣撲面的瞬間,雞鳴聲毫無征兆地響起來。
收卷時間到了。
禿頭嚇得撲跪在地,連滾帶爬地縮到了墻角,兩眼無神地發(fā)著抖。
他起了個帶頭作用,傻在屋子里的人緊跟著癱了好幾個。
于聞半跪在地上,膝蓋壓著倒地的紋身男,手里捏著個東西,像是剛搶到手。
他在雞叫聲中茫然地看過來,舉起手喃喃道:“哥,刀我找到了,但是時間……到了?”
然后呢?
所有人都茫然地癱在地上,驚恐得忘了呼吸。
雞鳴叫得他們心慌。
“真的……會被逐出考場嗎?”有人極輕地喃喃了一句。
真的會在風雪里灰飛煙滅嗎?像那個扔出去就散成粉末的鐵罐?
彭!!
鎖好的屋門突然彈開,重重地撞在墻上。
眾人一抖
門外,還沒離開的922也站住了腳。
一股前所未有的風卷了過來,像是高空航行的飛機突然卸了艙門,巨大的吸力拼命拉拽著眾人。
“啊——”
老于驚呼一聲,突然滾倒在地,猛地朝門外滑去。
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拉扯著他的腳踝,要把他扔出去。
……
“雞鳴9聲,收卷才結(jié)束�!�
“還有,這弱智題目第一輪有個訣竅,嘖……挺不要臉的�!�
這兩句話突然浮現(xiàn)在腦中。
游惑來不及細想,抓過于聞手里的細柄折疊刀,從礙事的長桌上撐跳過去,站在答題墻前。
最后一聲雞鳴里,他潦草地寫了個一個字:
解。
門外的922:“…………………………”
===第7節(jié)===
這踏馬也行????
這真的行。
雞鳴和風雪戛然而止。
老于的腦袋堪堪剎在門邊,最頂上的頭發(fā)已經(jīng)沒了。于聞抱著他一條腿,狼狽地滾在地上。
他們心臟狂跳,白著臉茫然了好一會兒,然后扭頭看向答題墻。
過了一個世紀吧,那個龍飛鳳舞的“解”字旁邊多了個紅色批注:
2
眾人驚呆了。
922看醉了。
他在冷風中站了幾秒,扭頭就沖回去打報告了。
……
又過了半晌,屋里的人才消化掉這的一幕。
軟著腿從地上爬起來。
“哎呦我去,可嚇死我了……”老于被削成了地中海,頭皮還破了一塊,汩汩往下淌血。
好在人還活著。
于聞撒開他爸的腿,死狗一樣癱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