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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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暴戾太子x癡傻皇子===
參天古樹枝葉茂密,
落下濃陰如蓋,應(yīng)和著紅柱綠藤。
懶散倚立衣袍松垮的少年像是深宮里游蕩的吸人精氣的艷鬼,可此時分明還是白日。
那身玄色衣袍被他掩著,只在動作晃動間不經(jīng)意浮出一片白,
又極快地被遮掩。
燕秦緊貼在假山后,
心臟因為緊張?zhí)娘w快。
在滿身貴氣的少年帶著惱怒的視線橫掃過來時,
他就已經(jīng)躲了起來。
竟然是太子,若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
他必定難逃一死。
他本是思索著癡傻時母妃的反應(yīng),不知不覺走到了偏僻處,
又忽地聽見了細微的異動,
這才過來查看,
卻沒想到撞見這一幕。
藺綏現(xiàn)在心情很差,
非常非常差。
他正在緊要關(guān)頭,沒法這樣出去,
可偏偏他不知道燕秦躲在哪里,
也沒法叫他出來。
藺綏是絕對不會在現(xiàn)在的燕秦面前做那種事的,
他好歹加起來活了幾百年,
對毛都沒長齊的小孩根本就不感興趣,也不想帶歪他。
藺綏靠著柱子緊閉著眼調(diào)整呼吸,在腦海里問系統(tǒng)說:
系統(tǒng)抓狂道:
藺綏:
系統(tǒng):
藺綏在心里將皇貴妃罵了幾遍,
這種讓人難防備的陰招也耍的出來,他咬住衣服布料,緊皺著眉小幅度地處理情況。
燕秦貓著腰打算一點點地離開,
又聽見了一聲極輕的悶哼,下意識地探出腦袋。
他已經(jīng)改換了位置,看見了太子的側(cè)顏。
那雙眼眸尾端泛紅,
依舊含著戾氣,牙齒咬著玄色布料,唇瓣像抹了胭脂,好似無力又在硬撐的模樣。
那是一種極為特別的感覺,尚且年少的燕秦不明白,只是覺得心口的酸麻讓他格外不適,他屏息離開了這里。
他其實不太清楚藺綏在做什么,可又好像知道,云里霧里沒有頭緒,所以他很快就放棄深究,將這意外撞見的場面拋之腦后。
系統(tǒng):
藺綏松了口氣,原本繃直的身體驟然頹靡,汗珠浮在鬢角,呼吸間肌膚泛粉。
藺綏頭一次覺得系統(tǒng)沒那么煩,發(fā)揮了一點應(yīng)有的作用。
別說現(xiàn)在都燕秦不可以,他這身體也才十六歲,也沒有到及格線。
感覺到這想法的系統(tǒng):
藺綏淡然:
系統(tǒng):
藺綏沒有再理會系統(tǒng)放屁,系統(tǒng)廢話了幾句又沉寂下去了。
藺綏恢復(fù)了一點力氣,用帕子擦拭干凈,整理好了衣衫。
看著手上臟污的帕子,藺綏難得有些犯難。
隨意亂丟似乎并不太好,畢竟這帕子上繡著的暗紋足以表明這帕子是屬于皇子的,可是帶回去……他還想在宮人面前維持太子應(yīng)有的姿儀。
藺綏想了想,還是將帕子包了起來。
他緩步回了東宮,才到殿內(nèi),扶疏便將打聽來的事情告知了。
“不知何人居然在那處種了玉鸞花,怕是今年新種的,奴婢去歲打那兒經(jīng)過未曾聞到。原是周嬪邀陛下去另一邊明玉池賞荷,身旁劉貴人和趙答應(yīng)伴行,那條路本不經(jīng)過那片地,是劉貴人說聞到了花香,還形容了香味,陛下沉著臉便朝著那地方而去了�!�
劉貴人住的是德妃的偏殿,藺綏知道這件事布局之人是皇貴妃,沒想到還有德妃的手筆。
在藺綏看來,這德妃并不聰明,她想要聯(lián)手皇貴妃先廢太子,讓儲君之位空缺,好讓自己兒子七皇子去競爭�?蛇@種三方牽制的局面一旦打破,皇貴妃勢在必得,慶王如今十九,七皇子才十一,她真以為自己可以棋勝一招?
如若是藺綏站在她的位置,那必然是會讓兩方人互斗再保持平衡,在其中挑撥離間,而后成為最大的獲利者。
藺綏斂了心思,聽著扶疏繼續(xù)往下說。
“陛下一進去便聽見了一聲尖叫聲,走進去發(fā)現(xiàn)竟然是玉常在,玉常在衣著完好頭發(fā)卻散亂,一副預(yù)備撞柱的模樣,十分駭人,陛下受驚立刻將人拉住,當時目睹的宮人說,玉常在哭喊了一聲躲入了陛下的懷里,啼泣說忠祥公公意圖染指她。”
“陛下這才發(fā)現(xiàn)床上還躺著忠祥公公,臉色十分難看,哪怕忠祥公公磕頭辯解說不知自己是如何來這兒,是奸人所害,陛下的臉色也沒有好轉(zhuǎn)�!�
根據(jù)玉常在說的,她偶然經(jīng)過了這里發(fā)現(xiàn)了玉鸞花,心想陛下不喜此花竟然還敢有人偷偷種,她便上報給了忠祥,可忠祥卻非說這是她種的要誣陷她,以此要挾讓她給銀錢,還威脅說要在陛下說她壞話,如今更是要求她做那檔子的事。
“玉常在哭訴說自己是被迷暈帶來這兒的,好險陛下圣恩庇佑讓她先行醒了過來才沒叫忠祥公公得手,若是陛下晚來一步,看見的便是她的尸身�!�
藺綏心里頗為滿意,看來這位玉常在還是有幾分手段和謀略的,他沒有看錯。
玉常在的話說的很巧妙,她愛慕皇帝,不愿自己被其他人染指,哪怕只是一個太監(jiān),她寧愿撞柱而亡,既表明了忠貞也側(cè)面反應(yīng)她根本沒被忠祥碰到一根手指,還是清白干凈的。
男人大多數(shù)無法忍受自己被戴綠帽子,尤其這個人還是九五至尊,怎么會允許別人對自己的女人產(chǎn)生非分之想,尤其是這人還是自己身邊的仗著自己寵愛作威作福的太監(jiān)。
“玉常在還說了幾句高明的話,”
扶疏表情微妙,對著藺綏輕聲說出了那些話。
控訴完忠祥之后,玉常在又開始告罪,說的話大概內(nèi)容就是都怪臣妾長得太美了,美到連太監(jiān)都心生非分之想,做出這種該千刀萬剮的事,但臣妾不管是何等姿容,都只屬于陛下一人,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若是陛下心有芥蒂,便自愿討要白綾三尺,留這清白身軀在人間。
藺綏意味不明地笑了聲:“的確高明。”
這玉常在還挺了解男人,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和虛榮心,她這話說的及時,否則就算皇帝不怪罪她,只要一想到她曾經(jīng)和一個太監(jiān)躺在一張床上,哪怕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也會心生膈應(yīng)。
但哭的楚楚可憐的漂亮美人這番話說下來,皇帝怕是憐惜都來不及。
扶疏低聲道:“至于忠祥公公,陛下說他偷竊娘娘財物,已經(jīng)亂棍打死了。”
皇帝自然不可能把真正的理由公之于眾,快刀斬亂麻的把忠祥處理了。
他根本不聽忠祥的辯解,不管忠祥是不是被人陷害,他能出這種事已經(jīng)沒有必要留著了,若是留著旁人會怎么看他,而且忠祥有喜好女色的前科在,哪怕他放過他,也會忍不住日日懷疑他有沒有染指自己的后宮。
這一切都在藺綏的意料之內(nèi),在原書里忠祥退場的可沒這么早,原主被廢時他還好好的做著他的大太監(jiān)。
一個舊的寵臣退場了,必然會有新的寵臣出現(xiàn),藺綏玩這手借刀殺人可不只是為了擺脫困境,他還需要忠祥騰出位置。
藺綏心理屬意的人選不是劉忠海,他是東宮的太監(jiān),哪怕干爹是劉吉,皇帝也不可能會用他,藺綏心里已經(jīng)有章程,那個人還沒到出現(xiàn)的時候。
藺綏隨口問:“福喜呢?”
“福喜公公似乎是吃壞了肚子,還沒好呢。”
扶疏不大喜歡福喜,語氣不冷不熱地說。
藺綏想著他等會要來慌亂告罪的模樣,冷著臉去了浴池。
陷害且不說,異香的事他還沒開始算賬。
忠祥這件事,讓今晚的皇宮格外熱鬧。
那些計謀落空的且不言,尚且不清楚事情彎彎繞繞的宮人則是在感嘆玉常在的圣寵。
“說起來也真是嚇人,玉常在真是受寵,忠祥公公偷了她的東西就被亂棍打死了�!�
鐘毓宮的宮女和太監(jiān)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絲毫不在意旁邊還坐著個玩木頭的主子。
燕秦心知這件事必然不會這么簡單,只是這些人夠不著那些秘密的事。
“當著主子的面也敢嚼口舌,一個個舌頭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寶酥柳眉倒豎,朝著幾個宮女太監(jiān)瞪眼。
“寶酥姐姐饒命,我們不說了。”
宮人們討擾,在寶酥怒視下灰溜溜地走了。
寶酥心里有氣卻無可奈何,鐘毓宮門庭冷落,已然和冷宮相差無幾,就幾個低等雜使可用,這些人也知曉鐘毓宮沒什么出息,一個個都想往外飛。
“主子,該用晚膳了�!�
寶酥帶著燕秦進了室內(nèi),她張望了一下周圍沒人,點了蠟燭,將今日打聽到的內(nèi)情說了出來。
幾日前她得知主子神智恢復(fù),對著娘娘的在天之靈拜了拜,哭了整夜才慢慢緩過來,在外依舊裝成從前模樣,主子說得對,在現(xiàn)在這種緊張情況下,若是他神智恢復(fù)的事情暴露了,必然會有危險。
“借刀殺人�!�
燕秦喃喃,他看著眼前的食物,眼里閃過暗光。
這整件事的布局肯定不是針對忠祥而來,必然是沖著東宮那位去的,玉鸞花就是最好的證明。
至于那玉常在,就不清楚她是棋子還是被一石二鳥的鳥了。
只是不知太子是如何避過去,甚至讓忠祥出現(xiàn)在那處的了,看來太子也沒有他想像的那么好算計。
燕秦想到了今天無意識撞見的那一幕,心里莫名有些燥得慌,連眼前的食物都無法壓抑住那種沒由來的感覺,好在那感覺持續(xù)的時間不長,很快便消弭了。
入夜,燕秦又一次被噩夢驚醒。
他睜著眼擦掉額間冷汗,仿佛又回到自己被吹著寒風的那一夜,夢里嘈雜,一會兒是這般一會兒又夢見了母妃的死。
他不記得這種情況持續(xù)多長時間了,似乎回到鐘毓宮起,每夜難得安眠,或許是他日夜思索企圖從自己混亂的記憶里找出蛛絲馬跡,以至于夢中也都是如此。
拋開心里的事不說,他醒來過后最好的時日竟然是在東宮,在太子的腳下,他竟然都是一夜安眠。
不知太子的宮殿里點的是什么香,太子身上又熏著什么香,是種特別的暖甜的味道,用這個詞來形容太子的確怪異,卻又無比合適。
燕秦朦朧中又睡去了,這次夢里不是寒風夜雨,反倒是綠藤紅柱,身處其中的少年咬著衣角,面容模糊,那雙眼卻格外清晰。
如同水雕琢而成的刀,柔軟又鋒利。
那樣可怖,又那樣柔軟無依。
清晨,東宮里,扶疏抱著床單以及從床被上發(fā)現(xiàn)的錦帕,表情有些凝重。
殿下已經(jīng)十六,早已到了可以通曉人事的年紀,可東宮里別說是有妾室了,連個體己的宮女也沒有。
這些事按理來說都是長輩來安排,可皇后娘娘已經(jīng)故去,尚書令大人又萬萬不可能插手這些事情。
藺綏用膳前,聽見大宮女在一旁婉約詢問要不要安排人的時候,眉心跳了跳。
“不必,本宮可不想枕邊人是他人的細作,此事不必再提�!�
扶疏心想也是,殿下大業(yè)未成,群狼環(huán)伺,還是不將精力浪費在這上面為好。
藺綏跨出殿門,福喜已經(jīng)在那里候著了,他昨日就來告罪磕頭,一副可憐情態(tài),藺綏沒怎么為難他,像是信了他說的話。
藺綏留著他還有用,他不待在這里,皇貴妃怎么好根據(jù)他的行蹤算計他呢。
忠祥死了,皇帝很快點了新的大太監(jiān)做隨侍。
藺綏不在意他是誰的人,等到鐘琢得寵,才是他看中的人出場的時候。
鐘琢沒讓他失望,很快就在皇帝跟前露臉了。
他已經(jīng)被調(diào)出了禮部,被調(diào)去了戶部。戶部的工作可都是與銀財掛鉤,其中的門道可不少。
藺綏尋了個由頭在暗地里又見了鐘琢一面,鐘琢今時不同往日,格外春風得意,但面對藺綏時依舊是畢恭畢敬的模樣。
藺綏點撥了他,告訴他更快的得寵方法。
“廢儲……這這……殿下明鑒!微臣從未有過這個心思��!”
鐘琢跪在了地上,擦著額頭的冷汗。
他是借著太子的手爬上來的,他深知陛下有廢儲君的心思,可他沒有打算如此應(yīng)和。當他決定搭上太子的船時,就做好了成為未來帝王股肱之臣的準備。
雖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但他可想的遠著呢。
藺綏輕笑:“鐘大人不必驚慌,本宮自然是知道你的忠心,只不過告訴你如何更加討父皇的喜愛罷了,畢竟你越得寵,便越是對本宮忠心的表現(xiàn)�!�
“微臣知曉,定遵殿下旨意,為殿下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鐘琢又是一番保證,藺綏根本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只需要得到最后的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