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揚眉笑得大聲,抬手把車門都鎖起來:“不許,陸太太人都在車?yán)锪��!?br />
他抱著人坐在腿上,垂首含住她右側(cè)耳垂,慢慢舔.弄,云挽的耳根敏感,就如同他的喉結(jié),他氣息滾燙,不過才逼近,她已經(jīng)瑟縮著窩在他懷里吐氣,發(fā)不出聲音了。
車廂內(nèi)很安靜,只有吮吸耳垂,后來吮吸唇瓣的一點點聲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云挽眼睫簌簌顫抖,指尖無意識揪緊他領(lǐng)帶,他一笑,扣住她手腕:“陸太太攥那么緊,報復(fù)我嗎?”
她細(xì)聲細(xì)氣:“沒有�!�
尾音像小貓兒撓似的。
陸承風(fēng)把她手拿開,放在唇邊吻了吻,掛在脖頸上:“放松點。”
沒了臂膀阻礙,兩副身體相貼,嚴(yán)絲合縫,陸承風(fēng)體溫常年都很高,貼上去她才感受到一種炙熱的溫度,她舒服得想哼哼。
他微仰著頭,吻她下巴,手臂一直牢牢圈住她的腰。
默不作聲親了半晌,云挽暈暈乎乎,緩慢睜開眼,看見他一雙燃著情.欲的眼睛,幽幽滅滅,如同要將她吞噬。
她轉(zhuǎn)過彎,腦海里一瞬間清醒了,推開他:“不,不行�!�
他含糊屏住氣息,眼眸里精光一閃,透著被打斷后的狼狽:“為什么不行�!�
云挽小聲說:“我懷孕了�!�
懷孕了。
應(yīng)該,不能那個吧。
她說著下意識抽回一只手,捂著小腹,薄薄紅透的眼尾瞥他,染著幾分不自然的躲避。
或許就是這個動作。
他不喜歡,云挽看他微微斂了眉:“懷孕了就不可以嗎?”
她低眸小聲解釋:“我怕弄到孩子�!�
他精力太旺盛,從初夜開始,她就有心理陰影了。
第一次她喝多了,醉醺醺,而他是滴酒未進的。
其實喝醉了會斷片,也不會記得特別清楚。
然而陸承風(fēng)就跟猛獸沒區(qū)別,云挽腦子是要暈了,身體卻還是被他撞醒。
她身體一直孱弱,盡管懷孕之后,都在喝藥調(diào)理,然而距離真正健康,還有段距離。
“我怕沒懷穩(wěn)。”她滿心擔(dān)憂,咬了咬唇,“之后再,那個,好不好?”
陸承風(fēng)疑心重,她要是不說是怕孩子有事,他指不定聯(lián)想到哪里去,她怕了他了。
果然,她說完,陸承風(fēng)凝神望她片刻,唇角露出個虛浮的笑意。
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倒是真的不再吻她,只是簡單胸膛相貼,掌心圈著她的腰慢慢摩挲。
視線望著前座某一點出神。
他忽地說:“我還記得今年除夕,就是在這個地方,你懷孕了�!�
眼里帶著很多平和的情緒,感覺不像是膈應(yīng),反倒有幾分柔情。
倒是云挽,聽他這么說,腦袋里轟一聲都要炸開了,她面紅耳赤攥著他手臂:“不……”幾乎是有些不想他說下去。
主要是太尷尬了,他記得這回事干嘛啊。
而且云挽很少聽他說情緒,尤其是除夕,她知道他和家里鬧了不愉快,一直都不敢提。
陸承風(fēng)自己卻說了。
他溫聲說:“其實早上送你的時候,開車過來你家,我就有這種想法,那時候總想著是沒印象了,畢竟只來過那一次,我對這片也不太熟。”
“可是直到開到這邊小巷子,看到這里的街道和墻,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來,不是沒印象,是太有印象了�!�
云挽安安靜靜看著他。
他眼睛逆光而視,語氣淡然得好似只是在說一件小事,然而不管是對她,還是對他,這件事就像發(fā)號槍施令。
他們原本想停在原地,躊躇不前,如今不得不往前。
粗糲的掌心撫上她側(cè)臉,她濕漉漉的眼睫一顫,看他掌心,又不安看向他:“嗯?”
陸承風(fēng)啞聲說:“今天回家了,高興嗎�!�
云挽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個家,就當(dāng)做是說回自己家了,小幅度點頭:“開心�!�
他輕嗯:“那就好�!鳖D了頓,又問,“你和家里人都聊什么了,我也想聽聽�!�
說到這個就尷尬了,家里聚餐能聊什么,不都是那些事,肯定和公司聚會,或者團建聚餐不一樣。
更何況,今天她回去,奶奶原本是想說相親的事。
她當(dāng)然略過,不好說給他聽,陸承風(fēng)老謀深算,不愛她也不準(zhǔn)別人碰她,跟他說他肯定發(fā)瘋,她真是害怕了。
云挽就說:“沒聊什么,就是聊聊爺爺?shù)牟�,聊家長里短的,沒什么營養(yǎng)。”
“嗯�!�
“我爺爺前段時間不是住院嗎,他本來是要每天固定時間出門遛彎,現(xiàn)在去不了了。在家老不高興,撅著個嘴。我哥沒辦法,只好買了個投影哄他�!�
說著有些緊張看向陸承風(fēng)。
她想他那個家庭,應(yīng)該不會想聽這些。
然而陸承風(fēng)卻始終望著她眼睛下方一點,臉上表情很淡,可是也沒有不耐煩,她說幾句,他會輕輕嗯一聲。
她抿唇:“你是不是不想聽這些?我們家話題都挺無聊的�!�
“沒有�!标懗酗L(fēng)笑了一下,額頭輕輕挨著她鎖骨,“挺有意思的�!�
他頓了頓:“比我們家有意思�!�
他難得模樣很沉默,云挽臂膀輕輕環(huán)住他,心里打了腹稿,也小心翼翼向他拋話題:“那你晚上去做什么了,能說嗎?”
又補充:“不說也沒事。”
陸承風(fēng)摩挲她手腕的動作停滯,狹窄車廂里,一時間只能聽到她心跳聲。
她心很慌亂,大概又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很笨的問題了。
早知道不問了,她覺得每次氛圍都還好的,她說一句,什么都變了。
上次就是這樣。
他明明都溫聲細(xì)語和她說話,她非要多問一句。
她心里忽地,涌上些莫名的羞愧和自責(zé),又不知道為什么要自責(zé),總覺得都怪她自己,不會說話。
然而大概就停了那么一秒,陸承風(fēng)順著手腕,抓上去點,開始重新輕輕摩挲起來。
“晚上有事去南京,和朋友聚了聚�!彼ь^看她,好像也沒表現(xiàn)得不高興,輕聲說,“你要是想去,忙過這一陣,帶你去見見�!�
云挽心里一驚:“哦�!�
又覺得自己這個反應(yīng),有點太敷衍了,就小聲換了語氣:“好,好呀。”
說完她就不說話了。
她沒想到他今天這么好說話,心里惴惴的,還以為他會發(fā)火呢。
陸承風(fēng)倒是看了她好幾眼:“不問了?”
她回過神:“啊,問完了呀�!�
不是他都說完了嗎。
還要問什么。
陸承風(fēng)默不作聲看她幾秒,垂眼:“我還以為你會多問點�!�
她怎么敢,云挽肩膀縮了縮,要是梁西嶺,她就問了,就跟尋常聊天那樣,梁西嶺不會生氣,氣了也就是笑笑。
他不一樣。
她有時候問他,甚至已經(jīng)不是想知道答案,只是為了能夠找點話題拋給他,她只是想和他說說話,僅此而已。
可她不了解他,都不知道能說什么。
她其實已經(jīng)能感覺到,她的心,開始一點點產(chǎn)生變化,她原本鼓足勇氣,只是后來慢慢地,那份勇氣開始流逝。
她暫時沒有找到補救的方法,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
陸承風(fēng)看她不說話,倒是換了話題,問她平時在家喜歡干什么。
云挽說沒什么:“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就是寫作業(yè),寫卷子,沒什么特別的興趣愛好�!彼nD,思考了下,“唯一愛好的,可能就是拍照片吧。”
陸承風(fēng)說:“攝影嗎�!�
她搖頭:“不是,我沒有那么專業(yè)的器材,就是拿手機隨便拍拍,也不專業(yè)�!�
“單純記錄一下。”
“嗯。”
夜雨敲在車廂壁,他聲音含著溫柔的喑�。骸跋肟纯础!�
她埋在他溫?zé)峋珘训膽牙�,有瞬間沒反應(yīng)過來:“看什么?”
她以前上學(xué)拍的照片?
他指骨扣著她:“你說呢�!�
云挽心里滋味有些難言,這樣子情形,就和除夕夜,他說想吃她包地餛飩一樣。
只是后來弄得太過,兩個人都太累,那碗餛飩終究沒吃上。
她猶豫片刻,要下地:“那我去拿。”
他這回沒攔她,應(yīng)了聲,指尖緩慢捋順?biāo)蟊车拈L發(fā)。
*
云挽走得很著急,最后一截樓梯,幾乎是小跑著上去的,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跑,冥冥之中,就好像害怕他會走一樣。
他們相處的時間太少了,要是有可能,她其實不想他走的。
家里客廳黑漆漆的,沒開燈,只有外面朦朧的夜光照進來。
家里人都淺眠,梁西嶺睡得也不熟,云挽不想吵醒,腳步就踏得很輕。
然而剛走進玄關(guān),還沒來得及換鞋,她看清客廳里的影子,陡然僵住了:“哥?”
梁西嶺靠著沙發(fā),整個人陷進一團模糊暗影里,默不作聲抱著胳膊,眼睛瞥過來,就像是在等她似的。
云挽哪曉得會正好撞上他,躊躇說了句:“你還沒睡啊�!�
梁西嶺沒應(yīng),良久才淡淡嗯:“我睡得著嗎�!�
云挽很羞愧低下頭,她小時候?qū)W校有活動,回來晚,梁西嶺只要在家,不管多晚都等她,從沒有讓她黑燈瞎火一個人過。
她現(xiàn)在都嫁人了,他還要等她。
梁西嶺看她鵪鶉樣不出聲,心口又痛又氣,又被弄出火氣,眼瞳陰森地說:“都在樓下了,不上來坐坐,讓我盡地主之誼嗎�!�
云挽說不過他,鞋都沒換,飛快跑進房間木匣子里翻出相機,又低著頭跑出來:“哥你還是先睡吧,我待會就回來�!�
梁西嶺垂眼:“你最好是回得來�!毕肓讼脒是沒忍住,疲憊提醒她,“跑慢點。”
她沒來得及聽見。
云挽回到那條巷子,陸承風(fēng)的車仍然停泊那里,她心里一澀,微不可察松了口氣。
雨水爬滿玻璃,她透過去看了眼,陸承風(fēng)外套搭在椅背,穿著件襯衣,靠著后座閉目養(yǎng)神。
聽到動靜,他睜開眼,替她推開車門,外套一抖把她裹進來:“家里人都睡了嗎?”
不知道為什么,此時的陸承風(fēng)讓她覺得有些不一樣,和剛才不一樣,具體說不上來。
就是覺得,他渾身疲倦感很濃,很重。
云挽攥著相機的手心緊了緊,輕聲說:“睡了�!庇终f,“我哥還沒睡�!�
提到梁西嶺,他微怔,旋即抱她在懷里悶笑:“你哥逮你呢。”
她輕聲嗯,盯著座椅,又看他一眼,小心翼翼挨過去,像之前那樣,試探著胳膊圈住他脖頸:“你是不是累了。”
她也不知道這么問,會不會踩到他的線。
然而他安靜看她幾秒,還是笑:“還好�!彼羌廨p輕蹭她脖頸,“不是說看照片嗎,看看�!�
既然他說沒事,云挽就摁開相機。
她相機里很多以前的老照片,很多,還有各種藝術(shù)節(jié),文化節(jié)表演的抓拍。
云挽其實不會什么才藝,然而她人溫和,拍得也好看,上高中時候人緣特別好。
好多都是同學(xué)要表演了,拜托她去錄像的。
陸承風(fēng)看得很專注,看她拍得挺好的,也彎唇夸贊:“陸太太還有這種本事。”
語氣不輕不重,云挽微微紅了耳根:“那個時候不懂,都是隨便拍的�!�
“陸太太隨便拍也好看,比別人都好。”
她都不知道怎么接了,摟著他脖頸埋起來,害羞得不敢說話。
相機就被陸承風(fēng)拿過去,他挑挑揀揀地看,偶爾有時笑兩聲,和她說具體是哪個班表演的節(jié)目。
陸承風(fēng)當(dāng)年在學(xué)校很出名,他高二那年有事經(jīng)常飛溫哥華,留了一年,因此多讀了一年高二,認(rèn)識的人多,仰慕他的更多。
一中很看成績,其實早戀這方面抓得不嚴(yán),她還記得他在學(xué)校時的圣誕節(jié),很多女生給他寫信。
她沒有寫過那種賀卡,她膽子太小了,有時候和他多說兩句話,聲音都會低下去,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擺。
她喜歡他也是偷偷的喜歡,從來沒有光明正大過。
所以可能是因果循環(huán)。
他們結(jié)了婚,也只是偷偷的,不見天日的契約而已。
他薄削的側(cè)臉棱角分明,很剛毅,光影昏昏籠罩,顯得整個人有種成熟男人的性感,他不知道看到什么笑了,胸膛悶悶起伏。
云挽把臉從他肩膀抬起來:“笑什么�!�
她拍得很好笑嗎?
陸承風(fēng)像是無奈搖頭,語調(diào)帶著調(diào)侃:“陸太太原來那個時候就認(rèn)識我�!�
他視線若有似無瞥過來,似笑非笑。
云挽一怔,趕緊低頭拿過相機看。
他不肯松,掌心攥得很牢,云挽只能就著他手看,腦袋都快低到他懷里,緊緊貼著胸膛。
照片上,有他,很多張。
很多很多張。
其實和別人都照片混在一起,應(yīng)該是看不出來別的。
然而或許是她自己心虛,她那時候就已經(jīng)喜歡他,傾注了多少心思,只有她心里最清楚。
哪怕是和所有人混雜在一起,可也是全然不同的。
說不上來是光影,還是構(gòu)圖,細(xì)節(jié)處理,抑或只是拍攝人傾注的感情。
云挽重新再看這些照片,只覺得眼眶發(fā)酸,急促的呼吸深深淺淺,幸好車?yán)锘璋�,他看不出來�?br />
她捧著相機,指尖微涼搭在他手腕:“可能是之前藝術(shù)節(jié)�!彼D澀滾了滾喉嚨,“不小心拍進去的。”