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位大舅爺跟那位二舅爺,是根本沒來得及擋,還是睜眼看著沒有擋,就只有他倆自己明白了。
是么?不管是不是,在場的每一個臉上都變了色。
紅衣女子臉色恢復得最快,她嬌笑,只是笑得勉強,笑得不自在,她也頭一個說了話:“我明白,你突然有這么一變,別是聽我說他有昔日‘平南王’府的金銀珍寶了,也惦記上了吧?”
關(guān)山月也說了話:“你以為是么?”
紅衣女子道:“我看八九不離十,不怪你,人那有不愛金銀珍寶,那有不想發(fā)財?shù)�?我這么多年,費了這么大勁,還賠上自己,不也是為這么?容易,只要你收回手,把他讓給我,我愿意分你一半兒,還愿意另許你個大好處。”
她沒說是什么大好處,可是看她搔首弄姿,秋波頻送那股子媚勁兒,也就不難明白了。
關(guān)山月還沒說話,高梅在關(guān)山月背后,照樣聽得清清楚楚,也看得清清楚楚,“呸!”地一聲說了話:“不要臉,惡心,我關(guān)大哥會看上你?”
關(guān)山月也說了話:“你聽見了!”
高梅很高興,她可以代關(guān)大哥說話,也足證關(guān)大哥的心思跟她一樣。
紅衣女子沒在意,還要再說。
王伯華說了話:“閣下,只你幫我擋過他們,我愿把所有分你一半。”
敢情他也以為關(guān)山月為的是這個。
關(guān)山月淡然道:“這比重金禮聘還要優(yōu)厚,是么?”
王伯華忙道:“當然,當然�!�
關(guān)山月道:“那么,我答應(yīng)留下了�!�
王伯華喜道:“太好了,太好了,謝謝,謝謝……”
高梅又說話了:“關(guān)大哥,你怎么……”
關(guān)山月像沒聽見,道:“你有沒有想到,你可能是養(yǎng)虎為患,你最好考慮好�!�
王伯華道:“我想到了,不要緊,我寧愿給閣下�!�
或許是真的,或許他另有盤算,拖一時,是一時,拖過了再說。
畢竟他是個老江湖,是塊老姜。
紅衣女子叫了起來:“姓關(guān)的朋友,你……”
關(guān)山月道:“你們是自己走,還是等我動手趕?”
不多說了。
紅衣女子道:“姓關(guān)的朋友,世上沒這么好,這么便宜的事,你要提防他……”
關(guān)山月道:“不勞提醒,我自會小心�!�
紅衣女子不死心,還想再說。
關(guān)山月轉(zhuǎn)望王伯華,道:“我要出手了,在出手前我要確認值不值,我問一聲,你說話可算數(shù)?”
王伯華忙道:“當然算數(shù)。我說話一向算數(shù)!我可以擔保,閣下為我擋過她們,絕對值得,其實閣下是多慮,閣下還怕我說話不算數(shù)么?”
這倒是。
關(guān)山月轉(zhuǎn)向紅衣女子,就在他要說話還沒有說話之際,那白凈白衣人突然發(fā)難,閃身撲向了他。
真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白凈白衣人這閃身撲擊疾加閃電,他手里抖出一道寒光也像閃電,直射關(guān)山月眉心,剛才還靜立不動,突然問發(fā)難之后,手里便多了兵刃撲擊,出手在一剎那間,而且一氣呵成,不是真正高手絕做不到。
這更是要害,還沒能看出他使的是什么兵刃,不管是什么兵刃,只要遭那一道閃電似地寒光射中,腦袋非從眉心洞穿腦后,鮮血、腦漿進射不可。
其實,關(guān)山月還真是一顆琴心,一付柔腸,不愿再傷心了,想藉這句話讓“一狐三狼”在明知不是對手的情形下,知難而退,自己撤定,沒想到卻使得白凈白衣人情急之下,考慮后果,趁關(guān)山月分心,出手偷擊。
這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也真是好心沒好報。
這是關(guān)山月,換個人還真難逃過這一擊。
關(guān)山月抬手抖出軟劍,疾迎迎面射來的閃電。
“錚!”地一聲金鐵交鳴,火星四射,射向關(guān)山月眉心的那道閃電倏欽,看清楚了,原來那也是一把軟劍。
軟劍是軟劍,白凈白衣人那把卻大不如關(guān)山月那把。如今已經(jīng)斷為兩截,前半截已經(jīng)落了地。
紅衣女子、白臉黑衣人、皮白肉嫩的青衣人臉色都變了-白凈白衣人神情更是怕人,他咬牙切齒:“你不但擋人財路,還搶人財路,更毀我兵刀,我跟你拼了!”
他抖出擲出斷劍,斷劍又化一道閃電,直射關(guān)山月心窩,他隨后閃身,人也撲向了關(guān)山月。
兵刃之后是人,顯見得他是志在必得,顯見得他是真拼了,非報這個仇,雪這個恨不可,人雖然兩手空空,可是他這樣的真正高手,一雙手也跟兵刀一樣能致命。
關(guān)山月雙眉一揚:“我本不愿再傷人,可是以你‘一狐三狼’的所作所為,傷你們一個,應(yīng)該不算多!”
他軟劍再抖,又是一道閃電迎來襲閃電,又是一陣金鐵交鳴聲,又是火星迸射,只是這回不是來襲閃電倏斂,而是來襲閃電倒射而回,去勢比來勢還要疾快,直迎隨后疾撲而來的白凈白衣人。
那一狐跟另二狼大驚失色,一聲驚叫還沒來得及山門。
那倒射而回的閃電這才倏欽,只聽白凈白衣人一聲大叫,只見白凈白衣人踉蹌暴退,還好他沒有摔倒,退回原處停住,再看他,那截斷劍已經(jīng)射穿了他的左肩,只留劍柄在外,他忍不住手撫左肩傷處彎下了腰。
顯然,雖然沒摔倒,可也受不了。
一狐跟另二狼心膽欲裂,紅衣女子尖聲叫,聲都岔了:“姓關(guān)的,你……”
關(guān)山月一臉冷肅:“不要再讓我出手了,望你四人能就此改邪歸正,否則再讓我碰上,就沒有這么便宜�!�
紅衣女子急向另兩個,又叫:“閉他穴道,攙著他,咱們走。”
白臉黑衣人跟皮白肉嫩青衣人雙雙閃身過去,閉了白凈白衣人穴道,一左一右攙住了他。
紅衣女子再看關(guān)山月,美艷的嬌靨,如今神情怕人,一雙原本充滿媚意的勾魂目光,也變得凄厲狠毒,深深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白臉黑衣人跟皮白肉嫩青衣人都沒再看關(guān)山月,扶著白凈白衣人急急跟去。
紅衣女子臨去的那一眼,就可以知道她“一狐三狼”會不會改邪歸正了。
她“一狐三狼”應(yīng)該禱告上蒼,求老天爺讓她四個別再碰上關(guān)山月。
“一狐三狼”走了,那一片人也急忙走了。
“一狐三狼”都走了,那一片人誰還敢不走。
轉(zhuǎn)眼間走個干凈,眼前只剩下了三個人,關(guān)山月、高梅,還有王伯華。
不,后頭踱過來一個人,是那位十爺,他一眼看見這情形,急忙停住,然后又轉(zhuǎn)身跑了回去,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
八成兒是還不死心,想回來看熱鬧,想出一口氣,解個恨,圖個心里痛快,一看都不見了,當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忙跑回去知會兄長們?nèi)チ耍墒遣辉俅�,一刻也不多待了,跟著溜了,還算機靈!
MadebyanUnre
第
3
卷
第
六
章 借刀殺人
王伯華真是個老江湖,真是塊老姜,道:“這才算是干凈了,多虧了閣下,咱們后頭坐,好好談�!�
他抬手往后讓客。
高梅不等關(guān)山月動,也不等關(guān)山月說話:“關(guān)大哥,你……”
關(guān)山月沒有動,也仍然沒理高梅,他說了話,話是對王伯華說:“我替你擋過了,人也都走了,該談你我之間的事了�!�
王伯華道:“我請閣下后頭坐,就是要談咱們之間的事�!�
關(guān)山月道:“不用了,就在這里談吧?”
只聽高梅叫:“關(guān)大哥,你這是怎么了?”
她以為關(guān)山月真貪圖王伯華的金銀珍寶,她認為關(guān)大哥不該是這種人。
王伯華也不理高梅,道:“閣下,這不是小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分他竊自昔日“平南王”府金銀珍寶的一半,這么大的一筆財富,還真不是小事。留在他這兒代替“一狐三狼”那幫人,衛(wèi)護他的身家,也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關(guān)山月道:“我知道,你我之間的事,絕對不是小事,也絕對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但是我認為在這里就能談清楚,在這里就能解決�!�
高梅又說了話,相當不高興,恐怕也相當傷心:“關(guān)大哥,你跟他談吧!你留在這兒吧!我不幫你拿行囊了,我要走了�!�
她上前一步,把長長的革囊遞給關(guān)山月,一臉的悲凄色。
關(guān)山月沒接,但他沒再不理高梅了,道:“姑娘,那些人還沒有走遠�!�
這是提醒高梅,不能一個人走,怕會落進那幫人手里。
高梅道:“我不怕!”
把手里的革囊住地上一放,擰身就走。
小姑娘這不是膽大,這是有個性,寧愿落進那幫人手里,不愿跟她以為是那種人的人為伍。
關(guān)山月在乎的不是高梅走,他是不愿冒這個險,尤其是在高梅是因為他的這種情形下,道:“姑娘,你誤會了�!�
高梅停步回身:“我怎么誤會了?”
顯然,小姑娘并不是真舍得走。
關(guān)山月道:“姑娘留在這兒看著,聽著就知道了。”
高梅道:“你是說……”
關(guān)山月道:“姑娘請留下來自己聽,自己看�!�
高梅遲疑了一下:“好吧!我就留下來看過、聽過再說:”
她俯身又拿起了關(guān)山月的革囊,也又站在關(guān)山月背后。
王伯華望關(guān)山月,有點疑惑:“既然閣下堅持,我就恭敬下如從命,咱們就在這兒談,只是,閣下說這位姑娘誤會,還讓這位姑娘留下自己看,自己聽,是……”
顯然,他起了疑心。
關(guān)山月道:“我不愿讓她誤會,我所以要留下來,是跟那‘一狐三狼’一樣,是有所貪圖;我讓她留下來自己看,自己聽,我所以要留下來,并不是有所貪圖,而是另有別的要緊大事�!�
王伯華道:“閣下所以要留下來,不是跟‘一狐三狼’一樣,貪圖我的財富,這是說,閣下不要我所許諾的我財富的一半?”
關(guān)山月道:“不錯,確是如此�!�
王伯華道:“閣下所以要留下來,是另有別的要緊大事?”
關(guān)山月道:“也確是如此�!�
王伯華道:“是嗎?”
他這是不信。
也難怪,世上有幾個聽人許諾愿給一半財富,而不動心的人。
關(guān)山月道:“信下信由你,好在你跟這位姑娘一樣,也看得到,聽得到。”
高梅又說話了:“關(guān)大哥,他是他,我是我,我才不要他跟我一樣。”
還真是個小姑娘。
關(guān)山月這回又沒有不理,道:“我不會再說,只這一回。”
他說得很正經(jīng),顯示他很在意高梅這句話,很在意高梅的感覺。
王伯華留意高梅了:“這位姑娘是……”
關(guān)山月道:“不關(guān)你的事�!�
他不愿說,也的確是。
王伯華不在意,道:“那我就問關(guān)我的事的事,閣下所以留下來,是有什么別的要緊大事?”
關(guān)山月道:“我跟你說件事,你就知道了。十年前,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在‘遼東’千山’下�!�
王伯華臉色大變,急道:“你是……”
關(guān)山月道:“我姓關(guān)!”
王伯華道:“那你是他的……”
關(guān)山月道:“義子,如同親生的義子。”
王伯華道:“怪不得你說你是‘廣東’人氏�!�
關(guān)山月道:“你錯了,我可以說我是任何地方的人氏,姓卻不能改,跟你一樣,可以改名,不能改姓。我姓關(guān),再一說我是‘遼東’,兒是我要找的人,都會立即有所警覺�!�
王伯華道:“不對,據(jù)我們所知姓關(guān)的只有一個后人,當年到他住處的時候,也確看見他女兒跟他住在一起……”
關(guān)山月心里一陣痛,虎妞永遠是關(guān)山月心里的痛,他道:“那位姑娘是我鄰居家的姑娘,我上山打柴去了,她代我照顧老人家,她怕你們留在我家等我回來,所以告訴你們她是老人家的女兒,免得你們留下來殺我斬草除根;”
王伯華道:“好個小丫頭,害得我們一番辛苦,卻仍留下一條禍根。”
關(guān)山月道:“她卻是我的恩人,我欠她的,這輩子還下完,”
王伯華道:“還是不對,當時沒人知道,你也沒看見我們幾個人,你怎么知道我,怎么能找到我?”
關(guān)山月道:“沒人知道天知道,沒人看見天看見,人可欺,天不可欺,我知道你,能找到你,這正是天意�!�
王伯華道:“恐怕是。當初留你這么一條禍根,不就是天意?”
關(guān)山月道:“明白就好,人虧天不虧,天道有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王伯華道:“你說你是‘廣東’人氏,你去過‘廣東’?”
關(guān)山月道:“不錯�!�
王伯華道:“你去‘平南王’府找過我?”
關(guān)山月道:“‘三藩’已撤,‘平南王’府早就沒有了,我只知道你在‘江南’�!�
王伯華道:“那你怎么來‘南昌’找到了我?”
關(guān)山月道:“我是路過‘南昌’,不是你養(yǎng)的那幫人胡作非為、囂張狂妄,我不會找來‘南昌王’府,不是那女人揭穿你,我不知道你是我要找的昔日‘平南王’府護衛(wèi)王伯華�!�
王伯華脫口道:“這真是天意�!�
關(guān)山月又說了一句:“你明白就好,我不是說了嗎?人虧天不虧,天道有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還真是天意,昔日‘平南王’府護衛(wèi)莫懷古,也是這么樣讓我碰上的�!�
王伯華道:“昔日‘平南王’府護衛(wèi)莫懷古?”
看來他不認識莫懷古,也不知道莫懷古。
莫懷古說,他幾人彼此不認識,不知道,也不許互通姓名,看來可信。
關(guān)山月道:“據(jù)說你幾人彼此不認識,不知道,也不許互通姓名�!�
王伯華道:“這你也知道?”
關(guān)山月道:“莫懷古告訴我的�!�
王伯華道:“這是實情,你找到一個,問不出別個來,照理說,你一個都找不到,因為你一個都不可能知道,連這幾個都是只知道自己,不知道別人�!�
關(guān)山月道:“理雖如此,事卻不然,我不但找到了一個,還找到了兩個�!�
王伯華道:“看來你是全知道了�!�
關(guān)山月道:“這也是實情�!�
王伯華道:“難道這真是天意?”
關(guān)山月道:“人虧天不虧,天道有輪回,下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他又說了一遍。
王伯華道:“天道不虧,報應(yīng)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