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才是王夫存在的意義，不僅僅需要承擔起繁衍生息的責任，還要在女王生病或其他意外時，承擔起輔佐公主的責任。

    這也是女王從教養(yǎng)良好的貴族中選擇伴侶的原因。

    占星師為女王做過一次預言，她將會為了自己最愛的人而陷入一段時間的沉睡。女王起初以為這個人是騎士，直到小公主出生，女王才明白，她命中注定的人是小公主。

    當女王看到眼睛流血淚的小公主時，她的心臟都要碎了。

    女王可以重新為公主選擇合適的騎士，但她看著麗貝卡的眼淚，卻說不出這樣殘忍的話。

    既然命中注定，女王愿意為了女兒而去竭盡全力救助她的騎士。

    ……

    麗貝卡因魔力耗盡而短暫昏睡，醒來的時候，她的眼睛上仍舊蒙著真絲白布，她抬手，想要叫騎士：“格爾德�！�

    她聽到父親的聲音：“麗貝卡，女王在救助格爾德�！�

    啊……

    麗貝卡坐起，王夫端了牛乳，遞到女兒唇邊：“要不要繼續(xù)休息？”

    “不用了，”麗貝卡捂著頭，她能夠通過聽力來判斷東西的位置，“母親和卡爾在陪伴格爾德嗎？”

    “是的。”

    “格爾德醒過來了嗎？”

    “還沒有。”

    “他恢復心跳了嗎？”

    長久的安靜。

    “麗貝卡，”王夫說，“他會恢復。”

    “嗯，”麗貝卡說，“謝謝您�！�

    她慢慢地喝掉牛乳，現(xiàn)在寢殿不允許隨意進入，擔心會干擾女王的治療。麗貝卡知道自己應該承擔起責任，她讓自己不要陷入悲傷，讓侍女給她帶來衣服，她需要承擔起一個公主所應當盡的義務，即使她剛剛失去了重要的愛人。

    這就是公主的責任。

    她不能辜負母親對她的期盼。

    麗貝卡壓制住悲傷，她已經(jīng)接受過許多教育，在王夫的幫助下處理女王遺留下來的事務。她是精心培育的下一任女王，自然知道該如何處理。暫時失去眼睛的感覺并不舒服，但麗貝卡失去的仿佛不僅僅是眼睛，她的心臟也被人偷偷挖掉一小塊，只剩下一個剖開的、能讓冷風吹來吹去的巨大空洞。

    晚上，麗貝卡要求親自處理下毒者。

    費南度。

    她的騎士護衛(wèi)隊中的人。

    費南度跪在地上，他用理性的語言向麗貝卡告知，當初格爾德對他做的那些過分事情，以及格爾德對公主的忤逆，因為格爾德，公主也不能選擇王夫……

    “我是為了您的未來，”費南度說，“公主，您不能被一個愚蠢的狗所欺騙，在最初選拔時，他就已經(jīng)不符合騎士的選拔標準，他欺騙了您�！�

    麗貝卡安靜地走下臺階，她的臉上仍舊覆蓋著白色的真絲布，這讓她整個人的面容都顯得恬淡又溫柔：“是嗎？”

    “我是為了您的將來著想，”費南度說，“一條狗不聽話，您可以再換一條。”

    “你說的很對，”麗貝卡點點頭，“費南度，對嗎？你的名字叫做費南度�！�

    費南度欣喜地說：“是的，公主�！�

    麗貝卡對旁邊的人說：“把費南度殺掉吧，我想讓他喝下自己的毒酒。”

    費南度難以置信：“公主！”

    “是你說的，”麗貝卡居高臨下，她的眼睛蓋著白布，溫柔地說，“一條狗不聽話，可以再換一條�！�

    ……

    殺掉費南度也并不能讓麗貝卡開心。

    她好冷，好像那些生機勃勃的東西都離開了她，她甚至想要侍女將壁爐重新點燃，但這樣太過反常，公主不能表現(xiàn)出這些，她甚至連哀傷也要克制，因為領導者不可以表現(xiàn)出這種負面情緒。

    格爾德還是沒有醒來，寢殿中沒有消息。

    在王夫將助眠的牛乳端走后，麗貝卡躲在被子中，終于忍不住掉眼淚。她連聲音都不能發(fā)出，只能任憑淚水將真絲緞帶浸透，她知道這樣不好，可是忍不住。

    格爾德。

    麗貝卡無聲地念著他的名字，請你回來。

    我需要你，格爾德。

    麗貝卡無聲地落著淚，恍惚間，感覺有人在觸碰她的眼睛，隔著一層真絲，溫柔地觸碰著她的眼皮。

    麗貝卡一頓。

    “格爾德，”她說，“是你嗎？”

    片刻后，麗貝卡聽到嘶啞的聲音，或許是意識到這種聲音會嚇到她，一雙熟悉的大手握住麗貝卡，緊接著，那人跪伏在地上，用唇輕柔地印在麗貝卡的手背上。

    麗貝卡伸手，摸到熟悉的金色頭發(fā)。

    “格爾德！”

    她叫出名字，坐起，在黑暗中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