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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面目陰沉瘦削中年黑衣人一雙陰冷目光投向關山月:“尊駕好身手!”

    關山月道:“還過得去�!�

    面目陰沉瘦削中年黑衣人似乎沒在意:“我是白府前宅護院領班,姓武�!�

    原來是位前宅護院領班,難怪。

    既有前宅護院,恐怕也有后宅護院。

    關山月抱拳:“武領班,失敬�!�

    那位武領班沒答禮,可還算客氣:“不敢,尊駕是外地江湖道,受雇于本地一家鹽商?”

    關山月道:“不錯。”

    那位武領班道:“這外地是指……”

    關山月道:“這無關緊要。”

    那位武領班道:“真說起來,武某也是外地江湖道,受雇于本地,武某是想知道,你我會不會來自一地?”

    關山月道:“我初入江湖,就算跟武領班來自一地,武領班也不會知道,其實,各地江湖都是一家,不論本自何地,都是一樣�!�

    那位武領班道:“說得是,說得好,那么,尊駕是受雇于本地哪一家,總可以讓武某知道�!�

    關山月道:“原本沒有什么不可以,只是敝東交代,不能跟本地鹽商的第一家比,不說為宜�!�

    那位武領班道:“貴東太客氣了,那么,尊駕你怎么稱呼?”

    關山月道:“本地鹽商的第一家當面,連敝東都不敢讓知道他是本地的哪一家,我受雇于敝東,本地鹽商的第一家的前宅護院領班當面,我又怎么敢報名告姓?”

    那位武領班道:“尊駕說得好,尊駕會說話,尊駕此來是為見我家老爺�!�

    關山月道:“正是�!�

    那位武領班道:“尊駕為什么事要見我家老爺?”

    關山月道:“敝東交代,這是件大事,別人做不了主,一定要見著白老爺,當面奉知�!�

    那位武領班道:“本地鹽商的第一家的前宅護院領班武某當面,尊駕不敢報名告姓,難道尊駕就敢見本地鹽商第一家的主人?”

    關山月道:“受人之雇,忠人之事,敝東的交代,不得不來�!�

    那位武領班道:“貴東都不敢讓你說,他是本地的哪一家,又怎么敢讓你來見本地鹽商第一家的主人?”

    關山月道:“武領班,敝東不敢,所以才雇我前來,我受雇于人,拿了人的錢,也就不能不忠人之事了�!�

    那位武領班道:“我認為他三個應該已經告知尊駕了,我家老爺不是任何人都見,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見的。”

    關山月道:“不錯,他三位中,我最先見著的那一位,已經告訴我了�!�

    那位武領班道:“那么尊駕……”

    關山月道:“我也已經告訴了那位,我今天勢必得兄白老爺,白老爺也非見我不可,如今我都已經到了白府大門外了,武領班也應該知道……”

    那位武領班截口:“不是武某我應該知道,而是尊駕你應該知道,尊駕你也只能到白宅大門外了�!�

    關山月道:“武領班是說,我不能再往前走,不能進白府,更不能見貴東白老爺了?�!�

    那位武領班道:“你是個明白人,既是個明白人,就該知道適可而止,見好就收�!�

    關山月道:“我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是受人之雇,不能不忠人之事。”

    那位武領班道:“你最好明白,白家既是當今‘揚州’鹽商里的第一家,它的財力、勢力就可想而知,養(yǎng)的人絕不止你碰見過的這三個,也絕不是都像你碰見過的這三個�!�

    這是說――

    這話的意思,任何人都懂。

    關山月道:“武領班也最好明白,能讓我見貴東白老爺的時候,最好盡快往里通報,讓我見貴東白老爺,等到不能不讓我見的時候,再讓我見,顏面上就不好看了�!�

    那位武領班道:“你還要明白,既然你說你是受雇于‘揚州’某一家鹽商,來見我家老爺,白家所以一再容忍,是看在同為‘揚州’鹽商,彼此認識,一向也有來往的份上,不愿傷了和氣�!�

    關山月道:“武領班,我所以一再好言好語,沒有硬闖,也是為這�!�

    那位武領班道:“只是,眼前之勢,恐怕不想傷彼此和氣是辦不到了�!�

    關山月道:“那就全在你白家了�!�

    那位武領班道:“白家是不會讓你見老爺的,我家老爺也不會見你�!�

    關山月道:“說不得我也只好硬闖了!”

    只是話說完,人還沒有動。

    那位武領班先發(fā)制人,先下手為強,立揚冷喝:“拿下!”

    這是下令拿下關山月。

    那三個沒動,或許是知道,動也是白動,弄不好還是自找苦吃。

    恐怕那位武領班也不是對他三個下令,因為動的是那兩個,那位武領班背后那兩個中年黑衣人。

    那兩個中年黑衣人還真快,那位武領班喝聲一落,他倆已雙雙撲下臺階,帶著一陣風撲到了關山月近前,各自出掌如鉤,劈胸就抓。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兩個撲勢快,出手快、狠、準,比那三個強多了。

    可是,沒用。

    武功比那三個強多了,遭遇跟那三個可沒什么不一樣。

    關山月等到那如鉤的兩只手掌近身才出手,飛起一指在兩只手掌的手掌心各點了一下。

    不知道是什么感覺,什么滋味,只知道那兩個中年黑衣人大叫聲中暴退,各自左-掌緊握右腕,沒再撲擊。

    看兩人的臉色、表情,以及額下的汗珠子,想必那感覺很不好,那滋味很不好受!

    那位武領班臉上變色,緊跟著也動了!撲下臺階出手,一招兩式,雙掌一上一下,上頭一掌也是抓,抓的是關山月咽喉;下頭一式是拳,直搗關山月心窩。

    上下取的都是要害。

    能當上自家的前宅護院領班,自是不一樣,職位比人高,武功也比人高。

    那一招兩式還沒近身,威力已然逼人了。

    而且,他的遭遇也跟那兩個不一樣,他跟關山月過了兩招,可是兩招過后的結果,跟那兩個就沒有不同了。

    第三招,關山月在他右肩上按了一下,他悶哼而退,左手撫右肩,右臂抬不起來了。

    只不知道是一時抬不起來,還是永遠抬不起來。

    關山月什么都沒說,他不用再說什么了,邁了步,往前走,直上臺階。

    那位武領班,胳膊抬不起來,嘴還能使喚,大叫:“來人,來人哪!”

    兩扇既厚又重的朱紅大門里,一下涌出了十來個,清一色的中年黑衣人,也就是說,都是前宅的護院,十幾個人不是提刀,就是使劍。

    領班都不行,這些人行么?

    顯然,這些人是仗著兵刀,想倚多為勝。

    武領班依然下令攔人,拿人。

    還好,他沒有下令撂人,或者是砍人。

    可是,刀劍沒長眼,一旦動起手來,誰知道會不會傷人?

    這十幾個護院,十來把兵刀也沒能攔住關山月,關山月掣出軟劍,只出了一劍,那十幾個不是兵刀脫手,就是急忙退后,關山月像根本就沒遇到阻擋似地就進了白家大門。

    過影背墻再看,好大的一個院子,廂房,大廳,總共有十來間。大廳宏偉,廂房、精雅,不愧是‘揚州’鹽商里的第一家。

    大院子里又是十幾二十個,也是不是提刀,就是仗劍。

    關山月沒看在眼里,提著軟劍往后闖。

    他要往后宅去,白家主人白老爺在后院。

    那十幾二十個就要撲擊關山月。

    關山月說了話:“我不愿傷人,不要逼我傷人�!�

    他背后,也傳來那位武領班的叫聲:“拿下他,撂倒他!”

    多一個“撂倒他”了,兵刀交手,這是說……

    護院當然聽武領班的,喝聲中就要動。

    一個叫聲傳了過來:“住手,不許動!”

    隨著這叫聲,大廳方向快步走來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中年人,白白胖胖的,一臉的肅穆。

    眾護院忙收勢,齊躬身:“總管�!�

    敢情是位總管,難怪。

    白胖灰衣中年人轉眼間來到近前,在眾護院跟關山月之間停住,揚聲說話:“怎么回事?這是怎么回事?”

    這應該是問他白家的人。

    當然要先聽自己人怎么說。

    關山月沒說話。

    那位武領班上前來了,帶者那兩個,他雖然左手已沒再撫右肩,右胳膊卻直直的垂著,看樣子還抬不起來,那兩個也一樣。

    武領班他欠個身,把關山月的來意跟剛才的經過說了,沒少說,也沒多說。

    聽畢,白胖灰衣中年人望關山月:“是這樣么?”

    這是問關山月了。

    關山月說了話:“不錯,是這樣。”

    白胖灰衣中年人道:“我是白府前宅總管,姓孫,你貴姓,怎么稱呼?”

    前宅總管!

    這不有個前宅護院領班么?

    姓武的只是前宅護院的領班,姓孫的則是前宅總管,姓孫的職位比姓武的高。

    關山月道:“我姓什么,怎么稱呼,無關緊要�!�

    他不說。

    姓孫的前宅總管也沒再問,問了別的:“雇你的是‘揚州’鹽商的哪一家?”

    關山月道:“武領班剛不說了么?敝東認為不能跟第一家比,交代不說為宜�!�

    姓孫的前宅總管也沒再問,也改問了別的:“那么,你來見我家老爺有什么事?”

    關山月道:“這武領班剛也說了,不是么?”

    姓孫的前宅總管臉色不對了,明顯的有些下高興了:“武領班是不是也告訴你了,我家老爺不是任何人都見,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見的�!�

    關山月道:“武領班他是告訴我了,不過武領班剛也跟孫總管說了,今天我勢必得見貴東白老爺,貴東白老爺也非得見我不可,所以我才闖了進來,事非得已,孫總管多包涵�!�

    姓孫的前宅總管臉色更不對了:“你這不愿說,那不能說,只說今天非見我家老爺,提著一把劍硬闖白府,你不要以為白府沒人!”

    “孫總管。”關山月道:“我這是被逼無奈,我不愿傷了兩家和氣,被逼無奈還留三分情;否則,以我,大可以不必經過通報,此刻早已見著白老爺了,即便是如此這般的硬闖,相信也沒人攔得住�!�

    這既不是吹,也不是擂。

    姓孫的前宅總管怒笑:“好大的口氣,照你這么說,白府養(yǎng)這么多人白養(yǎng)了,我倒要看看……”

    關山月截了口:“孫總管,不要看,不要逼我傷人�!�

    姓孫的前宅總管充耳不聞,他顯然是非要看不可,他拾手指關山月,大叫:“人都闖進前院了,你等還能在這兒站著,還不快動手?”

    那十幾二十個要動,但是都沒敢動。

    因為關山月掌中的軟劍挺得筆直,那鋒利的劍尖已遞到了姓孫的前宅總管的咽喉前。

    這一下驚住了整個前院,也鎮(zhèn)住了整個前院。

    總管他站得離來人不近,來人是怎么到了總管眼前的?在場這么多人,都是不錯的練家子,誰也沒看見來人動。

    姓孫的前宅總管嚇白了臉,既沒敢動,也沒敢吭一聲。

    關山月說了話:“孫總管,兵刃沒長眼,一旦交手,而且是要人命的打法,很難不傷人,傷的人也不在少數,但是,傷一個兩個就不必在意了,你是不是愿意往后宅通報了?”

    姓孫的前宅總管說了話,他不是個練家子,沒受過這個,話聲都發(fā)了抖:“沒有用,就算我給你往后宅通報,我家老爺還是不會見你�!�

    他話聲方落。

    一個低沉話聲從后宅方向傳了過來:“沒有錯,他知道白府的規(guī)炬,武領班,你也知道白府的規(guī)炬,怎么還不下令?”

    那位武領班一驚而醒,忙揚聲大喝:“動手!”

    居然不管不顧姓孫的前宅總管了!

    關山月道:“白家是不要你了,我則是不屑傷你,閃開!”

    他軟劍橫-,下落,劍身一抖,正拍在姓孫的前宅總管胳膊上。

    不怎么疼,可是拍的力道不小,姓孫的前宅總管站立不穩(wěn),橫里踉蹌往一旁沖去。

    這時候,那十幾二十個,還有關山月背后那些個已拾回了刀劍的,二十多把刀劍齊揮,已撲向了關山月。

    關山月不愿傷一個不是練家子的總管,可是對這些出身江湖的白家護院,他不愿再留情了,他陡揚雙眉,振劍揮出。

    寒光疾閃,血光進現(xiàn)!

    驚呼與慘呼聲聲,鋼刀與長劍齊飛。

    前后那二十多個,刀劍都已不在手里了,虎口迸裂,滿手是血的算是幸運:右手齊腕不見,血流更是嚇人的,這輩子要落個殘廢了。

    武領班驚住了。

    孫總管更是差點沒破膽,沒嚇癱。

    關山月一臉冷肅,提著軟劍要往后闖。

    前院沒人敢攔他了,也沒人能攔他了。

    后宅騰起兩條人影,疾快射落,擋住了關山月。

    兩條人影從后宅騰起時,衣袂飄閃,獵獵作響,疾快射落時,帶著一陣勁氣,聲勢驚人。

    那是兩名灰衣老者,年紀都在五十上下,一瘦削,一高大;瘦削的長眉細目,長髯五綹,高大的豹頭環(huán)眼,鋼髯如猬。

    豹頭環(huán)眼高大老者一射落便道:“后生,你使的這是什么劍法?”

    長眉細目瘦削老者接著道:“你才多大年紀?”

    難怪他倆會這么說,他倆一臉都是驚容。

    關山月淡然道:“這都無關緊要�!�

    長眉細目瘦削老者道:“你哪門哪派出身,從哪里來?姓什么?叫什么?”

    老套。

    關山月依然淡然:“這也都無關緊要�!�

    豹頭環(huán)眼高大老者道:“你要知道,不進白府大門,你還可以全身而退,一進白府大門,你就已經來得去不得了,如今你更是別想走了�!�

    關山月道:“好叫你二位知道,沒有見著貴東白老爺,我不會走!”

    長眉細目瘦削老者要說話。

    關山月已然又說了話:“其他的一概無關緊要,不必再說,要緊的只有一樣,貴東白老爺見不見我�!�

    長眉細目瘦削老者道:“跟你說不止一遍了,我家老爺不是什么人都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見的。”

    關山月道:“我也聽了不止一遍了,可是我說了也不止一遍了,今天來的是我,我勢必得見貴東白老爺,貴東白老爺也非見我不可�!�

    豹頭環(huán)眼高大老者道:“既是加此,你還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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