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紅與黑交錯,在寬大的木椅上交疊仿佛不可分離。
有限的天光照在堂前,致使光影分界。
那朦朦朧朧模模糊糊明明是在白日,卻在恰似燈火如豆的黑天,鬼怪癡纏。
藺綏若有所感的偏頭,視角向下看見了一道長長的影子,順著向上看去,素衣道長面色如水,看不出喜怒哀樂。
他靜靜地站著,遺世獨立,和光同塵。
但若是真的如此淡然,垂在袖中的那只手又何必握緊,又何必不轉(zhuǎn)身而是這么看著。
若一想要索性邁進去,又或者徹底離開,意志卻搖擺不定,腳卻如同生根。
可卻在此時,他看見那倚在惡鬼身上的美人定定地看向他,對他露出了笑容。
那笑既輕佻又誘惑,像是纏繞在神像上的蛇,向上游動。
舌尖殷紅,于水潤唇齒間隱現(xiàn)。
他因為旁人的親吻而輕吟,眼里絲絲縷縷地溢出的情絲卻將他纏繞黏連。
若一看見了他按在惡鬼身上的手指微動,在他的眼神里,恍惚間好似那雙柔荑是按在自己身上。
世間其他情景,若一已恍然不覺。
藺綏被親吻著鎖骨,手指穿插進燕秦濃密的發(fā)間,胸膛起伏。
燕秦喉結(jié)微動,略略饜足,挑釁地看著門口的道士。
若一不言,與他相對,心里行生出些隱秘的歡愉與譏諷。
他在你的懷里對我笑,你并不知情。
同屬于一個魂魄的分割體互不相讓,各懷心思。
燕秦將棺木里自己的尸骨收斂好,于鬼而言,這是重要的掣肘之物。
“和我回玄淵鬼城吧,我現(xiàn)在是鬼王,你那個使女也在那里,你去那兒什么都有�!�
燕秦不打算和若一融合,自然打算回自己的地盤,他的鬼牢里還關(guān)著他的一堆聘禮。
聽見燕秦提及妙音,藺綏才想起來自己曾經(jīng)收了個琵琶器靈。
本是打算對若一用的,不過現(xiàn)在想來不必了。
若一沒說話,等著藺綏開口。
他可以一起去鬼城,但必然不會永遠停留鬼城。
收集兇物雖然是師父的命令,但同樣是他要做的事情,雖然他現(xiàn)在心知師父已經(jīng)走錯了路,但這和他行走人間捉妖平怨并不沖突。
而且有些事情他心如明鏡,比如藺綏一定會讓他們?nèi)诤希瑦好骐S心所欲,他卻思量良多。
對于融合這件事情,他并不積極卻也不排斥,于他而言可有可無。
可他清楚無論是他還是惡面,都不可能完全獨占藺綏,他們無法單獨擁有他。
所以他什么都不必說,等著藺綏決斷即可。
“世間有一塊定魂玉,我要找到�!�
原書里燕秦是在一只夢鬼手里拿到的定魂玉,但藺綏早就派人去找過,并沒有找到,也就是說在這個時間點上,那塊定魂玉還沒到夢鬼手上,不知道在哪里。
若一神色不變,果然如此。
燕秦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微微不快。
“一定要融合嗎,這樣不也挺好�!�
燕秦心里打著如意算盤,想著他可以霸占的緊一點,就算看那個道士不順眼,也能強行忍一忍。
藺綏:“分魂長期如此,弊端不可估量�!�
因為兩個人都是殘魂,惡面會越發(fā)**膨脹,最后失控,而善面也會成為心如冷石無知無感的人。
所以原書里了塵才想把惡面給徹底消除,然后找機會補全若一的魂魄,只是后面了塵的心思越來越偏,為了自己功力大漲,不惜對若一也下殺手。
在此時,沉默許久的若一開口:“我可以演算定魂玉的位置。”
燕秦看他開口獻殷勤,立刻說:“那我也可以讓那些小鬼去查�!�
此刻倒是沒人說不融合的事了,藺綏瞧了他們一眼,毫不意外。
如果不是到了不得已的狀態(tài),他不想用離開威脅他們兩融合,好在也不需要他用這種他不喜歡的招數(shù)。
藺綏不自覺地出神,他從前對這種手段沒什么所謂,對他來說只要能達到目的,什么手段都可以。
但燕秦不喜歡他提離開,他只提過一次“此生不見”,燕秦卻不安了許久。
“我們就在這,你還在想別人�!�
燕秦不高興地拉回藺綏的心緒,他之前也在藺綏臉上看見過這種表情,就是在好夢村時藺綏做夢的時候。
他現(xiàn)在知道藺綏夢見誰了,也知道這種表情意味著什么了。
他看不見藺綏的時候,也時時刻刻在思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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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鬼郎君x雙生子===
眼下的情況是,
燕秦要回鬼城讓手下去打聽消息,若一打算原地推演定魂玉的去向。
藺綏兩者都沒有采納,讓他們在最近處療傷。
這個院子自然是不能再待,
他們剛剛已經(jīng)足夠吸引人注意了。
那個棺木藺綏就埋在了院子里,至于那對夫妻的尸體,就讓他們爛在那,
等到他們的仆人找上門,自然會發(fā)現(xiàn)主家已經(jīng)出事了。
最后不管是報官還是如何,總之,都按照人間的規(guī)矩做,橫豎他們查不到兇手,
哪怕是推到鬼怪身上,也沒法緝兇。
深山老林自然是養(yǎng)傷的圣地,
不管對于鬼怪而言,
還是對于道士來說。
藺綏挑了最近的一座山,
讓他們先養(yǎng)好傷,
其他事稍后再說。
當(dāng)看見二鬼一人從院子里出來時,丹殊揉了揉眼睛。
“你們這還挺巧的�!�
丹殊倒是沒想到里面的鬼會是燕秦和藺綏,這兩人如出一轍的面容,寫滿了故事。
他們倆分別一左一右的站在藺綏旁邊,
那氣氛……丹殊更后悔沒有看見剛剛的情況了,
一定非常精彩。
“你們要去哪?帶我一個吧!”
丹殊向來愛湊熱鬧,
只要藺綏他們沒有明令禁止,
他就能死皮賴臉的跟上去。
藺綏也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他,并沒阻攔,橫豎也沒什么需要避人耳目的事,丹殊愛跟著就跟著。
梧城附近的山叫做鷹山,
藺綏他們徑直進了深山,密林叢生,人跡罕至,不規(guī)則的石塊遍布路途。
這對兩鬼一妖來說不算事,若一行走其間,也如履平地。
燕秦和若一養(yǎng)傷期間,藺綏和丹殊則去詢問定魂玉。
定魂玉并不算什么絕世珍寶,它的作用就是安魂定魂,因此這樣法寶對許多人來說都很雞肋,也沒什么人去爭奪,所以它留下的痕跡也很少。
“有同宗說,三十年前她曾經(jīng)看到過定魂玉,在一個鬼修手里,可是那個鬼修十幾年前就已經(jīng)銷聲匿跡,很可能是死了。我已經(jīng)傳信給家中那邊讓他們幫忙查了,一但有線索一定告訴你�!�
丹殊表情有些遺憾,并沒有幫上什么忙。
“多謝�!�
藺綏這邊得到的消息也差不多,只知道定魂玉的上一次出現(xiàn)是在一個鬼修手里,那鬼修習(xí)控魂役鬼之術(shù),需要用到定魂玉作為法寶,之后鬼修沒了消息,定魂玉也跟著失去蹤影。
“客氣什么,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丹殊大咧咧地說,雖然當(dāng)初藺綏他們不出現(xiàn),他也不會死在松青道士的手里,但肯定也討不了好。
“三月不見,你的氣息變了許多,行事風(fēng)格也有改變�!�
藺綏發(fā)現(xiàn)了丹殊身上的不同,要知道之前這可是一條貪戀美色的淫蛇,泡在人間風(fēng)月場所中,動不動就跑去看美人,哪怕身受重傷,嘴里也不閑著,原型都敢調(diào)戲人。
現(xiàn)在倒是收斂了很多,雖然身上依舊有著浪蕩子的氣息,但卻沒見他總是念叨著風(fēng)月事,身上的妖氣也增強了不少,像是經(jīng)歷過什么而沉淀下來。
“歷了情劫,你現(xiàn)在看我的原型可不是當(dāng)初那條小蛇了�!�
丹殊笑嘻嘻地說,好似對情劫渾然不在意,依舊是那副無憂無慮的模樣,可在他低頭的那一霎,藺綏還是捕捉到了他的難過。
藺綏也沒提,只是順著說:“是么,黑傘裝不下你了?”
“我還可以變小�!�
話題好像就在這一瞬間到此為止,靜默了一會兒之后,丹殊忽然抬頭問道:“你喜歡他們嗎?”
丹殊早就從他們一模一樣的面容上發(fā)現(xiàn)端倪,他不知道具體內(nèi)情是什么,但是也猜到了幾分,畢竟藺綏要找定魂玉,那倆多半是一個人。
藺綏并沒猶豫地點頭,丹殊呢喃:“那個道士我不知道,但是燕秦也喜歡你�!�
他說出了曾經(jīng)和燕秦的關(guān)于“情”的對話,臉上有幾分寂寥的神色。
“遇到她的時候,我才明白什么是喜歡,不是隨心而起的追隨,也不是轉(zhuǎn)瞬即逝的貪戀,那天很尋常,她坐在馬車里,從我面前經(jīng)過,正好掀開了簾子,和我對上了視線,對我笑了一下�!�
“我還說燕秦不懂,原是我不懂,想和一個人一直在一起,怎么就不叫情呢�!�
“那是一種強烈又急促的感覺,從未有過的陌生,在這種感覺來臨之前,我才發(fā)現(xiàn)之前的那些根本就不算什么,你們也是如此嗎?”
丹殊似乎在尋求共鳴,又像在尋求答案,又好像只是平常的傾訴。
藺綏眉間神色難辨,回應(yīng)道:“愛有千百種�!�
對于藺綏這種防備心很重的人而言,愛從來都不是突然降臨的。
他不會有陌生而濃烈的悸動,他的心藏在厚厚的陰云與算計之下,只有熾熱的愛意與堅定的忠誠和不畏懼傷痕的心才能走到他面前。
對于他來說,這是一個漸變的過程,他能清晰的感知自己是什么時候改變的,不過現(xiàn)在回頭去看,好像那些感覺又不太分明起來,那些愛意好像早已模模糊糊的生根發(fā)芽,纏繞在心竅。
那是燕秦不知何時在他心里種下的種子,在他察覺時,心已經(jīng)被裹滿了。
藺綏忽然間又生出些好奇來,他是這樣,那么燕秦呢?
若是之前藺綏也會篤定燕秦也和他這般是逐漸改變的,不過現(xiàn)在倒不是這么篤定了。
因為他是由己及人,但燕秦并不是他。
不過這個問題現(xiàn)在得不到答案,未來……未來也說不定。
丹殊灑脫地笑:“看來我又以為自己都弄明白了,這些事可真復(fù)雜啊�!�
他們沒再說起這件事,朝著鷹山而去。
鷹山山頂?shù)拇笫�,若一正在又一次推演�?br />
他停下手,陷入思量中。
一只紙鶴飛到他身旁,他將其拿在手中,讓它化為齏粉,隨風(fēng)而散。
這是師門的召令,這已經(jīng)是這幾日第四只紙鶴了。
想必他師父已經(jīng)知道了梧城發(fā)生的事情,不管是召他回去說些什么,又或者是旁敲側(cè)擊,若一都不感興趣。
藺綏說過,他一定會殺了了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