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好呀,小俐淇,我是……”沈汐雯看著懷里的小人兒,輕聲說,“我是沈初七的媽媽�!�
程俐淇紅紅的眼睛蕩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姨姨,你就讓沈初七哭吧,他這是高興的,他一直找不到你,晚上經(jīng)常躲在被窩里,一個人偷偷地哭,現(xiàn)在找到你了,他太開心了,才會哭成這樣�!�
沈初七終于抬起來頭來,反駁程俐淇,“我才……沒有躲在被窩里偷偷地哭,我是男子漢,很少哭的,有一次我摔倒在地上,膝蓋都流了血,我都沒有哭。”
他眼睛只看著程俐淇,話卻是對沈汐雯說的,說完還偷偷地看了沈汐雯一眼。
沈汐雯見他終于肯說話,忙接著他的話說,“小七摔到哪個膝蓋了,疼不疼,讓媽媽看看,好不好?”
沈初七扭扭捏捏地伸出自己的左腿,挽起褲腿,指著膝蓋上一個小小的疤痕,給程俐淇看,“當(dāng)時流了好多血,很疼的,但是我沒有哭,爸爸說,這個是勇敢男子漢的功勛章。”
沈汐雯對著沈初七的膝蓋輕輕地吹了吹,“我們小七真的很勇敢�!�
沈初七的臉成了紅紅的蘋果,他又指著自己胳膊上的一小塊兒紅印說,“這是小白爬到了樹上不敢下來,我去救它的時候,從樹上摔下來傷到的,我也沒有哭,小白是我養(yǎng)的小花貓�!�
沈汐雯又對著他的胳膊輕輕地吹了吹,“我們小七好厲害�!�
程俐淇剛想拆穿他,那明明是他學(xué)孫悟空爬樹給傷到的,可她看到了沈汐雯放在旁邊座位上的手機,屏幕亮起,顯示出了三個字,恰好是她認識的。
邵成澤,她想,原來Shao-g-Ze是這三個字,她在心里默默地記下了這個名字。
沈汐雯滿心滿眼都只有沈初七,根本沒注意到靜音的手機來了電話。
“姨姨,你手機上有人打電話過來了,”她指指手機,忽閃著大眼睛看沈汐雯,“是邵成澤。”
沈初七聽到這個名字,急著從沈汐雯懷里起身,伸著頭去看座位上的手機。
沈汐雯看著這兩個小朋友的樣子,福至心靈地明白了什么,她對程俐淇說,“小俐淇,你幫阿姨接好不好?阿姨抱著小七,接不了電話�!�
“我真的可以接嗎?”程俐淇再和沈汐雯確認一遍,媽媽說不可以隨便拿別人的手機,可她好想接這個電話。
“當(dāng)然可以,你這是幫阿姨的忙。”
程俐淇點點頭,拿起手機,按了接通,把手機放到了耳邊,不過她沒有急著開口說話。
電話一接通,邵成澤就開了口,他以為對面是沈汐雯,“邵景筠的約你不必去赴,以后他再約你吃飯,你都可以拒絕,不用給他再留任何面子。”
程俐淇只有一個感覺,他的聲音好好聽,可就是冷冷的,他應(yīng)該講不好睡前故事,她有些緊張,只注意到了他的聲音,沒有聽清他剛剛講了什么,她開口,“我沒有聽清你的話,你能再說一遍嗎?”
邵成澤頓住,看了一下自己撥出了號碼,確實是沈汐雯,他問,“你是誰?”
“你是邵成澤嗎?”
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嗓音里帶著些鼻腔,像是剛剛哭過。
邵成澤的聲音難得放軟了幾分,回她,“我是邵成澤。”
程俐淇解釋為什么是她接電話,“姨姨不方便接電話,所以我?guī)退��!?br />
邵成澤沒有和小朋友打交道的經(jīng)驗,“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接著,程俐淇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你在地球上嗎?還是在火星上?”
邵成澤:……
第
9
章(修改)
邵成澤剛結(jié)束一個烏煙瘴氣的會議,心情壞到了極點,面對這樣離譜的問題,他本該撂了電話。
“我在地球上。”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已經(jīng)給出了回答。
程俐淇小小地松了口氣,“太好了,我也在地球上�!�
他們都在地球上,就算他們離得遠,只要坐上飛機,就能見到面。
邵成澤屈指揉了揉太陽穴,背后仰到椅子上,長腿交疊搭到辦公桌,聽著她語氣里的歡喜,他竟想著讓這通莫名其妙的電話繼續(xù)下去。
程俐淇的問題正在嘴里排著隊,她有好多想知道的事情。
“我今年六歲,你今年幾歲了呀?”
“三十�!�
哦~~他和大舅舅同歲,比媽媽要大兩歲。
程俐淇繼續(xù)問,“你現(xiàn)在在哪兒呀?”
邵成澤習(xí)慣性地掌握主動權(quán),不答反問,“你現(xiàn)在在哪兒?”
程俐淇回,“我在拍電視劇的地方。”
邵成澤想,大概是哪位兒童小演員。
門外有敲門的聲音響起,邵成澤對程俐淇說,“我要工作了,所以得掛電話了。”
程俐淇怕他掛掉電話,急著喊住他,“邵成澤。”
邵成澤一怔,很少會有人連名帶姓地叫他,記憶中這樣喊他最多的,只有那么一個。
蠻橫的,生氣的,極少的時候,會拉長尾音撒著嬌。
稚嫩的聲音將他從回憶里扯回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現(xiàn)在在哪里?”
邵成澤耐下性子回,“你知道邵氏集團嗎?”
“不知道哎�!背汤繘]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是你上班的地方嗎?”
“對�!�
“好,我知道了,你在邵氏集團上班,那……我以后還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邵成澤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招小朋友喜歡,以前小朋友見到他只會躲得遠遠的,這個小姑娘竟然還想著給他打電話,難道他的聲音比他的臉更討人喜歡一點兒。
“晚上的時候可以。”他隨口說一句,反正她也沒有他的電話,就算有,她打他也不一定會接,他不可能閑到陪一個小朋友在電話里,嘮這種沒有營養(yǎng)的閑嗑兒。
“那你趕緊工作吧,我晚上打電話給你。”
媽媽上班的時候也總是很忙,她不能打擾到他的工作。
“嗯�!�
“再見呀,邵成澤�!背汤枯p聲和他道別。
“再見�!鄙鄢蓾梢獟祀娫�。
程俐淇又說,“你要等我的電話,不能早早地睡覺,我會在八點的時候給你打電話�!�
“……行�!�
“那我掛嘍�!�
“……好。”
邵成澤這通電話掛出了十八相送的感覺。
孔奕嬋聽到“進”后,推門而入,老板正看著手機發(fā)呆,孔奕嬋有些奇怪,老板近一陣發(fā)呆的次數(shù)變多了,那天他手里拿著一個紫色的東西在發(fā)呆,他當(dāng)時收起得太快,孔奕嬋沒反應(yīng)過來是什么,事后回想,那應(yīng)該是個發(fā)夾,她懷疑老板有了女人。
當(dāng)然這只是她的懷疑,畢竟除了那位沈小姐,她至今沒在老板身邊見過什么女人,而那位沈小姐,是邵總母親的干女兒,相當(dāng)于是邵總的妹妹,她也是那天送喝醉的沈小姐回家,無意間聽到的,因為沒人關(guān)注過邵總的母親,所以也就沒有人知道他們這層關(guān)系。
關(guān)于邵總的身世,孔奕嬋在入職的這段時間大概知道了個七七八八,邵總的身世在邵氏不是秘密,工作壓力大的時候,大家都會聚在一起小聲討論一下老板的私事,這是他們這些可憐的打工人的放松方式之一。
邵家的關(guān)系比較復(fù)雜,老邵董邵云正,也就是邵總的爺爺,前后有兩任妻子。
第一任妻子尹曼清和老邵董一起創(chuàng)下了邵氏集團,后來因為車禍意外去世,留下了一個兒子,那個兒子便是邵總的父親,邵章柯。
老邵董的第二任妻子叫吳靜垚,當(dāng)時是他的秘書,是在尹曼清死后的第二年進的門,進門后不久便懷孕了,生下了一個兒子,也就是邵總的二叔邵章庭。
邵總的父親邵章柯從小身體不好,據(jù)說和老邵董的父子關(guān)系也不好,因為婚事更是和老邵董直接鬧翻,他拒絕了老邵董給他安排的聯(lián)姻,執(zhí)意要娶照顧自己的家庭護士,也就是邵總的母親,老邵董一氣之下威脅要斷絕父子關(guān)系,邵章柯則是直接對外宣布他和邵家再無關(guān)系,帶著自己的新婚妻子定居了江南,自此離了邵家。
邵總十七歲的時候,邵總的父親去世,他也是在那一年回的邵家,不過他只在邵家待了幾年,便被老邵董送出了國,再回來,就是以邵氏新任總裁的身份全面接管了集團,邵章庭和邵景筠父子在這場爭權(quán)之戰(zhàn)中徹底敗北,現(xiàn)在只負責(zé)邵氏珠寶的部分,珠寶這塊兒是邵氏的邊緣產(chǎn)業(yè),那父子倆說是被流放了也不為過。
邵總上任短短一個月不到,邵氏接連發(fā)生了幾番大動作,該裁的裁,該撤的撤,該削減的削減,一時之間邵氏上下人人自危。
董事會的意見分成兩派,邵章庭那一派,占據(jù)大多數(shù),說這樣傷筋動骨的舉措,跟毀了邵氏無異,另一派則認為邵氏近些年發(fā)展遲緩,跟集團內(nèi)部程序繁冗,業(yè)務(wù)過于分散,裙帶關(guān)系尸位素餐的人一薅一大堆,都脫不開關(guān)系,小邵董這些動作舉措,只會讓邵氏這艘大船卸下沉重的包袱,重新踏上新的航路。
不過外面說得再熱鬧,意見再多,都阻止不了邵總繼續(xù)推行自己的政策。
上周,小邵董直接撤了他那位繼奶奶的弟弟吳靜鋒,在集團的位置,老邵董在會上當(dāng)眾向小邵董發(fā)了好大一通火,小邵董直接頂了回去,老邵董氣得都拂了桌子上的水杯,大家紛紛猜測小邵董這個位置怕是做不長,在邵氏,老邵董一向是說一不二,沒人敢跟老邵董的意見相左。
可自從那次發(fā)火之后,老邵董對于小邵董的做法,再也沒有發(fā)表過任何明面上的意見,在這種時刻,不發(fā)表意見就代表了贊同,眾人突然醒過味來,小邵董就是老邵董親自接回來的,那就說明老邵董是站小邵董這邊的,沒準爺孫倆在會上鬧的那一出,就是在做戲,意在向眾人表明,老邵董管不了小邵董,所以小邵董撤下的那些人已成定局,不會再請回集團來。
這幾年,吳家的人仗著自家姑奶奶的身份,在集團里的氣焰很盛,到處拉幫結(jié)派,仗勢欺人,干下了一大堆的烏糟事兒,又有邵章庭父子給他們做遮掩,就算事情最后鬧到了老邵董那里,老邵董那位繼夫人掉幾滴眼淚,這些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近兩年不少為集團干實事兒的中層骨干都選擇了離職,離職之前都說了大差不差的話,如果邵氏再由吳家的人這么折騰下去,離衰敗也不遠了。
現(xiàn)在沒準就是老邵董想要裁撤集團內(nèi)部吳家的人,可又拉不下那個臉來在吳家面前做壞人,便讓自家孫子上陣,反正小邵董和他二叔還有吳家從來都沒有和過,據(jù)說小邵董當(dāng)初被扔到國外去,就是他二叔和吳家聯(lián)手做下的局,現(xiàn)在小邵董對付吳家人也算是名正言順。
做戲不做戲的孔奕嬋不知道,她只知道小邵董是真的不聽老邵董管,爺孫兩個也是真不和,老邵董找小邵董的電話,全都打到了她這兒,十通里面有九通半邵總是不接的,剩下的半通接不接全看他的心情,心情好的時候不接,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接,接了就又是一頓吵。
孔奕嬋不知道爺孫兩人之間發(fā)生過什么,只覺得這種有錢的人家,也就是外人看著光鮮艷羨,內(nèi)里全是利益的勾連和齟齬,沒有半點兒親情的存在。
就連小邵董這個人,孔奕嬋也看不到一星半點兒的人情味兒,也就是那次在機場見他笑過一回,其他的時候,要么是冷著臉,要么是繃著臉,要么是黑著臉,這樣怔著一張臉發(fā)呆的時刻實在是少有。
“邵總。”孔奕嬋出聲。
邵成澤回過神來,從桌子上撤下腿,漫不經(jīng)心地問,“孔秘書,我記得你已經(jīng)有小朋友了�!�
“對�!�
“你家的小朋友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孔奕嬋不知道邵總為什么會突然關(guān)心起她家的小朋友,不過老板難得有這樣溫和的時候,她如實回答,“是女孩兒。”
“幾歲了?”
“五歲。”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兒,是不是會有很多問題?”
不是會有很多問題,是會有超級多超級多的問題,為什么要喝水,為什么要睡覺,為什么要上學(xué),她就是不問為什么要吃飯,因為她家姑娘是個吃貨,小名叫胖丫,也幸虧是個吃貨,吃起東西來還能堵上點兒嘴,要不然她真得被她那沒完沒了的問題給煩死。
孔奕嬋不可能跟老板吐槽自家女兒,她想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好奇心比較重,什么都想要知道一點兒。”
何止是好奇心重,還不怕生,和一個沒見過面的陌生人,在電話里都能聊這么久,大概是隨了父母中的哪一位,小小年紀就這么能說,家教倒是很好,問他問題之前先說自己的情況,不過這樣也不好,萬一遇到的是壞人,豈不是把自己的底兒全都給賣干凈了。
邵成澤又覺得自己今天未免過于閑,接了一通奇奇怪怪的電話不說,還操這種操不著的閑心,他收回心思,問孔奕嬋,“找我什么事兒?”
孔奕嬋好不容易才在老板身上看見點世俗的煙火氣,一眨眼就沒了,又換成了面無表情的冰山臉,她暗嘆一口氣,這張臉要是能多笑笑,她就是少拿五十塊錢的工資都樂意。
孔奕嬋給老板匯報著工作還能分神想,要是老板知道他的笑在她這兒只值五十塊錢,不知道會不會生氣,可是沒辦法,她一個有孩子有房貸的已婚少婦,肯拿出五十塊錢來買男人一笑,已經(jīng)算是很大方了。
等她聽完邵總的安排,轉(zhuǎn)身要走,邵總還有話說,“程瑾瀾去意晟的拍賣會了?”
孔奕嬋愣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老板口中的程瑾瀾是哪一位,程家的二小姐,瀾川酒店的老總。
意晟是瀾川的大客戶,可邵氏旗下的酒店愣是把這個大客戶搶了過來,還是在邵總的默許下進行的,手段還不那么光彩,孔奕嬋只當(dāng)邵總新官上任的火,不止燒集團內(nèi)部,對外也要折騰出些動靜來。
這一舉動,算是打破了程邵兩家多年來,井河互不侵犯的平衡,相當(dāng)于正面和程氏宣戰(zhàn)了,所以她從意晟那里得知,程家二小姐要去參加意晟的拍賣會,第一時間上報給了邵總,萬一程二小姐真是要去砸場子的,他們也好有個準備。
她跟邵總匯報時,邵總反應(yīng)不大,只是頗為冷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焙竺嬗旨恿艘痪�,“你關(guān)注一下拍賣會的情況。”
她以為老板都忘了這件事兒,畢竟這事兒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他這一陣又忙得焦頭爛額,沒想到他還清楚得記得拍賣會是哪一天,她只能說老板的記性是真好。
她回,“程小姐沒有去拍賣去�!�
邵成澤只點了一下頭,再無他話,孔奕嬋見他沒有其他吩咐,便出去了。
中午的時候,邵成澤接到了沈汐雯的電話,他有心不想接,他剛接完他媽的電話,他媽每次在電話里,都能一口氣不帶喘地說上半個小時,而且根本不用他接話,她老人家說完一個話題,自己就能很自然地轉(zhuǎn)向另一個話題,父親曾說過,說書的大概都說不過他媽,他這個兒子沒隨了母親的話癆體質(zhì),沈汐雯作為干女兒,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他剛聽完一段說書的,只想吃個清凈的飯,不想緊接著再聽一段。
就算再不想,他還是按了接通。
沈汐雯的母親和他媽是義結(jié)金蘭的姐妹,沈汐雯高中的時候,父母先后生病離世,他媽便把沈汐雯接回了家,他其實有一個妹妹,沒活過十六歲,他媽拿沈汐雯當(dāng)親生女兒,而且他不在國內(nèi)的這些年,都是沈汐雯陪著他媽,在他媽心里,沈汐雯的位置大概比他還要重一些。
“你給我打電話了?”沈汐雯上來就問。
邵成澤被那個小姑娘一攪,忘了正事兒,他又把她不必去赴邵景筠飯局的事情,囑咐了一遍。
說完要掛電話,沈汐雯叫住他,“幫我接電話的小姑娘好像很喜歡你,一直問我關(guān)于你的各種問題,還跟我要了你的電話,我看你難得能招一個小朋友喜歡,就把你電話給了她。”
邵成澤揉眉,給都給了,現(xiàn)在再和他來說有什么用。
“下不為例。”
他剛想撂電話,沈汐雯又開口,“她是沈初七的同桌,還是他最好的朋友,她要是給你打電話,你可要好好和人家說話。”
“沈初七是誰?”
“我兒子,親生的,今年六歲,邵總,恭喜你,當(dāng)舅舅了,你需要準備六年的紅包�!�
邵正澤只覺荒謬,但聽沈汐雯的語氣又不像是在開玩笑,“……你什么時候有個兒子?”
“反正就是有了。”沈汐雯想敷衍過去。
邵成澤眉頭緊簇,“那你兒子這些年在哪兒?”
“能在哪兒,沒跟著我,當(dāng)然是跟著他爸,我們當(dāng)時說好的,我只負責(zé)生,他負責(zé)養(yǎng)�!�
“……胡鬧!”
沈汐雯心虛,“我自己會跟干媽說,你別在她面前亂說�!�
“你最好盡快跟她解釋清楚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沈汐雯對他這個反應(yīng)又不是很滿意,“我憑空多出了個兒子,你好像也不太奇怪�!�
“就你這性子,干出什么事兒來我都不奇怪。”
……
沈汐雯話頭一轉(zhuǎn)。
“你知道那小姑娘是誰的女兒嗎?”
“不知道�!�
他不關(guān)心小姑娘是誰家的女兒,他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她兒子的爹是誰,六歲了,邵成澤推算了一下,他是記得有一年,他媽說她在劇組拍戲,有大多半年的時間沒見到人,探班也不讓探,只有視頻聯(lián)系,連過年也沒回家,如果兒子是真有,應(yīng)該就是那一年發(fā)生的事情了。
邵成澤手指敲著桌子,聲音一下一下地變重,這種讓人未婚先孕的王八蛋人渣,他到底是該卸下他的一條腿,還是兩條全都卸了。
電話那頭,沈汐雯慢悠悠地開口,“她是程瑾瀾的女兒�!�
第
10
章
程俐淇躺在床上,媽媽正在給她吹頭發(fā),她的眼睛時不時地看一下墻上的掛鐘,當(dāng)分針指向十的時候,她拍拍媽媽的手。
程瑾瀾關(guān)掉吹風(fēng)機,“怎么了?”
“媽媽,你去洗澡吧,我和沈初七約好八點要打電話�!�
程瑾瀾給她順了順頭發(fā),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怎么開口。
“媽媽,我已經(jīng)沒事兒了�!背汤恳詾閶寢屵在擔(dān)心她,“媽媽陪我去了游樂園,讓我吃了我最喜歡的薯條和漢堡包,還給我喝了一小小口的可樂,我現(xiàn)在很開心,超級開心的那種開心。”她伸出小小的胳膊,比劃了一下現(xiàn)在自己有多開心。
最最最開心的是,她還知道了那個邵氏集團離她很近,沈姨姨說飛機都不用坐,坐車的話,嗖一下就到了,那她是不是嗖一下就能見到他了。
程瑾瀾被她的話給逗樂了,
“就算是超級開心的那種開心,薯條和漢堡一個月也只能吃一次,可樂今天是破例,下次只能喝一小小小口。”
程俐淇嘟起小嘴,“知道了,媽媽,”她晃晃程瑾瀾的胳膊,催她,“媽媽,你快去洗澡吧,我和沈初七約定的時間要到了。”
“媽媽不能聽你和沈初七的電話嗎?”
“不能的,我和沈初七要講秘密,只有我們兩個才知道的秘密,”她又想起什么,“媽媽,我可不可以用你的手機打,我的手表在充電。”
“當(dāng)然可以,”程瑾瀾拿過手機,“我給你撥出你李伯伯的號碼?”
“沈初七和媽媽在一起,我要給姨姨打電話,我可以自己撥的。”程俐淇又看了一眼鐘表,分針已經(jīng)超過了十一,馬上到十二了,她有些著急,“媽媽,要到時間了。”
程瑾瀾拿她沒辦法,捏捏她的耳垂,“好,媽媽去洗澡,不聽你和你的好朋友講秘密�!�
程俐淇看媽媽走出了房間,門也關(guān)上了,她才解開手機的密碼,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張小紙條,一個數(shù)字一個數(shù)字地按下去,然后,小手順著小胸脯,深呼吸了一口氣,在長長的分針正好指向數(shù)字十二時,按下了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