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哪怕是以后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接觸了。

    夏黎聽著夏建國這語氣和態(tài)度，就聽出來老夏雖然想查這件事，但估計并沒想著怎么報復，否則也不會讓她繼續(xù)跟方靜慧交往。

    既然讓她不要管大人的事兒，那她就真不管了。

    夏黎聳了聳肩，“那爸，等你有機會自己查吧，我就不管了。

    畢竟這也算得上是家丑，我一開始是想找陸定遠查的，但我又怕你覺得丟人。

    不過你要是不介意讓陸定遠幫忙一起查的話，我是一點都不覺得丟人的。”

    夏建國：……

    夏建國看著夏黎的眼神一厲，立刻板起臉來。

    “你不是要趕緊制造出來超級計算機嗎？

    現(xiàn)在怎么還在這，不用干活了？”

    夏黎：……

    夏黎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扭曲。

    她算是看出來了，只要她還工作了一天，她爸就恨不得把她壓榨到極致，每天都007！

    得趕緊攛掇老柳他們快點兒想辦法，盡快讓華夏平靜下來，好早早的讓她爸官復原職。

    到時候她肯定第一時間遞退伍申請，轉(zhuǎn)業(yè)都不需要，直接退伍�。�！啥活都不干！�。。�！

    夏黎再次投入了去研究院研究、回家、偶爾去看一看陸定遠的三點一線生活。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比起那個身體比林妹妹還要孱弱，精神狀態(tài)堪比賈寶玉讀書時那般瘋癲的白子成，柳師長率先讓她見的人是朽木。

    也就是老孟。

    夏黎本以為柳師長讓她去見老孟，是因為老孟已經(jīng)把所有的都交代完，沒有用處了，這才讓她去找人算賬。

    畢竟她沖著什么目的去的，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

    可讓夏黎沒想到的是，柳師長找她去找老孟，另有原因。

    柳師長辦公室內(nèi)，夏黎和柳師長在一長一短的沙發(fā)上相鄰而坐。

    在聽完現(xiàn)在老孟的相關(guān)信息后，夏黎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既然你們都查到了這么多，為什么不直接跟老孟說？

    他應該在米國那邊也沒有什么牽掛了吧？”

    柳師長嘆了一口氣。

    “就是因為他沒有任何牽掛了，才什么都不敢說。

    小白說，他被抓的時候十分配合，看著像是那種問什么都會說的狀態(tài)。

    可實際上，審訊一波下來，就會發(fā)現(xiàn)他表現(xiàn)出來的配合，和他的實際行為完全相悖。

    那是一副為了守護什么，大意凜然的淡然與決絕。

    審訊那邊的人是真的怕他萬一一個想不開，直接以身殉國，到時候咱們就真的什么都問不出來了�！�

    夏黎：……特務這一行，對于國家的信念感都這么強嗎？

    沒什么利益，把他扔到南島這邊這么多年，還派來白子成這么一個玩意兒坑他，他真的還會那么愛國？

    她有點不那么相信。

    夏黎抬眼看向柳師長，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所以，你讓我現(xiàn)在就過去看他的目的是……？”

    總不能指望老孟對他這個被針對對象，會產(chǎn)生什么莫名其妙的炫耀心理，像電視劇里的大反派一樣見到她就開嘲諷。

    “哈哈哈哈哈哈！我要讓你生不如死！你知道嗎？我曾經(jīng)……”直接爆出數(shù)百條他曾經(jīng)干過的惡事，以及可以威脅到她的種種罪行，與其他特務的藏進窩點，意圖讓她在日后的每一個日日夜夜里，全都因為提心吊膽，心緒不寧。

    這種智商減100，快樂加500的傻缺事兒，只存在娛樂性質(zhì)的、電視劇，甚至是短視頻里。

    現(xiàn)實生活里真有人這么干，早就讓人騙的連褲衩子都不剩了。

    柳師長面對夏黎那有些看智障的眼神，輕咳一聲。

    “這不是以正常的手段什么都問不出來嗎？

    所以我想讓你過去試試�！�

    夏黎沉默了兩秒，突然面無表情的問了一句，“所以我是不正常的代名詞？”

    這話說的，怎么怎么聽著怎么讓人別扭呢？

    柳師長在笑出聲的那一瞬間，強行讓自己忍住了，只發(fā)出了一個聲音有些詭異的輕咳。

    “怎么會？

    我這不是覺得你們年輕人有思想，別出心裁？”

    夏黎死魚眼。

    你看我信嗎？

    “那把他們家的現(xiàn)狀透露給老孟也沒關(guān)系？”

    柳師長垂眸思索了片刻，道：“你看著說吧，最好能給他留點念想，別直接真的想不開，就那么死了�！�

    雖然朽木身為高級特務，心理素質(zhì)肯定沒得說。

    可現(xiàn)在他自己生了病，活不過半年，家里的狀況又那樣，還被敵國的人抓個正著，真相說不說出來都會送命。

    將心比心，柳師長覺得要是換成自己，他估計也什么都不想說，甚至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

    夏黎點點頭，“行~”

    目前老孟被抓捕還處于秘密狀態(tài)，部隊里知道這一消息的，就只有抓捕老孟的小戰(zhàn)士，以及像夏黎這種比較特殊的知情者。

    夏黎離開柳師長辦公室后，跑到家屬院遛了一圈。

    仔細詢問了一下老孟的家庭狀況，以及周圍人提到老孟時講的一些八卦。

    這要是別人來問，家屬院這些人早就起防備心了，多少得問一句，你問人家老孟家里的事干啥？

    可現(xiàn)在來問的是夏黎，一個還沒進部隊，就已經(jīng)開始聽部隊八卦的女人。

    全因她平時就愛東家長，李家短，坐在家屬院大門口旁邊的大樹底下，嗑著瓜子聽人聊八卦，甚至有的時候還樂呵呵的多問幾句，分給其他人點瓜子。

    現(xiàn)在大伙聽到夏黎的詢問，直以為夏黎對老孟家那對走失的母子好奇，熱心腸的想幫忙找一找，倒也沒人跟她隱瞞什么，他們知道的，不知道的，猜的，聽說的……全都跟夏黎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等夏黎離開家屬院，前往審訊樓的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比老孟，還要了解老孟他們一家子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第1795章

    棄暗投明？審訊室因為審訊大樓這邊一向嚴肅安靜的氛圍，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壓抑感。

    朽木坐在審訊椅上，身姿筆直，神情淡然，渾身散發(fā)出一種安逸的氣息。

    就和他現(xiàn)在不是在審訊室里，被幾撥人輪番審訊，而是依舊坐在他的檔案室的辦公桌后，閑散的在桌上放著茶缸子看報紙，等待來找資料的人找他詢問一樣。

    夏黎看到這景象，心里只冒出一個念頭：穩(wěn)如老狗。

    心態(tài)真的好到爆棚。

    夏黎推門進去。

    老孟掀起眼皮看到夏黎，眼神里也沒有多少意外，也沒有其他的感情色彩。

    這反而讓夏黎有些困惑。

    這人看到她的眼神里居然沒有恨。

    正常情況下來講，這人看到他這個沒被他殺害，甚至還成為坑他入獄這一環(huán)的人，怒而掀桌嗎？

    “我以為你會恨我�！�

    夏黎這么疑惑，就這么問了出來。

    老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回答的倒是相當平靜。

    “各為己政罷了，我們兩個本身也沒有什么仇。

    大家立場不同，互相針對是應當?shù)摹?br />
    身為一個合格的特勤人員，我沒有那么多氣力，把情緒放到某一個目標人身上。

    你能撐這么長時間，卻依然好好活著，而我現(xiàn)如今坐在這里，只能證明一點。

    成王敗寇罷了，古往今來都這樣，沒有什么好新奇的。”

    夏黎看著老孟這穩(wěn)定的精神狀態(tài)，反而把她整得有點不會了。

    放在一個“思想這么正”的特務面前，她這個每天只想著痛快，自己不痛快就生氣，碰到機會就暗算曾經(jīng)得罪過她的人的小心眼，反而像是個壞人。

    夏黎干脆不跟人家比根本沒辦法拿出來給人看的心胸，轉(zhuǎn)而問道：“聽說你什么都不肯說？”

    朽木語氣很淡：“我沒有什么好說的。

    你們能查出來的就是我想要說的，你們查不出來的就不是我要說的，都別白費力氣了。”

    夏黎：……滾刀肉她見的多了，這種配合型的滾刀肉她還真的第一回見。

    明明都順著他的話來，卻莫名讓人心里發(fā)堵。

    她以前也沒少干過這種事兒，可當時她是故意的，目的就是為了氣人，眼前這個卻是純粹的云淡風輕擺爛。

    夏黎深吸一口氣，平復氣息。

    不過這倒也無所謂。

    夏黎在軍屬大院里走了一圈，沒少收集朽木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她綜合這些信息所得的，某條不確定的猜想，倒是可以在此時試探一下。

    雖然覺得可能性很小，但萬一呢？

    夏黎視線不著痕跡地盯著老孟臉上的神色，慢悠悠的說道：“你的妻兒沒能去米國，被組織這邊扣下來了，你知道嗎？”

    朽木聞言，瞳孔猛的驟縮，但憑借他扎實的工作能力，很快就平穩(wěn)了自己的情緒，整個過程速度之快，就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

    他輕笑了一聲，道：“所以你今天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種根本不可信的假話，以此讓我吐露更多？”

    說著，他露出一個事不關(guān)己的輕嘲。

    “你是不是還想跟我說，他們現(xiàn)在就在華夏黨手里，如果我不認真跟你們配合，你們就要對他們下手，讓我就范以免讓我的妻兒受苦？”

    話說到這里，他看向夏黎的目光，有一種看傻子的憐憫。

    “先不提把他送走，這件事絕對不可能出意外。

    就算他們落到華夏這邊手里，我的妻子對我的所作所為毫無所知，她的父兄都是曾經(jīng)在抗米援越戰(zhàn)爭中犧牲的光榮戰(zhàn)士，華夏真的會這樣對待英雄的遺孤？

    你想要騙我之前也先打好腹稿，讓說出來的理由符合邏輯一些。

    說句不好聽的，我在華夏這邊雖然是臥底，但也是足足當了40年兵的老革命。

    真要算起來，華夏軍中內(nèi)部的結(jié)構(gòu)以及一些規(guī)矩，我可比你要清楚的多�！�

    夏黎聽著朽木這把各種規(guī)矩分析的頭頭是道，把人情冷暖，甚至是華夏對待革命先烈的作風，也掐得死死的模樣，心中對朽木只有一個評價：老而不死是為賊。

    他能根據(jù)自己的經(jīng)驗，把別人的規(guī)矩和道德底線掐的死死的，就和孔子口中的原壤一樣，老而無德行。

    缺了大德了。

    不過老孟說了這么多，倒也符合了她之前的猜想。

    先前老孟被審訊，可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完全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樣。

    如果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他的妻兒，也不會跟她廢這么多話。

    夏黎低著頭稍微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詞句，抬頭很平靜的看向老孟。

    “你知道你是怎么暴露的嗎？”

    老孟回答的相當無所謂，“那個假的白子成�！�

    夏黎：……你倒是想著自己不好，也得拉著白子成一起不好。

    之前一點消息不肯透露，現(xiàn)在上來就一句“假的”，暴露人家身份。

    “李光俊你認識嗎？

    現(xiàn)在他在南島兵團。

    嗯……目前應該就在你樓下�！�

    原本還十分淡定的老孟聽到“李光俊”三個字豁然抬頭，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夏黎，目眥欲裂。

    他咬牙道：“你們早就抓到他了？”

    聽到夏黎這個問話，老孟就除了李光俊已經(jīng)在華夏手里以外，根本不做他想。

    李光俊是借著任務犧牲的借口離開南島的，當時那個任務死了十幾個華夏軍人，全都是為了給李光俊做掩護，如果人真的成功跑了，南島這邊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

    難不成他們真的抓了他的妻兒？��！

    夏黎見對方急了，她反而就不急了。

    她就根本沒看到老孟看向她，那要吃人的眼神一樣，比較慢悠悠的道：“白子成現(xiàn)在，睡了吐，吐了睡，連飯都吃不下去，精神狀態(tài)差的一條腿已經(jīng)邁進了閻王殿。

    說句不好聽的，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可比他強多了，要舉報也是你先舉報的，他還沒輪到他舉報你�！�

    老孟：……

    老孟像是等著夏黎繼續(xù)說一樣，剛才的事失態(tài)已經(jīng)緩和了許多，一雙冷漠的眼睛像是帶著冰霜一樣刮著夏黎。

    夏黎咧了一下嘴角，翹著二郎腿，皮笑肉不笑的往后一靠。

    “怎么，著急了？”

    老孟沒吱聲。

    夏黎也沒吊著他，而是道：“早在白子成回到部隊之前你就已經(jīng)被抓了，難道你就沒想過什么原因嗎？

    李光俊為了自保倒戈，你的妻兒全都沒能上船，還被他親手送到了組織手上。

    我聽柳師長說，他這種將功補過，坦白從寬的行為，有極大可能為他減刑，甚至是將功補過。

    到時候就看他能供出來多少有用的消息了�！�

    說著，像是想起來什么好笑的事兒一樣，輕輕笑了一聲。

    “就和現(xiàn)在每天醒來第1件事，就喊著‘我交代！’的那個白子成一樣，全都識時務者為俊杰，棄暗投明。

    態(tài)度那么積極，華夏也是愿意接受他們的�！�

    第1796章

    救白子成都不會救你！夏黎說這些話倒也不是真覺得，特務投降事件多么值得提倡的事兒。

    從客觀上來講，她還是更欣賞那種，哪怕受到迫害也要為了自己的信仰堅持到底的人。

    當然，她爸當這種人的時候除外。

    那是一件極其令她糟心的事兒。

    但夏黎心里清楚，怎么扎刀子才最疼。

    試想一下，把自己害的身份暴露，推向死亡的人，和十分信任，還堅決答應送自己妻兒去安全地方，最后還反水的人，兩個二五仔坑完他以后全都對敵人投誠，就只有自己家破人亡，這到底得是一個多么讓人糟心的事。

    擱在誰身上，估計誰都得有砸破那兩人天靈蓋的沖動。

    現(xiàn)在人家只要放下屠刀就可以好好的，但他放下屠刀，也注定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