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婦人十月懷胎,生下一對雙胞胎。
了塵抱走了善面的孩子,依舊叫他若一。
另一個孩子則是婦人的丈夫起名,名叫燕秦。
按照了塵的吩咐,燕秦從小就被拘在院子里自生自滅,明明有父有母,卻和孤兒無異,甚至被全家視為不詳之人。
了塵并不打算放縱徒弟的惡面成長,因此在確認(rèn)分魂之術(shù)徹底沒有隱患時,在若一十五歲,也就是燕秦十五歲時,殺了燕秦,打算將他徹底滅于人世間。
身為天才的惡面,燕秦有著和若一同樣的天賦,多年怨氣加上天生惡性,他一死便化為了厲鬼,竟然從了塵的手中逃了出去。
此后善面除妖濟(jì)世,惡面卻成了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鬼王,一正一邪,天壤之別。
了塵命令若一去除了鬼王,但若一卻發(fā)現(xiàn),傷鬼王,自己也會受傷,鬼王同樣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異端,他們很快明白了彼此的身份。
惡面惱怒了塵的所作所為,想去殺了他,若一卻要護(hù)師,雙方僵持不下。
但他們都不知道,了塵早已叛道,成了邪道之人,他想修習(xí)更精妙的術(shù)法已經(jīng)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他用若一收集的厲鬼來增進(jìn)自己的道行,最后想直接吞并若一和燕秦,因此他用若一引來燕秦,命令若一和全派一同捕殺燕秦。
若一在最后發(fā)現(xiàn)了師父的叛道,他有一顆慈悲心,不愿見世間大亂,燕秦不愿死去,于是二者融合。
被強(qiáng)行剝離的魂魄融合,同時擁有善惡兩面的燕秦將了塵斬殺,平定拂云派后入世平亂,直至海清河晏。
藺綏忍不住冷笑,怕是在了塵分離燕秦魂魄的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叛道了。
人本有愛恨貪癡嗔,什么叫讓徒弟更好的修煉,怕是想要他成為更好被操控的木偶吧,一個指哪兒打哪兒的工具。
藺綏非常惡心這個老東西的所作所為,倘若一切天定不可更改就算了,這分明是人為操控燕秦的命運(yùn)。
把他魂魄分離,讓惡面嘗盡苦楚,讓善面成為佛面無心的瓷人。
藺綏閉了閉眼調(diào)整思緒,從上個世界起他就已經(jīng)決定不再磨練燕秦的魂魄,所以他要換個方式讓燕秦走到頂端。
要達(dá)成這個目標(biāo)他需要完成三點(diǎn),讓燕秦的善惡面融合、讓了塵死、讓天下清明。
首先他需要提升實(shí)力,沒有絕對的力量,做不到這些事。
藺綏將注意力轉(zhuǎn)到了這次穿越的原主身上,和他判斷的一致,這是一只鬼,也是一個炮灰。
原主被人拋尸亂葬崗,巨大的怨氣讓他化身為厲鬼,在亂葬崗這個鬼吃鬼的地方,殺出了一條路,他不滿足于此,到附近一座名叫妙山的山里占了小山神的廟宇,說是廟宇,也只不過是一個年久失修的破廟,由于沒有供奉,這個小山神已經(jīng)近乎消亡,因此被原主得手。
原主住進(jìn)了山神的雕像里,享用它偶爾的香火,又用虎妖引來倀鬼,用倀鬼吸引山下的人,用白骨讓這座山的陰氣和鬼氣更重,自封妙山鬼王。
燕秦的惡面從了塵的手中逃脫后,正好撞到了原主的手里。
厲鬼想要功力大漲,最快的方式就是吃人,比吃人更快的方式,就是吃鬼。
原主毫不猶豫地扣住了惡面,想要吃了他進(jìn)補(bǔ),但惡面天資超群,哪怕是新化的厲鬼又身受重傷,也讓原主沒辦法完全吞噬。
于是原主將惡面關(guān)押起來,在惡面怨氣增長時就吸收掉。
惡面從小被關(guān)了十六年,忽然就被追殺,千辛萬苦逃出來又被關(guān)住,徹底變態(tài)。
惡面成為鬼王的第一步,就是將原主給生吞了,鬼力大漲,一步一步發(fā)展到后來的模樣。
藺綏抬手,眼前出現(xiàn)個少年模樣的鬼。
他的黑發(fā)散亂,看不清面龐,渾身上下都是傷痕。
這些都是原主的杰作,鬼氣凝成的鞭抽打魂魄,無異于酷刑。
燕秦露在外面的手掌和腿都有著殘缺的咬痕,鬼吃鬼就是字面意思,原主會撕咬下他的胳膊和腿咀嚼吞食,就像圈著一個肉畜一樣圈禁著他。
雖然鬼不會流血,但魂魄被撕咬,比肉身疼百倍。
鬼氣會滋養(yǎng)魂魄,讓殘缺的部分復(fù)原,看著自己的肢體生長出又被扯斷,這個過程更能逼瘋?cè)恕?br />
藺綏眼里滿是冷意,針對于原主,他的手掌合攏又漸漸松開,撥開了燕秦面上的黑發(fā)。
那是一雙紅如血的眼睛,滿是怨氣森森的陰冷,看不見任何‘人’的情緒。
藺綏定定地看了他許久,心口疼的有些發(fā)麻。
他曾經(jīng)想過,若是燕秦和自己是同類,他就可以不用愧疚了,現(xiàn)在想來,又不盡然了。
若是沒有被善惡剝離,完整的燕秦經(jīng)歷了這些,會嗜殺成性么,藺綏不知道,他不想做這種假設(shè),不想燕秦經(jīng)歷這些。
這些苦楚他吃過,不想讓燕秦再嘗。
手指忽地傳來劇痛,藺綏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摸上了燕秦的臉,碰到了他唇的那根手指被燕秦咬在了口中,已經(jīng)被吃掉了半個指節(jié)。
那雙眼近乎滴血,藺綏沒有收回手,用殘缺的手指摩挲著燕秦的薄唇。
“好吃么?”
燕秦的膚色是身為鬼的青白,劍眉烏發(fā)薄唇,英氣逼人。
他冷冷地看了藺綏一眼,并不答話。
等到他恢復(fù)了,他一定要將這只鬼生吞活剝,吃掉他的心。
藺綏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將他放在了軟榻上,試著以鬼氣畫咒。
在修真界時因?yàn)闊o法和其他人一般正常修煉,他看了許多陣法符咒,想看看那些東西在這個世界能不能用。
他畫下了禁制咒語,黑色的鬼氣在空氣中涌動,凝固成型。
可以,只是效果大打折扣,但也足夠用了。
藺綏抬手,咒語環(huán)繞在燕秦的周身,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鉆進(jìn)了他的皮肉里。
燕秦忍不住伸手抓撓脖子,但什么都沒碰到。
這個禁制的效果是限制和追蹤,藺綏沒再把他收進(jìn)身體里,讓他待在軟榻上,離開了石穴。
出來后,藺綏環(huán)顧這個破廟,視線落在了面容模糊不清的神像上。
剛剛的石穴,就是這座神像。
原本是妙山山神的模樣,只是山神消亡,石像被鳩占鵲巢后,逐漸碎裂模糊。
外面此刻是白晝,藺綏試著伸出手,蒼白的手指冒出一陣青煙,灼痛感和對本能的陽光的恐懼讓藺綏收回了手。
冷白的皮膚上出現(xiàn)了黑色的斑,藺綏用鬼氣修復(fù)傷痕,順便將斷指也一并復(fù)原。
他現(xiàn)在的實(shí)力,還不足以行走于陽光下。
藺綏思索了一下燕秦成為鬼王后的實(shí)力,別說在白天出現(xiàn),甚至可以凝聚滔天鬼氣遮天蔽日。藺綏心里頷首,先定這個小目標(biāo)好了。
這個破廟實(shí)在破敗了些,墻角的蛛網(wǎng)和破損的案臺不說,連個門也沒有,石壁還破了洞,可謂是四處漏風(fēng)。
在一些墻磚上,可見模糊的黑影。
那些是原主手底下的小鬼的居所,一到晚上,這里就會成為眾鬼的歡樂鄉(xiāng),要是有人誤入此處,便會被眾鬼嬉笑分食。
藺綏回了石像里,燕秦躺在軟榻上,對藺綏視若無睹,仿佛他才是這兒的主人。
燕秦是不怕這只鬼的,他的本事頂多是一次吃掉他的一部分,若不是他一直這么耗著他,他早就復(fù)原將他殺了。
燕秦等著他吃,卻發(fā)現(xiàn)這只紅衣鬼不同于往常,既不是像看美味食物那樣貪婪地看著他,也沒有上嘴上手,就是單純地看著他。
那種陌生的視線讓他很不舒服,他周身的鬼氣忍不住翻涌,那種躁動讓他的犬齒生癢,想吃這只鬼的心的沖動越發(fā)強(qiáng)烈。
藺綏施法讓軟榻變大,足以充斥整個石穴,他躺在了另一側(cè),一邊看著燕秦一邊調(diào)動著鬼氣凝咒。
這些鬼打架沒什么章法,用頭發(fā)用舌頭用手指,要不就近身撕咬,藺綏可不想碰到那些東西。
試驗(yàn)了幾十種術(shù)法后,藺綏發(fā)現(xiàn)天黑了。
太陽下山后,陰氣讓鬼無比舒適。
石像外陰風(fēng)陣陣,響起了小鬼的竊竊私語和尖細(xì)的笑聲。
藺綏走出石像,看見一群小鬼跪拜。
這些鬼各有死狀,厲害些的勉強(qiáng)維持了體面。
“王上。”
嬌媚的鬼女靠到了藺綏身邊,偷偷地吸著藺綏身上的鬼氣。
藺綏抬手避開了她的靠近,這只女鬼是這群小鬼里實(shí)力最強(qiáng)的,也是殺人最多的,她身上的血?dú)夂苄迈r,這幾天才殺過人。
通過記憶,藺綏知道她喜歡吃男人的心。鬼都喜歡人的心肝,匯集血?dú)�,最為鮮美。
原主還挺喜歡這個鬼女,但又嫌棄這個鬼女配不上他的身份,因此并沒有碰過。藺綏想還好原主沒碰過,不然等不到燕秦吃他,這只鬼女都能把他吞了。
原主感覺不到,藺綏可是感覺到了她的饑餓和殺意。
一道風(fēng)從眾鬼眼前劃過,女鬼慘叫一聲,化為了一陣黑煙,那陣黑煙飄進(jìn)了主座男人的身體里,消失不見。
藺綏細(xì)品著功力的上漲,有些失望,這種品階的鬼,進(jìn)補(bǔ)能力有限。
藺綏這忽如起來的動作讓底下的小鬼噤聲,有些慌張。
紅扇平時最得鬼王的寵愛,而現(xiàn)在忽然被鬼王給吃了,他們這些鬼力不如紅扇的就更驚恐了。
鬼王素來吃鬼也都喜歡挖心肝,今天這種手段他們還是頭一次見,更讓他們頭皮發(fā)麻,看來王上的功力又增長了。
“安分守己�!�
藺綏留下這句話,在石像周圍又下了一個禁制,離開山神廟。
在他的身影消失時,小鬼們惶惶地討論這個變故。
石像內(nèi)燕秦聽著外邊嘰嘰喳喳的聲音,鬼氣外溢。
離石像最近的一只小鬼被卷了進(jìn)去,燕秦吸收了這只鬼,微微皺眉,哪怕害過人這鬼都弱的很。
趁那妙山鬼王還沒回來,燕秦打算好好療傷,雖然不知道他今日為何如此古怪,但都和他沒有干系。
妙山位于寧陵州云梁縣,這里最大的山是云梁山。
妙山緊挨著云梁山,當(dāng)初原主不是沒打過云梁山的主意,但云梁山的北邊有廟,香火還不錯,原主沒敢和這個山神對上,退而求其次選了妙山。
藺綏此去正是云梁山,但不為那個山神,他徑直去往南邊,云梁山的南邊有只老鬼。
南邊有個村叫大河村,他們世世代代都葬在云梁山上,那只老鬼也是大河村的人,生前就作惡多端,死后偷別人的香火,把自己養(yǎng)的肥肥的,這邊進(jìn)不了輪回的鬼都他吃了。
原主的仆從里就有一只從這里逃出來的鬼,原主和他過過幾招,見對方鬼力隱隱在他之上就罷手了,但心里一直琢磨著把這塊地方給霸占了。
三聲雞鳴,天光破曉。
藺綏擦拭著手上的臟污,身上的衣服像是吸飽了血?dú)�,紅到發(fā)黑。
這只老鬼比他想象的難纏一點(diǎn),他竊取的供奉比原主多多了,實(shí)力也在原主之上,要不是他用咒法取勝,怕是打不過。
不過吸取了老鬼的鬼氣,實(shí)力果然上升了一截,先前的虛弱也都緩和過來了。
藺綏看著陽光,朝著陰暗處退了一步。
看來只能晚些回去了,不過沒有他在,燕秦應(yīng)該更愜意些。
這次來的不巧,若是來到原主剛抓住燕秦那會兒,估計(jì)還好說,但此時已經(jīng)過了兩三年,再修補(bǔ)關(guān)系未免刻意,只會適得其反。
大河村的墓地旁有不少樹,講究點(diǎn)的人家墓地不遠(yuǎn)處有桑、柏,不講究的是叫不出名字的樹,離墓地較遠(yuǎn)的地方,有棵槐樹。
槐樹陰氣重,藺綏步入其中,和擠挨在一起的幾只瘦弱的鬼眼對眼。
那幾只鬼驚恐地縮在邊緣,期期艾艾地求饒:“大人饒命!”
不需要藺綏多詢問,這幾只鬼就把自己的來歷倒了個一干二凈。
他們是大河村的村民,老鬼偷的香火就是他們幾個的,他們打不過老鬼也不想被吃掉,只能躲遠(yuǎn)一些,夜里在外面晃蕩,天亮了就躲回槐樹里。
因?yàn)榧依镄≥叺胗洠呐虏皇欠昴赀^節(jié),家人也會在家里祭拜思念他們,他們才能靠那一點(diǎn)供奉勉強(qiáng)維持鬼形,沒成為孤魂野鬼。
“你們可知哪里還有厲鬼?”
藺綏沒耐心積少成多,要下手就挑厲害的下手。
瘦長老者:“老朽聽說一旁的妙山上有位鬼是我�!�
老者立刻閉嘴,忍不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病癆鬼:“厲鬼我倒是不知道,但我游蕩的時候聽說最近縣里不太平,有好些人丟了魂,變得癡癡傻傻,約莫是有厲害的妖怪�!�
藺綏幻化了軟榻,躺在上方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軟榻邊緣,示意他繼續(xù)說。
病癆鬼咽了口唾沫:“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聽到幾回,好像那些人是從妙樂坊出來后幾天就這樣了,但妙樂坊被官府查封了后,還是有人丟魂,也不清楚是為什么�!�
其他兩只鬼渾渾噩噩,說不出什么來。
藺綏也沒為難他們,將體內(nèi)的鬼氣徹底吸收轉(zhuǎn)化,在太陽下山后出了槐樹。
“那只老鬼死了,回你們的墓地去吧。”
藺綏對別人的供奉沒什么興趣,回了妙山的山神廟。
石像里燕秦依舊在修煉,眼也沒抬。
雖然沒抬眼,但燕秦的注意力已經(jīng)到了玄衣青年身上。
一股暖香縈繞在鼻尖,讓燕秦猛地睜眼。
昨日他還未注意,今日這鬼身上的甜香越發(fā)重了,他覺得好聞,又心生警惕。
這鬼的鬼氣又濃烈了些,卻沒有血味,怕是昨天吃了只大鬼。
“要吃便吃,靠得這么近做什么?”
燕秦不耐,看著近在咫尺的脖頸,忍住了咬上去的沖動。
他的傷還沒好,不能出手白白被損耗。
“嘗膩了你的胳膊腿,今日我想吃點(diǎn)別的�!�
漂亮的鬼郎君輕笑,掐住了燕秦的面頰。
燕秦以為他要吃自己的臉,未曾掩飾殺意。
然而那雙唇卻輕飄飄地落在他的唇上,燕秦下意識地張嘴反咬,還沒等咬下去,舌尖被冰冷的軟舌觸碰,沒由來的顫栗讓他呆愣。
作者有話要說: 大無語事件發(fā)生了,我不小心把這章更到隔壁百合舊文去了……
營養(yǎng)液4.2bsp;
*感謝在2021-12-24
23:59:27~2021-12-26
00:07: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俞言.、桑落酒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o^丞飛沖吖^o^、燕歸于藺、半簡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肥肉、0×0
50瓶;燕歸于藺
30瓶;不加糖的無憂酒
26瓶;撒嬌貓大王、^o^丞飛沖吖^o^、不想上班
20瓶;你說。
19瓶;榕
18瓶;夜行荒河、生命在于運(yùn)動
15瓶;三爪爪、是啦啦不是拉拉、折竹、老婆貼貼、君塵、景、愁余星稀、憂郁菇、九、道格拉斯韞、姣姣貌美如花、brigitte、我愛化學(xué)、、木子月尭、大柚子、嗷叢、12點(diǎn)前必須睡覺
10瓶;焦糖西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