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今天的天光暗一些。
秋言本來以為是自己又起早了,一直沒等到天光亮起來,抬頭看天才發(fā)現(xiàn)是烏云還掛在天空上。
秋言憂愁。
這個天氣,今天真的不會下雨嗎?
面對他的擔憂,黎再次給出了肯定的答復。
事實也正是如此,等他們吃完早餐,天上的烏云就飄走了,陽光灑落大地,秋言把家里要曬的東西全部搬了出來,羊毛更是用了好幾個容器裝著,攤成薄薄的一層后,放在院子里曬著。
院子里被要曬的東西填滿,兩人只能在森林里準備柴火和竹片。
黎昨天忙活了那么久,柴棚那邊很快就填滿了,堆放的樹枝還剩下一大半,他開始在家里見縫插針地放柴火。
秋言注意到他的行為,忍不住道:“柴棚里放不下的話,就先放在外面吧�!�
黎眨眨眼,搖頭:“不行的,柴棚里的柴火不夠用�!�
“啊?”
秋言震驚。
他們的遮雨棚可是有兩米多高的,摞到頂?shù)牟窕鹱阕阌腥牛@還不夠燒?
黎本來覺得也夠了,但昨天晚上的事情提醒了他,他開口道:“暴雨期很冷,是除了寒季外,最冷的時候�!�
暴雨期的低溫在獸人的眼里不算什么,但是對秋言而言不是的,他就連昨晚的山風都覺得冷,更不用提暴雨期了,黎也是不得不抓緊時間囤積木頭。
秋言還有些蒙,不過黎不是會跟他開這種玩笑的人,他皺著眉思索了下,道:“那我們再弄一個柴棚,來不及的話,就先不做墻面了,我們今天晚點睡,多弄點柴火進去�!�
新的柴棚和遮雨棚之間還得做一個遮雨的連廊,但秋言不會這個,他皺眉思索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什么頭緒。
黎見他拿著刀還走神,道:“秋,你去旁邊坐著想吧,遮雨棚我會做的,我來弄就好了�!�
秋言回神,想說不用,但話到嘴邊咽了下去。
他們倆之間已經沒必要客氣了。
而且連廊不能不做,如果暴雨期真的很冷的話,即使新柴棚距離遮雨棚不遠,來回搬運柴火的時間也可能感冒。
生病這種事情,能避免,還是要盡可能地避免。
他做連廊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隔開雨水,連廊頂放在棚頂上方的話,雨水可能會斜著劃過來,那就干脆下移放在橫木上……
正思索著,秋言抬起頭,就見黎在刨他的菜地。
秋言面色大變,跑過去問道:“動菜地干什么?”
黎眨眨眼睛,指了下旁邊的遮雨棚,再指了下菜地,“把柴棚搭建在這里啊,它們得換個地方,不然我不好把瓦片連起來�!�
秋言:“……”
剛剛認真思索連廊的自己簡直是個大傻子。
這里又不是華夏,周圍一片都是他的領地,想干什么干什么,根本沒有獸人會過來說‘違章建筑,要拆除’,做什么加建個柴棚還得拘束在院子里啊!
反應過來,秋言立即道:“這里我來挖,你別把根給挖斷了�!�
“哦,好。”
黎退開,面對秋言突如其來的精力摸不著頭腦,不過秋言不拿著骨刀站在那里走神了就行,黎取下做木瓦的骨刀,繼續(xù)去折騰木頭。
秋言把那些蔥蒜都挖了出來,看了圈院子,陷入沉吟。
暴雨期很冷這個消息,不止打亂了囤柴的事情,另外就是,他絕不可能頂著雨水去采摘蔥蒜。
這些東西種在哪里都不合適,秋言干脆拎著骨刀砍了一節(jié)木頭,削成方方正正的形狀后,將中間挖空,在底部扎上一排孔,一個兩米長的種植盆就做出來了。
秋言去林子挖土帶回來倒進種植盆,然后將那些蔥蒜都種了進去。
將這個超長的種植盆放到廚房這邊的屋檐下,秋言的視線落到了種在屋檐下的辣椒上,他做了個差不多大小的種植盆出來,又將辣椒給挪了進去。
這樣一來,種植的蔥蒜辣椒就可以放在遮雨棚的屋檐下,等到遮雨棚放的柴火燒完了,就可以將蔥蒜挪進去,然后通過屋檐下方去更遠一點的柴棚。
蔥蒜辣椒都換了地,距離更遠的生姜當然也不能放過。
秋言做了個寬口但只有半米高的樹干桶,底部扎上一圈排水孔,提著它到了種姜的地方,先把沙土鏟進樹干桶里,快挖到姜的時候,秋言蹲下去,小心地將生姜挖了出來。
這回秋言把上面的老姜全部都收割了下來,剩下的生姜種在樹干桶里,將坑里能挖到的沙土填進去。
把樹干桶抱回去,同樣放在屋檐下,秋言回到林子里把姜收了回去,也沒有洗泥巴,用藤蔓編了個小袋子裝著,釘了個木釘子在木板墻上,將姜掛在上面。
收拾好家里的各種調味,秋言這才去幫著黎搭建柴棚。
黎準備的這個柴棚很大,跟秋言一開始想的,不斷往另一邊延伸不太一樣。
靠著山壁的這一邊是柴棚的寬,長是垂直向山洞正前方去的,足足有五米長,秋言種的花椒樹和驅蟲草被黎挖了好幾株,在柴棚的外面順手挖洞給塞了進去。
秋言:“……”
臭豹子祖上有哈士奇的基因嗎?
很想問問黎為什么不開口喊他來挖,但想想,黎平日里是不動他這些東西的,忽然自己動手挖,要么是看他忙沒時間,要么就是著急。
這讓秋言更擔心暴雨期的溫度了。
黎之前對儲存柴火的想法很單純,那就是暴雨期也可以吃到好吃的,現(xiàn)在卻這么緊張,可能是他什么時候暴露了怕冷的毛��?
“觀察得也太仔細了�!�
秋言嘀咕了句。
說著,秋言忍不住浮現(xiàn)些笑意來。
但笑意只在臉上停留了一小會兒,秋言看著面前的框架,問道:“你準備怎么裝瓦?”
遮雨棚的瓦片是向前的,按照黎剛剛的話推測,他應該是想將遮雨棚和柴棚的瓦片連起來,這只用在兩者瓦片之間多固定一片瓦,倒是不難。
但是,柴棚可是有五米長,總不可能做五米長的瓦片吧?
想到這,秋言詭異地沉默了下。
他感覺黎也不是做不出來。
不等秋言繼續(xù)琢磨下去,黎開口道:“這前面的木瓦釘矮一點就好了�!�
秋言:“?”
好天才又直接的想法。
見過太多由時間沉淀下來的東西,本身又不精通這方面的學識的不好,在此刻展現(xiàn)了出來——思想容易跟著想起來的事物跑偏。
秋言閉上嘴,按照黎的想法干活。
黑豹的想法簡單又直接,遮雨棚延伸出來的那一塊按照遮雨棚裝瓦片的方法裝,然后橫著固定瓦片。
遮雨棚的檐下不是不會漏水嗎?
那橫著的瓦片就深入到檐下,再用一塊木板堵住兩層瓦片錯開留下的縫隙,這樣一來就不怕會漏水了。
這個瓦片的安裝方式,跟秋言一開始想的連廊差不多,都是下移瓦片,不過黎是直接將其放到了柴棚屋頂上。
秋言在他的想法上完善了下,柴棚的中間做個小屋脊來,這樣木瓦就可以沿著屋脊往兩邊放,不用直接弄那么長的木瓦了。
至于屋脊上方,切割出弧形的長瓦,錯開拼接的地方再放一層瓦,就可以將雨水擋住。
因為著急,兩人干活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好在力氣足,對他們而言修整木頭也容易,快速搭建出來的柴棚依舊結實。
唯一需要關注的,就是橫瓦和豎瓦交接的那塊地方。雖然理論上不會漏雨,但也無法保證實際的應用情況會如何。
做完柴棚,時間已經是中午。
秋言簡單做了頓午飯,兩人吃完后,到底是沒抵住睡意,在陽光下稍稍睡了會兒,不到一個小時就醒了。
懶洋洋地打著哈欠兩人又開始緊急囤柴。
劈柴砍柴不是什么累事,秋言拿著刀站在那一大堆樹枝邊,拿出根樹枝,欻欻欻地兩下,柴火塊一會兒就落了一地,就是長短不一了點,時不時要彎腰撿起來補救一二。
黎則是整理柴火,將整理好的柴火堆放到柴棚里。
柴棚沒有墻面,堆起來不太方便,黎沉默地搬了會兒,到底拎著刀走向了樹干。
三米長的樹干直接被劈成無數(shù)塊木板,然后切成柴棚的大小,在上下兩端挖出洞來后,被黎拎著石頭,哐哐哐地往柴棚上下兩端的橫木上砸。
因為只是方便將柴火堆高,黎是間隔著裝的木板,乍一看還挺美觀的。不過等堆滿柴火,大概就不好看了。
秋言抬頭注意了下,見黎將門留在了柴棚跟遮雨棚之間的拐角區(qū),視線在遮雨棚前面的幾個種植盆上掃過,低下頭繼續(xù)砍柴。
新柴棚很大,堆到頂花了兩人不少的時間,吃完晚飯后又收了會兒曬著的東西,兩人一直忙到月上中天才將柴棚堆滿。
秋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看著面前的柴棚,又看了看不遠處已經空了的樹枝堆放區(qū),他揉了揉眼睛,朝院子外面去。
“細樹枝和木屑我來收拾,秋你就別出去了�!崩钄r住他。
就秋言這樣,他都擔心他會被蛇咬一口。
雖然不會有啥事,但挺疼的。
“唔……好。”
秋言都行。看著黎走出院子,秋言看了下家里,將遮雨棚檐下的種植盆往柴棚的前面挪,將辣椒和姜搬過去后,他沒動廚房前面的蔥蒜,這兩樣是常用的,放廚房前面就挺好。
挪好了種植盆,秋言把已經剖好的竹片卷成圓,又找了截藤蔓捆上放進山洞里,還沒有剖好的竹條則是挪到了柴棚檐下,靠著墻根放著也不擋路。
然后就是準備做柜子需要的木板……
羽曦犢+T
秋言看著做木工留下來的木屑木塊,和砍柴火時,留下的那些細樹枝,琢磨著今晚怕是別想睡了。
左右得熬夜,那就繼續(xù)干吧。
秋言將木板挪到月光下,就著尚且明亮的月光開始收拾木板。
床頭柜可比衣柜要好做多了,半米長一米高,做成三格,秋言帶著大床頭柜回到山洞,貼著床固定好。
最上面一格只有小欄桿擋著兩邊,防止東西掉下來,放什么東西在里面的話,兩邊都可以暢通無阻拿,下面兩層,秋言用木板釘了兩個小抽屜,要拿取東西就得下床才行。
而且床頭柜夠長,不管他和黎怎么睡,都可以拿到上面的東西,還順帶充當了下防護欄。
至于上下床……半米的小防護而已,在床鋪面前就是個小朋友,根本妨礙不著他們上下床。
秋言看著就很滿意。
外面?zhèn)鞒鰟屿o,是黎回來了。
秋言把家里的木屑掃出去,跟著黎一起整理細樹枝,再編織幾個網眼小一些的藤蔓袋,將那些木屑和碎塊全部倒進去。
忙碌這些的時候,天上的月亮都被烏云擋住了。
原本聞不到濕氣的秋言,這回明顯感受到了空氣里變得厚重的濕氣。
他們加快速度,將最后一袋子木屑裝進藤蔓袋,送到了柴棚里。兩人從上午忙到了后半夜,身上臟兮兮的,燒了水,動作麻利地去洗澡。
陰云密布間,起了風。
秋言被吹得打哆嗦,感覺這溫度已經降到了二十度以下,他匆匆忙忙地進入廚房,將樹干桶和毛巾交給黎,把內褲掛在了小晾衣架上。
這一會兒的時間過去,感覺溫度又降了些,秋言打了兩個噴嚏,睡意也沒了,又開始琢磨防寒的手段。
將現(xiàn)代的防寒措施想了一遍,秋言進入山洞,打開柜子,看著里面的獸皮,陷入思索。
黎進來,看見這一幕,問道:“在想什么?”
“你快幫我看看,這些獸皮里有什么不透風,防水性也好的嗎?”聽見他的聲音,秋言轉頭,抓住黎的手,將人拉到了近前。
“獸皮都是這樣吧?”黎撓撓頭,問道:“秋你要干什么?”
“用這個擋風保暖�!�
黎一聽可以保暖,上手跟著秋言一起挑獸皮:“你看這個怎么樣?毛多,肯定最暖和�!�
秋言抬頭飛快看了眼,好笑道:“我是要釘在門和窗戶上的,這么好的皮毛弄上去就浪費了,還不如留下來做幾件衣服呢�!�
“哦�!�
黎撓撓頭,又翻出一塊獸皮,“這個薄,但很結實,而且很好弄到。”
秋言聞聲看去。
那獸皮確實薄,觸手微涼,皮質細膩,之前秋言整理的時候還摸過好幾次。
確實是不錯。
不過這種薄的本身重量不夠,容易被風吹起來。
秋言腦海里釘一個毛皮擋風簾的想法被窗戶替代,左右打個木框子也不難,秋言點了點頭,繼續(xù)挑分量扎實的毛皮。
外面的風越來越大了,吹得山洞里也涼颼颼的,秋言又打了兩個噴嚏,身上冰冰涼一片,還被吹出來不少雞皮疙瘩。
黎讓他在山洞里待著,他出去弄門窗。秋言有些不放心,拿羊皮在身上裹了裹,挪到廚房里的小凳子上,看著黎忙活。
用木頭將獸皮繃直固定,將做好的簡易窗戶固定在外面,因為比窗框大一圈,風大反倒是讓窗戶更加緊密地貼在了窗框上。
不過為了防止起歪風的情況,秋言還是讓黎用藤蔓做了幾個鎖扣,從里面把窗戶固定緊實。
門也是同樣的做法,不過用的獸皮更厚更沉。
當黎做好門,伸手將其拉上,想要試試擋風效果的時候,雨水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寒風凜冽,不似下雨,像是冬季將至。
秋言被這天氣干沉默了。
之前的高溫,除了曬傷皮膚外,他也沒覺得有多極端啊,怎么一到暴雨天就這么冷了?!
原始求生也就算了,還要上演他一個人的天災求生嗎???
狗天氣。
秋言心里吐槽和罵罵咧咧接連不斷,縮在羊皮里一動不動,黎將門也固定好,大步過來,抱起縮成一團的秋言,快速地回了山洞。
遮雨棚能做到不漏雨,卻無法擋住無孔不入的風,秋言在外面被吹得瑟瑟發(fā)抖,這會兒進入沒什么風的山洞,才感覺人活過來了。
“秋,變回獸形�!崩璩雎曁嵝阉�。
“嗯……”
秋言伸出手動了動,感覺有些習慣這溫度了,松開緊裹著的羊皮,瞬間變回獸形。
寒冷被皮毛遮擋在外,秋言的神情都柔緩了許多,他伸了伸爪子,也不從羊皮毯下出來,反倒把體型變化后,露出去的后爪和尾巴都收了進來。
黎坐到床邊,捏了捏秋言的爪墊,確定是暖和的,才放下心來。
“黎,暴雨期一直這么冷嗎?”秋言任由他捏爪子,視線落在山洞口的方向。
聽到詢問,黎遲疑了下,誠實道:“現(xiàn)在還不是最冷的時候,十個日時后,還會冷一點。”
秋言:“……”
那他還活不活了?
花豹不開心地翻了個身,哼哼唧唧地嘀咕了一些什么,他又翻回來,“之前的太陽天明明很正常,我還以為暴雨期不會冷到哪里去。”
黎提醒他,“太陽天也很熱,只是我們在森林里,感覺不是很明顯,你去草原的時候,還說過好熱�!�
秋言眨眨眼睛,努力回憶了下。
別說,還真是這樣。
不過當時他沒放在心上,畢竟干活的時候會熱很正常。
原來天氣一直都這么極端啊。
豹豹嘆氣。
又是他身體脆皮的鍋。
看著黎跟往常沒有什么差別的狀態(tài),爪墊在他的手臂上按了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