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瞅了好一會兒,冀涼才晃了晃手里的繩子,帶了絲邀功的口吻道:“小爍爍,我給伱獵了幾頭下奶的羊,每天記得都喝上些養(yǎng)身子啊。”
司爍笑著點點頭,“好!”
冀涼嘶嘶聲,又想起來昨晚倆人相擁而眠了,自己完全抗拒不了她。
卸去對自己防備的小雌性,嬌軟到讓他恨不能掏心掏肺了。
他將手里的藤繩遞給旁邊的獸人,讓他將羊給飼養(yǎng)到部落的山溝里。六頭卷角羊,三頭上交部落,三頭留給司爍!
叮囑一番后,他跳到司爍旁邊,小聲道:“我還獵了些好吃的地竹鼠、咕咕鳥,得了幾窩水鴨蛋,晚上我來你這里吃飯好不好?”
倆人離得很近,冀涼知道她有些怕自己,一直克制著興奮地想吐舌頭。
司爍瞪著他,“晚上,我去廣場吃!”
晚上要是在家里吃,他豈不是登堂入室,等到了睡覺的時候,自己還能將他攆出去嗎?
他就欺負她臉皮薄,拒絕不了他的看似軟和實際上頗為霸道的示好。
冀涼輕輕敲了下她的額頭,“小機靈鬼,真拿你沒辦法,行吧,晚上我挨著你吃飯!”
說完這件事,他看向探頭瞧八卦的伊莓,懶洋洋笑問:“你是我家司爍的朋友伊莓吧?
我們暗鴉游商隊里的雄性們,你有沒有瞧上眼的?挑一個唄,到時候我送給你點調理身子、增孕的好東西。
只需要你們幫忙看顧下我們司爍�!�
伊莓愣在原地,感覺天上掉了塊肉餅,將她給砸懵了。
她看看冀涼,又看看笑意盈盈的司爍,突然明白過來什么,略微興奮地說:“謝謝冀涼大人,我能選寇巴嗎?他會不會覺得跟我委屈了?”
冀涼側頭喊了聲:“寇巴,聽見了沒?”
被點名的雄獸穿著一身青色的獸皮,黃綠色的短發(fā)帥氣張揚,清秀的臉咧開大大的笑,一個縱躍便站在了伊莓的身邊。
“不委屈,我們流浪獸人最期待的,就是能有一個家,得到雌性余生的不離不棄。
只要伊莓不攆我走,我就不覺得委屈!”
獸人們性子比較直,哪怕是商人,他們所求的也不過是不離不棄的伴侶關系,以及能有自己的崽崽。
像是冀涼這種,想要一眼定終身、對顏值和緣分要求高的雄性畢竟是少數(shù)。
司爍就瞧著伊莓和寇巴一拍即合,拿了冀涼給的賀禮,倆人當即便入了山洞……
冀涼見小雌性呆怔的表情,悶笑聲,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咱家小雌性怎么那么難追呢?
瞧瞧人家這才是正常的節(jié)奏,畢竟決定交付獸印了,自然要嘗嘗那惦記許久的情事的�!�
司爍臉泛著紅,坐在他旁邊,從獸皮口袋里掏出平安扣,給他系到腰間。
平安扣上面是一顆渾圓的珍珠、下面是一串漂亮的鳳尾結。
在玄色的衣衫上,火紅鑲金的平安扣,被襯得精美好看。
“祝君平安喜樂,萬事順遂!”
冀涼低頭瞧著,拿在手里輕輕摩擦,心里又暖又軟。
雖然這句話他沒有聽過,卻一個字一個字嚼著,能夠感受到她發(fā)自內心的祝福和希冀。
他笑著可個勁地夸道:“咱家的小爍爍真是心靈手巧,嘴巴也甜,說出來的話真好聽。比起大陸中部世家里培養(yǎng)出來的雌性,還要好千倍萬倍!”
司爍好奇地問:“大陸中部,是什么樣的?”
見小雌性在人前一本正經裝聾扮結巴,他寵溺配合緩慢地說:“獸世的中大陸環(huán)境比咱們偏遠地區(qū)要好些,雨季和冬季沒有這么長,冬季也不是特別冷。
在那里聚集著各種各樣的獸人,很多有本事的獸人,都愿意去那邊扎根。
他們不住在山洞里,自己用泥土摔成四四方方的磚頭,再壘成房子,上面用木頭和稻草搭上……
一個城市里人口很多,不說其他,就是城市里一個家族的人口,可能都趕得上你們魯尼部落了,而且每個有些規(guī)模的家族,都會至少供養(yǎng)著一位圣雌……”
司爍認真地聽著,覺得中大陸是人類進一步文明起源和發(fā)展的地方。
“不過那地方太遠了,我也沒去過,是聽其他游商隊伍傳遞過來的消息。
小爍爍要是感興趣,等你找好獸夫后,咱們跟著個實力強悍、獸人數(shù)不少的游商隊伍,去中大陸看看怎么樣?
要是那真如同傳說的話,我們在那定居也挺好的。”
司爍抿著唇瓣,小聲道:“一定要找,很多嗎?”
冀涼淡淡地道:“小爍爍,你還是年紀小,從部落里長大的,沒有見識過外面世界的殘酷。
自然災害、獸潮、成群的流浪獸、獸人自己的野心、部落之間的矛盾、資源搶奪等等,每一個都帶著摧毀性的威力。
伱看著現(xiàn)在魯尼部落歲月安好,是冬耶森林以南比較大的部落。
這是多少勇士在每年春獵時,搭上性命換來的,而這也不知道維持多久。
很有可能明天魯尼部落不復存在,那時候你覺得只有我跟支勒,能護好你嗎?”
司爍面色略微蒼白,是啊,從她重生起,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采集的灌木叢,和周圍幾座被清理過野獸的山。
她聽到的消息,是從其他獸人那反復咀嚼過的,帶著夸張成分,加上他們一遍又一遍地說,倒是讓她認知疲憊,并沒有深刻真正認知這個世界。
冀涼握住她的手,細細摩擦著把玩:“好了,其實現(xiàn)實也沒那么可怕,這不是有我們嗎?
你看像是現(xiàn)在,支勒去春獵,而我又帶著游商隊走不開,你身邊沒有自家雄性守著。
哪怕我們叮囑別人,用情分和利益捆綁,但是真正到了危險的時候,他們會優(yōu)先顧著自家雌性。
再者,我們出去游玩,碰上一二三十成群兇殘的流浪獸呢?”
司爍點點頭,像是要完成一項艱巨的任務般,“我會努力找到厲害、品行好的雄性,我們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冀涼終是忍不住將她摟入懷里,埋首在她頸肩,汲取著她的香軟,“小爍爍,你找歸找,可得多疼疼我,不許將我忘到腦后。”
司爍渾身僵直了下。他身上溫溫涼涼的,胸膛寬廣滿滿的安全感,讓她生了眷戀,并沒有她想象中的排斥和不喜。
她慢慢地將頭靠在他肩膀上,“不會的,你們都會是獨一無二的。”
冀涼不住地蹭她,“小爍爍,好想現(xiàn)在就把你拐走……”
篝火晚會上,大家伙都知道冀涼看上司爍了,等他跑完這一趟,就回來安安分分給她當?shù)诙F夫。
眾獸人唏噓不已,實在不能理解冀涼怎么想的。
他有實力有人脈有財富,找個圣雌當?shù)谝猾F夫都綽綽有余,咋就巴巴給一個聽不見的體弱異化雌貓當?shù)诙F夫?
不過,還有一個勁爆消息沖擊著眾人。
伊莓這個生育能力低下的雌性,竟然也收了個戰(zhàn)力不錯的流浪獸。
冀涼全程挨著司爍,給她烤肉、拿果子,極為殷勤和賢惠。
司爍心跳的很快,任由他十指交握地牽著手,迷迷糊糊被喂撐了!
今晚是第四天了,她沒有那么難受了,只是體溫仍舊比平時的高了些,心里略顯煩躁。
冀涼還是被擋在門外,不死心地問:“小爍爍,后天我就走了,你確定不要我的獸印�。�
我也想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能時刻感知你的位置和安危情況。
吃飯的時候我都看到了,你吃飯之前,摸了支勒的獸印……”
司爍抿唇笑,“給你個反悔的機會啊,萬一你在路上碰上其他喜歡的雌性了呢?”
冀涼哼著,“我當游商那么多年都沒碰上,這趟一碰碰到倆?獸神可真眷顧我。
認真的,司爍,我獸印給了你,你身體更加健康。我跟支勒在外面,也能多放點心。”
司爍搖搖頭,“其實當初我也不該由著支勒的。他實力本來就倒退了很多,春獵那么危險,他把獸印給了我,實力多多少少受到影響�!�
可惜那時候她對獸印的事一知半解,只想著度過思情期完成任務。
冀涼笑著說:“支勒命大著呢,獸神可不敢收他,別擔心……”
等司爍熟睡過去后,冀涼又偷偷溜入山洞里,克制地擁她入懷。
次日冀涼仍舊參加了魯尼部落的狩獵,得了不少錦頭雞和黑嘴鴨,剪了翅膀丟在山溝里,當然每種野獸之間做了圍欄。
“錦頭雞和黑嘴鴨下蛋比較勤,中大陸那邊就有獸人飼養(yǎng)這玩意,隨便丟點野菜、野果,剪了翅膀、養(yǎng)上短時間,它們就能天天下蛋了……”
司爍笑著,沖他招招手,等人到了跟前,便墊著腳尖給他擦汗,“辛苦啦,冀涼大人!”
冀涼抓住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了口,“為自家雌性奔走,是我的榮幸�!�
因為明天暗鴉游商隊就要走了,來兌換東西的獸人絡繹不絕,平時懶散的冀涼也忙碌起來。
到了晚上的時候,司爍已經恢復正常了,至少體內那一點點的躁動,她完全不需要擔憂。
冀涼塞給她一兜子沉甸甸的獸皮,“小爍爍,我對你的心一直都是認真的,你可別因為我暫時離開,就將我這些天的付出當兒戲。
喏,這是我的嫁妝,你先收好。我能平安歸來,那我就排隊等著當你的獸夫。
要是我真跟你說的般,見異思遷,那這袋子晶石,就是我的賠禮,反正不會讓咱們的小爍爍吃虧!”
司爍再次抱了個滿懷。她忍不住好奇地打開查看,里面的晶石全是七級,甚至還有八級和九級的呢……
冀涼從中隨手拿了個八級的晶石,往嘴里一塞,咀嚼兩下便霸道地環(huán)住司爍的腰,一點點將轉化的能量渡給她。
他的唇瓣跟他的人一樣溫涼,帶著繾綣的溫柔,等能量渡完,他加深了這個吻。
司爍攀附著他的胳膊,嬌軟似花若水,讓人恨不能一口吞下肚!
冀涼抵著她的額頭,“我真是瘋了,才由著你、縱著你……”
緩和了下情緒,他懶懶地賴在她身上,環(huán)抱著她繼續(xù)說:“支勒是個穩(wěn)妥的人,他既然敢將高階晶石給你,肯定是伱有藏匿東西的方法。
這些晶石你拿著,哪里不舒服就吸收一顆,不夠了我再給你打些來。
袋子里有個竹筒,里面裝著的是我的毒液,你小心著點使用,碰上一點都能將骨肉蝕爛成軟湯了……”
他細細地一遍遍叮囑著,什么部落里他都跟誰打過招呼,遇到困難她能問誰求救,就是附近部落的勢力,他也不管她能不能記住,都念叨了一遍,又塞給她一塊溫涼的骨牌。
“這是我第一次磨死的十級野獸,當時我受了些傷,正好是六級要突破的時候,就將那顆晶石給用了。
我拿著那野獸的皮肉骨頭賺了好幾個十級晶石,只留了這么一個近心骨打磨的骨牌,能滋養(yǎng)你的身子,還能釋放些威壓,普通低階野獸不敢招惹你……”
司爍忍不住環(huán)住他勁瘦的腰,眼眶泛紅,“冀涼,你怎么能這么好呢?”
冀涼輕笑,“不好,怎么能哄著咱家小爍爍收了我?乖乖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說了話、給了東西,冀涼一步三回頭,還是被攆出了山洞……
暗鴉游商隊來的時候熱熱鬧鬧的,離開的時候悄無聲息,天邊泛起魚肚白,魯尼部落又恢復了無趣的模樣。
司爍現(xiàn)在幾乎每天都呆在山溝里,練習著自己的催生術,從剛開始她能催生五顆種子,到現(xiàn)在已經能粗略編織個稀疏的半球,正好將蹲著的她給籠罩住!
配合著綠植,那些花葉將荊刺條間的空隙遮蓋住,只要她在氣味和氣息上下功夫,將自己裝扮成好不起眼的灌木叢,指日可待了。
這日她吃著飯呢,就感覺手腕上的獸印發(fā)燙。
她愣了下,趕忙站起來去隔壁,焦急地喊:“伊莓,伊莓……”
伊莓哪里見過她這樣,慌張小跑出來:“怎么了司爍,是哪里不舒服嗎?”
司爍伸出手,指了指手腕上的獸印,“很燙!”
寇巴也跟了出來,問道:“司爍,只是燙,你感覺到疼了嗎?”
司爍搖搖頭,“有些熱,并不疼,是不是支勒發(fā)生什么事了?”
寇巴笑著說:“沒事,應該是支勒在晉級,這說明支勒之前的暗傷已經好了,恢復以前的戰(zhàn)力是早晚的事�!�
聽到這里,司爍看向伊莓,見后者也笑著使勁點頭肯定,長松口氣輕撫著獸印,支勒晉級后就是四級獸人了,在春獵的時候,更多了些底氣。
說完這件事,伊莓臉頰微紅,眸光格外晶亮。
她拉著司爍,張了張嘴,無聲地說:“司爍,我要當阿母了!”
司爍愣了下,看向她仍舊平坦的肚子,笑著道恭喜。
在部落里雌性懷孕生子那是大事,不少雌性聞訊都來跟伊莓道喜,順道取經怎么懷上的。
伊莓偷偷看了眼司爍,笑著只說寇巴厲害,逗得大家伙哈哈笑,直言要尋個厲害的獸夫……
不過三五天的時間,山溝里的野獸已經開始享受安逸了,因著不管是支勒還是冀涼給她獵來的長牙豬、卷角羊、錦頭雞或者黑嘴鴨,都上交給部落一半,是以部落巡邏的人員守衛(wèi)山溝里的野獸,順便負責投喂。
每天司爍都能喝到羊奶,吃到新鮮的雞蛋、鴨蛋和豬肉,好在羊奶、蛋的采集,系統(tǒng)也零星給了她幾個獸幣。
她買了杏仁跟羊奶一起熬煮,再放點砂糖,香甜可口!
隔壁住了孕婦,而她空間里的空間太少了,壓根儲存不了多少東西,現(xiàn)在溫度上來了,她一個人消耗不了,便跟伊莓一起吃。
伊莓是赤狐雌性,孕期只有兩個月,過了最初的一個來星期,她的食量增加,需要的能量很多。
只靠著榮興一個人打獵根本不夠,寇巴也加入每天的狩獵隊伍中早出晚歸。
這時候伊莓和司爍便拿著針線筐,坐在洞前的平臺上,一邊曬太陽,一邊給伊莓肚子里的崽崽們做東西。
“也不知道我這一窩是狐貍崽崽,還是蛇崽崽了,”提起這個,伊莓就有些發(fā)愁。
司爍不解。
伊莓嘆口氣,“當時我覺得自己生育能力低,很難懷上崽子,選誰當獸夫不一樣嗎?
直到懷上后,才想起來,流浪獸分兩種的,一種是在部落里犯了錯被攆出去的,還有一種是天生冷血情感涼薄的蛇蝎蜥蜴類的。
我生下蛇蛋后,寇巴就要帶著它們去其他地方孵化……
咱們獸人都是有傳承的,有些獸人,像是蛇的傳承來自阿父。
他們出生就會將晚出殼的弟弟們給吃掉,天生沒有親情的,哪怕阿父也不行。
若是不將他們驅離,等他們長大,會,會以為阿母是自己的雌性,斬殺他們的阿父取而代之……”
司爍聽了愣住了,“冀涼是蛇獸!”
伊莓點點頭:“本來雌性懷孕艱難,對崽崽天生愛護。結侶的雄性是流浪獸,就要接受這樣殘酷的現(xiàn)實。”
司爍忍不住詢問系統(tǒng):“系統(tǒng),以后我跟冀涼結侶了,生下來的蛇崽崽是不是也必須驅離?”
系統(tǒng):宿主請放心,崽崽是您孕育出來的,擁有一半高智商未來人類的血統(tǒng),親情線粗著呢,不會出現(xiàn)這種弒父霸母的行為。
她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不過伊莓話音一轉笑道:“不過我跟寇巴想的很開,能將崽崽帶來世上,就是我們對他們的恩情了,往后他們是生是死,都是獸神的事了。
我只要好好養(yǎng)胎,給他們多補充下能量和營養(yǎng),讓他們有更多成長起來的機會!”
倆人正說著話呢,突然一聲尖銳驚恐的聲音響起來:“不好了,流浪獸來了……”
伊莓臉色一變,抓著司爍的手,嘴唇顫抖慌張地說:“司爍,流浪獸來了,我們去后山的洞穴躲著!”
外面的獸人已經收拾各種獸皮、晶石,慌張地往后山而去,有些小獸人被撞倒,抹著淚爬起來繼續(xù)奔著。
司爍緊抿著唇瓣,拉著伊莓快步下樓,如今他們兩家雄性都不在。
只是下了山洞后,她腳步一頓,并沒有跟伊莓去后山,而是從另一條小路去了山溝。
剛進去,她就聽見一個熟悉還頗為興奮的聲音:“我看見司爍了,她往那邊去了……”
司爍緊抿著唇瓣,將伊莓推到平日里自己經常練習催生術的地方。
她一只手遮蓋住伊莓的眼睛,另一只手快速催生種子,將異能壓榨到了極限,凝結出一個荊刺條球,上面花葉舒展帶著勃勃生機。
她將伊莓罩住,“伊莓,不要出聲,我去引開他們。別擔心我,我沒事的!”
伊莓哭著要抓住她。
司爍先一步推開,笑笑:“我們能跑出去一個是一個,好好活著……”
說完,她深吸口氣咬著牙沖出了山溝。
她其實心里也害怕的,哪怕她知道自己有九條命,但是九條命它就不是命了嗎?疼痛在身就不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