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但他此刻并不知道自己不是皇上的親生兒子，因為皇后和尚書令并沒有告訴他，他深信他就是正統(tǒng)。

    秋獵時，皇帝遇刺，燕秦替皇帝擋了一箭，趁機“神志清醒”。

    當(dāng)年的神童兒子回歸，又有救命之恩，又對自己格外崇拜孺慕，老皇帝心里的儲君人選又進行了動搖。

    而后太子被曝并非皇室血脈，老皇帝怒而廢太子，賜白綾，原主便被勒死在了冷宮里。

    藺綏輕笑，擱下了筆。

    若他與燕秦真有血緣關(guān)系，他估計還要迂回婉轉(zhuǎn)一些，不過既然沒有血緣關(guān)系，他也就肆無忌憚了。

    那可不打算讓劇情按照原來的計劃發(fā)展，那樣太慢了。

    原書劇情里燕秦十七歲才恢復(fù)“清醒”，雖然他無外家依傍，但卻深得皇帝寵愛。

    慶王他們根本就沒想到原來這個自己早已不放在眼里的人，居然才是最強勁的對手。

    十八歲時太子被廢，他和慶王、七皇子、八皇子進行博弈，將他們逐個擊破，這個時間長達四年，他二十一歲即位，還需攘外安內(nèi)定四方，等到他大一統(tǒng)，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

    藺綏可不愿意等這些人廢太子，這皇位，他要先坐了。

    藺綏回到寢宮時，燕秦還在安睡。

    雖然是少年瘦弱模樣，但是五官已見英氣。

    十四歲還是太小了，雖然按照古代來說，這已經(jīng)是個可以成人的年紀了，但藺綏沒有那種癖好。

    “殿下，需要將五皇子安置到偏殿嗎？”

    扶疏是藺皇后留下的大宮女，她還留下了兩個可靠的嬤嬤，但都被其他妃子找由頭趕出了后宮權(quán)力中心，一位已經(jīng)出宮，另一位在敬事房。

    “不用，本宮既然和父皇許諾過會好好照顧他，自然是要貼身照看他的�！�

    殿內(nèi)燭火明亮，越發(fā)襯得藺綏臉色駭人幽深。

    燕秦自他進來那一刻就已經(jīng)轉(zhuǎn)醒，此刻正在裝睡。

    當(dāng)他被卷起來時，他故作迷茫地睜開了眼，連帶著床被一起被安置在了太子床邊的地面上。

    “一個賤妾生的傻子而已，也配睡本宮的床�！�

    面前的少年負手而立，語氣輕蔑厭惡，神色陰冷桀驁。

    燕秦抬頭仰望著他，狀似聽不懂的傻笑，垂落在身側(cè)的手卻一點點收緊。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合一，二更為了答謝的深水。

    燕三茶茶小奶狗正在向大家走來，不一樣的狗勾不一樣的風(fēng)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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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暴戾太子x癡傻皇子===

    東宮的宮人們發(fā)現(xiàn)這幾日被禁足的的太子似乎脾性比之前好了不少，

    起碼沒有摔砸東西鞭打奴才發(fā)泄，宮人們心里微微松了口氣。

    藺綏坐在長桌上看著一道道精美的食物擺在面前，身旁的少年預(yù)備坐下，

    卻被藺綏一個冷眼定住。

    “本宮有說讓你同席而坐嗎？”

    少年聞言，露出了有些委屈無措的表情，

    他直勾勾的盯著桌上的食物，

    臉上滿是失望。

    燕秦病中的這幾日食物都是單獨吃的，

    如今醫(yī)正說他已經(jīng)痊愈，

    他便被宮人領(lǐng)著前來，

    他心中正驚訝他竟可與太子同桌而食，

    畢竟太子秉性乖戾，哪怕是皇貴妃，

    在他口中也是賤妾，

    又怎么會瞧得上他一個呆傻的皇弟。

    果不其然，

    雖然明白情況如此，

    但燕秦還是老老實實地扮演一個傻子，做出相應(yīng)的表情。

    他發(fā)現(xiàn)太子的食量并不大，

    動筷沒多久停下了。

    “賞你了。”

    藺綏擦了擦唇，看著在那邊裝老實傻狗的燕秦，斂住了眼里戲謔笑意。

    無論看幾次，還是覺得這樣刻意裝乖的燕秦好傻，傻的有點可愛。

    太子將吃剩的飯食賞賜給宮人，

    這是宮人莫大的榮幸，

    可眼前的并不是宮人，而是皇子。

    這是直白的鄙夷與不屑，若是其他皇子早就面色漲紅憤而離去了，但五皇子卻歡歡喜喜地坐到了桌上，

    享用藺綏吃剩下的殘羹冷炙。

    哪怕是宮人心里也忍不住流露出憐憫，這五皇子在太子身邊過得像條討食的狗似的，不過誰也不敢把這想法表露出來，不然怕是明天深宮的枯井便會多出來幾具尸體。

    燕秦本身倒是不太在意這種屈辱，畢竟在之前的幾年，更過分的事情都有發(fā)生過。

    不管是給弟弟們做馬任由他們騎，還是學(xué)狗叫，吃摻有沙礫的飯食……不計其數(shù)。

    后宮的那些女人手段太多，她們有百種方式不自己露面，而能讓人感覺到痛苦，對付成年人尚且容易，何況他只是一個癡傻的孩子。

    這么兩相對比，食用太子的剩飯根本不算什么，太子的食物精細程度不亞于帝王，他已經(jīng)數(shù)年沒吃到這種好東西。

    看著燕秦風(fēng)卷殘云地用膳，藺綏去了書房，寫了一封密信遞給了扶疏。

    他需要和外祖父見一面，如今他禁足不得出宮，通過扶疏是最快的辦法。

    扶疏行禮而去，她是個沉默穩(wěn)重的姑娘，幾乎不會多言。

    傍晚伺候用膳的是一個臉圓的太監(jiān)，面上掛著討喜的笑容，給藺綏布菜。

    見藺綏不待見燕秦，他自然也跟著不待見，一雙眼斜著看燕秦，但落在藺綏身上時，又是十足的諂媚。

    “病好了？”

    食不言寢不語，用完飯漱口后，藺綏才淡淡開口。

    “回主子的話，已經(jīng)大好了，多虧有主子的掛念，福喜才好的這么快，才能盡快的前來伺候主兒。”

    “殿下，奴才在病中這幾天又聽小太監(jiān)說了幾句有趣的事，奴才說給您聽？”

    藺綏走出殿外，沒點頭也沒拒絕，福喜便當(dāng)主子默認了，彎著腰在旁邊走著。

    此人是原主身邊受寵的大太監(jiān)福喜，慣是會逢高踩低曲意逢迎，將溜須拍馬那套做到了極致。

    原主蠢毒胚子，身邊的人也沒好到哪去，扶疏是皇后和尚書令的人，雖然待原主恭敬，但性子使然加上時時奉勸原主不要行差踏錯，難免讓原主覺得心煩，在這種情況下，他越發(fā)寵愛福喜。

    福喜在私底下為了討好太子，可是什么話都說得出來，幾乎將所有人都貶了個遍，唯獨歌頌原主高貴世間無二，原主要是登基了，福喜必然是最大的奸宦。

    但福喜這人不傻，擅長鉆營溜須拍馬的他自然也知道原主氣數(shù)將盡，所以他早就和其他人勾結(jié)在了一起，推進了原主自取滅亡的進程，原主許多蠢事有他在其中拱火。

    “前幾日聽尚衣局的人說嫻嬪娘娘衣裳的一個花樣，轉(zhuǎn)眼便被蕓貴人效仿了去，聽說兩宮的大宮女還拌了幾句嘴呢�！�

    福喜說的趣事并不是無聊的笑話，這些小事里面其實可以反映出后宮的細微動向。

    嫻嬪是八皇子的生母，她是被皇貴妃提攜上來的人，蕓貴人是慶王的生母，也是皇貴妃一派的人，這倆人鬧矛盾，倒是有些耐人尋味。

    藺綏心想幾個派系的同盟也并不是堅不可摧的，八皇子和七皇子同歲，只是小了幾個月份，七皇子的生母德妃想要為兒子搏一個前程，嫻嬪未必沒有別的心思。

    且皇貴妃和蕓貴人之間也不是堅不可摧，她們的紐帶就是慶王，蕓貴人生了慶王之后，便被升了位分成了貴人，這都十九年了，還是個貴人。

    期間她其實也升過，但又因為一些錯事被貶了，藺綏不相信她心中沒怨，而且她是慶王的生母，也未必沒有做皇太后的心。

    藺綏聽福喜說完了一些事情，給福喜賞了一些藥材和珍玩，福喜眉開眼笑地謝恩，又說了許多漂亮的吉祥話。

    藺綏望著遠方的天空，眼里劃過一道暗光。

    這太監(jiān)他當(dāng)然是非處理不可，但是他還有些利用價值，物盡其用一向是他的風(fēng)格。

    幾日的禁足解除后，藺綏尋了由頭出宮。

    他沒帶福喜，說是他病才痊愈不久還是得好好養(yǎng)養(yǎng)。

    福喜不情不愿地躬身，看著藺綏隨意點了個小太監(jiān)出宮，急忙將這消息遞給了旁人。

    跟在藺綏身邊的小太監(jiān)顯然有些惶恐，但瞧著也格外穩(wěn)當(dāng)。

    “你叫什么？”

    藺綏掀起轎簾好奇問，他看起來是隨手指的，但其實已經(jīng)觀察了這個小太監(jiān)幾日。

    見他處理事情頗為機靈圓滑，是個可造之才。

    “回殿下，奴才劉忠海�！�

    “這名兒倒不錯，誰給你起的�。俊�

    這名字在后宮一干太監(jiān)之中，算是比較特別的，他只是個小太監(jiān)，斷然不敢給自己起這種名字。

    劉忠海低眉順眼道：“奴才干爺爺劉吉起的�！�

    劉吉是故去太上皇身邊的大太監(jiān)，也是聲名一時的人物，只是新皇即位后，他不得用，便告老還鄉(xiāng)了，想到居然還有個干孫子在這里。

    “你來宮里幾年了？”

    “回殿下，十七年了，奴才是宮女私通生下的孩子，干爺爺憐惜，才將奴留著�！�

    藺綏眉眼微揚，小太監(jiān)看著歲數(shù)沒那么大，沒想到竟然有十七歲，劉吉在當(dāng)今圣上即位后依舊在后宮里呆了幾年之后才請辭出宮，大概沒人想到他居然還在這里留了人。

    劉忠海說這些，約莫也有投誠之意，他生長在這后宮里，還能平平安安的不被發(fā)現(xiàn)做個掃灑小太監(jiān)，必然是有自己的本事。

    且他是劉吉的干孫子，便不是皇帝、皇貴妃、德妃的人。

    有點意思，藺綏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本宮聽母后說過，你干爺爺是個伶俐人�！�

    藺綏淡笑表態(tài)，這可不是簡單的夸獎，劉忠海聽懂了，面上越發(fā)恭敬。

    藺綏秘密入了尚書令府，對這位外祖父微微拱手。

    “前幾日的事下官都聽說了，太子不必惱怒，現(xiàn)今看來是他們按耐不住，咱們必須要沉得住氣�！�

    尚書令藺森身著常服，面上一把美髯讓他襯托的沉穩(wěn)俊逸，哪怕已是知天命的年紀，依舊精神飽滿，雙目有神。

    “老臣聽人說了，太子您這次的表現(xiàn)有進步，您越是慌亂便越是讓人稱心如意，”藺森的眼神在藺綏面上掃過，撫著自己的胡須，眼里閃過精光道，“些許日子不見太子，倒是沉穩(wěn)不少。”

    官海沉浮的人眼神果然老辣，幾眼就看出了藺綏的不同。

    藺綏也沒打算裝的愚蠢自大，他這次來面談，自然有了改變的原因。

    “外祖，這次我前來是想讓您秘密找?guī)?個人�！�

    藺綏盯著藺森的眼睛，將腦海里的資料吐出。

    “當(dāng)年城南莊子王姓女子的妯娌何氏，杏春堂坐堂大夫周蓬，還有已經(jīng)出宮的清寧宮宮女召香�！�

    隨著這些名字的吐出，藺森的表情驟變。

    那王姓女子便是原主的生母，這妯娌知曉孩子被抱走內(nèi)情，甚至知道孩子身上的胎記，杏春堂的大夫曾經(jīng)給王夫人診過脈，知曉孩子的出生年月，召香則是當(dāng)年偷聽到了偷龍轉(zhuǎn)鳳的內(nèi)情，但沒被人發(fā)現(xiàn)，安穩(wěn)到了年紀被放出宮。

    藺森甚至顧不上尚書令的儀態(tài)，急忙問：“你是如何得知的？”

    “外祖不必知道我是如何得知，告知我信息的人已經(jīng)被我處理掉了，不要走漏風(fēng)聲地找到這三個人，控制住他們，外祖，你應(yīng)該比我知道嚴重性�！�

    “斬草要除根，您和母后還是大意了�！�

    少年太子神色依舊陰郁，卻讓人有種不可直視的鋒芒和銳利。

    藺森看著眼前的外孫，吐出了一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