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比如現(xiàn)在,他雖然在她身前走著,可是他的存在感很低,低到她不刻意去想,很容易忘掉他的存在。
就跟出現(xiàn)在她旁邊的花草樹木,它們在那里,她也知道,但是她的注意力卻不會分在它們身上一分一毫!
要是她能從他身上學到個皮毛,配上自己的逃生筐,那她能茍到生命終結,絕絕子!
畢竟這個世界雄性們能變身,力量和等級壓制,不是她一味努力就能追趕上的。
走了一個多小時,司爍體力到了極限,“須赤,我走不動了,能停下來歇歇嗎?”
須赤點點頭,往河旁邊走去,坐在青石上洗了手,掬了幾捧水喝。
司爍也洗了手和臉,這會兒已經(jīng)是下午了,太陽有些傾斜了,但是那熾熱的春陽照的人臉泛著微燙。
她捶著胳膊和腿,從她出生記憶起,沒有一天跟今天一樣走那么多路。
須赤目光虛虛地放在河面上,突然他站起身來,丟下一句:“我去打獵,”便蹭蹭幾個跳躍消失在林子里了。
司爍坐在青石上挑下眉,從超市里兌換了一包牛皮紙和眉筆,趴在青石上開始繪畫。
司爍上一世學習的都是偏靜、陶冶情操和消磨時間的東西。
她在繪畫上天賦不高,能夠精準涂抹出來,卻缺少了業(yè)界內要的靈動和感染力。
實在是她被困在尺寸之地,所聞所見都是別人說的、書本上寫的以及電視上播放的,沒有身臨其境,她的胸懷能有多寬、思路能有多闊?
不過如今她能用這點本事,足夠跟支勒傳遞消息了。
司爍捏著眉筆想了想,就從支勒離開后繪制,一張是她的日常,一張是冀?jīng)龅牡絹�,一張是流浪獸到來和自己被擄,最后一張則是她逃生遇到了須赤。
最后她畫了個笑臉,手撫摸著獸印,表示自己等著他的到來。
司爍將這幾張圖畫用枯草拴起來后,放入空間中。
她輕輕撫摸了下手腕上的獸印……
在叢林中奔跑的雪豹突然急急頓住腳步,他因為急切惶恐而跳得極快的心,這會兒平緩下來。
他深吸口氣,帶著希冀地打開空間,發(fā)現(xiàn)了那一沓圖畫。
支勒低垂著眸子,看的很慢,每一幅圖他恨不能想象出她完整講述的模樣。
司爍用的是簡筆漫畫的風格,寥寥幾筆便能生動形象又清楚地表達了意思。
看到她暫時沒有問題,支勒也不敢放心,往空間放了些果子,便繼續(xù)化身為雪豹,往他感知到她的方向奔去。
司爍剛將畫收入空間沒多大會兒,須赤便拎著長耳兔、竹鼠、斑紋雞和一頭半大的豬崽回來了。
他還拖了些柴火!
須赤手動清理了一塊草地,將里面的雜草薅干凈,又用鉆木取火法,一兩分鐘便燃起了火堆。
這麻利高效程度,讓司爍看的一愣一愣的。
須赤處理好獵物,放到寬大的樹葉上,悶不吭聲地挨個烤制。
烤完兔子,他撕下一根后腿遞到她跟前。
司爍趕忙接過來,但是剛烤完的肉太燙手了,她忍不住將肉扔出去。
須赤接過后,把肉放到葉子上,看到她白嫩的手立馬起了好幾個水泡,抿著唇拉住她就到河邊,將她的手按在水里。
冰涼的水,驅散了指尖的灼燙,司爍微微吐口氣。
“抱歉,”他微垂著眸子。
“沒事的,是我有些心急了,忘了剛烤出來的肉太燙,”司爍笑著搖頭,看著他仍舊按著自己的手,無奈道:“須赤,你可以松開手了,我自己泡就行�!�
須赤點點頭,松開手繼續(xù)烤肉。
司爍微微調動異能集中在指尖,不過一二十秒,她指尖的水泡便消散下去,疼痛感也沒了。
不過她還是裝模作樣地繼續(xù)泡了五六分鐘,這才拿出來晃了晃,“還好泡水及時,水泡都沒起來�!�
須赤看了眼,將串了樹枝的兔腿遞過來。
司爍沒客氣,道謝后接過抱著啃。
長耳兔后腿肉緊實有勁,外焦里嫩,最主要的是這位雄性太會了,篝火中不知道他撒了些什么,烤制出來的肉沒有一點腥味,帶著好聞的草木清香,而且他在外面刷了一層蜂蜜。
蜜汁烤肉誰能抗拒呢?
只是長耳兔后腿有些大,說扛著吃也不為過,她吃了還沒兩成呢。
須赤倒是能吃,每樣肉都給司爍留了個腿,其他的全被他自己解決了!
司爍再次默默感嘆,雄性的飯量太大了,難怪獸人們寒冬冰雪融化后,就一直奔波收集吃食。
吃完飯,須臾又進了一趟林子,出來的時候用獸皮兜了些果子。
司爍啃著果子,已經(jīng)困得睜不開眼了,腦袋一磕一磕的,眼看著要栽倒,被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給托住。
她今天體力、精力和異能消耗太大了,這會兒就有些繃不住。
須赤看著她費勁掙扎地睜眼,便蹲在她跟前,“我背你�!�
司爍腦子已經(jīng)超負荷運動了,對他防范也不算高,掙扎下,還是手攬住他的脖子,將自個兒送上他的背。
須赤瞧著不是特別壯碩,但是他的脊背仍給她一種能驅散一切危險的安全感。
她頭抵在上面,沒多大會兒便睡著了。
須赤一手托著她,一手將東西給收拾好,背著她在林子間飛縱。
小雌性太瘦弱了,他背著完全感覺不到重量,而且她柔軟嬌氣,跟硬邦邦的糙雄性不一樣。
就是吧,她身上的味道不怎么好聞,他從見到她開始,就沒用鼻子呼吸了,全靠嘴巴吞吐……
司爍一向有午睡的習慣,這是她這么多年來雷打不動的規(guī)律。
不過,她午休時間不長,也就個把小時。
等她睜開眼的時候,還以為在坐在電驢上呢,周圍的景象嗖嗖后退,將她的頭發(fā)吹拂的跟喬峰似的。
司爍下意識用頭蹭了蹭“抱枕”,感覺到“抱枕”動了下,她立馬清醒了,臉上閃過抹尷尬的紅暈。
她抬頭看了下天上的太陽,比之前西斜很多,起碼過去一個來小時了。
“須赤,你不會一直都背著我跑吧?”以三十邁的速度!
須赤嗯了聲,“部落遠點,要在日落前趕到�!�
司爍嘴角抽了抽,如果自己沒有被他背著,就她那速度,不得走個兩三天?
她厚著臉皮,沒敢說讓他累了歇息的話,畢竟她睡迷糊爬上他的背,跟偷懶再爬是有本質區(qū)別的。
至少她臉皮還沒厚到那種程度!
“須赤,伱的獸形為什么會惹麻煩?”司爍忍不住問道。
她太好奇他是什么獸人了,他身上好像沒有一絲野性和本能般,讓她下意識將他當成力氣大、速度快、能吃的正常人。
“不常見,族人知道,要捕捉的。”
怎么有一種她之前裝的味道呢?
他越是這么說,司爍越是好奇,什么叫做好奇害死貓!
她如今是喵本尊。
“就不能透漏一點?比如,你什么顏色?”
“頭發(fā)顏色,”這孩子回答的真夠誠實的!
正在司爍繼續(xù)挖掘秘密的時候,天空中又響起那冠雕獸人的唳叫。
“完了,須赤,我們抓緊躲起來,那只冠雕獸人要捉了我烤肉吃,”司爍臉色一變,拍拍須赤的肩膀,“他是四級獸人,比你高一級�!�
不僅是高一級,還高一個色調,那就是十倍的壓制了!
須赤頓步,抬頭看過去,就耽擱這么幾秒鐘,那冠雕獸人已經(jīng)俯沖過來了……
這時候發(fā)什么愣�。�
司爍趕忙手按著須赤的背,想從他胳膊里抽出自己的腿,先跑為敬。
但是雄性力氣大,讓她撼動不了絲毫,急得她眼圈發(fā)紅:
“須赤,你放我下來,那只冠雕獸人長得不好看、性格也不好,還是打家劫舍的流浪獸,我不要被他抓走……”
可是須赤仍舊不為所動,任由那冠雕獸人繼續(xù)俯沖下來,帶著興奮尖銳的唳叫。
司爍心跳的極快,聲音發(fā)顫:“你,你不會是跟他一伙的吧?還是說伱想向他屈服,把我當成投名狀�。�
我真是被臭蟲草熏暈了腦子,才會覺得你無害,對你信任有加……”
真是太壞了這獸,心眼兒真多,一點點讓她放下戒備心,來個反殺!
好樣的,最適合等著她這只迷糊喵自投羅網(wǎng)了。
“我告訴你,等我跟了這只冠雕獸人,第一步就是將你捆了釣魚!”
她氣呼呼色厲內荏地說,淚已經(jīng)被嚇的嘩嘩流淌下來了。
須赤嘆口氣,“沒有,幫你出氣。”
司爍哎了聲,幫她站著出氣?
可接著她便看到,一股旋風憑空而現(xiàn),沖著那冠雕獸人而去。
冠雕獸人在空中來了個急剎車,但是不等他直沖云霄,那股旋風跟破壁機一樣,唰唰作響,漫天雕羽、絨毛亂飛,啪嘰一下一只光溜溜的大雞砸在地上。
司爍臉上還掛著淚珠呢,看到這里直接瘋狂拍著須赤的肩膀哈哈笑個不停:
“哎呦喂媽媽呀,須赤你太給力了!
你怎么想到這么損的法子呢?”
須赤……
現(xiàn)在的小雌性都這么大起大落嗎?
前一刻哭罵拍打,后一刻笑抖成蟲。
冠雕獸人羞憤不已,光溜溜的翅膀遮蓋著自己。他沒有帶獸皮,沒了毛他沒法飛,化成人形也是光溜溜的。
他尖叫一聲,不戰(zhàn)而降扭頭跑遠了。
等人走后,司爍又笑了一會兒,才不好意思小聲說:“須赤對不起,我,我剛才太害怕了,口不擇言冤枉了你�!�
須赤嗯了聲:“別怕,我會保護你。”
司爍側頭看他,須赤長得是精致的漂亮,還有一種超脫世俗的淡然。
她瞧不出他一絲是喜是怒的情緒。
須赤繼續(xù)背著她飛縱著,跟武林寫的飛毛腿、水上漂般,功夫格外漂亮和輕松。
“你的獸形很特別嗎?
好像獸人變成獸形,戰(zhàn)力才是拉到最高的時候。
你沒遇到過讓你化形的厲害野獸嗎?
跟我說個與眾不同的特征,讓我猜著玩唄,”司爍心里撓心撓肺啊,爪子也癢,戳著他的肩膀。
倆人也算是共患難了。
須赤神情不動,“特別,沒遇到過,有翅膀。”
司爍的腦子將答案,一一對照自己的問題,嘖,難道遠離冬耶森林,這邊的野獸戰(zhàn)力都不高嗎?
須赤一個三級獸人,都不需要化成獸形?
司爍哇哦一聲,“有翅膀能飛真的太颯了,可惜你不變身,有等于沒有�!�
有翅膀的都有什么呢?
她掰著手指頭,“須赤長得好看,肯定不是什么麻雀、冠雕這種潦草鳥,是孔雀嗎?”
孔雀長得漂亮,但是飛行能力很差,有跟沒有差不多。
“不是,再猜。”
司爍……
還真跟她玩上了?問題是這老兄語調平平,這么說就有些人格分裂的感覺了。
“鴕鳥?鴕鳥挺可愛的,但是奔跑速度很快,”有翅膀但是不能飛!
“不對,再猜�!�
“須赤,有翅膀的獸類太多了,再給我點提示啊�!彼緺q覺得這個問題自己琢磨不清楚,晚上都不想睡覺了。
“有角,不可以再說了,”須赤堅持道。
司爍眼睛一睜,“有翅膀有角,是獨角獸嗎?”
只是,須赤的頭發(fā)是亞麻色的,獨角獸除了白色也有其他色的吧?
獸世大陸嘛,一切皆有可能。
須赤嗯了聲:“差不多。”
司爍蠻期待地說:“那須赤,等什么時候你能化形了,能帶著我飛天兜風嘛?”
“可以。”
“那你什么時候化形?”
“阿父說,等我達到戰(zhàn)力十五級,或者有了雌性,在雌性危險關頭才能化形,”須赤對她的問題,句句認真回應。
十五級,司爍看了看這娃脖子上可憐的紅色三道獸紋,這得猴年馬月了?
她知道戰(zhàn)力最高的是魯尼部落的首領毋川的大兒子,也就是利瓦同父同母的哥哥華仆,是戰(zhàn)力八級。
這次就是他帶隊去春獵的,不然有他在,周圍的流浪獸哪里敢這么放肆!
跑了一會兒,一向嘰嘰喳喳的小雌性不說話了,須赤淡淡地道:“不會太久的�!�
司爍點點頭嗯了聲。
沒多久他們跑出了林子,遠遠看到圍著湖用樹木、樹葉、枯草、泥土等搭建而成的一座座房屋。
只是瞧著部落的木門,司爍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特別嚴峻的問題。
她在人前都是藍眼白毛異化貓,走的是天生聽力障礙、生育能力低下的雌性獸人設。
經(jīng)過大起大落后,被須赤見到她的催生術,司爍下意識自暴自棄,都沒捂什么馬甲!
司爍深吸口氣,肯定不是她笨、忘性大。她是性子單純、不適社會險惡,以及被臭蟲草熏暈了,才犯了這么低級的錯誤。
“那個須赤啊,待會我說什么,你給我留點面子,別揭穿我,”司爍低咳一聲,小聲跟他打著商量。
“理由�!�
不給理由就拆穿?
司爍嘆口氣:“我不是這個部落的人,是被剛才那只冠雕獸人偷走的。
為了咱們倆的安全著想,我們得扮得弱小,讓他們放松警惕心,這樣才好行事�!�
“好。”
忒簡潔了,她應付的兩句解釋,他就信了,不深挖、不好奇?
“你們是誰?”遠遠地部落守衛(wèi)看到倆人,便奔跑上前詢問。
看到須赤背上有個漂亮的小雌性,他們聲音都軟和三分,眼睛晶亮地盯著司爍:“是不是小雌性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