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現(xiàn)在,請容我在這里說一下注意事項……”
白師長用鏗鏘有力的聲音在講臺上做著陳詞,下面卻響起了特別細微的討論聲。
“今年怎么這么早?比往年提前了半個多月吧?”
“是啊,正常情況下都是最冷的時候讓我們?nèi)プ隹购柧�,今年為什么這么早?難不成有什么新的情況?”
“能有什么新的情況?除了訓練以外,就是最后和東北那邊進行一場聯(lián)合訓練。
咱們海軍陸戰(zhàn)隊可從來都沒輸過,也沒有什么好特別在意的吧?”
“嗤,你這話要是讓東北兵團那邊的人聽到了,怕是直接會來找你單挑�!�
“我說的有錯嗎?咱們是特殊兵種,就比普通兵厲害,贏了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嗎?”
“東北兵團那邊的人本來就因為總輸這件事看咱們不順眼了,你到那邊要是再亂說的話,怕不是會被直接群毆!”
……
夏黎原本還因為能去東北,可以順便看看他大哥和李慶楠的狀況心里挺開心。
可她耳朵好使,能將周圍的竊竊私語聽得一清二楚,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去年陸定遠說要去東北的時間確實比現(xiàn)在稍微晚了一些。
所以說今年的訓練提早了?難不成是因為有人要來試航?
知道即便問周圍的人,也未必能得到答案,夏黎干脆忍著一句話都沒問。
等白團長在上面絮絮叨叨的講話結(jié)束,眾人散會以后,夏黎直接堵上了陸定遠。
她仰頭視線看向面部棱角分明的男人,皺著眉問道:“提前去東北是因為有人要來試航,想讓我避開?”
陸定遠并沒否認,而是很直接的告訴她,“確實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次會有很多人來觀測試航,其中難保沒有認識你的人,只有你避開,才能規(guī)避隱藏的危險�!�
夏黎心想,果然如此。
要不是因為有什么特殊原因,部隊一般都不會對“固有的時間”進行改變。
但這次避開,并沒有能讓夏黎放下心。
她眉頭緊鎖的問:“那我父母怎么辦?
來了那么多人,肯定會有曾經(jīng)迫害我父母那一派的人吧?
而且那些人已經(jīng)過來南島,就不會順便再審一審他們一直盯著的人?”
這段時間福城那邊之所以沒什么消息,是因為柳師長強勢,不允許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蔓延到南島。
甚至因為下馬威,將南島那些亂七八糟的探子全部清理一通,以此來震懾各方勢力,為此沒少得罪人。
夏黎毫不懷疑,但凡有個機會,那些人都想把柳師長這個寡王換下去,換一個己方或者是好拿捏的南島兵團首領(lǐng)。
可現(xiàn)在一旦這個誰都能進的口子打開,那些人真的不會有所動作嗎?
陸定遠臉上的神情也不自覺的嚴肅了幾分,不過倒是比夏黎鎮(zhèn)定一些。
“
這艘軍艦的出世無疑是華夏戰(zhàn)艦領(lǐng)域上的一大超越,邀請各方勢力來看是必然的,這一點無法規(guī)避。
你父母的事情也不用太擔心,柳師長那邊已經(jīng)做好了安排,短期內(nèi)你爸媽不會有事�!�
夏黎眉頭鎖的更緊,有些不解的問道:“短期內(nèi)不會有事兒是什么意思?”
陸定遠沒糾結(jié)這個問題,而是換了一種說法道:“那些人試航過后就會離開,不會影響到你父母的生命安全�!�
夏黎看向陸定遠的目光有些發(fā)涼,聲音微沉,重復了一句:“……生命安全?”
這世界上除了生命以外,能給人造成的危害可太多了。
這種泛泛的答復,可不是她想要得到的答案。
陸定遠沉默,坦言道:“在試航的這一段時間,你的父母可能要短暫的回到南島第一大隊。
不過你放心,部隊早已安排好了人手保護他們,不會有人能傷害得了他們。
最多一個星期,等試航結(jié)束,你父母就會被送回來�!�
夏黎臉色難看,語氣雖然依舊冷靜,可氣勢上卻夾雜了幾分咄咄逼人,“你們試你們的航,為什么要牽連到我父母?
咱們當初可不是這么約定的,做人可不能這么不講誠信�!�
真要是她弄出來什么東西一在南島亮相,她爸媽就得回牛棚一趟,那這東西還造什么造?
讓她所付出的善意全部轉(zhuǎn)化成惡意落到她爸媽身上嗎?
人干事兒�。�?
陸定遠像是猜到了夏黎腦袋里想了些什么一樣,出言解釋道:“之前那些人多次向兵團施壓,想要來南島審問你的父母,師長這邊一律扛著都沒讓他們成功。
可最近不一樣,他們那邊辦下來審訊的手續(xù),這場審訊在所難免。
恰巧會逢這次試航,柳師長就想讓這兩件事兒同時進行。
勢力多有勢力多的好處,各方勢力相互牽制,那些人也不敢做的太難看。
軍方可以向你保證,你父母絕對不會有人身安全問題,也絕對不會受刑。
之前你與部隊的約定,同樣包括如果有人來南島審訊你父母,你父母需要短暫的回南島第一大隊�!�
只有趁著人多的時間讓她們來審訊,那些人才不敢在暗地里做手腳,已經(jīng)是現(xiàn)在的最優(yōu)解。
夏黎卻完全無法茍同他們的最優(yōu)解,面無表情的道:“哦,既然這樣,那我不去東北�!�
陸定遠:……
第537章
小混球上線陸定遠聽到她這話,臉色頓時就冷了下來,渾身散發(fā)出作為鐵血營長時的冷酷作風。
呵斥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伍了,你把軍令當成什么��?”
上面都已經(jīng)做好了調(diào)度,到了她這就完全當成耳旁風嗎?
其他士兵見到陸定遠這模樣,大概怕的立刻立正,一句話都不敢反駁了,可夏黎從來就不是個任人管束的人,完全不接受別人莫名其妙給她扣下來的規(guī)矩。
她陰颼颼的目光直視陸定遠,扯了扯嘴角,毫不客氣的回懟:“我因為什么入伍的你心里沒點數(shù)!?
不是為了我爸媽,我會來你們南島受這窩囊氣!��?”
就憑她這實力,別說可以想辦法去國外,就是窩進深山老林里,十年也能把自己養(yǎng)的白白胖胖。
這種極力不想受壓制,卻因為時代背景不得不被受壓制的狀況,別提讓人有多不爽了。
就這還跟她提軍令不禁令,家里人都快死光了,誰還管你們軍令不軍令!?
陸定遠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時咽下了心里的暴躁,道:“當初協(xié)商時說如果有人來提審你爸媽,你爸媽要回南島第一大隊配合,這是你答應的吧?”
夏黎絲毫沒有說話不算數(shù)的意思,回答的相當干脆:“是。
可我說我爸媽要配合,卻也說過如果有誰要來要提前告訴我�!�
夏黎咬著牙,聲音里帶著幾分怒氣道:“還是你覺得我那所謂的“提前告訴我”,只是讓我提前躲出去,
或者是知道這件事兒,而不是作出相應的應對?
就算是閉著眼睛瞎胡說,你們能不能也別理解的那么離譜?”
夏黎這話嘲諷意味太明顯,陸定遠心里也有些生氣。
“那你準備如何應對?半路把他們?nèi)珰⒘藛�?�?br />
夏黎破罐子破摔,光棍的道:“也未嘗不可?”
陸定遠:……
夏黎這胡攪蠻纏的話,讓陸定遠瞬間想起來那幾個死在南島,后來又引起一系列紛爭,導致到現(xiàn)在外交方面還沒徹底解決的米國人,深吸一口氣,竭力壓制心中的怒火。
“你可殺一人可殺十人,你還能將所有來南島的人全部殺干凈?
還是你以為事情鬧大了,以后就不會有人來南島調(diào)查?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們家現(xiàn)在是什么處境?
你父母包括你在內(nèi),要的是絕對的低調(diào),而不是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陸定遠知道夏黎是個思路清晰的混球,但逐漸的他卻也發(fā)現(xiàn)夏黎像是和這個時代有代溝一樣,她根本就不明白,華夏如今所面臨的局面。
即便知道夏黎能聽進去的可能微乎其微,但也不得不先給她敲起警鐘。
“那些人就是為了你爸媽而來,也是為了那些東西而來。
之前柳師長一直對外說,讓你的父母接受最嚴苛的貧下中農(nóng)再教育。
如果沒有上面的人在其中周旋,沒有柳師長在其中做工作,你覺得那些人為什么會這么長時間都沒來騷擾你們一家?
你父母離開南島第一大隊的事情絕對不能暴露出去,否則讓那些人知道,很有可能又是一次血雨腥風。
到時引起各方注意,就算是上面想要保下你爸媽都沒有這個機會。
而你,在這里就只會礙事而已。
被人知道那艘戰(zhàn)船和你有關(guān)系,你們家只會更加危險,無數(shù)人的視線都會落在你們家身上。
到時候別說讓你爸媽偷偷的在部隊大院兒里生活,就算是繼續(xù)留在南島,那些人也未必答應。”
夏黎見陸定遠臉上的神色沒有半絲心虛,眉頭皺的更緊,“你們應該是保守派?難道這么一丁點的能力都沒有?
僅僅只是保護一個人而已!”
夏黎之前就想問這件事兒了,他們這一派的實力實在是過于薄弱,承擔風險的能力也差的過分。
都混到頂層了,怎么還能把日子混成這樣?
如今不是那位說的算嗎?這些人難不成就一個和大領(lǐng)導關(guān)系好的人都沒有,這得是什么人緣�。�
陸定遠沉默,好半晌來了一句,“除了沒被保下的,其余大多數(shù)都在蟄伏。
為了最后的光明有太多的不得已�!�
夏黎聽到他這話,臉上的表情差點沒直接裂開。
這話說了和沒說有什么區(qū)別?合著她爸就是那沒被保下的唄?
要不你就直接說明面上你們這一派的頭頭都讓人搞掉了,不在明面上的,和你們撇清關(guān)系,不撇清關(guān)系說不定現(xiàn)在也得受牽連得了唄?
這答案著實讓人相當無力。
夏黎深吸一口氣,干脆雙臂抱胸,表情十分嚴肅的破罐子破摔,“既然你們有你們的無奈,我也有我的無奈。
我就是這么油鹽不進的一個人,這一點你們特招我入伍的時候就應該知道。
我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只是保護我爸媽。
我承認你們很高尚,所作所為也有太多的不容易,但那并不是讓我退讓的理由。
我可憐你們,誰可憐我爸媽?
他們一心衛(wèi)國是他們的事兒,我一心為我爸媽也是我的事兒,這并不沖突。
如果你真的覺得軍令如山不能更改的話,那我就只好退伍了。
你們不保我爸媽也沒關(guān)系,東西在我手上,我立刻倒戈,起碼要把人的命保下來。”
陸定遠那股營里的明白人小混球又開始耍無賴的即視感又上來了,額頭上的青筋又開始突突直跳。
第538章
說不出陸定遠心里明明知道,有夏建國在,夏黎絕對不會把東西交給那些人。
如果有一天夏建國不在了,這小姑娘最恨的就是那些人。
估計到時候她不但不會把東西交給他們,甚至可能平等的想要弄死任何傷害他爸媽的人,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
而且她肯定也知道,如果把那么重要的東西交出去,等將來有一天,除了親毛派以外的人上位,其她人又怎么會不和他們家清算?
心思通透如她,又怎么可能真的把東西交出去?
他明白這個道理,他知道夏黎也明白這個道理,可她偏偏卻要用這種話來威脅。
陸定遠卻莫明說不出來:“我算準了你干不出來這種事兒,有本事你就去說�!边@種和人談崩的話。
無力的揉了揉額頭,“這種話以后不要再說了,讓別人聽見了影響不好,也會遭到其他人詬病。
我和你說過,你父母不會有生命危險�!�
夏黎:“我不信。
重要的東西不放在我自己眼皮子底下,我誰都不信。
我要留在這,否則就讓我爸媽跟我去東北。”
兩人都知道第二個選項根本不可能。
如果真的有人來審查,夏建國必須在南島。
陸定遠嘆口氣,“我再和團長他們商量商量,想想辦法�!�
夏黎:“無論你們能不能想到辦法,只要審我爸媽,我就絕對不會離開南島�!�
陸定遠:“知道了�!�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徑直去找柳師長他們商議。
只不過,這場商議的結(jié)果并不怎么讓人覺得樂觀。
上面已經(jīng)做了審批,夏家夫妻需要被審問這件事兒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根本無法改變。
夏黎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高高的夜空中掛著燦爛的星河,和后世那些被空氣污染過的天空完全不一樣。
她一路仰頭望著天往回走,腦子里面想了許多的事兒。
有關(guān)于父母,有關(guān)于這個時代,有關(guān)于她為什么會來到這個世界,更有關(guān)于到底什么時候她才能徹底過上她的養(yǎng)老生活。
她總感覺自己來了一個比末世還要和平的地方,可經(jīng)歷過種種之后,卻發(fā)現(xiàn)這里并沒有她想象中的和平。
人心,往往要比怪獸還要可怕。為什么和平年代的人活得這么難呢?
大概更容易得到的和平,就讓人更加覺得不值得珍惜。
也許像南島第一大隊那種什么都不想的普通人,活得要比他爸媽這種的高位者容易的多。
老一輩革命家肩上的擔子實在是太重了。
夏黎回到家門口,就發(fā)現(xiàn)客廳里依舊只點了一盞昏黃的燈。
她剛一走進去,就看到桌子上放了四盤下酒小菜,老夏坐在桌子旁,手里拿著酒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表情像是在思索什么事。
夏黎看到他這樣,第一反應就是要溜。
北方男人,喝完酒的最大特點有兩:1.拉著人吹牛,2.拉著人往死聊那些爹味十足的過來人經(jīng)驗,對人指手畫腳。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夏黎想要的理想經(jīng)歷。
大半夜的不睡覺,嘮什么嘮?
夏黎想溜,但現(xiàn)實顯然不允許。
她那么大一個人從外面進來,夏建國只要不瞎都不可能看不到她,更何況他坐在這里半宿,就是為了等他閨女回來嘮嘮。
“回來了?”
話音一落,不給夏黎任何做借口的時間,當即抬著下巴對著桌子旁邊的凳子點了點,“坐,陪爸喝點�!�
夏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