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譚云騫拿著滬市的大黃頁給上面的賓館、飯店挨個打電話,有感興趣的可以過來看樣品。
現(xiàn)在的賓館和飯店都急需大號的冰箱和冰柜,打了電話第二天就有人來看樣品。
從威市發(fā)來的二十多臺冰箱冰柜到貨,譚云騫讓穆行長搬走一臺冰箱。
剩下的按照付款先后取貨。
沒拿到現(xiàn)貨的就等下一批。
這幾天從滬市各地以及周邊城市過來看冰箱冰柜的人越來越多。
有個花城過來出差的一下就定了六臺冰柜,三臺冰箱,還付的全款。
譚云騫拿著姜平洋記的電話號碼去報亭打電話通知人來取貨。
一翻開日記本他額頭的青筋直蹦。
姜平洋寫的字簡直是狗爬的。
他仔細辨認了一下,照著電話打過去,“請問是麗華鞋廠嗎?我找下張月月�!�
接電話的人一愣,“我們這沒有叫張月月的,有叫張悅的�!�
譚云騫看著本子有點懵,上面明明寫的就是張月月。
他掃了一眼上面的字,揉了揉太陽穴,腦子里靈光一閃,“有叫張朋的嗎?”
“有有有!我給你叫去!”
馬上去叫了人來接電話。
譚云騫告訴他冰箱到了。
掛了電話他又打下一個,看到名字他又是一陣眼角直突突,“我找下張三皮……”
“沒有這個人!”對方把電話掛了。
譚云騫沉默了一下又撥過去,遲疑地問,“有叫張波的嗎?”
“我就是!”
“冰箱到了,過來取下冰柜。”
對方一聽就樂了,“好好好,我下午就去!”
譚云騫閉了下眼睛合上本子直接回去了。
“啪”地一聲把本子往冰柜上一扔,“你去打電話,一會兒我把電話費結(jié)給你!”
姜平洋正在記錄預(yù)定的人員,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咋滴了?誰惹你了?氣呼呼的�!�
“你寫的字我實在是不認識!”
姜平洋打開本子看了看,“哎媽呀,你這啥文化水平��?麗華鞋廠張朋,風來里弄13號張波……這都不認識��?”
譚云騫一擺手,“行了,你去打吧!”
想想剛才打電話鬧的笑話他就頭疼。
他把身上的皮夾克裹得緊了點。
他們已經(jīng)從銀行的門廳搬到門口擺攤了。
門口人流量更大,另一個原因自然是外面比屋里暖和。
倆人差點兒凍成狗,還被銀行的一個大姐笑話了一番。
“東北來的還怕冷?現(xiàn)在你們那邊都下雪了吧?”
姜平洋把腦袋一晃,“東北來的也不抗凍,我們那就是外面冷,屋里燒火炕可暖和了,誰沒事也不總在外面待著�!�
滬市屋子里冷的像冰窖,倆人凍得直流鼻涕,銀行里冷,賓館里也冷。
不但陰冷,還潮濕。
倆人在滬市凍成狗,時欣然在江城忙成狗。
譚云騫一走,所有發(fā)貨的活都是她的了。
掛歷要兩到三天發(fā)一次貨。
時欣然先接了林縣印刷廠送過來的掛歷,找了之前譚云騫常用的那三個力工。
他們現(xiàn)在對發(fā)貨這套流程非常熟悉,干活也麻利,也愿意接掛歷的活,給的工資高。
幾十本少量的就走郵政,多的幾百本上千本的就走貨運。
發(fā)完這一批,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時欣然領(lǐng)著三個人去吃了午飯。
這仨人能干也能吃,不挑吃的,吃飽就行。
吃完飯,時欣然帶著他們又去了江城的印刷廠。
下午的時間格外緊張,天黑的早。
時欣然跟著三個工人一起打包裝,就在印刷廠的院里。
大概出于女人的直覺,她感覺有一道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她回過頭,一個油膩膩的男人正色迷迷地看著她,還拄著拐杖,左腳和右胳膊都打著石膏,頭上還有沒好的傷疤,縫著針像蜈蚣一樣,格外丑陋。
你妹的,是陳旺財!
第169章
這回真沒辦法溜達了
時欣然看見他,就像吃了滿嘴的豬大油,惡心的不行。
陳旺財身上的傷估計就是上次譚云騫和姜平洋的杰作。
都被打成這逼樣了還能對女人起心思呢?
看來是打輕了!
她轉(zhuǎn)回頭沒再看他,這人太惡心,非常好色,見到美女走不動路。
癩蛤蟆上腳面,不咬人膈應(yīng)人。
輪回中的每一世都能看見這個人,好煩!
第一次遇見陳旺財是她活過第四次死劫的時候,也就是徐重陽事件之后。
因為這人太惡心,色迷迷的眼神絲毫不掩飾,第一次開始她就不賣給他照片。
但是他卻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的糾纏。
去店里找她,或者在下班時來糾纏她。
后來被她揍了之后再沒出現(xiàn)。
后幾世也差不多是這樣,不過沒讓他糾纏那么多次,出現(xiàn)一次就開揍。
時欣然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人和癩皮狗一樣,被她揍了之后沒報復(fù)也沒再糾纏她。
是真的被她揍怕了還是……被當時的譚云騫看到背地里做了什么?
她突然想起有一次鄒志平提到過陳旺財,說得罪人了,客戶被搶光,還被修理了,不會再做掛歷生意了。
只不過當時她沒在意。
在她看來陳旺財就是個過客而已。
偶爾她也會從別的掛歷商那里聽到一些掛歷行業(yè)的八卦,陳旺財?shù)氖乱埠吐牥素砸粯印?br />
自從鄒志平出現(xiàn)以后,她就覺得好像忽略了一些事情。
那天譚云騫說的前幾世也暗自喜歡她,會偷偷跑去她店對面的飯店偷看她。
她剛聽到時是開心的,但是心底的不安也是真的。
總覺得在她看不到的一面,譚云騫做了什么。
譬如說鄒志平那個合伙的朋友是不是就是譚云騫。
這個陳旺財頻繁的出現(xiàn)在每一世真的只是個過客么?
她每一世開始拍掛歷照片的時間都不同,租的店面也不在同一個地方。
但是陳旺財或早或晚都會出現(xiàn)。
她用眼角的余光掃了眼陳旺財,看見他一邊色迷迷的看著她,一邊和倉庫保管員聊著天。
隱隱的聽見什么“拍照片”“愛人”之類的話。
好像就是在談?wù)撍?br />
一個力工蹲到她旁邊小聲提醒,“老板娘,我看那小子不像好人呢?賊眉鼠眼的總盯著你看,上次譚老板來的時候他就問能不能把拍照的師傅介紹給他,譚老板說不能。”
時欣然往那邊又瞟了一眼,陳旺財?shù)膾鞖v已經(jīng)裝到毛驢車上了,也就大概幾千本。
但是裝完了還沒走,還在那白話的眉飛色舞的。
她看了眼力工身上掛著的水壺,“師傅,幫個忙……”
她小聲耳語,力工點頭,把水壺遞給她,隨后他站起身叼上一根煙,又遞給保管員和陳旺財一根。
“借個火�!�
陳旺財看著煙不屑地一撇嘴,“沒有過濾嘴的咋抽?”
他從兜里掏出一盒帶過濾嘴的香煙,又遞給保管員。
保管員笑呵呵的接過去,力工那根煙也沒扔,揣兜了。
“走,我們上那邊抽,最近廠子抓得嚴,離庫房太近了罰款�!�
他們拐個彎去庫房側(cè)面。
力工看一眼陳旺財,“之前看見過你吧?腿還好好的,這是咋了?”
陳旺財尬笑一聲,“喝多了不小心摔的�!�
他們?nèi)齻到房后了,時欣然看著停在庫房門口的毛驢車咽口唾沫,車老板上廁所去了,不在車上。
她雙手合十,小聲叨咕,“驢大哥,我馬上就好!”
毛驢嗯啊了一聲,又打了個突突,腳來回動了動。
時欣然往后退了幾步。
拿著水壺往毛驢車的前面倒了一溜水,把水壺里的水都倒干凈了。
不知道是不是水的嘩啦聲引的,毛驢突然又嗯啊一聲,尿了一大攤。
水漬的面積一下就增大了。
本來地上就有積雪,這回連水帶尿混在一起了。
時欣然趕緊往后躲了躲,給毛驢伸了個大拇指,“驢哥,你太給力了!”
快十二月份了,已經(jīng)零下的氣溫了,等著三個人抽完煙,水已成冰。
陳旺財拄著拐棍兒一扭一扭的出來,朝著保管員揮手,“我先走了��!”
又看向時欣然笑得猥瑣,“同志,你也賣掛歷的?”
時欣然白了他一眼,“賣你媽?別和我說話�!�
她是一點沒客氣,也不淑女。
陳旺財?shù)哪樕菚r憋的通紅,抬手指著她,“你、你這女同志咋罵人呢?”
時欣然斜他一眼,“咋滴?要不直接動手啊?”
陳旺財看眼自已的腿,“不和你這娘們一般見識!”
保管員揮著手,“行了行了,快走吧,天黑了,你這腿腳也不好。”
陳旺財氣呼呼地拄著拐往毛驢車走,只聽見一聲,“哎呦我艸!”
他撲通一屁股坐到地上,打著石膏向后翹的腳被壓在腿下,手里的拐也扔出老遠。
摔的太實誠了,看著都疼。
力工別過臉去想笑,保管員一皺眉,“你咋這么不小心呢?”
他彎下身子剛要扶起陳旺財,陳旺財齜牙咧嘴的一擺手,“別動,別動,我起不來了!”
車老板跑過來,“哎呦,陳老板你這咋滴了?”
“都別動,疼疼疼!”陳旺財摸著后腰,“我這尾巴根好像摔裂了!”
時欣然轉(zhuǎn)過身偷笑,招呼著力工趕緊把打包好的掛歷裝車。
東北的冬天因為地滑被摔裂尾椎骨的人不在少數(shù)。
特別是像陳旺財這種噸位重的,摔裂的幾率最大。
這回摔一下,估計真沒法再溜達了。
最后倉庫保管員和車老板像是拎豬一樣一個架著胳膊一個拎著腿把他掫到毛驢車上。
陳旺財側(cè)臥著,哎呦個不停,聲音都變得沒人動靜了,還帶著顫音,“快送我去醫(yī)院,快點!”
“媽的,我腰廢了,腳也廢了!”
腳上剛才被那么一壓,估計更嚴重了。
等著毛驢車走了,時欣然提醒倉庫保管員,“剛才驢尿了,你把這收拾一下吧,不然還得有人摔倒�!�
天已經(jīng)黑了,保管員就著庫里昏暗的燈光看到地上一片反光。
罵罵咧咧回去拿了一個鐵鍬把地上的冰鏟了。
“死毛驢竟他媽給我找活!”
時欣然看他鏟完冰了問,“同志,剛才那人哪的?”
“木器廠燒鍋爐的,去年就開始鼓搗掛歷,今年辦了停薪留職,手里有點錢了,吹吹呼呼的不知道姓啥了!”
第170章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保管員又看向時欣然,“剛才還打聽你和譚經(jīng)理是不是一家的,上次來就問我那些掛歷誰拍的,哪找來的那些漂亮女的�!�
“不是啥好玩意兒,不用搭理他,罵他就對了!”
“兜里有倆逼子就不知道咋得瑟好了,每次來都吹呼哪個女的又跟他好了啥的,之前窮的叮當響,賺的錢不夠他喝酒抽煙的,媳婦都差點和他離婚了,現(xiàn)在有錢了倒好,開始找女人了!”
“咋不卡死他呢!”
保管員一頓輸出,估計早就看不慣他了。
時欣然看他剛才和陳旺財聊的熱火朝天的,以為倆人關(guān)系挺好呢。
“你的貨都整完了吧,過來簽個字!”
時欣然在出貨單上簽好名字,坐上車離開。
再不走郵局下班了。
先去郵局發(fā)貨再去火車貨運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