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柳師長說到這里,神情悲傷的嘆了一口氣。
“到現(xiàn)在都沒收到消息,也沒有見到他們?nèi)魏我粋人露面。
現(xiàn)在只能期盼他們只是為了研究獬豸型重型坦克,才帶走了那些俘虜,而不是沖著滅殺坦克團去的。
你現(xiàn)在擔心也沒用,組織肯定會盡力營救,先安安心心回家等消息吧。”
夏黎:……
李慶楠和陸定遠都在坦克團,團里還有一些她熟悉的戰(zhàn)友,人都在戰(zhàn)場上丟了,讓她怎么可能安心?
夏黎皺著眉,“我還是覺得被俘虜?shù)目赡苄圆淮螅蟮目赡苄允撬麄冏约憾闫饋砹恕?br />
以陸定遠他們那些人的性子,碰到米國人不可能不反抗就跟人走。
只要反抗了,就會有打斗的痕跡,以及殘留的坦克遺骸和尸體。
米軍有可能把坦克的遺骸撿回去,卻絕對不可能撿咱們?nèi)A夏士兵的遺體�!�
柳師長嘆氣,“組織已經(jīng)派人盡力去找,有消息肯定會第一時間傳回來。
你先回家等著吧�!�
他沒說的是,陸定遠是將軍的孫子,李慶楠爺爺也身居高位,團里還有其他人家里多多少少和上層也有點關系。
組織上甚至有人懷疑,把他們團帶走的人不光是想要獬豸,甚至還專門針對他們這些人,意圖從華夏內(nèi)部搞破壞。
可是這想法目前也只是懷疑,如果說出來,夏黎怕是會更慌,到時候她鬧著上戰(zhàn)場,他這邊完全沒辦法收場。
夏黎也知道戰(zhàn)場離他們很遠,哪怕她和柳師長掰扯的再多,也影響不了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局。
為今之計只能等消息,想必出了這么大的事兒,孫子都丟了,陸定遠他們家里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應道:“好。
如果戰(zhàn)場上有什么消息回來,麻煩第一時間告訴我�!�
柳師長見安撫住她,松了口氣:“好�!�
夏黎知道了其他人對她態(tài)度不對勁兒的答案,便也沒有再去糾結,乘著夜色原路返回。
中午回來吃了頓飯,她就被她媽推回屋里,整整睡了一下午,現(xiàn)在倒是不困。
有些睡不著,干脆就不睡了。
她走到書桌旁,拉開椅子,點開小臺燈,伏案開始設計飛機稿。
在貴省的時候,她已經(jīng)把華夏的生產(chǎn)力水平,以及米國那架女武神的構造看了個遍。
李業(yè)成為了讓他更好理解如今世界戰(zhàn)斗機水平,還給他弄了一些其他戰(zhàn)斗機的資料。
雖然都不是什么最新的資料,但也有一定的參考性。
夏黎手底下畫著畫著,腦子里的思維就不自覺跑偏,想的全都是他們這些人丟了,到底跑哪兒去了?
等回過神來,再一看手底下畫的設計圖,她神情一滯。
整張白紙上亂七八糟的畫了好多曲線,縱橫交錯間,還有好幾個“陸定遠”,甚至把她原來認真畫的圖都給覆蓋住,看不清原貌。
好好的一張設計圖,凌亂到連她自己都不認識自己畫的是什么。
夏黎:……
夏黎心里頓時一陣煩躁,頂著一張暴躁臉,把紙團成一團,狠狠的抓了兩下頭發(fā)。
最終猛地把手里的鉛筆往桌子上一扔,癱在椅背上躺平。
“人都跑哪兒去了呢?
該不會真的被抓走了吧?”
夏黎一向是個思維上十分冷靜的人,很少有什么事物能干擾到她真心想要做的事兒。
就算當年在末世時與喪尸王決戰(zhàn),上戰(zhàn)場之前五分鐘,她依然還在啃早上隊友給她做的漢堡,完全一副死不死都不走心的模樣。
可這一回,她是真的一點正事都干不下去。
一連好幾天,那張被她揉爛了,又展開放進空間的設計圖都沒有任何進展,也就打隊友的時候,能讓她稍微收回一點專注力。
夏建國夫妻和夏大寶都發(fā)現(xiàn)了夏黎的不對勁兒,紛紛進行安慰好幾回。
夏大寶更是秉持著一個孩子的特殊天賦能力,眉眼高低看得相當精確,一點都不敢招惹他的小姑姑。
就這么一連好幾天,夏黎再次被柳師長叫到他辦公室。
今天的天氣不怎么好,梅雨季節(jié)就是雨天多,天空上的烏云黑壓壓的,空氣濕度也比較大,讓人透不過氣來。
別人喜不喜歡雨天夏黎不知道,反正她今天并不怎么喜歡這種天氣,心中莫名有些壓抑。
她總有預感,柳師長今天找她并不是什么好事。
柳師長見夏黎過來,面色有些沉重。
他對夏黎微微揚了一下下巴,“把門關上�!�
夏黎:……
老頭突然這么謹慎,預感更不好了怎么辦?
夏黎隨手關上門,走到辦公室里的沙發(fā)上坐下。
單刀直入的詢問:“是前線有消息了嗎?”
柳師長微微點頭,臉上的表情卻并沒有松快半分。
“坦克一團確實如你所想,遭受伏擊過后藏了起來。
就在昨天下午,他們英勇的反擊了米國的一隊特殊派遣部隊,并繳獲了他們大批量的先進武器,立下一大戰(zhàn)功,這才泄露了蹤跡。
組織上派去尋找的人已經(jīng)和他們匯合,會趕往下一個據(jù)點先行整頓�!�
夏黎看著柳師長明明在說天大的好消息,可臉上的愁容卻沒卸下半分,心里就知道他這話肯定沒說全。
“還有呢?
這么大的好消息,總不至于讓你神色還這么低落吧?”
第1006章
陣亡柳師長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因為過于用力,甚至隱隱有些發(fā)白。
大部隊確實是找回來了,但具體情況卻讓他不知道要如何和夏黎平靜的說出來。
他咬了咬牙,表情悲憤的道:“陸定遠帶著一小隊人掩護眾人撤離,犧牲了�!�
夏黎:???
夏黎:�。。�!
“轟隆隆!”
窗外一道照亮天空的閃電劃過,將陰沉的天空照亮,傳來響徹云霄的雷聲,震耳欲聾。
夏黎腦子里面嗡的一下,有一瞬間的空白,胸口像被人猛的攥緊了下,呼吸都變得有些滯澀。
大概是因為早就對不好的結果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比起前幾天的煩躁,她這次卻很快的冷靜下來。
冷靜到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理性和感性徹底分離了一般。
她聽到自己問柳師長:“有人親眼看到他死了嗎?”
柳師長死死咬著牙,聲音都帶著幾分難言的艱澀。
“當時情況特別復雜,大家撤離的時候也有些狼狽。
雖然沒人親眼目睹他們死亡,但尸體已經(jīng)被折返回去的戰(zhàn)友收回來�!�
他知道夏黎不相信陸定遠的死。
哪怕就是他,才剛剛接到從戰(zhàn)場那邊打過來的電話時,也同樣沒辦法接受這個噩耗。
那么出色的年輕軍人就這么沒了,誰能不心痛?
那可都是他手里的兵!
夏黎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沙啞。
“尸體情況怎么樣?可以確定是本人嗎?”
柳師長沉默,聲音帶著幾分悲切。
同樣啞著聲音道:“尸體被炮轟的殘破不堪,全身大面積燒傷,幾乎看不清容貌,與他一起留下的三人也同樣遇難。
可他們身上的衣服,隨身攜帶的東西都做不了假,連家人的相片都在。
后勤人員已經(jīng)確認他們的身份,骨灰會在不日后送回華夏。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這個慘痛的結果,但這是坦克團的人親眼所見,我還是希望你可以接受現(xiàn)實�!�
因為從戰(zhàn)場上送來的信必須經(jīng)過檢查,柳師長是唯一一個親眼見證陸定遠和夏黎從爭鋒相對,到關系融洽,像對歡喜冤家似的,三不五時寄信吵嘴仗的人。
那封膩膩歪歪的情書,到現(xiàn)在為止他還記憶猶新。
他不想殘忍的告訴夏黎,前一天還給他寄信的小伙子,第2天就已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陣亡。
他怕夏黎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夏黎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整個人顯得更加沉默,聽到“幾乎看不清容貌”,被抓著的心反而僥幸似的莫名一松。
她臉上并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目光堅定的看著柳師長,語氣斬釘截鐵:“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我不相信他死了。
除非有人能親自確定,那尸體就是陸定遠,而不是送回來一堆被燒的什么都不剩的骨灰。”
她站起身,十分冷靜的看向柳師長,只問了一句。
“李慶楠還好嗎?”
柳師長:“……還活著,受了一點輕傷,不嚴重�!�
夏黎點點頭,沒再多說,轉身徑自離開。
第1007章
夏黎:給我拿張申請表柳師長看著夏黎看起來比往日還要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他在辦公室里,長長的嘆息一聲。
在戰(zhàn)爭的年月里,人命就是消耗品,上一秒還在擊殺敵軍,下一秒誰都不能保證性命猶在。
無論他再出色,家庭背景再好,也更改不了這樣凄涼的事實。
只希望這小丫頭能早點接受吧。
夏黎離開辦公樓時,外面已經(jīng)下起了大雨。
“嘩啦啦!”的大雨傾盆而下,一陣陣冷風吹來,讓夏黎從一直緊繃的精神中回過神。
她抬起一直握著的手攤開,才發(fā)現(xiàn)手心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指甲戳破了。
有點疼。
胸口的位置有些空落落的,有些難受。
是負罪感嗎?
如果當初她不知道陸定遠就是為了和她的約定上戰(zhàn)場,如今心里會不會好受一些?
家里不再去想這些已經(jīng)成為既定事實的事兒,抬手狠狠的將額頭上的劉海擼到腦后,舔了舔后槽牙。
都說禍害遺千年。
陸定遠那種狗脾氣的人,怎么看怎么都是個大禍害。
無論如何,反正在沒看到人之前,她都絕對不會相信那人就這么死了。
夏黎把外套脫下來,扣到腦袋上。
毫不遲疑的沖進瓢潑大雨里,撒腿就往平英俊所在的單身宿舍跑。
光是心里亂七八糟的想根本沒用,既然不確定,那就去確定一下好了。
……
男生宿舍,女生自然上不去。
平英俊被宿管叫下來,看到夏黎那狼狽模樣時,整個人都被嚇了一跳。
穿著軍用半袖的夏黎站在宿舍大廳里,眼神比往日還要銳利。
她渾身濕淋淋的,衣服幾乎全都貼在身上。
頭發(fā)和衣服一起滴滴嗒嗒的往下淌水,宛如水鬼,腳下已經(jīng)形成了一片小水坑。
外衣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她脫下來,現(xiàn)在也不正經(jīng)穿在身上,就那么隨意的往肩膀上一搭。
看起來既狼狽又不羈,還有一種莫名的韌性,讓人有種這樣的人哪怕在二溜子,也是個能靠得住的人的感覺。
平英俊皺眉,語氣不太好的沖夏黎怒道:“這大下雨天的,你出門連個雨披、雨傘都不帶嗎?
生病了還怎么進行訓練?怎么這么不愛惜自己��!
你在這等著,我給你拿條毛巾下來好好擦擦,省著感冒!”
話落,轉身就往樓上跑。
夏黎看著人往樓上跑,扯著脖子對他背影喊了一聲。
“連長,你下來的時候順便給我拿張征兵申請表哈!
順便再拿一根筆下來�!�
既然她不相信陸定遠已經(jīng)死了,更不相信他們找到的那具尸體就是陸定遠,那就親自去戰(zhàn)場上找人。
無論找沒找到,總歸無愧于心。
眨眼間就已經(jīng)跑到一樓半的平英俊聞言,猛地停下腳步。
他皺著眉緩緩回頭,神情肅穆,心里覺得夏黎這句話十分荒謬。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以你的身份能去戰(zhàn)場?
你覺得上面會批?”
一連三個問題,平英俊問的都相當嚴肅。
他也不上樓去給夏黎拿毛巾了,轉身三步并做兩步,大步從樓梯上走下來,在夏黎身前一步半遠站定。
目光緊緊的盯著夏黎,好像在看一個不聽話的熊孩子。
夏黎對著平英俊神態(tài)自若的笑了笑,伸手往后擼了一把頭發(fā)上的水,咧起嘴角恣意道:“為什么不能去?
以我的實力,我有信心能在戰(zhàn)場上保護好自己。
退一萬步講,上戰(zhàn)場的志愿兵全憑自愿,即便是雷空的弟子,但也只是弟子而已,并不是雷空本人。
無論我在不在,對雷空都沒有影響,還是你覺得,如果我有個三長兩短,雷空就不會再為國家繼續(xù)做科研?
你們都太看得起我了�!�
平英�。骸�
夏黎清楚柳師長不會讓她上戰(zhàn)場,但也清楚志愿兵那么多人,柳師長不可能一一過問,最終還是人資科做主。
她賭的就是一個可以把啥都不知道的平英俊拉成同盟,以達成可以上戰(zhàn)場的目的。
只要平英俊這邊稍微幫她隱瞞一下,當志愿兵的手續(xù)下來,柳師長再想攔她也沒用。
她入伍的最初目的,本也不是為共產(chǎn)主義事業(yè)奮斗終身,只是希望自己和自己所有重要的人都活得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