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是不經(jīng)逗啊�!�
低低地呢喃聲,混進了夜色里。
第二日,藺綏沒在別墅里見到葉稚。
“人呢?”
傭人答:“家里人出事了,所以他回去了,大概過幾天回來。”
藺綏應(yīng)了聲,用了早餐后出了家門,去了學(xué)校。
他換了衣服消毒后進了實驗室,正在做項目的同門們和他打了招呼,又埋頭進入了研究里。
“阿綏,前幾天的實驗有了進展……”
搭檔方育緯走了過來,將手里的實驗報告拿給藺綏看。
藺綏點點頭,和他一起走向了實驗臺。
為了推進自己的目的,藺綏愿意多了解一些,可惜搞科研確實是比經(jīng)商要難,他研究的不算出彩,但能找到正確的路,而搭檔會沿著他的道路開拓出更廣闊的天地。
方育緯和高靖相似,身上都有著對某種事物的堅定執(zhí)著,和高靖的猶豫放棄不同,方育緯的家世不錯,出身科研世家,從小就是學(xué)霸,為人低調(diào)一心將熱情奉獻給了自己喜愛的科研,是掃地僧一般的人物。
藺綏了解之后找上了他,和他闡述了自己所要研究的方面,方育緯十分感興趣,于是藺綏牽頭做了這個項目,攏了一批有共同方向的人才進來,這也是他為什么要考進這個學(xué)校的理由之一。
他不缺投資的錢,他只需要看見成果,而這成果在他眼下日益豐盈。
藺綏這次在研究室里待了幾天才回家,方育緯拉著他不眠不休地研究新進展,直到一個數(shù)據(jù)結(jié)果得出,他才被方育緯放了出來。
藺綏按了按微疼的太陽穴,回了別墅里。
幾日前必定會來迎接的青年不見蹤影,藺綏有些疲倦地讓人幫他放水,詢問著葉稚的去向。
“兩天前辭職了,說是家里有人重病必須要照顧,我們已經(jīng)招了新的人。”
傭人如實回答,仔細地看著少爺?shù)哪樕?br />
他本以為少爺會發(fā)怒,卻見少爺居然露出點笑意,他不敢再看,心里想著不生氣就好。
藺綏沒想到燕秦這么不經(jīng)逗,早知道就把人留下來多玩玩了。
他坐在花園的藤椅里,等著傭人放好水他再去泡澡,在這個空閑里,他打開了手機。
別墅這兩年翻新了些地方,尤其是花園,他按照人設(shè)遵循著原主的習(xí)慣,也在花園安裝了點眼睛。
將時間倒退回葉稚辭職的那天,在某一瞬間,藺綏定格了畫面,瞇了瞇眼。
他起身裝作賞花般的在花園里漫步,此時正直春季,花園里一片欣欣向榮,哪里都開的正艷。
藺綏走到了墻角,看著那里開著的粉白的花朵。
花蕊中央一點蕊絲艷紅,仔細看便發(fā)覺與其他的格外不相同。
這個東西應(yīng)當(dāng)造價昂貴,小狗有賊心沒賊膽,何不大膽一點放在他的房間或者是浴室里,讓這東西可憐兮兮地縮在角落,能看見個什么?
真是沒出息。
遙遠彼岸,燕秦一邊看著花園靜景一邊工作,藺綏一連幾日都沒回來,他也不焦急。
如果能看見藺綏的身影哪怕只是陽光落在地上的剪影他便也高興,如果看不到看看這里的景色也好。
燕秦知道自己這樣不好,也知道藺綏并不在意他,他像一個卑微的陰暗的窺伺者,可那又如何呢。
他時常會夢見他,不是那些旖旎風(fēng)光,而是他離開的那天。
他在樹下,藺綏在樓上。
他們之間隔著陰影與月光,像是寬闊的星河,彼端遙不可及。
夢境里的藺綏會點燃那只煙,那些陰影會化為濃重的墨色將世界暈染成深淵,月光漂浮在天上,只有煙霧中的一點猩紅永存,仿佛烙印在他心尖上,無比滾燙。
電腦畫面上的異動很快吸引了燕秦的注意力,他看著鏡頭里走近的身影,眼眸微亮。
可當(dāng)那夢寐以求的身影越來越近,燕秦也越來越慌張。
要被發(fā)現(xiàn)了嗎?
燕秦近乎是屏息著看著畫面,明明相隔萬里,卻仿佛藺綏就在他眼前。
一如幾年前,藺綏踩在他的胸膛上。
他有些癡迷地看著藺綏的模樣,相比較三年前,藺綏的眉眼長開了些,比起少年時的精致,如今鋒芒更露,添了些許成熟風(fēng)韻,依舊是張揚肆意,卻叫人更加難忘。
視線盡頭是青年白皙的手掌,而后便是一片黑暗。
被摘下來扔掉了嗎?
燕秦有些失落,魂不守舍地看著屏幕。
這是他的團隊前不久前新研制預(yù)備售賣給國內(nèi)軍方的技術(shù),這是他特地做的更為特殊讓人帶回國的東西,沒有收音技術(shù)但勝在高清。
能看見少爺一眼,被丟棄了也算它完成了使命。
燕秦輕嘆,看著一片漆黑的屏幕,繼續(xù)剛剛的工作。
他的視線還時不時從那片黑中掃過,仿佛要等到一個丟棄的最終結(jié)果,才會切開連接。
沒多久后,屏幕上的畫面發(fā)生了變化。
這是……水?
在隱隱綽綽扭曲的光里,水波澄澈。
燕秦甚至看見了其他的花朵,也濕漉漉的浮在水面上。
他忽然冒出了一個讓他有些心跳失頻的想法,顧不上自己正在做的事,緊緊地盯著電腦上的畫面。
這一切靜寂無聲,就像是色彩鮮明的動態(tài)畫卷。
在撥散的光里,踩進來的那只小腿格外鮮明。
線條流暢的身體沉浸水中,仿佛誕生于海里毫無遮掩的神明。
燕秦臉色因為羞窘通紅,有些局促地不知手腳如何放,視線倒是牢牢粘著沒移開。
花蕊隨著水波的動作上下浮動,燕秦的視野也跟著上下晃動,像迷路的魚。
藺綏撐著腦袋好整以暇地捻著花瓣,讓水意浸透全身。
希望燕秦的這個東西能中用點,不至于下水就報廢,不然就白費了他這番心思,那就無趣了。
不過藺綏猜想燕秦也不會弄個粗制濫造的玩意來他面前賣弄,他隨手撈起玫瑰,在掌心揉碎。
那縷惡意仗著無人看見肆無忌憚的釋放,融進滿室水汽里。
花瓣隨水黏附在皮膚上,淡色的紅色花汁彌漫,隨著水波漾開。
瑩潤的白、艶麗的紅,是水意化成的柔刀,交錯成致命色彩。
那只青蝶在水里翻飛,隔著畫面也散發(fā)著致使人迷亂的毒粉。
水滴下淌,墨發(fā)越發(fā)襯的他皮膚白皙,上揚的眉眼仿若天生含情。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信徒便甘愿淪為俘虜。
===19、二世祖x私生子===
那枚花蕊最后的結(jié)果,當(dāng)然是跟著那些花一起埋入了垃圾桶里。
它被切斷了連接,成為了廢棄的東西。
藺綏其實還蠻期待燕秦能給他帶來什么新的驚喜,好叫生活再多點趣味。
可惜小狗實在是太膽小了,藺綏只能感覺到有一天出現(xiàn)的若有似無的熟悉的眼神,卻難以尋覓方向,在那之后,又什么都沒有。
要是燕秦能忽然蠻橫點,把他綁了這樣那樣說不定還有點意思,不過這種事情也就是想想,畢竟現(xiàn)實條件不可能允許,再者燕秦不是那種性格的人。
燕秦這個人啊,太有底線和原則了,哪怕是做什么越矩的自以為大膽的事,對他來說也就那樣。
不過規(guī)矩也好,逗起來才更有意思。
與其說是馴養(yǎng),不如說是撩撥,他就喜歡對方神魂顛倒又苦苦壓抑無可奈何的樣子,太可口了。
系統(tǒng):
系統(tǒng)最開始態(tài)度那叫一個頤指氣使,但在每次交鋒都落敗的情況下,它連質(zhì)問都微弱了。
藺綏笑瞇瞇道:
系統(tǒng):
系統(tǒng)跑的夠快,藺綏沒能逮住它還頗覺可惜,本還想說說他和燕秦第一次之后的事情。
那次之后,燕秦出去就說要對他負(fù)責(zé)。
這是藺綏所求,但藺綏并沒有答應(yīng)。
首先,他不喜歡什么負(fù)不負(fù)責(zé)的說法,他又不是和誰睡了就要理所當(dāng)然的成為誰的人。
其次,燕秦對他只是有好感,而且人很有責(zé)任心,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藺綏要的不是這樣的責(zé)任,因此他拒絕了,只是答謝燕秦的庇佑,讓燕秦不必太過記掛,燕秦聽到他的話后格外沉默,頭也不回地走了,不一會兒又轉(zhuǎn)回來,給了他一枚玉佩,讓他有事可以隨時傳音給他。
藺綏最會把握機會,也會利用機會。
“我對他好像真的蠻壞的�!�
藺綏望著窗外繁茂的枝葉,眼里劃過暗光。
那就給他創(chuàng)造點機會好了,藺綏瞇了瞇眼,嘴角微微上揚。
一日乘車時,他對著司機老吳提起了話頭。
“聽說最近你媽媽生病了?”
老吳是個駕齡二十年的老司機,給藺綏開了七八年的車,車技非常穩(wěn),為人老實,聽見什么秘密也從不會亂傳,不管是原主還是藺綏自己,對他都挺滿意。
聽見少年忽然和自己嘮家常,老吳顯然有些誠惶誠恐,他急忙道:“謝少爺關(guān)心,我媽年紀(jì)大了,難免身體差了。”
“聽說還要去做手術(shù)是么,不用回去照顧她?”
老吳不敢抬頭和藺綏對視,揣摩著藺綏的語氣心里咯噔,不知道是自己哪里沒做好讓少爺不滿意。
他擦著額頭的汗說道:“我老婆在照顧,弟弟和弟媳也有空�!�
“回去照顧她一段時間吧,畢竟人上了年紀(jì),什么都說不好,”藺綏手指輕輕敲著座椅,淡淡地說,“你給我開了這么久車,我不會虧待你,多帶點錢回去,我會再讓人給你安排一份不錯的工作。”
“在這段時間里,你要苦惱找不到合適的人來頂替你的位置,因為你媽媽病的很重,幾乎離不開你的照顧,所以你會向別墅里的人多多傾訴,直到有人來解決你的燃眉之急,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話意味深長,聽的老吳出了一身白毛汗,他透過后視鏡和容貌昳麗的青年對視了一眼,一個激靈之后連連點頭。
“明白,我媽離不開我的照顧,我現(xiàn)在很心急�!�
少爺說的很清楚,老吳腦子轉(zhuǎn)了幾個彎也明白了少爺?shù)囊馑迹m然不知道少爺?shù)挠靡馐鞘裁�,但他知道只要他事情辦得合少爺心意,就能多拿一筆錢回家,而且不會丟工作。
若有似無的一聲輕笑在車內(nèi)響起,代表著青年的贊許。
老吳心里莫名升起了巨大的恐懼,仿佛身后是一片不見底的深淵,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讓人琢磨不透的獵人。
老吳這一‘心急’,就‘急’了十來天。
因為少爺吩咐了只和別墅里的傭人說,老吳還特地和人說了自己找不到人,是因為來找他的那些朋友都不怎么靠譜,他怕會惹少爺不悅。
別墅里的傭人都知道少爺?shù)男宰�,對他的話根本沒有懷疑,還對他表示同情。
老吳不明白,少爺說的送上門解決他‘燃眉之急’的人,到底在哪里。
在他匯報沒有人找他時,少爺姿態(tài)悠閑地笑說:“會有的�!�
老吳不懂,可直到和他聯(lián)系上的老家來的兄弟和他說起愁自己兒子工作的事情時,他才驚懼地反應(yīng)過來。
這位同鄉(xiāng)的兒子是專門學(xué)車的,對汽車非常了解,雖然算不上老司機,但老吳體驗了他的車技,絲毫不比那些經(jīng)驗豐富的人差,而且性格老實,一句多余的話也不說。
而且還是同鄉(xiāng)的兒子,知根知底,安全性可想而知,而且這位同鄉(xiāng)還暗示,要是以后老吳媽媽的病好了,他想回來,他兒子隨時能讓回這個位置,這簡直是絕佳的人選,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老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和少爺匯報了這件事,透過鏡子他看見青年殷紅的唇,在殘陽照耀下,他有些恍惚地帶著一大筆錢離開了別墅。
別墅的傭人們知道少爺新?lián)Q了個司機,性子沉悶,勤勤懇懇。
藺綏沒打算很快做些什么,畢竟時間還有很長,上次的花如果小狗看見了,足夠他回味很久吧。
慢慢來,他可不急。
藺綏有時候會覺得,系統(tǒng)的存在也很不錯。
畢竟它可以為他提供這個世界的大概背景,就算是個笨蛋在提前知道先機的情況下也知道抱大腿,何況是他這種有野心的人。
這世界上有人生來就是天才,不過誰能想到以后名噪一時此刻不過是初顯天賦的頂級黑客,現(xiàn)在只是個溜進餐廳里假裝客人混吃混喝的窮鬼呢?
西餐廳里,此刻已經(jīng)快要打烊的時間,餐廳里沒剩兩桌客人。
在有人起身去結(jié)賬時,坐在一旁盯了許久的少年飛快地坐在了她的位置上對著殘羹冷炙風(fēng)卷殘云般吃了起來。
這一幕很快就被服務(wù)生發(fā)現(xiàn),他粗暴地將餐盤奪過,鄙夷地看著被自己推到在地上的瘦小少年。
“不要臉的東西,沒錢就別進這種地方,裝什么裝,你也配吃這些東西,哪怕是剩飯你也沒資格,這種東西喂豬都不會喂給你,惡心!”
誠然少年的做法不妥,但也不應(yīng)該受到這樣的侮辱。
總有人在自以為有檔次的地方待久了,便也覺得與這兒融為一體一并高貴起來,對人橫眉鄙夷。
烏秋習(xí)慣了這樣的白眼,他可不在意,在他準(zhǔn)備爬起離開時,卻聽見了鼓掌聲。
那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當(dāng)他看過去時,因為對方的樣貌呆了好一會兒。
“說得好啊,的確有些東西,只能有資格的人吃�!�
青年的身上帶著與生俱來的傲慢,鄙薄的話語在他的面容下都讓人覺得動聽。
烏秋被他視線一掃,莫名有些難堪地抓了抓掌心,想要逃離這里,卻被攔住了。
被贊同的侍應(yīng)生高興地上前服務(wù)餐廳里最后一位客人,提醒他盡快用餐。
“不著急,我要繼續(xù)點單。”
“可是主廚已經(jīng)快下……”
“藺少!”跑過來的餐廳經(jīng)理點頭哈腰地打招呼,急忙打斷了侍應(yīng)生的話,“您要吃的話,主廚自然二十四小時為您準(zhǔn)備,您的光臨簡直讓我們這蓬蓽生輝,您還想吃些什么,盡管吩咐。”
藺綏沿著菜單劃了一下,餐廳經(jīng)理連忙點頭。
那明顯高于個人的餐量美食被一道道的端了出來,散發(fā)著馥郁香氣。
“請你吃的,有資格的人才能吃這些。”
烏秋還以為自己遇見了什么好心人,不停地吞咽著口水,而后他發(fā)現(xiàn),青年并沒有看向他。
那侍應(yīng)生有些受寵若驚地指了指自己,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后,興奮地答謝了藺綏,坐在了桌前開始享用美食。
他滿面紅光,一旁的餐廳經(jīng)理還有些羨慕地看著他,以為這人走了運被藺少給予了福待。
侍應(yīng)生感覺到上司的目光,越發(fā)亢奮了。
人的胃容量是有限的,侍應(yīng)生很快放下了刀叉。
“繼續(xù)�!�
青年晃著杯里的紅酒,面上的笑容美麗又惡劣,像是附著暗色的陰影,讓人背后發(fā)涼。
侍應(yīng)生此刻終于明悟了什么,他驚恐地想要抗拒,卻被青年輕飄飄一句話釘在原地。
“我說,繼續(xù)。”
漂亮的唇里吐出殘忍的話語,潔白的牙齒閃爍著森冷的光。
他像是斗獸場的主導(dǎo)者,是王座上的暴君,看著人苦苦掙扎。
即使是再美好的東西,一旦超過限度,也是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