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沒。”
秋言搖頭,“就是覺得要按時吃飯�!�
黎眨眨眼,不太懂這個習慣,不過:“餓了就吃,不餓就不吃嘛,反正不需要做什么事情,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你說得對。”秋言笑起來。
反正沒什么事情要忙。
黎玩了會兒火,看秋言沉迷在梳羊毛中,他搬著凳子坐到了另一邊,將羊毛和小桌子夾在了他們中間,拿起一塊木頭,學著秋言之前的操作做梳子。
他對利爪和骨刀的掌控力都比秋言要好些,密齒梳一次成型,然后拿了一團羊毛在手里,放在腿上,用梳子梳理。
梳齒刮在腿上的感覺有些奇怪,黎停了一下,拿了一塊秋言做羊皮衣時裁下來的羊皮,將有毛的那一面放在腿上,繼續(xù)梳理羊毛。
梳理好的羊毛變成了薄薄的一片,毛發(fā)柔順地延展開,看著就很舒服的樣子。
黎問秋言:“這樣可以嗎?”
秋言抬頭看了一眼,點頭:“可以的�!�
得到了答案,他又拿了一團羊毛,繼續(xù)梳毛。
火光并不明亮,但獸人的視力優(yōu)越,在昏暗的環(huán)境里,他們梳毛的動作很悠閑。
等到桌子上壓著的梳好的毛發(fā)多起來,秋言拿起一片,將紡線錘拿在手里,試探地將羊毛掛在了彎鉤處,轉(zhuǎn)動紡線錘。
隨著紡線錘的轉(zhuǎn)動,羊毛漸漸有了線的雛形,秋言小心地抓著羊毛,剛開始的時候控制不好紡線的羊毛量,導致紡出來的線粗細不均勻之后,后面就漸漸上了手。
手中的羊毛差不多用完,秋言將羊毛線卷在紡線錘的下端,放下紡線錘,重新拿起一團梳到柔順的羊毛,順著紋理扯出一節(jié)跟紡線錘上的羊毛重疊在一起,轉(zhuǎn)動紡線錘,讓其自然下墜,羊毛線在紡線錘下墜轉(zhuǎn)動的過程中成型。
黎看著,手中的羊毛頓時就梳不下去了。
感覺紡線更好玩兒。
左右秋言沒有安排任務,黎找著木頭開始做紡線錘。
秋言注意到他的動作,忍不住無聲地笑起來。
不一會兒,黎也拿著紡線錘,開始折騰羊毛。他努力回憶了下秋言紡線的過程,也在笨拙的嘗試中上了手。
梳好的羊毛不多,但兩人紡的線很細,桌面上那點羊毛也紡出了兩團線。
秋言輕輕崩了一下羊毛線,感覺不是很容易斷的那種,左右衣服也只有暴雨期……和寒季會穿,不會穿出去做什么動作大的活計,這樣就夠了。
弄了半天,秋言感覺有一些餓了。
他伸著懶腰進入小山洞,取出最后一塊新鮮肉,秋言在蔬菜里挑挑揀揀,又取了兩個粉果。
秋言思索了會兒,扭頭問黎,“想不想吃餃子?”
黎立即響應:“想!”
那就弄餃子。
秋言看了下山洞里的環(huán)境,貪圖暖和,將菜放在了小桌子上,去外面拿了做菜的工具進來,指揮黎道:“你切一下肉和白菜,我揉面。”
“好。”
黎點了頭,他把刀砧板放到了地上,從凳子上起身,就要彎著腰在地上剁餡料。
秋言眼皮一跳:“又不是沒桌子了,衣柜下面那張桌子不是凸出來一節(jié)?要是覺得黑,床邊那個柜子也可以用來切肉啊。經(jīng)常這么蹲著,小心腰肌勞損�!�
“哦�!�
黎被說了,也不反駁獸人沒那種病,老老實實地帶著東西,挪到了床邊的柜子上。
柜子矮了點,確實比蹲地上舒服。
黎忍不住去看秋言。
他把粉果拆開放在盆里后,帶著種子和粉果殼出去了。
黎正要繼續(xù)切肉想起什么,連忙放下刀出去,“秋,還是我來揉面吧!”
秋言在舀水,被他這動靜嚇了一跳,無奈道:“怎么一驚一乍的�!�
黎把他拉開,“你別碰水,很冷的�!�
獸人不一定會腰肌勞損,但秋言一定會因為碰冷水而感冒。
秋言被關心到無奈,他揉了揉鼻子,只好讓黎接過了舀水的工作,等他打好水,兩人進入山洞里,秋言去剁餡,黎則是開始揉面。
剁出肉末放在一邊,秋言將白菜也剁成碎。
這肉是香獸肉,不用操心去腥的問題,秋言也就沒有放別的,往白菜里放了點鹽殺出水分,秋言端著肉餡坐到火塘邊,往肉餡碗里倒了點冷水,快速地朝著同一個方向攪動著。
等攪到肉餡中沒有明顯的水分后,秋言又往里面添了一些水,繼續(xù)攪拌。
當肉餡變得黏著,秋言才放下肉餡碗。
他起身正準備去看看白菜,轟隆一個巨雷炸響,秋言被嚇得原地蹦起,差點在半空中變成獸形,好在想著羊皮衣就這一件,硬生生遏制住了。
黎本來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看見秋言這么大的反應,起身快走到秋言身邊抱住他,“沒事沒事,不怕啊,就打雷而已,什么事都沒有�!�
秋言捂著怦怦跳個不停的心臟,虛弱:“怎么你們這打雷的動靜也這么大啊�!�
這比他上半輩子聽到過最大最響的雷聲還要大無數(shù)倍,剛剛那一聲跟砸他心口上了似的,心臟怦怦跳的,一時半會兒根本停不下來。
黎抱著人坐在床上,安撫地拍著他的后背,“一直都這動靜,很多獸人都會經(jīng)常被嚇到�!�
秋言將額頭壓在他肩膀上。
腦瓜子嗡嗡嗡的。
被雷嚇到這種事,說出去很丟人,但這種雷聲,就是雷神來了也得被嚇一跳吧?
他心里胡思亂想著分散注意力,被嚇到激烈跳動的心臟好不容易平緩下來,又一聲轟隆雷響在耳邊炸起,好在有了第一次的經(jīng)歷,秋言這回沒被嚇到蹦起了。
緩了緩,外面又有電閃。
光穿過了遮雨棚,從獸皮的縫隙里透進來,愣是照亮了半邊山洞。
秋言都沉默了。
這個世界,動植物比現(xiàn)代大,天氣比現(xiàn)代極端,現(xiàn)在連電閃雷鳴都比現(xiàn)代要嚇人。
他開始為寒季發(fā)愁了。
火塘和毛絨大衣,在暴雨期穿著都還有些涼颼颼的,等到冬天,不搞個火炕火墻的,他怕是活不下去。
等到心臟適應了電閃雷鳴的動靜,秋言輕輕推了下黎的胸口,道:“我沒事了。”
黎有些擔心,“你真的還好嗎?”
部落以前有兔族的幼崽被雷鳴聲嚇到后,生了好久的病才好,黎有些擔心秋言。雖然秋是成年獸人,但他一直以來的表現(xiàn),就好像是第一次接觸這些一樣。
第一次被嚇到的話,還是有可能生病的。
“應該沒事。”
秋言輕輕皺了下眉,道:“一會兒我煮點姜湯,你也跟我喝一點,免得感冒了�!�
“好�!�
黎當然不會拒絕。
只要秋言愿意主動預防生病就行。
秋言還是有些難受,加上黎的體溫高,他坐起來沒一會兒,又靠在了黎的身上,“讓我抱抱�!�
黎抱緊了他,手掌攏著秋言的手,掌心溫暖了秋言的指尖。
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唇緊緊抿著,很久都沒有松開。但當秋言抬頭看過去的時候,他又表現(xiàn)得跟尋常沒有差別一樣。
在床邊坐了會兒,黎起身,將秋言放到火塘旁邊。
“餡料要怎么做?我來弄吧。”
像是怕秋言拒絕,黎還加了一句:“秋你教教我做這些,之前跟著大家一起學的時候,我都沒有上過手�!�
他都這么說了,秋言面上帶笑:“好�!�
白菜末在放入食鹽之后,里面的水分就被殺了出來,秋言讓黎把白菜里的水分都捏出來,將白菜放進肉餡里,繼續(xù)朝著同一個方向攪打上勁。
準備好餡料,面團切成一個個的小劑子,然后用搟面杖將面團搟出薄厚均勻的餃子皮,在上面抹一點面粉防止粘連,就可以繼續(xù)搟餃子皮,將餃子皮摞放上去了。
黎忙得像模像樣,秋言實在是閑不下來,干脆又開始梳羊毛,再將羊毛紡成線。
黎搟好面皮后,喊秋言,“秋,餃子要怎么包?”
秋言聞聲放下手里的東西,“我教你”,他舀了點冷水洗了洗手,烤干手上的水分后,拿起一塊餃子皮,用勺子舀了些餡料在餃子皮上,然后教黎怎么捏餃子褶。
包餃子有技巧性,秋言教了會兒,見黎用虎口捏出來的餃子老是散架,干脆教他卷餃子邊。
可能會丑點,但煮的時候不散架就行。
包好餃子,黎收拾了下東西,全帶去了廚房,被阻止出去吹冷風的秋言又拿起了羊毛。
餃子煮起來很快,不一會兒的時間,黎就帶著兩大碗餃子進來了,他還別出心裁地剁了些辣椒末進去,經(jīng)過煮餃子的湯一燙,辣味都被激發(fā)了出來。
秋言咬下一口餃子,用餃子皮舀了點碗里的湯,將帶著辣味的湯和餃子一起送入口中,辛辣感順著滑入胃部,暖意由內(nèi)而外地蔓延。
秋言端著碗喝了兩口湯。
咸辣的湯水入喉,整個人都舒坦了許多。
沒干什么活,一碗餃子就吃飽了。秋言有些倦怠地伸了伸懶腰,想睡覺了。
黎收好碗筷,問道:“秋,你說的姜湯要怎么熬?直接把姜切一切丟進去煮嗎?”
秋言:“……”
先前說的話在腦海里浮現(xiàn),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略帶些抗拒道:“剛剛的餃子湯放了辣椒,也可以御寒的,不用再煮了�!�
孩子氣的一面看得人心軟,不過黎還是硬起了心腸,道:“那我再切點辣椒放進去煮�!�
“……”
怎么忽然變機靈了?
秋言坐了會兒,到底不放心黎,重新綁好吃飯時悄悄松開一點的腰帶,順帶披了張獸皮在身上,秋言掀開山洞口的獸皮,悄悄探頭。
黎剛剛洗了碗筷,這會兒站在櫥柜前切東西,不出意外,切的就是姜和辣椒了,這聲響還挺密集的,不知道是在切絲還是在切末。
秋言希望是切絲,這樣他喝姜湯的時候,就可以把東西挑出來了。
風吹在胳膊肘上有些冷,秋言縮回腦袋,拎著手上的獸皮,開始琢磨是做斗篷方便,還是縫個袖子比較方便。
斗篷只要裁剪一下,在領口處搞一根帶子就好了,方便是肯定方便的,但秋言身上的羊皮很暖和,再裹一層斗篷就有些熱了,他決定還是給自己搞個袖子。
不過在那之前,他準備先給黎做一身斗篷。
之前沒想到風雨這么大,走在屋檐下也會有雨水飄到身上,雖然看著黎沒什么反應,但能少淋點雨就少淋一點吧。
秋言在獸皮里挑選著,拿了一張獸皮放在膝蓋上仔細看了看。
這張獸皮硬邦邦的,一看就很防水,但在取暖方面肯定差一些,可以在里面縫一層柔軟些的獸皮,再做個兜帽擋住腦袋。
秋言將獸皮在床上展開,比了一會兒后,感覺不太順手,他在那堆稍微長一些的木棍里找了找,取出一根比較直的,削成尺子的形狀。
尺子有了,量尺也該有。
秋言找了張看著沒啥特殊的獸皮,裁剪下來兩條兩指寬的帶子。
準備將兩根帶子縫起來的時候,秋言才想起來他還沒有弄針。放下手里的東西進入小山洞,秋言在架子上找到了放松針的罐子,準備出去時,視線注意到了旁邊的大罐子。
秋言愣了一下,想起來這是砍竹子時帶回來的竹實。這東西在現(xiàn)代有些貴,他之前也沒做過,加上當時忙,就把東西先收了起來,準備等空閑的時候再研究。
現(xiàn)在空閑了,秋言順手就把竹米帶了出去。
竹米罐子放在了床邊的柜子上,秋言打開手里的小罐子,取了一根松針出來。
這松針堅硬得很,這么久了也不見變軟變脆,秋言試著扎了下獸皮,有點費勁,但成功扎過去了,而且松針針尖也沒有彎。
不錯。
秋言很滿意。
“秋,喝姜湯了。”
黎皺著眉,端著兩個竹節(jié)碗進來,一副很嫌棄的樣子。秋言聞到那刺鼻的辛辣味,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
本來黎是很堅持要秋言喝這個的,畢竟秋言說姜湯可以預防感冒,但是……
這東西,他是越煮越懷疑人生。
“秋,這個真的能喝嗎?”
秋言捏著鼻子,神情抗拒,卻還是道:“能,良藥苦口,是這樣的。”
黎:“……那喝吧�!�
秋言:“……”
他退到了床邊,“我覺得我也不是很需要驅(qū)寒�!�
兩人面面相覷僵持了一小會兒,最終秋言還是認命地接過了竹節(jié)碗。近了,那味道越發(fā)濃郁刺鼻,秋言感覺這不比驅(qū)蟲草的味道好聞多少。
鼓起勇氣,端起碗,一口氣將碗里的水給喝了下去。
還有些燙的生姜辣椒水入腹,別說寒冷了,秋言的魂都被驅(qū)了出去。
黎的狀態(tài)比他還差。
作為一個從小到大,就沒怎么接觸過這種刺激性物品的獸人,這一碗生姜辣椒水下去,讓他整個人都蔫了下來,即使嘴里的味道都散去了,也沒見精神那么一點點。
精神不好就睡覺。
大雨天,節(jié)奏就慢了下來。
苦著臉的兩只豹子趴在床上,看著跳動的火焰,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雨水砸在樹葉上,聲音嘈雜至極。
躺在安靜溫暖的環(huán)境里,有充足的食物儲存,有著許多的柴火堆積,一切風雨都無法對他們造成影響。
于是,大自然危險的狂風驟雨,成了最悅耳的催眠曲。
·
沒有太陽供他們辨別時間,睡醒只是因為肚子餓了。
爪子伸出去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秋言拱了拱大黑豹的脖子,打著哈欠道:“我們做一個鍋架好不好?”
“鍋架?”
黎側(cè)躺下,爪子搭在了秋言的身上。
“就是……一個木框框,可以把鍋架在火塘上,這樣我就可以在里面做飯了。”
黎聞言舔了舔鼻子,問道:“我做的飯不好吃嗎?”
“那倒也不是�!�
秋言靠著他,爪子朝空中伸了伸,爪墊微蜷,“我有時候想做的食物,其實自己也不知道過程的,所以沒辦法告訴你嘿嘿~”
原來是這樣。
黎心里松了口氣,舔了舔秋言的耳朵,道:“那鍋架要怎么做�。俊�
秋言想了下,歪著腦袋道:“不知道哎,用切圓的法子試試。”
黎眨眨眼,沒聽懂。
不過他明白一點,做東西,肯定是需要木頭的。
黎跳下床,出去找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