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打孩子，在他們心中還真不是大事，竹絲抽出來的一點皮外傷，也叫傷？
他腦中回憶著江檸抹脖子的那一幕，她動作中的干脆和決絕讓他震驚又害怕。
這丫頭膽子怎么這么大？氣性咋就這么大？
他坐在椅子上，望著蚊帳里安靜睡著的女兒。
山里的蚊子特別多，尤其是小屋的后面是毛竹林，為取水方便，毛竹林里有一條流淌著的小溪和水井，水邊蚊子多，山里的文字更是又大又毒，才這么一會兒，江爸胳膊上，腿上，就被咬了好多包，又不敢打，生怕吵醒睡著的女兒。
他不敢睡，江檸倒是睡得香。
在那種猛然爆發(fā)的強烈欲望退卻過后，剩下的又只是平靜。
平靜過后，又是后悔。
她確實沒有想到爺爺。
如果她就這么死了，爺爺該有多傷心啊。
她生怕因為自己的死，讓爺爺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影響他的壽數(shù)。
對啊，這個世界這么美好，有四月的天空，五月的風(fēng)，夏日荷花搖曳，秋日桂雨飄香，有那么多美食美景，還有爺爺呢。
想到爺爺，她的內(nèi)心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充盈在她胸口。
她躺在床上，幸福又安然的睡著了。
江爸被蚊子咬的沒辦法，點了好幾盤蚊香，才總算好了些。
等到后半夜，確定女兒真的睡得很熟，不會半夜起來做什么傻事，他悄悄起身，打開門，將菜刀、剪刀、柴刀、老□□，通通藏了起來。
他藏在屋后的柴火垛里，藏的很深，就連江爺爺?shù)摹酢鹾涂巢竦牟竦�，都被他藏在了柴火垛的靠屋墻的下面，保證他不說，誰都找不到。
如此不錯眼的熬了一夜，江爸是又累又困。
反倒是江檸，休息的非常好，醒來后，昨日沖動下抹脖子的自己，遙遠的宛若一場夢，有些不真切。
她有時候也分不清這到底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不知昨日是夢，還是今日是夢，又或者，都是夢。
看江檸早上醒來精神還不錯，眸光湛亮清澈，小臉紅撲撲的，一點都沒有昨晚瘋狂決絕的樣子，又乖又可愛，江爸當(dāng)下松了口氣，臉上帶了些小心的笑著問她：“檸檸醒啦？想吃點什么？我看到缸里有小龍蝦，爸爸給你燒小龍蝦吃好不好？”
想到昨日江檸正是因為小龍蝦的事，才會怕挨打不敢回家的，又連忙改口道：“檸檸吃不吃螃蟹？山澗里有螃蟹，我去抓了給你炸著吃�！�
山澗里的螃蟹不大，都藏在石頭縫里，溪水清澈，只要掀開石頭，就能撿到螃蟹，村里很多小孩放牛的時候，就喜歡抓螃蟹吃。
江爺爺就很喜歡給江檸做油炸螃蟹。
說到小龍蝦，江爸想到門口破缸里的半缸小龍蝦，笑著問她：“缸里的小龍蝦個是你抓的？你怎么養(yǎng)在山上？”
江檸幽幽地看了江爸一眼：“我要拿去賣錢啊�！�
江爸愣了一下，他確實沒想到女兒會想要自己去掙錢，在他心里，掙錢一直是他們這些大人的事，他和江媽努力掙錢，還債之余供家里三個孩子讀書。
想到昨天賣小龍蝦掙的二十多塊錢，他說：“你做，爸爸幫你賣，賣了的錢爸爸給你�！�
江檸卻笑著搖頭說：“不了，我自己去賣�！�
原本她身上沒錢，連擺渡的錢都沒有，現(xiàn)在爺爺將他攢的錢都給了她，雖也不多，可一來一回坐船的錢是夠了。
現(xiàn)在還不到逢集的時候，江檸便決定再去抓一些小龍蝦。
江爸之前也想著抓一些小龍蝦接著賣呢，現(xiàn)在女兒去賣，他也不好和女兒搶生意，便又去河灘上摸魚了。
經(jīng)過這兩天的大掃蕩，河灘上的魚基本都被摸干凈了，剩下的一些小魚屎也都被暑假在家的孩子們給撿的差不多。
江爸摸了一早上，一條大魚都沒摸到，只摸到兩條小臂長的黑魚，江爸干脆將它們放生了，專注的摸一些田螺和河蚌回去，養(yǎng)在院子里。
江媽見到江爸回來，臉色很不好看地說：“還知道回來�。课疫�以為你們死在外面了呢！”
江爸一聽到死字，就想到昨天女兒差點就抹了脖子的事，皺著眉說：“跟你講了多少次，別打孩子別打孩子，你怎么老是打她？你曉不曉得昨天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檸檸就拿刀把脖子抹了，我現(xiàn)在想起來都是一身的冷汗。”
江媽也被嚇了一跳，高聲罵道：“這作死的東西，我就罵了她幾句，哪里打到她了呀？跑的比兔子還快，還尋死覓活？小小年紀(jì)都敢拿刀抹脖子了？她想死怎么不死快點？早點死了清凈！”
“你小點聲！”江爸喝道：“你這一張嘴，講話就跟刀子一樣，她正是自尊心最強的時候，你天天這么罵她，誰受得了？”
江媽也氣道：“罵幾聲都受不了了，那要是生在別人家，不是要死好多回啦？”她是真的氣，但也沒懷疑江爸說的是假的，實在是這個女兒從小就老實蠢笨，怕她一氣之下真能做出抹脖子的事來。
這都養(yǎng)到十五歲了，出去打幾年工，都能給家里掙許多錢了，再過幾年嫁人，還能收不少彩禮。
她家可是給姑娘讀了那么多年書呢，彩禮不得多收一點？
她說：“我可真沒拿她怎么樣，我也是聽她攛掇你用農(nóng)田養(yǎng)那破龍蝦，氣狠了才拿了扁擔(dān)追她，追上了難道我還真打？那是氣不過想給她點教訓(xùn)，那天的事你們都看到了，我可沒打她，就為這點事，她就拿刀抹脖子？”
江媽突然頓了一下，心想難道是她怕她打她，怕的抹了脖子？
這丫頭膽子不會這樣小吧？
江媽越想越覺得還真有可能，她從小就怕她怕的厲害，用他們這的土話講，看到她嚇的都能尿褲子。
又想到她這些天跟她頂嘴的事，覺得讀書這事對她就這么重要？只說不讓她讀書了，就整個人性格大變，現(xiàn)在連抹脖子的事都敢做了，又怕她真死了，白養(yǎng)到這么大。
江媽緩了緩氣道：“你跟她說，叫她乖乖跟月琴打工去，過年把錢給我一分不少的帶回來。”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打工打工，打工能有什么出息？還不都是在給人家掙錢？”江爸皺著眉頭很不贊同：“你讓檸檸把大學(xué)讀出來，考個公務(wù)員，吃公家飯，以后也不知道有多吃香，和她兩個哥哥也能互幫互助。”
“就是不能當(dāng)公務(wù)員，當(dāng)個公辦的老師，一輩子旱澇保收，也比打工強不知道多少倍�！苯终f：“你別一天到晚聽人家攛掇，讓孩子們?nèi)ゴ蚬ぁ！?br />
江媽氣道：“就你曉得這些，我不懂！我不曉得女孩子當(dāng)老師好嗎？可家里三個人念書，高中學(xué)費全都要我們掏，明年兩個大的又要上大學(xué)，還要備上松子結(jié)婚的錢，處處都要錢，哪樣不要錢？”
江媽放下手里的衣服：“你不能只顧著眼前吧？眼下她去上學(xué)是行，那后面呢？松子和江柏馬上就要上大學(xué)，上完大學(xué)都二十好幾了，馬上就要結(jié)婚，結(jié)婚總要有房吧？你家里現(xiàn)在還住這么個破房子！”江媽在念道‘破’字時，臉上那嫌棄的表情都快溢出天際了，她指著自家那矮小陳舊的屋子：“你自己看看，哪家的姑娘愿意嫁過來？”
江爸沉默了。
江媽說：“你天天就曉得做好人，我來當(dāng)惡人�！彼砬槭謪挓骸八攀鍤q，真想要念書，明年也才十六，怎么就不能念了？月琴那里工資這么高，一個月兩百，一年就是兩千四，有這兩千多塊錢，明年松子他們上大學(xué)，我們也那么緊巴巴的，又不是做多難的事，當(dāng)個服務(wù)員，風(fēng)吹不著，雨淋不到，這么輕松的活都不干，那跟我們到工地上搬磚去，讓她搬一年磚，保證以后她呼呼的去！”
前世江媽也是這個理由說服了江爸，讓江媽在拖拽江檸上三輪車時，沒攔著她。
后來江檸也確實回來重新復(fù)讀了。
江爸不說話，江媽就知道他是同意了。
江媽一邊晾曬衣服一邊說：“我是她親娘，不是她后娘，她念了這么多年書，我對她也是仁至義盡了，等她兩個哥哥上了大學(xué)，家里寬裕了，她自己也掙了錢，想去念書我難道會攔著她不讓她念嗎？”又說：“行了，別搞你這些破玩意兒了，你昨天不是說抓小龍蝦賣嗎？趁這兩天多抓些小龍蝦，等逢集的時候賣�！庇终f：“鎮(zhèn)上要是賣不掉，你就拿到市里去看看！”
江媽雖說不愿意養(yǎng)小龍蝦，卻不會跟錢過不去，這東西能賣錢，江媽自然就讓江爸繼續(xù)去賣。
他們這里離他們本市很遠，卻與鄰市很近，從他們這里過了渡口，騎車兩個半小時就能到。
他們這邊的人如果有什么事，都不會去本市的市里，而是去鄰市，就連后來買房子，都是買鄰市的多。
江媽說的市里，就是鄰市。
江爸原想做些螺肉醬的，聞言將田螺都養(yǎng)在盆里吐沙，拿了竹筐去撿龍蝦。
到時候檸檸在鎮(zhèn)上賣，他就去市里賣。
很快就到了逢集的日子，這兩天江爸和江檸都攢了不少小龍蝦，兩人天蒙蒙亮就起來燒小龍蝦。
江爸燒，江檸就去摘黃瓜和青紅椒，大蒜也拔了許多，到時候放小龍蝦里當(dāng)點綴。
一鍋燒不下，江爸還分了好幾鍋，江檸干脆就做了好幾種口味，有蒜香的，有麻辣的，有香辣的，每種各裝了一桶，又裝了一盆配菜，然后又急匆匆的往船上趕。
江檸去鎮(zhèn)上要坐船，江爸去鄰市卻只需騎自行車就行了。
聽江爸說他要去鄰市后，江檸跟大伯娘借了秤，騎上自行車：“爸，你去鎮(zhèn)上賣吧，我去市里。”
她想去市里買一些書刊，這些鎮(zhèn)上是沒有的。
鄰市對他們這里的人來說，就和他們的后花園沒區(qū)別，去的人非常多，非常熟悉。
江爸不放心她，“你還是去鎮(zhèn)上吧，趕集的人多，去市里還得騎兩個多小時的車，這車你不好騎。”
江爸的自行車是二八大杠，車子又高又大，前面還有一條大杠，對江爸這也個高腿長的人來說，這樣的二八大杠自行車，他騎剛好，可對于矮小瘦弱剛剛開始發(fā)育的江檸來說，就太大了。
江爸說：“你騎上去我怕你腳都夠不到車蹬�！�
確實夠不到，江檸一言不發(fā)的下車去調(diào)整坐墊高度，江爸直接過去給她將高度調(diào)到最低，拍了拍坐墊：“還是高啊，你來騎騎看�！�
江檸都做好將腿從大杠下面的洞中穿過去，斜著騎的打算了，沒想到坐墊調(diào)低后，她勉強能夠到車蹬，又將兩個木桶往自行車后座的兩邊捆綁，江爸見她倔強，也來給她幫忙。
他實在不懂女兒為什么要跑那么遠去市里，要他說，去鎮(zhèn)上多方便，下了船就到了，可他也發(fā)現(xiàn)了，小女兒的性子和小兒子的性子一樣犟，養(yǎng)的三個孩子都是犟種。
這也是江檸第一次騎車去鄰市，以前回來都是開車，走的也不是這條路，這條路中間要穿過好多個村子，再通過好幾個鎮(zhèn)子，以前開車很快就能到的地方，騎車真的需要好久啊。
路上遇到幾個有集市的鎮(zhèn)子時，她還下車買了塑料袋，順便賣了一些龍蝦，等休息夠了后，她繼續(xù)往市里踩。
六點不到就出發(fā)，一直到八點多才到市里，她對鄰市很熟，但對這個年代的鄰市不熟，就問人民商場怎么走。
即使是幾十年后，人民商場也依然是鄰市的市中心位置，十分繁華。
江檸家離鄰市雖不遠，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方言，好在兩地毗鄰，婚姻互通的很多，鄰市的話江檸雖不會說，但能聽懂，她自己也說普通話，別人也能聽懂，很快就在熱心的大爺大媽的指揮下，來到了人民商場。
果然不愧是市中心位置，來逛人民商場的人非常多，江檸就在商場外面的樹蔭下，找了個位置鎖好車，打開兩只大木桶叫賣起來。
鄉(xiāng)下龍蝦多，市里卻不常見，江檸又搞了個試吃活動，來人民商場逛的人一般都不缺錢，又多是小年輕，他們嘗過后覺得好吃，也不好意思不買，都會買個一兩斤，江檸又每份里面切一根黃瓜的黃瓜條和青紅椒給他們拌上，原本一斤的龍蝦能拌出一大碗來，買回家做菜喝酒都很體面，沒多少時間，兩木桶的小龍蝦就賣完了。
江檸賣完龍蝦沒急著回去，而是去報亭，買了《武俠》《知音》《故事匯》《青年文摘》《讀者》等雜志刊物，有短篇的，也有可以連載長篇的雜志期刊。
第17章
17
江檸前世考上公務(wù)猿后，
工作清閑，閑暇之余便開始了創(chuàng)作，沒想到寫的第一部
作品就被編輯看中，
出版發(fā)表，
她也因此進入領(lǐng)導(dǎo)視線，在上面領(lǐng)導(dǎo)換屆時，
被調(diào)入領(lǐng)導(dǎo)辦公室，成為新任領(lǐng)導(dǎo)的秘書。
之前她想去鎮(zhèn)上找一找有沒有這類舊雜志刊物，找到地址后，抄寫下來，再尋著地址投稿。
現(xiàn)在有錢后，
她便想多買幾本，通過里面的作品，
找到合適刊物的寫作風(fēng)格，減少被退稿的風(fēng)險。
比如知音體的文章，
投往《青年文摘》，那必然是不行的，反之亦然。
買好雜志刊物后，江檸又將她草帽的繩索緊緊系在下巴上，騎著二八大杠飛快離開鄰市。
路上遇到鄉(xiāng)下水溝里有小龍蝦，
便順便又釣了兩桶帶回來，
等回到家時，
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
江爸早就跟船回來了，
見她這么晚才回來，
早就急的不行，
一邊抓小龍蝦，一邊就往市里的方向走，
一直走到渡口，不斷的往河那頭的堤壩上張望，等看到一個騎著自行車飛奔回來的身影時，總算放下心來，都不用擺渡的人親自拉船，自己就上了船，朝擺渡的人喊：“是我閨女，我去接她，你忙你的！”
擺渡的人正在渡口釣魚，聞言就笑了：“那行，你自己拉。”
他們這些河邊長大的人，鮮少有不會劃船撐船的，擺渡的船都不用槳，由一根長索聯(lián)通兩岸，坐船的人自己拉著長索過去就行了。
江爸拉船到對岸，連忙上去幫她把自行車搬下來：“你怎么搞到這么晚才回來？是不是迷路了？迷路你就問人，路在嘴巴下面，不要不好意思。”他拎著自行車覺得重量不對，問她：“是不是龍蝦沒賣掉？沒賣掉沒關(guān)系，晚上回去我們自己吃。”
江檸搖頭：“賣光了，桶里是路上釣的龍蝦，鄰市那邊龍蝦也多。”
集市上賣了兩回，現(xiàn)在不少人都知道龍蝦可以吃，估計下次去賣的人就不止他一家了，江爸正愁小龍蝦被人抓完了怎么辦，沒想到鄰市那邊也有，就高興地說：“那正好，這邊再賣兩天，估計就有人跟著賣了�！�
水電站抽水機抽水那幾天，江爸江媽就已經(jīng)將秧都插完了，雙搶結(jié)束，不光江爸閑了下來，別人也閑了下來。
沒出去打工的農(nóng)人，都會想辦法掙點錢。
此時距離過年還有半年，要是往年，他就帶江媽出去打工了，可一直在工地上搬磚干力氣活也不是辦法，他好歹也是高中畢業(yè)，之前是欠了許多債，沒辦法，只能先干苦力掙錢，現(xiàn)在好不容易把債還的差不多了，就想找個正經(jīng)事做。
本來想自己拉幾個小工去當(dāng)包工頭，江媽不愿意，江爸看這幾年家家戶戶都在建房子，建房子需要石子、瓜子片、石粉，他們這里沒有采石場，都要去很遠的地方用船拉，便想在老家開個采石場。
這事到現(xiàn)在都還沒跟江媽說，怕她不同意。
畢竟買設(shè)備要錢。
一直在家里歇著不掙錢肯定是不行的，家里三個孩子讀書呢。
江爸騎車帶著江檸，一路上都在思索后續(xù)掙錢的問題。
小龍蝦最多賣到十月份，后續(xù)還有幾個月，肯定不能在家閑著，不論后面能不能開采石場，掙錢這件事也是不能歇的。
江檸到家，江媽看到她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問她：“今天賣了多少錢？給我看看�！�
只要被江媽看到，錢就是江媽的了。
江檸可太了解了。
她抱著一摞書說：“我都用來買書了�！�
之前江爸就看到她懷里抱著一摞書，以為她買的是高中的輔導(dǎo)書，為她接下來讀高中做準(zhǔn)備，現(xiàn)在一看書上那花花綠綠的封面，就知道不是輔導(dǎo)書。
他伸手去拿書：“都買的什么書，我看看�！�
江檸避開他的手，轉(zhuǎn)身回了房間去。
江媽心里不虞，她都沒打算讓她讀書了，她還去買書，純屬浪費錢。
她忍不住在外面高聲嘀咕了一句：“念書不咋地，花錢倒是會花，那么多小龍蝦賣掉，起碼也有幾十塊錢吧？我就不信一點都沒�；貋恚 彼哌^去，拍門：“把錢拿出來，我給你收著�！�
江檸從小到大的壓歲錢都是江媽收著的，說是等她長大了給她，反正她是一分錢沒見過。
江檸說：“全買書了！”
“那你明天賣的錢全都給我交上來，一分都不能少！”
江檸不做聲。
等江媽去洗澡了，江爸才過來敲江檸門：“檸檸�！�
江檸開門，江爸走進來又拴上門，這才對江檸說：“你今天買的什么書，我瞧瞧。”
書就在書桌上，江檸之前還在看其中一本，研究文風(fēng)呢。
江爸看到眉頭皺的死緊，壓低聲音說：“我以為你會買輔導(dǎo)書，怎么買了這些？這東西能看嗎？你浪費錢我就不說你什么了，你這次好不容易考上一中，要是不好好學(xué)，成績很快就落下去�！苯终f：“你平時成績就不怎么好，這次考上一中我都意外，好不容易考上這好學(xué)校，你要是看這些雜書荒廢了，浪費那三年，那還真不如聽你媽的，去打工�！�
江檸平時在學(xué)校的成績還真的很一般。
中學(xué)她沒有住校，學(xué)校離的遠，每天早上四點多就起床，披著星月走去學(xué)校，放學(xué)回來他們吃完的碗筷都擺在桌上，等著她回來洗。
別人都在早讀、晚自習(xí)，她在來回趕路。
可讓人很意外的是，她人生中幾次重大的考試，她每次都能超常發(fā)揮。
中考、高考、考公。
江爸后來就常常為女兒考試這事感到神奇。
每次家里親戚說起她，都說她運氣好。
江檸抽回江爸手中的書，看著江爸：“我不會去打工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會好好學(xué)習(xí)的。”
江爸看著她買回來的那些書，還是憂慮。
他腦中一直回響著昨天江媽跟他說的話。
現(xiàn)在家中三個孩子讀高中，壓力確實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