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像她每次面對安安的問題,不是支支吾吾的敷衍,就是急躁的回絕。
沈清宜遠遠的看著他的側(cè)臉,若有所思……。
好一會兒沈清宜才回過神來,她沒有再打擾父子倆,做完飯菜,又將廚房里的一個小方桌端到了葡萄架旁邊。
一道青椒炒肉,一道干煸四季豆,還有一道清炒土豆絲,最后還做了一道水蒸蛋。
把菜飯擺好,沈清宜看了一眼安安,這家伙真是沒完沒了呢,站著叫他肯定是沒有反應的,沈清宜干脆走近,剛走到陸硯的身后,就看到他的肩膀上落了一條青色的蟲子。
想必是葡萄架上掉下來的,沈清宜伸手去捉,陸硯察覺到動靜,一回頭就對上了沈清宜那雙清亮的黑眸。
沈清宜兩指捻著蟲子,伸到陸硯面前,“掉到你肩膀上了�!�
陸硯看著妻子像是做錯了事忙于解釋的樣子,溫聲道,“沒事,謝謝!”
沈清宜把蟲子丟了,“和安安過來吃飯吧,廳里有點熱,我擺在院子里了�!�
陸硯起身,沒有立即叫安安,而是走到他面前蹲下,牽著他的手說道:“吃飯了!”
安安立即就動了。
沈清宜驚訝的微微張大了嘴巴,以前只要安安一犯愣,她都要叫好多遍的,沒想到陸硯一下子就把安安叫動了。
安安看到院子里擺的飯菜,高興道:“哇,我喜歡在院子里吃飯,涼快。”
父子倆在小木凳上坐下,沈清宜將盛好的飯菜擺在父子二人面前。
沈清宜把水蒸蛋推到陸硯面前,“王春蓮送給你吃的我做了四個,剩下的你帶回去�!�
陸硯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笑道:“你生氣了?”
“沒有!”
安安眨巴著大眼睛,連忙起身靠近,悄悄地趴在陸硯耳邊說道,“她就是生氣了!”
沈清宜看著安安的一舉一動,這真的是她辛辛苦苦一手帶大的孩子嗎?才幾天?
安安感覺自己被媽媽盯住,小臉委屈巴巴的,“安安還是最喜歡媽媽,可……爸爸不在的時候,我有點想和小朋友玩�!�
沈清宜聽到這句,果然心軟了,“你不是很討厭豆豆嗎?”
“那是因為他總是不守規(guī)則,挑釁我,嘲笑我,我才討厭他的。”說完之后,兩眼一彎又說,“不過他再也不敢了,因為我爸爸什么都比他爸爸厲害�!�
沈清宜不說話了。
安安拿著勺子舀了雞蛋放在自己的碗里,一邊吃一邊說道:“真的很好吃耶,媽媽你嘗嘗吧!”
陸硯把雞蛋羹推到沈清宜面前,沈清宜勉強的舀了兩勺放在碗里,淡淡的開口,“還行吧!”
安安沖著陸硯眨了眨眼,陸硯笑著摸了摸兒子的頭,低頭吃起飯來。
就在這時,程又青風風火火的趕過來了,“清宜,邊防證的事有希望了�!�
人還沒進后院,聲音就先傳進來了,見沈清宜不在院子,程又青加大了步伐一到院子就看到了坐在安安旁邊吃飯的陸硯。
沈清宜連忙起身,“吃飯了沒有?”
“吃了!”
而陸硯剛剛聽到‘邊防證’三個字,吃飯的速度停下來,豎起耳朵想聽程又青接下來的話。
第24章
程又青正要開口就被沈清宜拉到一旁邊。
“等回到了房間再和我說�!鄙蚯逡诵÷暤馈�
程又青明白了,“行,那我去你房間里等著�!�
出后院時,又多看了陸硯一眼。
陸硯很高,坐著矮凳時,膝蓋都快頂?shù)较掳土�,可他渾然不覺的吃著飯,看起來脾氣極好的樣子。
回頭時,心里忍不住嘆息了一下。
沈清宜再次回到桌上,一家三口安靜的吃完飯,按照慣例,還是陸硯收碗。
沈清宜讓安安在院子玩,自己去了房間。
“清宜,我瞧著陸硯蠻不錯的,這日子能過,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程又青真心相勸。
沈清宜看著桌上的錄音機和磁帶,想著安安和他在一起的樣子,心有些不受控制的動搖,可想到父親,“我還是想去鵬城,我爸實在太冤枉了�!�
程又青沉默了半晌,“我爸說想親自問問你,去那邊的打算,他每天下午下班后都在家里,你空了再去找他。”
“好!”
說完之后,程又青目光落在那臺錄音機上,“這就是陸硯給你買的那臺錄音機?”
沈清宜點了點頭,“是啊,還和安安一起做了一個收音機�!�
程又青笑道:“看吧,也就是陸硯了,一般男人哪里會做什么收音機,真的,你再好好想想。
你看我和王安談朋友都談了也好幾年了,就沒見他給我買過一件禮物。
每次還得是我給他織件毛衣,帶個菜去看他。”
沈清宜笑道:“人家就那點工資,又從農(nóng)村出來,你不就圖他長得好么?”
程又青訕訕的笑了笑,“論長得好,誰比得上陸硯啊,我要是你,就留下來和他好好過日子,你都說了,之前和他是誤會,而且還為了你揍了陸凡,沈伯父的案子都過去這么久了,也別急于一時,余生很長,錯過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再說你別告訴我,你不喜歡他�!�
沈清宜沒有否認,“我再想想�!�
程又青拉過她的手,放在手心拍了拍,“就是嘛,別一根筋,也別老想著陸硯心里有別人,有又怎么樣,就像我媽說的,工資上交,規(guī)矩回家就行了,陸硯要真和那個陳海霞有什么,就他的身份也不允許。
他又不是個蠢的,家庭作風上出了問題,別說你,我爸都能把他告下來。”
沈清宜抬眸看向程又青,心里都是感動,可轉(zhuǎn)念一想,“這樣會不會太自私了?你也說了,余生很長,有時候我看著他對安安,就覺得所有的委屈都散了,也不想這么對他�!�
程又青有些恨鐵不成鋼,“行吧,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就不信經(jīng)歷過了陸硯,你還能看得上別的男人�!�
沈清宜又沉默了。
程又青說完又從包里拿出一包桃酥放在桌上,“帶給安安的,我還有事先走了�!�
沈清宜這才起身,“等等!”
說著沈清宜就從旁邊的一個柜子里,取出一個長方形的包裝盒,“希蕓姐從港城帶回來給我的,這款洗發(fā)水很好用,上回帶的我還沒有用完,估計還能洗兩個多月呢�!�
程又青接過洗發(fā)水,笑道:“夏熹悅那小子又來了�!�
“嗯,上午過來,拿了東西就走了。”沈清宜答道。
“這小子真是堅強,這么多流言蜚語,愣是沒把他擊退,真不愧是希蕓姐的親弟弟,這姐弟倆真是天生的商人,面子啊什么的都沒有賺錢重要,陸硯在他也敢來�!背逃智嗾{(diào)侃道。
沈清宜則是理解,“這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倒是挺介意王春蓮罵他野男人的�!�
“哈哈!”程又青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小子才二十一歲吧,就當起了野男人這個名號�!�
沈清宜笑不出來,“前段時間王春蓮還當著一堆人罵他野男人,我還以為這周他會派另一個人來拿東西,沒想到又親自來了,得虧人家留過洋,思想開闊,不然真被罵自閉了。”
“行吧!東西我收下了,不多打擾你們一家三口了,好好想想我說的話。”程又青把洗發(fā)水放在包里,出門就走了。
沈清宜回到廚房時,陸硯已經(jīng)在洗碗了,安安在擦小桌子,沈清宜樂得清閑索性坐到藤椅上,她仰躺在藤椅上,覺得這日子似乎還不錯。
不一會兒,陸硯洗好碗出來了,走到沈清宜旁邊,溫聲開口,“我剛剛好像聽到程又青說到邊防證的事,是誰要辦?”
沈清宜詫異回頭,這是陸硯第一次開口詢問她私人的事,“一個朋友,想去鵬城,讓我?guī)兔ο虺逃智嗟母赣H打聽打聽�!�
陸硯若有所思的看著一臉淡然的沈清宜,沒有再問其它,而是又說:“如果有什么問題,也可以和我說,咱們一起想辦法�!�
‘咱們?’沈清宜聽到這兩個字,內(nèi)心微微有些觸動,程又青的話再次在她腦海里響起。
“好!”
陸硯唇角勾起,牽著安安去了大廳,陪著玩到天黑,才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陸硯上班后又去了王志方的辦公室,王志方的心又懸了起來,面上卻是故作鎮(zhèn)定的問道:“搬到你媳婦那里去了沒有?”
陸硯笑道:“快了�!�
王志方終于放心了,又問,“那還有什么事?”
“后勤部門有個叫王青山的采購員要采購一批特殊材料,需要工程部去鑒定,申請單送到你這里好多天了,你要不要看看。
行還是不行,給句話。”
王志方非常詫異的看著陸硯,“你和他什么關系?”
這小子從來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
“媳婦的鄰居�!�
王志方一副懂了的表情,“等會我看看�!�
說完之后又滿臉欣慰的補充道:“你這小子只要上心還真沒有辦不成的事�!�
“王雪梅的事,我要申請派人去調(diào)查�!标懗幷f著就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單子遞到王志方面前,“這是我的申請單�!�
王志方皺了皺眉,“行!行!行!趕快去準備接待滬市專家的研討項目事宜。”
一副拿他沒辦法的表情過后開始找王青山送上來的申請單。
陸硯滿意的離開。
中午下班后,陸硯和蘇洋一起去飯?zhí)贸燥垺?br />
兩人打好飯菜,坐在桌旁吃著呢,就聽到飯?zhí)靡魂噰W然,許多人端著飯碗圍了過去。
陸硯向來不喜歡看熱鬧,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動也沒動。
第25章
蘇洋突然抬頭,“好像是陳海霞�!�
陸硯這才有了反應,停下手上的碗筷,就聽到人群里有人議論,“都暈倒流鼻血了,哪位男同志過來送她去一趟醫(yī)務室啊�!�
蘇洋推了推陸硯,“人命關天,快去看看�!�
陸硯這才起身,走近人群,有另一個男同志正打算上前扶陳海霞,陳海霞一眼就看到陸硯,帶著最后一絲力氣喊道:“陸硯!我……”
本來想要扶她的男同志見到有熟人來了,連忙讓開,讓陸硯上前。
陸硯在她面前蹲下,“怎么了,能走么?”
陳海霞虛弱地搖了搖頭,“好像不行,沒力氣了�!�
鼻血流到嘴角,陸硯沒有動,起身打量了一眼周圍的人,指了一名看起來孔武有力的飯?zhí)煤笄谌藛T,“抱她去醫(yī)務室看看。”
陳海霞看著一身肥肉的老男人,恨不得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可她剛剛在這么多人面前說沒氣力,尤其是陸硯還看著。
“陸硯……”她柔弱的叫了一聲。
陸硯眉頭蹙了蹙,對那名后勤人員說道:“快點�!�
陳海霞的心徹底沉下來,正要開口,那個大漢幾步上前,把她一把打橫抱起,一股油膩味混合著汗味,讓陳海霞更加頭暈目眩。
不多時,那個后勤人員就回來了,對陸硯說道:“陸工,護士說您同鄉(xiāng)的病情有些棘手,而且身上也沒有帶錢,讓您去看看�!�
陸硯猶豫了一下,叫上了蘇洋,兩人一起來到了醫(yī)務室。
剛到醫(yī)務室,就看到了沈清宜和程又青。
陸硯看到妻子,愣了一下,“你過來怎么不告訴我一聲?”
沈清宜看了一眼陳海霞,這個女人剛剛說,自己在這里沒有其他親人,轉(zhuǎn)院只能喊陸硯來。
護士雖然不相信她能叫得動陸工,但想到這兩人的關系,最后只是委婉地問道:“你確定他會來?”
“我知道他忙,平時也不輕易打擾他,但這次實在沒辦法�!�
占著和陸硯的關系,沒人敢當面說什么,陳海霞忍下了剛剛那口氣,讓后勤勞去轉(zhuǎn)達。
沒想到陸硯真的來了。
陳海霞意外過后,竟是得意,她偷偷的看了一眼沈清宜,雖然這個女人掩飾得極好,但眸中一閃而過的失落卻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陸硯喊了聲護士,護士出來了。
陸硯走到沈清宜面前,解釋道:“她流鼻血暈倒了,我剛好在飯?zhí)贸燥��!?br />
他覺得這是一個丈夫?qū)ζ拮釉撚械慕忉尅?br />
沈清宜正要開口,卻被程又青強勢打斷,“她暈倒關你什么事,你不是很忙嗎?居然有空來看她?”
說著瞪了瞪陸硯身后的蘇洋。
蘇洋連忙解釋,“他們是同鄉(xiāng),剛剛那位送他的同志又說得那么嚴重,所以一起過來看看�!�
程又青不說話了。
沈清宜也確實挑不出什么毛病來,要是普通女子,她確實不會介意。
但她是他的青梅竹馬。
他剛剛進來時,因為過度緊張,都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自己和安安的存在。
陸硯見安安一言不發(fā)的坐在沈清宜旁邊,走到他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頭,“想不想去爸爸的辦公室看看?”
安安感覺到程阿姨和媽媽都在生氣,他也生氣,那個壞阿姨上次在街上和惡奶奶為難媽媽,他一點也不喜歡。
偏過頭去說道:“不去了。”
說著牽緊了沈清宜的手。
陸硯問沈清宜,“吃過飯沒有?”
“吃了!”沈清宜淡淡的回復道。
就在此時,身后傳來護士的聲音,“陸工,陳海霞同志有發(fā)燒和頭暈的現(xiàn)象,我這里一時診斷不出來,怕是要去人民醫(yī)院�!�
陸硯頭也沒回的出聲道:“知道了!”
陳海霞也又了一句,“陸硯!”
陸硯站在沈清宜面前,“如果你介意,我讓蘇洋去。”
“陸硯!我頭好暈~”陳海霞氣息虛弱的喊道。
護士也催促道:“陸工,陳海霞同志的病耽擱不得,不要拖了�!�
陸硯明白了,轉(zhuǎn)過身對蘇洋說道:“麻煩送陳海霞同志去下人民醫(yī)院,去研究所報我的名字取車�!�
蘇洋為難了,“我……我不會開車啊。”
陳海霞失望極了,他為什么這么在意這個女人的看法,同鄉(xiāng)的情分再加上這么多年的同學同事情分,難道就比不過沈清宜的那點感受嗎?
想到這里,陳海霞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算了,這破身子該怎么著就怎么著吧�!�
護士看出來了,這個叫沈清宜的漂亮女人是陸工的妻子,一時有些尷尬的開口,“這是人命關天的事,兩位男同志一起送,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沈清宜一看就知道這位護士和陳海霞熟,淡聲說道:“別道德綁架我,陸硯怎么處理是他的事,不需要問我的意見�!�
聽到這句,陸硯突然有些失望,轉(zhuǎn)身對蘇洋說道,“我去開車,你把她抱過來�!�
他只需要她說一句介意,就帶她一起送過去,到了醫(yī)院他會找人來看護。
取了車,蘇洋將陳海霞抱到了后座,陸硯啟動車子去了人民醫(yī)院。
給她掛好號,送到病房后,又對蘇洋說道:“麻煩幫忙照看一下�!�
陳海霞看到男人忙進忙出的背影,忍不住出聲連叫了兩聲,“陸硯,陸硯!”
陸硯走過去,問她,“怎么了?還有哪里不舒服。”
陳海霞別過臉去,又看了一眼蘇洋,“蘇洋,我有幾句話想和陸硯說,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