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蘇語凝眸光微動,想起方才李主任的訂單:“正巧我們打算做云錦婚服,您要不要看看設(shè)計圖?”
“云錦?”劉婦人猛地坐直身子,“是蘇州織造局那種?”
“改良過的杭紡綢,配翡翠盤扣�!碧K語凝展開圖紙,暗紅緞面上金線繡的龍鳳呈祥在等光下流光溢彩,“下擺的萬字紋取福壽綿長之意�!�
劉婦人戴著金戒指的手指微微發(fā)顫:“這……這得多少錢?”
“料子錢五百,手工費三百�!碧K語凝將樣布遞過去,“不過您要是認識湖城紡織廠的張主任……”
“張明兵?”劉婦人突然壓低聲音,“他是我表兄!”
蘇語凝給劉婦人遞了杯水:“那真是巧了�!�
這樣的話,定制婚服的布料就解決了。
玻璃門突然被推開,顧清淮帶著潮濕的雨汽走進來。他目光掃過劉婦人腕間的鐲子,嘴角勾起極淡的笑意:“劉同志,代我向王科長問好。”
劉婦人手一抖,熱水濺濕了圖紙上的金線鳳凰。她慌忙用衣袖擦拭:“顧總認識我家女婿?”
顧清淮是長峰集團的董事長,現(xiàn)在湖城幾乎所有人都認識他。
“上周去省里開會,聽說令媛和王科長的婚禮�!鳖櫱寤醋匀坏亟舆^蘇語凝遞來的熱毛巾擦拭手指,“說是要在文明路辦?”
“可不是!”劉婦人突然來了精神,“顧總消息靈通,應(yīng)該知道政府要在文明路建文化廣場吧?”
蘇語凝整理樣布的手指驀地收緊。
“略有耳聞。”顧清淮推了推金絲眼鏡,“據(jù)說要復(fù)原明清古街,打造湖城新地標。”
“何止!”劉婦人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省里特批了專項資金,要在文化廣場下面挖防空洞,說是要改造成什么……”
她皺眉回憶,“對,地下商業(yè)街!”
羊絨圍巾從蘇語凝指間滑落,前世記憶如驚雷炸響。她清楚地記得,1992年湖城地下商業(yè)街開業(yè)時,商鋪租金炒到了天價,而最早入駐的那批商戶……
“劉阿姨喝茶�!彼(wěn)住心神將茶盞推過去,“這防空洞工程,招標開始了嗎?”
“嗨,我哪懂這些!”劉婦人擺擺手,“不過聽我女婿說,規(guī)劃圖都畫到2000年了,說是要把清河路建成湖城王府井!”
顧清淮突然咳嗽一聲,鏡片后的眸光閃了閃。
蘇語凝會意,笑著對劉婦人道:“需要量尺寸的話,我陪您去里間?”
暮色染紅天際時,伊美服裝店的霓虹燈率先亮起。
蘇語凝將最后一件樣衣掛進櫥窗,轉(zhuǎn)身對顧清淮道:“地下商業(yè)街的消息,可靠嗎?”
“省規(guī)劃局的紅頭文件今早到的�!鳖櫱寤磳⑴Fぜ埓频剿媲�,“文化廣場地下三層,預(yù)留了地鐵換乘站。”
蘇語凝展開圖紙的手微微發(fā)抖,前世她推著煎餅車在地下通道躲雨時,何曾想過這些斑駁的水泥墻,日后會成為寸土寸金的商鋪。
“想要哪塊位置?”顧清淮的指尖點在B區(qū)12號,“這里靠近未來地鐵口�!�
“都要�!碧K語凝突然抬頭,眼底跳動著兩簇火焰,“從A區(qū)到D區(qū),所有臨街鋪面�!�
顧清淮擦拭鏡片的動作頓了頓:“你知道這需要多少資金?”
“拆遷補償款加服裝店流水,差不多十萬�!碧K語凝在草稿紙上飛速演算,“再加上趙明月給我的補償,能湊到三十萬�!�
“不夠�!鳖櫱寤丛跀�(shù)字后面添個零,“有個辦法,長峰集團可以注資,但我要占股百分之四十九�!�
蘇語凝筆尖一頓,墨跡在紙上洇開黑斑。
同一瞬間,櫥窗外的路燈次第亮起,將兩人交疊的影子投在墻紙上。蘇語凝嗅到他袖口淡淡的雪松香,突然意識到自己正攥著他的手。
“抱歉……”她慌忙松手。
轉(zhuǎn)頭間,鼻尖險些撞上他的金絲鏡框。昏黃燈光下,她看見男人眼底跳動的星火,那是不同于往常的熾熱。
“為什么?”她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
第92章
風鈴在夜風中叮當作響,街角的路燈閃了閃,終于還是熄滅。
蘇語凝翻看著圖紙,心里想著前世這個地下商場的事情。
可惜在商場建成后的兩年,她就被陸長青找人打成了植物人,沒有更多的了解。
但她當年路過這個地下商場時,里面確實是人山人海。
她沒有那么多精力開那么多店,卻可以先拿下店鋪的經(jīng)營權(quán)。后面不管是自己開店,還是轉(zhuǎn)租給別人,都能賺一大筆。
不過地下商場還沒開始建,正式經(jīng)營也得五六年后。
現(xiàn)在政府大力發(fā)展湖城,除了擴市外,又興建地下商場,未來的發(fā)展可謂是一片光明。
顧清淮將另一份圖紙推到蘇語凝面前:“店鋪可提前認購,你可以先看看,確定好了再跟我講。”
“好!”蘇語凝收起圖紙,抬眼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了。
“一起回吧!”顧清淮指了指門外,轎車的燈光照亮了這一片街角。
“嗯。”蘇語凝點頭,收拾好店里后,便鎖了門。
上車時,她看見對面麗人坊的燈突然開了。透過玻璃櫥窗,能清楚地看見陸長青的身影……
麗人坊的霓虹燈牌在夜色中忽明忽暗,映得櫥窗內(nèi)凌亂的仿款大衣像一群扭曲的幽靈。陸長青癱坐在收銀臺后的藤椅上,指尖的煙灰簌簌落在趙明月撕碎的促銷單上。
玻璃門被猛地推開,冷風卷著趙明月尖厲的嗓音刺入耳膜:“躲在這里裝死?你知不知道我爸剛打電話罵我嫁了個廢物!”
陸長青抬頭,視線掃過她猩紅的指甲和歪斜的珍珠項鏈。那珍珠項鏈,是他上周咬牙用私房錢買的,此刻卻像條滑稽的鎖鏈掛在她脖子上。
他忽然想起跟蘇語凝離婚那天,她穿著素凈的衣服,站在民政局門口對他笑:“陸長青,你自由了�!�
可他現(xiàn)在只覺得窒息。
“當時湖城的項目黃了,你爸憑什么全怪我?”陸長青掐滅煙頭,火星在指腹燙出一點刺痛,“當初也是你非要買下麗人坊和蘇語凝較勁,又不好好做生意,現(xiàn)在虧得連交水電費都不夠……”
“啪!”
趙明月的漆皮手包砸在他腳邊,金屬搭扣彈飛出去,撞碎了墻角的穿衣鏡。
鏡面裂成蛛網(wǎng),將兩人的身影切割成碎片。
她涂著厚粉的臉在裂痕中扭曲:“要不是你連個村婦都擺不平,我需要花錢雇人搞垮她的店?你知不知道刀疤男被抓后,我爸的煤礦井被查,都是顧清淮做的!”
陸長青盯著鏡中自己蒼白的臉,恍惚間又看見蘇語凝在投標會上從容陳述方案的模樣。她站在顧清淮身側(cè),藏青套裝襯得腰肢纖細,目光掃過他時像掠過一粒塵埃。
“你拿什么和顧清淮比?”趙明月的聲音突然放輕,指甲掐進他肩膀,“他給蘇語凝的,你十輩子都給不起�!�
這句話像把鈍刀捅進心臟。
陸長青猛地甩開她的手,玻璃碴在掌心劃出血痕。
疼痛讓他清醒,蘇語凝的七套拆遷房、生意爆火的快餐店、訂單排到半年后的家具店、很受年輕人歡迎的音像店、日進斗金的服裝店……這些本該是他的!
“至少蘇語凝從沒罵過我廢物�!彼麊≈ぷ永湫�,“她就算窮得啃樹皮,也會把最后一口粥留給童童�!�
趙明月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抓起貨架上的風衣狠狠撕扯,線頭崩裂的聲音在空蕩的店里回響:“那你滾回去找她啊!看看她會不會施舍你一口剩飯!”
布料“嗤啦”裂開的瞬間,陸長青仿佛看見新婚時的蘇語凝。她熬夜給他縫制衣服,煤油燈把手指燙出水泡,卻笑著把衣服捧到他面前:“長青,試試合不合身�!�
而現(xiàn)在,那件衣服早被趙明月扔進了垃圾桶。
“你爸要撤我的職是吧?”陸長青突然起身,踩過滿地狼藉的衣料,“行,我現(xiàn)在就回晉城跪著求他!”
“站�。 壁w明月抓起陶瓷花瓶砸向他的后背,“出了這個門,你就永遠別想碰趙家一分錢!”
花瓶擦著陸長青的耳畔撞在門框上,碎片飛濺中,他瞥見對面伊美服裝店的櫥窗。店里漆黑一片,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了萬象園。
他能想象她此時在做什么。暖黃燈光下,她應(yīng)該正在給昭昭喂奶粉,或許正在陪童童看電視也不一定。
此時在萬象園,燈光在地板上織出菱形光斑,童童盤腿坐在毛絨地毯上,石膏包裹的左臂像只笨重的白色翅膀。
蘇語凝跪坐在他身后,醫(yī)用剪刀的冷光映著額角細密的汗珠。
“媽媽,顧叔叔說拆石膏會變出巧克力�!蓖み^頭,鼻尖幾乎貼上她顫抖的手背,“可是護士姐姐說沒有……”
剪刀“咔嗒”輕響,最后一層繃帶如蛻下的蟬殼。
蘇語凝望著兒子細瘦的手臂上淡粉色的新生皮膚,忽然想起前世童童溺亡時泡得發(fā)白的指尖。
她猛地將孩子摟進懷里,沐浴露的茉莉香混著藥膏的苦澀,真實得令人眼眶發(fā)熱。
“媽媽?”童童用完好的右手戳了戳她濕潤的臉頰,“你比我還怕疼呀?”
電視機里傳來《黑貓警長》的片尾曲,昭昭在嬰兒床里發(fā)出咿呀的哼唧。
蘇語凝笑著蹭掉眼淚,從茶幾抽屜摸出枚巧克力:“顧叔叔說得對,真的有魔法�!�
童童歡呼著撕開糖紙,金箔在暖光下流轉(zhuǎn)如鱗片。他突然舉起巧克力指向電視里飛檐走壁的警長:“我想和軒軒哥哥學那個!”
“跆拳道?”蘇語凝擦藥的手頓了頓。記憶閃回投標會那日顧清淮袖口下的淤青,他護著童童撞向電線桿時繃緊的臂肌。
“學了這個就能保護媽媽!”童童模仿著揮拳,石膏碎屑從袖口簌簌飄落,“上次壞人抓我,顧叔叔唰地就把他打倒了!”
她輕輕托起童童的手腕做康復(fù)按摩:“等周末帶你去道館試課好不好?現(xiàn)在先去幫媽媽選漂亮房子�!�
童童赤著腳啪嗒啪嗒跑向書房,卡通襪在地板留下淺灰的印記。
第93章
夜色漫過窗欞時,童童枕著蘇語凝的膝頭沉沉睡去,嘴角還沾著巧克力漬。
蘇語凝凝視著最終確認的商鋪坐標,仿佛看見時光長河在此處打了個旋兒。
晨露未晞,萬象幼兒園的彩旗在秋風中獵獵作響。童童攥著新買的玩具,恐龍書包在背上歡快跳動:“媽媽,我能把這個徽章送給軒軒哥哥嗎?”
蘇語凝蹲下身將他衛(wèi)衣的領(lǐng)子翻正,“當然可以�!�
她親了親兒子微涼的鼻尖,“媽媽今天晚上來接你放學。”
“蘇阿姨!”軒軒從黑色轎車后座探出半個身子,額角的創(chuàng)可貼像枚小勛章,“我的旋風踢能踢這么高!”
顧清淮將軒軒抱下車,鏡片后的眸光掃過蘇語凝,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將童童送去幼兒園后,蘇語凝騎著自行車先去了音像店。
今晚要在快餐店對賬,他先將所有賬本都收集起來,白天可以先算好。
分別拿了三個店的賬本后,蘇語凝這才回了伊美服裝店。
她剛抱著賬本剛走到店門口,步伐卻被濃烈的酒氣截住。
陸長青歪斜地倚在梧桐樹下,西裝皺得像團腌菜,領(lǐng)帶松垮地垂在胸口。
“語凝……”他踉蹌著撲來,指尖將要觸到她發(fā)梢的瞬間,蘇語凝閃身退進店門。玻璃門“砰”地撞上他鼻梁,鮮血頓時涌了出來。
“你瘋了?”蘇清月抄起雞毛撣子擋在收銀臺前。晨光穿過陳列架的縫隙,在陸長青青黑的眼底投下蛛網(wǎng)狀陰影。
“我要買衣服�!彼珠_嘴笑,酒氣混著血腥味在店內(nèi)彌漫,“最貴的那件……像你投標會上穿的那套……”
蘇語凝冷眼看著他在貨架間橫沖直撞,衣服被扯落一地。
酒漬在駝色羊絨大衣上暈開時,她忽然想起新婚那年,陸長青弄臟她手織毛衣后,跪了一夜的搓衣板。
“這件夠貴嗎?”陸長青搖晃著舉起破碎的大衣,“我全要了……用趙家的錢……用你的錢……”
蘇清月舉起手機要報警,卻被蘇語凝按住。
她平靜地說道:“總共五百,現(xiàn)在馬上付嗎?”
陸長青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他忽然抓起收銀臺上的計算器砸向試衣鏡。玻璃爆裂的巨響中,他嘶吼著扯開襯衫:“你明明該在泥里!憑什么……”
未完的咒罵被蘇清月潑來的冷水截斷。
陸長青跪坐在水泊里,看著蘇語凝從容地撿起被他弄壞的衣服。
“保安三分鐘后到�!彼龑⒗C片按在破損的大衣上,針尖穿過布料的嗤響令他渾身戰(zhàn)栗,“等清點好被你弄壞的衣服后,會將賬單送去麗人坊�!�
陸長青突然低笑起來,他望著蘇語凝映在碎鏡中的身影,恍惚看見十八歲那年站在油菜花田里的姑娘。她舉著剛錄取的通知書朝他揮手,眼底盛著整個春天的光。
而現(xiàn)在,那道光正冷冷俯視著他,像看一件被時代淘汰的殘次品。
“滾出去!別喝了點貓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誰。”蘇清月?lián)]舞著雞毛撣子驅(qū)趕陸長青:“滾回你的麗人坊去�!�
“語凝,為了孩子,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陸長青“噗通”一聲跪下,“是我對不起你,我……”
“滾!”蘇清月一雞毛撣子狠狠打在陸長青身上:“再不滾,我就喊人了!”
“大姐,我……”
陸長青還要說話,蘇清月又是一雞毛撣子打在他身上:“誰是你大姐,別亂喊。趕緊回去找你的千金大小姐,不然我現(xiàn)在就去對面喊她�!�
聽蘇清月說要去喊趙明月,陸長青趕緊撒了手,轉(zhuǎn)頭去看對面的麗人坊,趙明月踩著高跟鞋正往麗人坊走。
他縮了縮脖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語凝……”
“給我出去!”蘇清月拉著他的衣服將他往外拽。
“我自己走。”陸長青打掉她的手,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
蘇語凝冷冷看了他一眼,短短兩個月時間,他從之前的意氣風發(fā)變得現(xiàn)在這樣頹敗,完全是他自找的。
報應(yīng)不爽,她等著看他的結(jié)局。
蘇清月將店里被陸長青弄壞的衣服價格用本子記好,趁店里沒客人的時候,將賬單送去給了趙明月。
接到賬單的時候,趙明月整個臉瞬間跨了下來,罵了陸長青一句:“真是廢物!”
蘇清月環(huán)顧店里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管好你男人,別讓他來騷擾我家凝凝。”
趙明月只是冷著臉不說話。
當天晚上,夜色漫過蘇記快餐店的玻璃櫥窗,蘇語凝將最后一摞賬本搬到長桌前。
白熾燈在紅漆方桌上投下交錯的光暈,映著快餐店的流水單、家具店的訂貨簿、音像店的磁帶清單和服裝店的預(yù)售登記冊。
蘇母端著搪瓷茶盤進來時,算盤珠清脆的碰撞聲正像急雨般響著。
她望著女兒伏案的背影,恍惚看見十年前在煤油燈下幫公社會計對賬的小丫頭。那時蘇語凝才八歲,就能把算盤打得噼啪響。
“大姐,幫我上周洗碗工的工資表拿來�!碧K語凝頭也不抬,鋼筆在服裝店賬本上勾出個紅圈,“這里,前天那筆團購訂單,大嫂多記了五十塊�!�
董芳容湊近一看,拍著腦門笑:“還真是!那天棉紡廠要加急三十份盒飯,我記錯了。”
算珠歸位的脆響中,蘇語凝展開四張白紙。鋼筆刷刷地飛快寫下幾個店的盈利。
“大家都坐過來。”董芳容拍了拍手。
蘇語凝先指著快餐店的賬:“快餐店這個月流水兩萬五千兩百元,凈利潤1萬八千五百元�!�
然后又指著音像店的賬:“音像店這個月流水三萬一千元,凈利潤一萬八千九百元�!�
“家具店流水四萬五千元,凈利潤兩萬兩百元。”
“服裝店流水七萬兩千三百八十元,凈利潤四萬三千七百元�!�
蘇語凝將分成的信封分別推到幾個人面前。
“這是……我們的?”姚贏美捏著快餐店的分成信封,指節(jié)泛白。她干了十年,也沒見過這么多錢。
第94章
音像店這個月的凈利潤是一萬八千九百元,其中五千九百元作為店里的流動資金。一萬三按五五分成,也就是六千五百元。
姚贏美記得上次分成是一千五,短短一個月時間,利潤就漲到了六千五。
蘇向黨突然把音像店的信封拍在桌上:“凝凝,這數(shù)目不對!深城進貨那次明明是你墊的錢……”
“二哥墊付的三輪車運費沒算進去。”蘇語凝抽出本泛黃的筆記本,某頁貼著褪色的運費單,“二哥墊付運輸費八十元元,已從分成中扣除�!�
滿室寂靜中,算盤珠突然“啪嗒”掉了一地。蘇清月紅著眼眶按住妹妹的手:“服裝店我什么都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