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現(xiàn)在計劃生育,即使偷偷的超生,最多也就兩個,兩個房間,樓上一個,樓下一個,夠住了,不行還可以把樓上會客廳再做孩子房間也都可以。
堂屋建的大,又面朝大馬路,以后等他們老了,干不動了,還能開個小賣部,賣賣東西。
江媽聽到他這個規(guī)劃后,也不說了。
江媽其實沒有安全感,一聽江爸說,他們老了可以開小賣部,自己還能掙錢,就什么話都沒了。
等江松的房子建好后,他們再去深市賣兩年盒飯,到時候江柏也快大學(xué)畢業(yè),要找對象了,再給江柏建個一模一樣的。
江爸規(guī)劃的很好,將要建的樣式,地基怎么打,都和江大伯商量好后,江爸急著出去掙錢,就趕緊動工了。
江爺爺在江檸這里待到大年初二,就待不住了,要回吳城,要回老家。
這里住著雖然舒服,可吳城的鋪子也是要開的,老是待在這,暖和是暖和了,可掙不到錢啊。
江檸勸江爺爺說:“去年二哥一個人來學(xué)校報名的,我們都還沒陪他去學(xué)校報名呢,不如這次去看看,還有我那公寓房,也要過去看看的。”
江爺爺還沒去看過江檸的公寓房呢,只是因為有她這棟夸張的大別墅在前,待看到裝修如此奢華的公寓房后,江爺爺雖然還是咋舌不已,到底不像第一次去別墅那樣,以為自己在做夢了。
只是這一次,他清晰的感受到,大孫女是真的出息了,大孫女居然獨自一人,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一個人在滬市買了這兩套大房子,還幫著她二哥買了一套零首付的。
他一邊欣慰于孫女的出息,孫子孫女未來的前途是不用愁了,一邊又為孫女膽子比天大,欠下那么多的貸款而心焦。
之后江檸又帶著江爺爺、江柏去了江柏學(xué)校的門口,她主要是來看看,這附近有沒有什么鋪子可以買,要是有房子,買房也行啊。
唉,《白蛇修仙》出版后,又打了兩筆稿費過來,錢多了花不完,只能用來買房買鋪子了。
第138章
138
江檸是到了江柏所在的學(xué)校,
聽江柏介紹才知道,當(dāng)初她想讓江柏報華東理工,江柏自己報的這個滬市理工,
前身是由華東工大和滬市機(jī)械學(xué)校合并組建的。
此時學(xué)校里面人非常少,
門衛(wèi)看過江柏的學(xué)生證和胸卡,知道這事他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
帶著妹妹和爺爺來參觀學(xué)校的時候,就讓三人進(jìn)去了。
這還是江爺爺?shù)谝淮芜M(jìn)大學(xué)。
學(xué)校對他來說一直是神圣的,他小時候,沒有學(xué)校,只有個小學(xué)堂,
他進(jìn)去讀過兩年,認(rèn)了些字,
會背一點三千百,后來也都在沉重工作中忘了,
大概還記得的,就是人之初性本善了。
連鎮(zhèn)上的初中都沒進(jìn)去過,只站在門口凝神遙望過。
江家三兄妹實際上都是非常獨立的人,江松雖然小時候有江爸江媽帶著去學(xué)校報名,后來就指望江松帶著兩個弟妹去熟悉學(xué)校,
但江松實際上并不需要,
他從小就有股獨立的日天日地,
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
當(dāng)然,
你要指望他像個哥哥一樣,
帶著弟弟妹妹們?nèi)W(xué)校報名,參觀學(xué)校,
那也是想都不敢想的,他腦子里就沒有這根筋,三個人中,反而是江柏更像是一個負(fù)責(zé)人的哥哥,江松在外面仿佛脫韁的野狗般,在前面橫沖直撞,江柏就任勞任怨的負(fù)責(zé)帶好妹妹,看好所有東西。
他也不是沒有怨氣的,他所有怨氣都是沖著江松去的,所以,他也看不上江松,在江爸江媽忽視他,將全部精力金錢都投注到江松身上時,他和江檸吐槽過:“就大哥這樣的,我就不信他將來能混出頭,不信你看著好了,一點責(zé)任心都沒有的�!�
所有人都說江柏不如江松,不如他聰明,不如他靈活,不如他腦子機(jī)靈,可江柏就是認(rèn)定:“你看著好了,我不會過得比他差的�!�
他是不服氣的,他也一直奔著自己理想中的生活,腳踏實地,一步一步,悶頭前行,從不動搖,從不彷徨。
以前有人在網(wǎng)上說:男的就沒有不偷腥的!
男的就沒有不出軌的!
男人就沒有不PC的!
男的就沒有不怎么樣的!
至少,在江檸知道的當(dāng)中,江柏是全都沒有的。
且,他是個筆直的直男。
這些話,江柏聽到全都嗤之以鼻。
他就像修行在這個人世間的苦行僧,堅守著自己的堅守,堅持著自己的堅持,和江檸說起來,唯一讓他感到高興的事,就是自己小金庫漲到多少了,自己的存款又漲到多少了,每每說起這些,他就和爺爺一樣,有種隱秘的得意。
這種得意,他還不能跟除了她和童金剛以外的人分享,因為別人會向他借錢,他每次收獲了多少,都會來跟妹妹說,仿佛在隱形含蓄的訴說:“你看,我都有這么多錢了,那些說我不如江松的,說江松將來一定有出息,說我……”其實沒多少人說他怎么樣,他隱沒在江松的陰影下,大家只是默認(rèn)了他將來的普通,將來不會有出息。
他又怎么會服氣。
此時他帶著妹妹和爺爺參觀自己的大學(xué),眉眼彎彎的,唇角也矜持的上揚著,就像前世他偶爾跟江檸矜持含蓄的炫耀他小金庫時的樣子,可以說一模一樣。
只是如今的他,更加陽光,情緒也更外露一些。
他給江爺爺和江檸介紹學(xué)校的每一棟建筑,他上專業(yè)課的地方。
他學(xué)的是機(jī)械專業(yè),這是他最喜歡最擅長的,他在這里如魚得水。
他依然不會交際,卻不再像高中時那樣冷漠,對誰都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現(xiàn)在和寢室里的幾個人,關(guān)系還挺好。
江柏并不是個會說自己事情的人,但他每周五都‘回家’,周日才回來,每周過來都會帶一大瓶好吃的,寢室里自來熟的同學(xué)都會來搶,他也不像以前那么小氣摳門,也愿意笑著和寢室里的室友們一起分享。
但他又是個特別敏感的水,寢室里誰真的和他好,誰不好,他心里自有一桿秤在。
江爺爺就像朝圣一般,跟著小孫子,聽他說大學(xué)里的每一件事,可惜這小子語言太過匱乏,江檸真恨不能這是她的學(xué)校,把他擠開,由她來講。
她可會炫耀自己獲得的一切榮譽啦!每次都能把江爺爺逗的眉開眼笑。
哪像江柏,說的干巴巴的,像炫耀都不好意思炫耀的模樣,就自己眉眼彎彎,樂的很開心的模樣。
參觀完了學(xué)校,江柏又帶他們逛了逛學(xué)校的其它地方,江檸注意到,這個學(xué)校由于是兩個學(xué)校合并組成的,目前學(xué)校還很新,學(xué)�?偣灿腥齻門,正大門就不說了,正對著馬路,視野開闊,兩個側(cè)門,一個對應(yīng)了小吃街,雖然此時還沒開學(xué),小吃街門面都是關(guān)著的,還有一個小門,后面還沒有建設(shè)完成,一片荒地和新建的樓房,下面的門面房,都還沒建設(shè)好。
江檸便朝這里走去。
建筑工地上是有人在值班的,一聽說她是來買房買鋪子的,就趕緊打電話聯(lián)系了他們的經(jīng)理,很快就有人過來。
江柏聽她說要買這里的鋪子,有些不解:“這里平時鬼影子都沒有一個,沒人過來。”
后面這么亂,都是建筑工地,確實不會有人來,而且這道小門一直都被鎖著,偶爾才會在‘小門’中的貼門上,打開鐵門上的真‘小門’,供人進(jìn)出。
江檸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她過去雖沒有來過這個地方,但想也知道,幾年后,等這個小區(qū)建成,這一塊鋪子的價值就上來了,到時候不論是在這里開店也好,還是出租也好,都合適。
這里買房也是送藍(lán)印戶口的,但江檸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藍(lán)印戶口了,就不在意這些,干脆沒有買房,而是買了兩個鋪面,位置挑的也是距離學(xué)校后門最近的兩個位置。
江柏江爺爺,哪怕已經(jīng)知道,這個孫女如今財大氣粗,也見過了她已經(jīng)裝修好的一個三百多平的復(fù)試公寓,和硬裝已經(jīng)完成,軟裝還有待補充的豪宅,可眼看著孫女又眼也不眨的,又買了兩個商鋪,兩個人都有些恍恍惚惚,尤其是,這兩個商鋪,每個月要還的房貸接近四千塊錢的時候,江爺爺覺得自己快昏過去了,尤其是,江檸終于和他說了實話,別墅的房貸,每個月也有兩千塊的時候,江爺爺撫著自己的老心臟,悶不吭聲的往外走。
此時他哪里還有心情參觀什么學(xué)校呀,回家收拾了東西,就要回吳城:“像你這么敢花錢,我哪敢歇?這歇一天,就少賺好多錢!”
就他現(xiàn)在已知的,江檸一個月就要花六千五百多還房貸,加上江柏的,就是七千塊錢房貸。
乖乖龍地咚,他之前就曉得自己孫女敢花錢,實在沒想到,她這么敢花錢啊,七千多塊錢的‘高利貸’。
江爺爺不懂民間高利貸和銀行放貸的區(qū)別,在他眼里,只要是貸款,那都是高利貸,弄不好就是要家破人亡的。
江爺爺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掰著手指頭算,每年下半年店里生意都是最好的,平日里一天十幾二十多一天,能賺個一百多到兩百多,年底一天一百件很尋常,多的一天兩百件也有的,光是這個寒假,江柏和童金剛到處跑,一天都能賺個兩三千塊錢。
上大學(xué)的第一個學(xué)期,他見妹妹賺錢太容易了,自己在離開妹妹店里后,也去批發(fā)市場批了些東西偶爾在校門口賣,去了批發(fā)市場進(jìn)衣服,他才知道,有些他進(jìn)貨的價格比他賣的還貴。
他也不敢看那些質(zhì)量特別好的,只挑小商品市場進(jìn)貨,因為學(xué)生的錢有限,進(jìn)的太貴了,根本賣不掉。
他自己如今會打扮了,把自己當(dāng)模特來打扮,晚上就在他們后門的一條街上,拉個衣桿子,鋪上草席,有些衣服就放在草席上,有些掛燙好,放在衣桿上,衣服賣的很便宜,一件只賺一兩塊錢,一個學(xué)期下來,也沒有在妹妹哪里,年底一天賺的多。
江爺爺和江柏兩人都在頭腦風(fēng)暴,自己賺的,夠不夠妹妹還房貸的。
妹妹去年下半年都在集訓(xùn)隊,打電腦的時間都少了,更別說她自己親自賺錢了,都是靠店里的江爺爺,和年底放假的江柏在賣。
江柏算了自己年底這段時間賺的,江爺爺算了自己這一年賺的,然后都有了很重的危機(jī)感。
尤其是,兩個人看妹妹孫女,欠了這么多‘高利貸’,心態(tài)還這么穩(wěn),還有種躍躍欲試,想要繼續(xù)買房的打算后,兩個人就心驚膽戰(zhàn)。
江檸還想帶江爺爺在別墅里多住幾天呢,結(jié)果江柏和江爺爺都迫不及待的要回吳城繼續(xù)擺攤賣衣服,江檸只好打電話跟錢經(jīng)理說,冰箱里還有一些蔬菜肉之類的東西沒吃完,,讓他有時間可以過去,拿到售樓處,給大家伙加餐,順便沒事的時候,繼續(xù)將別墅通風(fēng),麻煩他幫著照看一下。
這事她也和江柏說了,讓他開學(xué)后,每周去她別墅照料一下。
這件事江柏可比她上心多了,妹妹心好像有點大,跟大哥江松一樣,只會買買買,買完了心就很大的放在那,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貸,也不放在心上,著急的就只有他和江爺爺。
不得不說,江柏真相了。
江檸外表上看,和江柏的性格有些像,都是沉默穩(wěn)重,做事一絲不茍,但她實際上的內(nèi)核,卻是和江松是一樣的,兩個人都是天生的樂觀主義者,如果說她和江柏有什么一樣,大概就是兩個人都更有同理心和責(zé)任感。
可在江柏眼里,妹妹除了沒有像江松一樣,從小到大都是脫韁的狀態(tài)外,現(xiàn)在也開始慢慢脫韁了,他在后面替妹妹小心翼翼的拉緊韁繩。
在他眼里,妹妹這種貸款買房,還買了這么多,欠下這么多貸款的行為,真的和江松沒兩樣,可他又莫名的相信江檸,至少江檸是真的有錢去付這些首付,也是真的有錢還這些貸款。
尤其是,妹妹的智商和見識好像比他高,應(yīng)該……比大哥靠譜吧?
家里有兩匹脫韁不受控的野馬,江柏壓力很大。
因為時間緊急,江爸急著出去掙錢,大年初二就將宅基地完全落實了,年初二江媽帶著她的臘雞腿肉,回了娘家。
她這次回來,帶了六七十斤的臘雞腿肉,全靠江爸挑回來,給了江姑姑家五斤,江大伯娘家兩三斤,剩下的,留了三十多斤自家吃外,剩下的,娘家的六個兄弟姐妹,每家分了五斤,可謂是大手筆了。
要知道,一斤鮮肉,只能腌出來七兩臘肉,這些臘雞腿肉,雖是江媽一整年,一點一點從各個雞腿鴨腿上切下來的不完整的肉,可也是實實在在的肉,在這年代,可是好東西。
她幾個哥哥嫂子弟弟弟妹,除了個別兩個很摳,只進(jìn)不出的,大多數(shù)都給她回了禮,尤其以她嫂子和最小的弟弟妹妹回的多,她的小弟小妹也是在外面打工的,家里有的東西并不多,只能悄悄給姐姐塞錢。
被江媽給他塞了回去,還另外給江小舅塞了五百塊錢,說:“這些年你沒少給我錢,我也沒算是多少�!币娊【瞬灰�,江媽拉著他說:“我曉得你給我塞錢這事,紅玲沒少跟你吵架,那些年我是沒辦法,知道也裝作不知道,就收了�!彼龎旱吐曇�,私下跟江小舅說:“今年我和你姐夫,在外面火車站賣盒飯,一天能掙許多錢,現(xiàn)在把債都還完了,你姐夫現(xiàn)在在家正打算建房子,現(xiàn)在我們身上有錢,你以后可別再給我塞錢了,紅玲知道了心里該不快活了,你自己還有孩子要養(yǎng),把自己照顧好�!�
她望著瘦的和竹竿一樣的小弟,目光溫軟,心疼地拍了拍幼弟的胳膊說:“你也照顧好自己身體,我跟你說,賣盒飯可掙錢了,你不也會燒飯嗎?和紅玲就找個工地,或者火車站汽車站,賣賣盒飯�!�
她壓低聲音:“一份盒飯就算掙兩三毛錢,一天一百份也有二三十塊錢,中午晚上兩頓,賣五百份都是多少錢了?可千萬別去打工了�!�
她欠債最多的這些年,就數(shù)幼弟幼妹幫她最多,她自然也是最疼幼弟幼妹的,其他幾個弟弟妹妹,雖也心疼她這個姐姐,也會幫她,可他們?nèi)汲杉伊�,就是幫她,也要考慮到家里老婆丈夫的想法,最多給她多塞點吃食,金錢上想要幫助她也不容易,這個時候,誰家的錢不是血汗錢,辛辛苦苦掙來的,誰敢隨便借給別人,更別說,她幼弟那都不是借,是私下悄悄塞給她了。
她又說:“你要是不曉得怎么燒菜,就來找你姐夫?qū)W兩天,你姐夫會燒�!�
這也是江媽這么多年,日子過的辛苦,汪家?guī)讉舅舅,沒有過來打江爸一頓,沒有勸江媽離婚的原因,除了有三個兒女外,就是江媽雖然辛苦,但只沖著江爸愿意在辛苦忙碌之余,還愿意在家做飯、哄著讓著江媽這一點,他們也勉強(qiáng)放過了江爸。
也他們也知道,是江爸讓江媽這些年過的如此辛苦,所以汪家的幾個舅舅小姨們,沒一個待見江爸的。
她又挑著擔(dān)子,擔(dān)子里全是哥哥弟弟們給的回禮,她繼續(xù)往兩個妹妹家送,她一個妹妹嫁的遠(yuǎn),她直接把東西留在了嫂子家,等妹妹回門的時候,讓嫂子幫忙轉(zhuǎn)交,又挑著擔(dān)子去離的不是很遠(yuǎn)的妹妹汪愛蘭家。
說是不遠(yuǎn),實際上走路沒有一個小時也不能到的,她到了鄉(xiāng)里的時候,把擔(dān)子放在了她小時候的一個小姐妹家,又買了些東西,送到幼妹家。
汪愛蘭因為長期在窯廠里干體力活,她實際年齡比江媽小十歲,可看著和江媽年齡差不多大。
尤其是這一年,江媽雖需要洗菜切菜、賣盒飯,但都算不上什么重體力活,也不用像之前那樣在工地上,風(fēng)吹日曬,就這,還是因為江爸到底是高中生,工地上一些記賬、監(jiān)工、測量、水電之類的輕活也被他拿去了,他們才沒有被生活的重?fù)?dān)壓垮。
汪愛蘭和汪愛蓮雖是親姐妹,長得卻完全不同,江媽是凈挑父母優(yōu)點長了,個高腿長體型健壯豐滿,幼妹汪愛蘭卻是凈挑了缺點長,小眼睛塌鼻梁個子也沒有汪愛蓮高,但她性格卻極為溫厚,坐在門口招待小姑子的她,遠(yuǎn)遠(yuǎn)看到江媽,就趕緊小跑過來,接過姐姐手上拎的一大包東西,埋怨道:“你到我家來,每回還帶這么多東西干嘛?你自己家里都難死了,不用給我?guī)|西,我都還沒給你帶東西呢!”
江媽走了一身汗,小姨父也客氣過來給江媽泡茶:“大姐來了,快進(jìn)來做,吃點茶點。”
江媽過去喝了茶,吃了點東西,姐妹倆才到房間里說悄悄話去了。
她兩個妹妹中,一個妹妹嫁的遠(yuǎn),這些年來往少,也很難幫助江媽什么,倒是小妹離的近些,在她出去打工的那些年,每年過年,不是送菜送米面年糕,就是送米糖、豬肉,江媽一直都記在心里,這次回來,不光給小妹家?guī)Я宋褰锱D雞腿肉,還有一件紅色毛衣。
江小姨說:“你給我?guī)н@個干啥?我都一把年紀(jì)了,還穿這樣紅的顏色,穿出去讓人笑話,你拿回去給檸檸穿�!�
見大姐不以為意,江小姨有時候是真不懂大姐在想什么,勸道:“檸檸都這么大了,都是個大姑娘了,你好好對她,以后你老了,她不也會孝順你嗎?”
江媽嘴巴很硬:“我稀罕她孝順!她不氣死我就是我好命了!”
想到今年三個兒女一個沒回來,江媽原本渾身是刺,此時也不禁在妹妹面前軟了下來,可大過年的,還不能哭。
江小姨就嘆氣:“你呀,就是脾氣太剛硬了�!�
她小時候,最怕這個姐姐,大姐對他們又像姐,又像娘,她們親娘是個小腳太太,一共生了七個子女,不知是生育過多,還是小腳的緣故,身體一直不好,還要干活,根本無法帶這么多孩子,所以江媽下面的幾個孩子,全是她帶大的。
她說:“你就是想的多,你們那養(yǎng)雞場倒閉,跟檸檸有什么關(guān)系?她那時候才多大?”
偏偏她聽信外人的話,外面人說江檸是個掃把星,好好的養(yǎng)雞場,之前好好的,江檸出生后沒兩年,就發(fā)大水,又沒兩年,發(fā)雞瘟,導(dǎo)致養(yǎng)雞場倒閉了,江家負(fù)債累累,肯定是她命不好,帶來的霉運。
別人只是嚼舌根,江媽還真信,把家里一切災(zāi)難的來源,都?xì)w結(jié)于江檸是個掃把星。
江媽聞言瞪了妹妹一眼,語氣理直氣壯:“你也別替她講好話,她大哥二哥出生都好好的,家里一點事都沒有,她一出生,不是發(fā)洪水就是發(fā)雞瘟,不是掃把星是什么?”江媽翻了個白眼,“她就是生來克我的!”
她站起身說:“行了,我也不多說了,家里還有許多事,你姐夫跟大隊部申請了宅基地,在搞建房的事,我也要回去幫忙,就不多坐了�!�
江小姨連忙拉她:“你這急沖沖的,才剛來就要走,就差這么一會兒?你坐著,我給你下碗面吃!”
家里燉了老母雞,她很快給江媽端來一大碗雞翅面,家里兩只雞腿,早上被她一雙兒女一人分了一只。
在江媽吃面的功夫,江小姨又收拾了一大包自家做的米面,一桶自家做的年糕,還有一只老母雞給江媽帶回去。
待江媽離開了,小姨父才走進(jìn)來,略有些不滿地對江小姨說:“你倒是大方,每年都是米面、年糕的送,今年還給你姐捉了只老母雞去。”
江小姨和小姨父差了十來歲的年齡,還是第二任妻子,還為他生了一對兒女,平時夫妻倆,雖小姨父性格強(qiáng)勢些,但夫妻倆一個強(qiáng)一個柔,倒也互補,小姨父也多讓著江小姨居多,不然也不會妻子年年送,這回還送了老母雞,他都是等江媽走了,才過來和江小姨說。
江小姨拿著江媽送過來的一大堆東西,和紅色毛衣說:“你也別說我只給我姐東西,我姐日子好過的那幾年,也沒少給我東西。”
小姨父看到江小姨手上嶄新的紅毛線衣,這才笑了,翻了翻江媽帶過來的東西,待看到還有臘雞腿肉后,拎起來伸手顛了顛,咋舌地說:“乖乖龍地咚,你大姐今年倒是舍得,給我們送了這么多肉!”
雖說肉不知為何切的小了點,那也是肉啊。
江媽回娘家的時候,江爸私下給了江奶奶兩百塊錢。
江奶奶已經(jīng)很久沒有收到過江爸給的錢了,收到錢就樂呵呵的收下。
江奶奶和江爺爺性格完全不同,江爺爺是個奉獻(xiàn)型性格,身上稍微有點錢,就恨不能全掏出來給兒孫,自己的晚年全憑兒孫的良心,從受益者的角度,江檸自是很心疼江爺爺,很愛江爺爺,可從旁觀者的角度,江檸卻更欣賞江奶奶的性格。
江奶奶除了在江大伯家的幾個兒子小時候,會給三個大孫子幾分錢壓歲錢,有好吃的會藏起來,分一些給幾個孫子之外,不管兒子也好,女兒也好,給了她的錢,她全收起來當(dāng)自己的私房錢,手里有錢心里不慌。
兒女給她買衣服,她就樂呵呵地穿,女兒哪年要是沒有買,她反而生氣擺臉色。
她現(xiàn)在干活少了,平日沒事就在村子里和幾個老姐妹打打葉子牌,周末就跟著老姐妹們?nèi)ヌ可降慕烫贸�,對著發(fā)下來的曲譜認(rèn)認(rèn)字,經(jīng)常和這些信教的老姐妹們聚在一起唱歌。
這樣稱不上自私,但又有些自我的人,實際上要比普通老人要活的更舒心快樂的。
有時候,私心上來說,江檸希望江爺爺是這樣的老人,她希望他快樂。
可反過來說,如果江爺爺真是這樣的人,那太奶奶、姑奶奶、小叔爺爺、包括她,可能都早早就沒了。
也說不定,江奶奶也在三年饑~荒時期,帶著幼弟嫁人,撫養(yǎng)大了幼弟。
江媽回來的時候,江姑姑已經(jīng)走了,江爸已經(jīng)從江姑姑這里打聽到,江柏每天賣完衣服后,都回吳城,衣服好像是在吳城拿下來賣的。
江爸又問江姑姑,江爺爺是不是生病的事,江姑姑疑惑地說:“沒聽柏子說啊�!�
江爸又問有沒有看到江檸,江姑姑說:“我好像聽柏子說了一嘴,檸檸好像是去參加什么冬令營了�!�
江爸雖說是高中生,可他那個時代,正處于文化大、革命時期,高中連老師哪里敢教書本上的知識?高中全靠他們自己自學(xué),連冬令營是個啥他都不知道。
但聽江姑姑說,就以為江檸還在那什么冬令營沒回來。
江姑姑今年依然是來去匆匆,她走了后,江爸和江大伯一起商量,這新房面積要建多大,要建幾層,樓頂不要平房,要紅磚大瓦,外面的瓷磚不要現(xiàn)在普遍流行的白色墻磚,他要深市目前流行的那種紅色小塊瓷磚,地面也只要現(xiàn)在最常用的水泥地,而是用大塊瓷磚鋪地,所有的地面都用瓷磚鋪起來。
江大伯咋舌:“你這要多花多少錢�。俊�
即使是他在新街給人建的房子,也沒奢侈到這個程度,連堂屋都要用瓷磚鋪地。
像江大伯家,從樓上到樓下,全部都是細(xì)水泥抹平的水泥地,就這已經(jīng)是很好的地面了,到了夏天,就可以把房間拖干凈,大家在房門外,脫了鞋子進(jìn)屋,房間都要少打掃幾回。
也只有去年建新街,新街的第一層全是水泥地,從樓梯開始,一直到二層三層,全部鋪的地板磚。
所以,江爸和他說了,鋪地板磚這些,江大伯是知道的,也做過,完全沒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太奢侈,太貴了。
不光如此,江爸還要將墻面的一米二的位置,也都貼上白色瓷磚,上面在抹上白石灰。
關(guān)于樓頂,江爸不能免俗的,喜歡彩燈,喜歡水晶吊燈。
這是這個時代的流行趨勢,哪怕最后證明這東西沒個鳥用不說,還難打理,容易積灰,還容易壞,可在這個年代,這就是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